第296章
“燕景,我不懂你的意思。”江朝华的手动了动,没能甩开燕景。她似不解的笑了笑,那笑怎么看怎么有些嘲讽,好似在暗指以你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你觉得有人会信么。
“不,你懂,整个长安城,无人比你再通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也知道我说出这番话代表着什么。”
燕景丝毫不让,他隐约窥探出了江朝华的一丝动摇。
诚然,整个盛唐,江朝华真的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锋利的刀剑了。
所以,利用他达成计划,是省事最稳妥的选择。
他甘愿如此,就看江朝华愿意不愿意了。
“做我手上的一把剑,便是我完全掌控着它,不允许它擅自杀人见血,你可懂我的意思?”
江朝华是真的有些琢磨不透燕景了。
她只知道燕景唯一的目的便是要报仇。
她知道将来燕景是要坐上那把龙椅的。
所以她跟燕景怎么可能会是一路人呢,纵然是有交集,可最后还是会形同陌路的。
燕景又为何非要执着于让那份交集一直维持下去呢。
若要维持,那么前方的路势必便不在双方的把控下了,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事。
“懂,江朝华,你的一切,我都懂,我懂你的不甘,我懂你的隐忍,我更懂你对这个世道的愤怒不平,我还懂你想求公道,让我做你手上的剑,我们一起求一个公道,好不好。”燕景更急迫了一些。
他甚至是有些兴奋的,他兴奋只有他才窥探到了江朝华的心,他兴奋这一刻他觉得他跟江朝华是离的最近的。
他更兴奋他找到了一条接近江朝华的路,并且以后不会被人给挤出去。
所以,他高兴他激动,他不愿意退让一步,不管江朝华再怎么说,他也不愿意放手。
“可是燕景,那你的仇呢,也不报了么,倘若有朝一日我与你报仇的夙愿两者不可兼并,你还愿意做我手上的剑么。”
华光铺满整个包房,落到包房的每个角落之中。
玻璃反光,将燕景江朝华笼罩在光华之中。
江朝华抬头,一字一句的说着,眼中逐渐有晦涩展露。
她知道燕景的秘密了,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她知道了,燕景会怎么想呢。
是灭她的口还是堵她的嘴呢。
第540章比报仇更迫切的想要一个人
君子台今日第一日开张,来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将门口都给堵了,店小二不得已,只得搬了凳子放在外面让人等着位置。
可哪怕如此,也多的是人愿意买单,都耐心的在外等着。
从包房的那面大玻璃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相互拥挤着。
人们的脸上,神态各异,高兴的,激动的,甚至是忐忑的。
燕景的余光瞥见这幅光景,他忽的觉得他那坚硬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
透过那道缝隙,光涌进了里面,不仅光,还有些旁的情绪也一并涌了进去。
以前他觉得他此生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复仇,其他的,他通通看不见。
所以,他的人生灰暗无趣,充满了杀戮。
可如今,他恍然再发觉随着江朝华的出现,他的心多了些旁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以前的他从来不敢想的。
“燕景,放开我吧。”
燕景不说话江朝华也知道答案。
在燕景心中,没什么人或事能重的过报仇。
那可是血海深仇啊,怎能轻易放弃,若她是燕景,也会如此,毕竟她今生所有的筹谋都是为了给前世的沈家人报仇,都是为了护着沈家人。
“江朝华,你又怎么知道你如今走的路不是跟我在一条路上呢,两者能不能兼并是我说的算,我说能便能。”
燕景忽的一笑,握着江朝华的手更用力了。
他附身,潋滟光滑的面庞与江朝华几乎挨着。
他呼吸间喷洒的气味江朝华甚至能嗅到,不由得身子一僵,目光更加深邃了。
“江朝华,你果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既然知道了你便不能全身而退了,你早就进了我的世界里面,无法再退出去了。”
燕景笑了笑。
他的眉眼十分精致,是那种漂亮的精致,却不会让人觉得娘。
漆黑的瞳仁,倒映着江朝华的身影,那么清晰,那么坚定。
燕景笑着,语气笃定,眼神坚定,就好似这个问题哪怕江朝华不问他心中也早就有了计较。
也好似,在江朝华问出这个问题前,他便已经反复的问过自已好多次了,并且早就得出了答案。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比报仇更迫切的想要一个人。
他想要江朝华,是觉得如此便可以囊括人生所有。
只要一个江朝华便能有了所有,所以,他更迫切了。
“真的么,那倘若在我与报仇之间你要放弃一个呢。”江朝华抿了抿唇,燕景直接开口:“为何一定要放弃一个呢,我若两个都要,谁又能阻我,没有这种可能。”
便是有,他也绝对会在发生前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不会让他跟江朝华的前路有任何阻碍,谁也不行。
“那倘若有朝一日我母亲她换了一种身份呢。”
江朝华的身子僵硬的更狠了,她的心忽然乱了。
燕景的话是她没想到的。
她从来都没想过有什么东西对燕景而言能比报仇相提并论的。
所以,她有些惊讶,也有些慌。
燕景步步紧逼,她算漏了燕景的心,倘若没有退路了,她又该怎么办。
“江朝华,你看着我。”江朝华的出神燕景都看在眼中。
他伸手轻轻的板着江朝华的小脸让她看向自已。
“你休要再问这些不相干的问题,你既知道我心中最在意的事都无比与你比,你又何须找那么多借口,我且问你。”
燕景说着,眼中的神色也骤然一变,变的执着,变的有些自嘲:“我且问你,在你心中,到底是想着我多一些,还是周迟多一些。”
甚至就连她问他的那些问题,是不是都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问出的。
就是为了周迟,为了周迟才排斥他么。
他哪里不如周迟,周迟能做的他也能做,周迟不能做的他也能做。
“江朝华,回答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想着周迟多有些还是想着我多一些。”
仿佛说中了江朝华的心事一般,她出神出的更厉害了。
燕景的眼尾更红了一分,他板着江朝华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的胸口:“没关系的,如今这里有再多人也没关系,以后,这里只会有我一个人,江朝华,你且看着吧,总有一日,这里只会完完全全的有我一个人。”
燕景说着,有些狼狈的转身走了。
他说过要改变,说过不会逼迫江朝华,便说到做到。
他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他怕他醋的又要发疯惹的江朝华动怒。
周迟能引江朝华怜惜,他怎么就不能呢。
燕景红色的身影走的很快,没过一会便消失在了包房中。
他走后,江朝华呆呆的站在原地,耳边燕景的话在不断的回荡。
他说总有一日她的心中只有他一个人。
总有一日,那是多久。
可是现在她便觉得她的心动摇了。
江朝华猛的闭上了眼眸,包房内,只有她的呼吸声。
燕景走出包房并没走多远,而是站在外面停顿了一瞬。
他勾着唇角,脸上没有阴沉没有冷漠,有的只有那仿佛春风一般的笑意。
他挥了挥衣袖,仿佛找到了一条接近江朝华更正确更近的路,心里也踏实安定了许多。
君子台一楼,太平刚刚从二楼下来后便去了一楼。
店小二知道她的身份,赶忙将她引到了靠着墙壁的一个空位上,还贴心的拉上了帘子。
在君子台的一楼,靠近墙壁的几个座位旁有挂了帘子,若客人有需要,也可有些微的隐私性。
太平没跟沈璞玉坐在一起,她觉得沈璞玉太过于无趣了,还不如她自已坐在这里清静自在。
倒了一杯桃花酿,太平悠哉悠哉的品尝着,偶尔,她还会朝着其他的地方看看。
待看见站在柜台边的谢云楼时,太平脑袋一歪,总觉得谢云楼的眉眼有些熟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江朝华的哥哥呢。
“哎?燕景,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啊,怎么这么快呢。”
君子台拥挤,燕景从二楼离开后直接从后门走了。
沈璞玉抱着一个酒葫芦正在等燕景。
看见燕景的身影,他酒水也顾不得喝了,赶忙问着。
“怎么了?你怎么忽然笑成这样,怪吓人的。”
燕景但笑不语,这样的笑沈璞玉以往从未看见过,不由得觉得有些瘆得慌。
这是怎么了,燕景笑的怎么跟发情的孔雀一样,如今这春天都过去了,正值夏季。
“没什么,你我之前想的都对,她全都知道了。”燕景看向前方。
沈璞玉眼睛都瞪大了,手上的酒葫芦险些摔;
:“什,什么,她?江朝华么,她知道什么了,难不曾是。”
难不成他们之前猜对了,江朝华果然知道了燕景的秘密。
他就说么燕景暴露的太多了,还时不时的给江朝华漏些破绽。
江朝华那就是个狐狸啊,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沈璞玉不免有些着急,还有些担心。
他怕江朝华会说出去,更怕江朝华会以这个要挟燕景。
“原本以为还要过许久她才会对我说,如今倒是提前了,这样便很好了。”
相对于沈璞玉的着急,燕景淡定的不得了。
他不仅一点不着急不慌张,还好似十分乐得从江朝华嘴中听到。
沈璞玉楞了楞,半晌,他才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着燕景:“燕景,你是故意的,你这个疯子,疯子。”
燕景这个疯子,他是故意将自已的秘密泄露给江朝华的,他是故意将江朝华拉进他的世界中的。
谁要是被他盯上了可真是防不胜防,江朝华是个狐狸,燕景更是个老狐狸,他们两个,一个比一比精。
第541章巨额欠款,和离前夕
“故意的又怎样,不是故意的又怎样,从此以后,我与她注定绑在一起。”
燕景低低一笑。
头顶上的光明媚刺眼,高悬半空。
燕景迎着烈阳,脸上的笑也被阳光照的更加灿烂,一时不知是那光更引人注目,还是他脸上的笑更引人注目。
他低低说着,旋即大步迈开朝着提督府的方向走了。
“真是个疯子。”
燕景话中的意思跟执着让沈璞玉眉心一跳,忍不住啐了一口。
他转过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君子台二楼的位置,也追着燕景去了。
时间匆匆,眨眼间又是两天过去了。
科考迫在眉睫,这几日越来越多的书生不断的涌进长安城,让原本就热闹的长安城更添了许多烟火气。
当然,这些书生的到来也给了各大商铺更多赚钱的机会,尤其是客栈酒楼,赚的更是盆满钵满。
不过,在一众酒楼中,生意最红火的莫过于后起的君子台。
君子台每日人满为患,在外面等着座位的人都排满了整条街道,可想而知生意有多好。
其他的酒楼眼看着君子台的生意这么红火抢了大部分的客源可是着急无比,都在背后悄悄的打听君子台的主人是谁。
打听打听着,不知怎么的先后就打听出了燕景跟裴玄等人。
甚至,还有人说君子台背后有秦王府入了股。
几股势力都在君子台背后撑腰,让那些有心闹事的人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中观察。
六月悄然来袭,盛夏酷暑时分,太阳高高的挂在半空,大地之上,无一处不被烤制着。
江家。
一大早,沈氏便起来了,如今的她不管家,后宅的事一概不理,每日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江朝华,然后便回沁芳院礼佛。
至于江贺那边,有王玫伺候着,纵是江贺跟江老太太想找麻烦,也是没理的。
没理是一方面,如今沈家更得天子宠信,连带着沈氏跟江朝华的地位也比以往更高了,哪怕是想找麻烦,江贺跟江老太太也要掂量掂量。
“夫人,有消息了。”
老侯爷寿宴上的事也让沈氏大为震动,沈家能逃过一劫,江朝华属头功,沈氏心有余悸,闲来无事之时,也拜上了真人菩萨,为沈家跟江朝华祈福。
李嬷嬷垂着头,从院子外面走进了祠堂。
沁芳院很大,光是卧房就足足有八九间,可谓是高门世家中的独一份了。
为了礼佛,也为了不见江贺惹的自已心烦,沈氏特意命人在沁芳院辟出了一间祠堂用来供菩萨。
她跪在蒲团上,手上捻着一串佛珠,李嬷嬷走过来的时候,沈氏恰好睁开了眼睛。
“可是江义跟林远那边有动静了?”沈氏语气淡淡,眼底还有细微的嘲讽。
“夫人,前日在钱庄拿了银子后,江义便去了浮生若梦,看样子是赌瘾又犯了,去那里消遣去了,至于林远,他则是拿着银子先后去了满江红跟琳琅布庄。”
李嬷嬷压低了声音。
在苏北老家时,江义便有很大的赌瘾。
这些年为了给江义擦屁股,沈氏可没少拿银子。
以前沈氏觉得都是一家人,江义又是江贺唯一的弟弟,帮衬一些没什么。
可如今得知江贺跟江老太太这么多年一直在骗她害她,江家人这些年一直在吸她的血,她若是不讨回来,岂不是对不起她的孩子们?
江义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在苏北时就娶了多次亲,随后失手将妻子虐打至死,江老太太纵容江义,江义手上的人命她都给处理了。
如此包容宠溺之下,江义越来越变本加厉。
如今既然得了银子,他第一件事要做的自然还是去赌。
至于林远,一心只想发财,无数次投了银子做生意,可每一次都以赔钱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