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话你出去可别说,那几个小花的粉丝都疯着呢。”陈琪对着镜子看脖子里的珠宝:“我可不想被人骂得连祖宗三代都跟着我受委屈。”林书璞跑过来把咖啡给她。
陈琪喝了一口,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继续跟造型师聊着:“你听说没,罗恕今天也会来。”
“听说了,看他粉丝几天前就跑过来占地方,就知道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了。”
造型师葛佩看了眼因为在外面跑了太久,额上生汗的林书璞,职业病上来,把她拉到椅子里一按,化妆刷一拿,重新给她上妆:“罗恕要是不来,今天的典礼关注度能少一半。”
陈琪打开微信跟小男友聊天,嘴里说着别的男人:“说起来我跟罗恕还没有见过面呢,今天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跟电影里长得一样,帅得那么没天理!”
林书璞在椅子里坐了小半个小时,葛佩拿各种化妆品在她脸上扫,麻利地给她化了个清纯系的伪素颜妆,化完由衷感叹:“书璞,你这张脸不去当明星真的可惜了。”
葛佩人随和,会说话,不管是谁往她的化妆椅里一坐,她都要兢兢业业地给人化好再夸赞一句:“你这张脸不去当明星真的可惜了。”
典礼快要开始,陈琪被工作人员请去现场。葛佩也没见过罗恕,想偷偷去看一眼,拉着林书璞一块过去。
观礼席上坐着各路明星,灯光扫过去清一色的俊男美女。葛佩查到了罗恕的座位席号,顺着去看。
第一排中间黑色的沙发椅上贴着罗恕的名字,但罗恕人不在。
葛佩有些惋惜:“他怎么还没来啊?典礼都要开始了。”
林书璞私心里也想看看他,眼睛直勾勾盯着观礼席最中间的沙发椅,一颗心没来由地跳得很快。
鼻端闻到一阵香味,她的心脏由飞速跳动变成了停滞状态,眼珠不敢再动,左半边身体僵得厉害。
罗恕站在她左边,跟她几乎挨着,他的手臂与她的手臂之间相隔不到三厘米,她再稍微动一动就会碰到。
吴家伟在跟几个工作人员沟通待会儿的活动细节,整个时间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罗恕在林书璞身边站了两三分钟,林书璞左半边身体的麻意渐渐侵袭到全身。
葛佩终于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罗恕,拼命忍下喉咙口就要跳出来的尖叫,晃了晃林书璞的胳膊,小声说:“书璞书璞,你快看,罗恕就在你身边站着!”
不知道为什么林书璞很怕会被罗恕注意到她的存在。或许是因为他身上光环太强,而她仍跟往日的每一天一样籍籍无名地在世上苟活,这个时候如果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说:“我是林书璞,你还记得我吗?九年前我们见过。”估计罗恕会把她当成无数普通粉丝中的一个,顶多多了个“曾经见过”的无关紧要的头衔。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林书璞没看罗恕,视线呆愣愣地掉在某个毫无看点的地方,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早就风起云涌。葛佩魔怔了一样抬起头盯罗恕,口水咽得勤快,声音都要出来了,让人感觉罗恕是什么可口的饭菜,而葛佩巴不得把他一口口地吃进肚子里去。
“真的好好看啊,比电影里都要好看!”葛佩继续跟林书璞小声说着:“他身上好香啊,是用了什么男士香水吗?身材真的好好,肩好宽腿好长,这种比例是真实存在的吗?眼睛好迷人,我以前喜欢双眼皮的男生,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喜欢单眼皮了,单眼皮男生才是永远滴神!”
说完下一秒,葛佩看到罗恕薄薄的单眼皮撩了起来,头微微侧了个角度,视线朝他的右边落。
葛佩顺着往下看,看到了静得很不正常的林书璞。
罗恕看了她整整五秒钟,五秒钟后在经纪人的提醒下朝前走,走到灯光里的一瞬间现场观众爆发出疯了一样的尖叫声,而他神色清淡地在观礼席最中间贴着他名字的沙发椅里坐下,随手解开了西服外套上的两颗扣子。
现场尖叫声就没停过,把人耳朵都要震麻了。
葛佩怀疑是这里的光线太暗,她刚才出现了幻觉。
罗恕怎么会用那种甚至能称得上怜惜的眼神盯着林书璞看了足足五秒钟!
是她看错了,还是她给林书璞化的妆确实太好看,所以罗恕一时才看呆了?
可罗恕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按理说不应该。
奇怪了。
葛佩没深想,见林书璞一直发呆,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书璞,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听见啦。”罗恕走后,林书璞僵硬的身体才缓缓恢复正常。她站在远处,在昏暗的光线下得以肆无忌惮地盯着场中的罗恕:“他确实比电影里都要好看。”
“是吧是吧,真人更帅得要发昏了!”葛佩一脸花痴:“将来谁要是成了他的女朋友,那得多幸福啊。”
罗恕还没有女朋友,起码新闻媒体从来没有拍到过他的任何一条花边绯闻,暂且认为他是真的没女朋友。这让他的女友粉更多更庞大,大家想象着在将来谁会成为罗恕的女朋友,更想象着自己能成为他的女朋友。
典礼开始,无聊的节目和几个轻量级奖项交替着进行,越到后面奖项越重,陈琪的最佳编剧在倒数第四位颁布。
今天来现场的有不少是陈琪的粉丝,在台下拼命为她欢呼给她撑面子。主持人念评委会的颁奖词,说陈琪的《离途》构思精妙,引人入胜,情节环环相扣,在保证剧情可看性的同时又兼顾了文学性,立意高深。总之各种彩虹屁轮番上阵,把陈琪“业界顶级编剧”的头衔给她落实。
陈琪从颁奖人手中接了奖杯,落落大方地说着早就准备好的感谢词,最后说她的成功离不开广大观众的支持,这句发言换来粉丝们更热烈的欢呼。
最后一个重量级奖是颁给罗恕的最佳电影男主角。
今天的电影节只能算是国内的二流奖项,正常来说还不够级别能请到罗恕亲自来领奖,但该奖的评委会主席戴俊曾经在罗恕未成名前对他有过提携之恩,罗恕不好不来。
他领奖也没什么话,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简单说了几句后就退场。粉丝们的尖叫快把整个颁奖大厅掀翻,在罗恕下场后的两分钟还能听到胜过千军万马的有秩序的一声声“罗恕!”,主持人快要控制不住场子。
不管是台上还是观礼席都没有了罗恕的身影,林书璞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回家的地铁上她上了会儿网,刷着今天晚上的典礼返图。
罗恕有个外号叫罗不修,他的照片都是直出,不需要修图颜值状态就能吊打娱乐圈里一众男明星。长成这样确实是老天爷喂饭吃,所以即使他出身贫寒,没有任何后台能够依靠,也还是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林书璞为他高兴。
她把罗恕的照片一张张按了保存,正看得起劲儿,葛佩给她发了条微信,提醒她别忘了收拾行李,明天就要正式进组了。
【听说剧组已经签了罗恕!】
葛佩的消息一条条轰炸着,语气随着惊叹号的增加而递进。
【所以罗恕也会进组,我们相当于有两个月时间能跟他当同事!!】
【想想我就要幸福得昏古七了!!!】
林书璞看着屏幕上的字。
准确地说,是只看着“罗恕”两个字。
她在一年多以前进圈,迄今为止写过两个剧,《冬眠》是第二个。
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一向不涉足电视圈的罗恕会下凡来演她的剧。
……
……
拍摄地点是在位于京郊的影视基地,剧组会在这边待上一个月左右,林书璞作为编剧助理随行。葛佩也在,比起编剧,陈琪更像个女明星,走哪儿都会把造型师带着。
林书璞简单收拾了行李去跟组。
化妆室,葛佩一件件挑着衣服,跟林书璞抱怨:“前几次给琪姐做的造型被几个狂热粉给骂了,琪姐连一句话都没替我说。”
林书璞坐在一边,电脑开着,在按陈琪最新的要求修改前两集剧本里的一个内容,给小爱豆康豪加戏。
葛佩每回看她,都能看见她敲着笔电奋笔疾书,而陈琪却很清闲,几乎没见写过一个字。
“书璞,这剧本到底是琪姐的还是你的?”葛佩好奇问:“怎么都是你在写?”
林书璞的手指僵了一瞬,一瞬后恢复如常:“琪姐的,我只是修改其中一些细节而已。”
“琪姐还真是时间分配大师啊,”葛佩说:“我光见她白天跑出去嗨了,难不成她晚上不睡觉通宵写稿啊?”
服装组老师从外面进来,探头找了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人,就朝屋子里仅有的两个女孩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过来帮帮忙,把这些服装送到B组定妆室。”
林书璞和葛佩一人抱了一大堆衣服。已经是来剧组的第三天,还是没有见到罗恕。葛佩抱怨着,因为总见不到罗恕等得都要焦虑了。林书璞表面上装成无所谓,但每天的心都挂着,猜测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突然就再次跟他见面。
很快又想,就算见面了又能怎么样呢,两个人的关系还是陌生。
不管是真陌生还是假陌生。
把衣服送到,她跟葛佩商量着去哪里吃饭,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可是没走多远,组里的助理导演跑过来喊停林书璞,说待会儿有一场小型围读会,陈琪有事先走了,把剧本把控的事交给了她。
林书璞跟着到了一个会议室,里面基本坐满了人,罗恕也在。
看到他后,林书璞在门口顿了半秒才重新往里走。她的位置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长桌旁围坐着主要演员,在罗恕旁边的是本剧的女一号黄碧欣。
黄碧欣是当红女星,向来以美艳出名,五官长得无比大气,导致有种极富攻击力的美。跟漂亮的脸蛋比起来,更为吸粉的是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该瘦的地方瘦该丰满的地方丰满,哪里也不多一分哪里也不少一厘。
黄碧欣的人气虽然比不上罗恕,但在女明星里算头筹。黄碧欣有自己的傲气在,不愿意在罗恕面前表现得太过卑微。但是偶尔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会朝身边这个男人看。
每看一次都要在心里尖叫。
真的好帅啊!!!
是那种极有性张力的帅,男人味十足。
照罗恕现在的地位,如果能跟他炒CP,一定能在娱乐圈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到时候她的名气会跟着水涨船高。
黄碧欣越想越庆幸经纪人帮她撕下来的资源。
只是可惜,这都进组几天了她还是没能跟罗恕说上几句话。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
围读会结束,其他人陆续都走了,嘴里说着要去哪里哪里吃饭。助理导演把林书璞留了下来,跟她沟通:“罗恕那边的意思是有几处地方他觉得不太合理,你去跟他交流交流,如果对全剧走向没什么影响的话就尽量顺着他,明白了吗?”
对于罗恕这样的大牌演员,不管提出什么要求都会被捧着,没人敢提出异议。林书璞的剧本不知道改过了多少次,早就不是她第一次写出来的原版,那再改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了。她对这种事不得不看开,识趣地答应下来:“我明白。”
助理导演说完走了。
罗恕的经纪人吴家伟永远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这么会儿功夫又接了个电话出去聊了。
屋里变得安静,只剩下了她和罗恕。
林书璞陡然紧张起来。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林书璞深吸好几口气,终于走到罗恕身边,手指紧捏着剧本边沿,生硬地叫了一声:“罗先生。”
罗恕原本懒翘着二郎腿拿着手机在发消息,听到她的声音后指尖顿住,眉心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他抬起头,看着她。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林书璞更能被他轻易的一个注视蛊惑住,心底散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是陈琪编剧的助理,”她把工作证拿出来给他看,样子恭敬又客气:“听说您觉得剧本有几个地方不太合理,请问都是哪里呢,我记下来回去改一下。”
她把剧本摊在桌上,拿下别在上面的笔,笔尖摁出来,继续扭过头看他,等着他开口的样子。
罗恕往后靠得更懒散了点儿,一条胳膊往扶手上一搭,神色不明地重复她刚才的三个字:“罗先生?”
他简简单单的一个展臂动作都好蛊。
比起九年前的他,现在的罗恕身上多了股迷人的成熟气场,而少年感也还在,刻在他清瘦挺拔的身躯和随意慵懒的举手投足间。
林书璞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总感觉他的语气里带了两分威胁。慌张之下一句话没过脑直接说了出来:“难道您不姓罗吗?”
罗恕:“……”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半晌后移开视线,侧过头觉得荒唐似的笑了声。
林书璞看到他的喉结滚了滚。九年前,当她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子时,她就发现他的喉结长得很好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现在她终于明白,那种感觉叫做“欲。”
“你觉得我姓什么?”罗恕垂眸继续在手机上敲字,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系,一小截锁骨露出来。
格外性感撩人。
林书璞命令自己不要再看些有的没的,头低了低:“您姓罗。”
她把剧本往那边移了移,仍是叫他:“罗先生,您是对剧本哪里不满意啊?”
声音很低,越往下说越心虚。
罗恕没再看手机,随手往桌上一扔,手机往前滑出一小段距离后停住。他捞过剧本往后翻了几页,食指与中指并拢在一个地方点了点:“这场吻戏删了,还有后面几场,全删了。”
他所说的吻戏,全都是张制片指明要加的。在收到这个要求后林书璞试着挣扎了下,告诉对方这部戏前面的部分男女主不能有除牵手和拥抱以外的亲密戏,所有的亲密戏都要放在最后一场,这样剧情的冲击力会达到最高潮,前面所有的隐忍禁欲,都会在最后爆发出盛大的情感释放。张制片只听了几句就没兴趣再听了,他说前面几集连个吻都没有怎么吸引现在的年轻观众,前面不够带劲,那生活在快餐时代的观众早跑光了,谁还跟你这儿等着最后一场的“爆发和高潮”啊。
林书璞妥协了。
反正妥协一次跟妥协一百次没什么差别。
她没想到罗恕会让她把这几场在她心里最多余和最会破坏气氛的吻戏删掉,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小声问:“为什么?”
罗恕:“我不拍吻戏。”
“可是最后一场有吻戏……”
“但也分情况,”罗恕补充,话是接着他的前一句:“偶尔也可以为了艺术牺牲。”
林书璞分辨不出他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知道他提出的这些要求,全部都符合她最初创作剧本时的初衷。
就算他的理由是真的,也会让她觉得,他透过改得面目全非的剧本,都能看穿她一开始的创作意图。
“好。”林书璞知道他对剧组的重要性,对于资方来说他是能摇钱的树,是《冬眠》最大的一块金字招牌,没有人敢对他提出的意见说不。
“我会按照您的要求把这几场吻戏删掉。”她合上剧本:“那、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
“你吃饭了吗?”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跟刚才的讨论没有半分联系的话让林书璞怔愣下来,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啊?”
“你吃饭没有?”
他又问了一遍,这下林书璞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没有……”她实话实说。今天事多,她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肚子早饿了。
门外有人敲了敲,吴家伟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份外卖。他把几份菜品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盖子打开。
“你点的餐。”吴家伟说话时带了气,好像罗恕点餐是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这么油的东西你都敢点?”
罗恕抄起双臂,整个人更舒展了些:“我多久没碰过油腥了?”
“行行行,你吃!”吴家伟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上镜要是不好看,你可别骂我啊!”
吴家伟说完,又接了个电话转身走了。
林书璞看着桌上的菜。油焖大虾、宫保鸡丁、土豆炖牛肉、水煮鱼、鱼香茄子。
每一道都很诱人,热量也很高。
应该属于各家演员违禁清单上的菜。
罗恕从袋子里拿出一双筷子,掰开,夹了块鸡肉吃了。
他只吃了那一口,下一秒筷子放下,说:“还真挺腻。”他抬起头,目光瞥向身边的林书璞:“这些菜我不能吃,你替我吃了吧。”
林书璞:“……”
她有些搞不懂罗恕是怎么了,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很混乱的梦。
“这些菜是你点的。”她说。
“我现在又不想吃了。”
罗恕说得坦然,好像是真的一时兴起点了一大堆硬菜,吃了一口后觉得罪恶,为了上镜效果及时遏制住了口腹之欲。
“你要是不吃,”他说:“我只能倒了。”
“……”
罗恕把旁边的椅子拉开,随口命令:“坐。”
林书璞觉得自己被道德绑架了。
她把书包搁一边,在罗恕身边坐下。罗恕掰开了一双新的一次性筷子,随手放到她那边的米饭碗上,而他继续漠然无声地看剧本。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让林书璞差点儿没察觉到这个动作的诡异。
她想到了九年前,她在小镇里第一次遇到罗恕。
她是被曲绢带到小镇的。曲绢是她的母亲,那时候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出过几本书,全都没什么水花,生活过得无比拮据,房东天天来催她交房租。在大城市实在过不下去了,她连夜收拾东西带着林书璞回了安宁镇。
那年林书璞十岁。
搬到安宁镇是在父亲去世不久,可父亲为什么要死,这件事曲绢从来没有开口提过。她实在太想念父亲,就问曲绢:“我爸爸呢,我的爸爸去了哪儿?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来?”
曲绢一根根地抽着烟,听得烦了把她拉过来,拿燃着的烟头烫她的手臂,一边烫一边骂:“你爸死了!他死了!我让你再问!”
小女孩白白嫩嫩的手臂被烫出了几个疤,她哭起来。曲绢听得更烦,拽着她的手把她往门外一推:“丧门星!要哭去外面哭,别给我回来!”
林书璞无助地站在街上,听到屋子里传出姥姥苍老的声音:“你又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