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飞机降落在首都,她没有停留,先回了趟铜岗。短短几年,小城面貌一新,原本破败的街道起了商品房,街边的塑料大垃圾桶换成了自动分类垃圾箱,熟悉的公交站牌变成了电子站牌。
日新月异的面貌终将原本的痕迹抹掉了,可有些记忆却永恒地留在了心里,无法磨灭。
靳强和赵美娟变化不算太大,然而靳昕已经长成了少女的模样,姜暮记得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十岁,现在也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了,短发齐耳,让她想起了自己上高中时的模样。
比起从前,靳昕见到姜暮会笑了,这次回国姜暮同样给她带了礼物,她不再闪躲,反而有些害羞地对她说“谢谢姐。”
虽然说起来她和靳昕接触得并不多,但这一声姐让姜暮觉得莫名的亲切,她突然能体会到当初靳朝对她的照顾,虽然牵连不多,可总归是有种微妙的亲情联系着彼此。
她问起靳朝这些年的事,也试图想再联系他,可靳强只是告诉她,靳朝每年都会打钱给他们,人却很少回来,联系得少,他们也不大清楚靳朝在外面的情况,还说他已经好些年没回来了,说不准在外面已经安家了。
一句“安家了”让姜暮的心情仿若蒙上了一层霜。
她和三赖也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出国的时候觉得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不像从前还要打家里电话或者写信,他们怎么也不会断了联系,可姜暮从没想过,生活真的没交集后,再想找到对方真的很难。
姜暮在铜岗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也只能待上两天,去了趟母校,还在校门口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潘恺看见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她,问她是不是回铜岗了,非说要见一面请她吃饭。
要说起来的确从毕业后姜暮就没再见过潘恺了,约了地方,潘恺开了辆招摇的s300来接她,车子往路边一停,他大摇大摆下了车,一身名牌大背头,看得姜暮就笑了。
潘恺那年的高考分数没能让他在哲学这条道路上发光发热,所以后来上了个经管类的专业毕业后就回家继承家业了,如今大小也是个采购经理,虽然他爸没有完全放权,但他在厂里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姜暮上车后,潘恺陪她坐在后面,前面是司机开车,潘恺那经理范儿拿捏得十分到位,但下了车一进包间单独面对姜暮后,他那中二劲儿又来了,告诉她严晓伊结婚了,生了对双胞胎,去年刚离得婚。
听得姜暮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只是出去上了几年学,曾经的同窗居然已经几经周折,都从婚姻里走过一趟了,着实唏嘘。
潘恺也的确够八卦,说完张三说李四,听得姜暮基本一直在惊讶状,后来他问道“你呢现在怎么样”
还没等姜暮回答,他又想起什么说道“我靠,我之前真的以为你跟酒哥是亲戚,给我憋了好几年没敢乱说,结果去年酒哥回来,才知道你们原来没血缘关系啊,吓得我”
“铛”得一声,姜暮手中的勺子落在瓷盘中,她猛然抬起头盯着潘
恺“你说什么靳朝回来是什么意思”
潘恺被她的反应弄得有点懵,就解释道“去年年初的时候厂子里有批货的供应链出了问题,客户那边是长期订单,货供应不上我们得承担不小的赔偿款,我就到处联系,那段时间急得我头发直掉,周边城市都调不到货,我就联系西部的朋友,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个陌生电话,他说他是靳朝,报了几个型号,问我是不是缺,我一听哪了得,当场问他什么价,结果他给我的价格比我们之前拿的均价还要低,我和公司里面几个老家伙商量都以为遇到了骗子,他说过来当面谈,我见到人才知道是酒哥啊,靳朝原来就是酒哥,我跟他联系了好几天都不知道啊”
“”
这是近几年来姜暮唯一听到关于靳朝的消息,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不停向潘恺打听。
潘恺只是说“我还真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还说想请他吃顿饭好好答谢他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他说时间紧,就来了一天,帮我们联系完新的供应链,第二天就走了,来的时候带了个人,喊他领导,对他毕恭毕敬的,就是”
“就是什么”
潘恺瞧着姜暮迫切的样子,疑惑地说“就是感觉挺狗腿的,上个楼都要去扶他,被酒哥瞪得缩回手,现在年轻人想升职加薪想疯了。”
也正是那次靳朝帮潘恺扭转了局面,潘恺才在厂里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不会老被说是关系户了。
而后潘恺对姜暮说“我后来才想起来酒哥为什么会突然联系我。”
姜暮问道“为什么”
“还记得以前你把酒哥领来我爸厂里修车的事吗”
姜暮点了点头,潘恺“啧啧”道“那时候酒哥对我说,以后他会还我这个人情,我早都忘了那事了,以为他客气随口说说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能记着,我敬他是条汉子。”
姜暮不知道他们有过这段对话,只感觉心头发紧,他欠潘恺的人情都能记着,为什么偏偏答应联系她却没有兑现
她眉宇轻拧,问道“那你肯定有他联系方式吧能给我吗”
潘恺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翻找着“有啊,我找找。”
然后他翻出一串号码发给姜暮,姜暮一看皱起眉“座机啊”
“啊,那时候酒哥就是用这个号码跟我联系的啊。”
自从拿到这个可以联系靳朝的座机号后,姜暮这顿饭就没心思再吃了。
和潘恺分道扬镳后,姜暮握着手机走了一路,一直走到街角的一处没人的长椅边,她才坐了下来,平复了半天的心情,又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比如待会要是电话接通她该说什么才能不显得突兀,纠结了好久才把那串号码拨通,令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是个空号,心情大起大落,她真怀疑潘恺在耍她玩。
再查了下座机号的归属地,在长春。
她对长春不熟悉,也没去过,更从来没听过靳朝在那认识什么人,她不明白靳朝怎么会去了长春,可现在这个号码也打不通了。
回去的路上,姜暮越琢磨越觉得事情很蹊跷,以他对靳朝的了解,既然去年都回来了,路过家门没有不去看靳强的道理,他不是薄情的人,当年那么难还经常帮靳昕拿药,贴补家里,不可能案子结束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可靳强却说他好几年没回来,也有可能他回来过了,但是出于某种原因靳强对她隐瞒了情况。
到底什么原因能让靳强如此,姜暮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昨天靳强那句话“说不准他在外面已经安家了。”
一句无意间的话,现在姜暮回想起来却像在暗示她什么。
虽然姜暮从没把自己和靳朝的关系告诉过靳强,但赵美娟心里是有数的,她两次回来都急于寻找靳朝,靳强不可能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他。
说来靳朝已过而立之年,就算成家也很正常,可一想到他可能在某个地方已经有了家庭,姜暮心里牵着的那根看不见的线像被人突然拨断了,没了着落。
那回国前坚定不移的信念突然就被一股无形的劲风连根拔起,19岁的年龄,对承诺深信不疑,对前路充满希望,可时间终究会无情地带走年少时的天真和稚嫩,还原这个世界本来的面貌。
就连当年只知道追星的严晓伊都从婚姻里走过一遭,谁还能保证所有人会停留在原地。
可姜暮不甘心,她回去后又问过靳强,但是靳强一口否定靳朝回来过。
生活还要继续,她无法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只能带着行李奔赴江苏。
在去南京报道之前,她回了趟苏州,总觉得那是他们长大的地方,她想回去看看,从前她对靳朝说过,儿时他走后,她经常去老楼留下她的联系方式,盼着有一天他回来了能找到她。
姜暮心里有个念想,也许靳朝会用同样的方式传递给她一些信息,只要她回去,总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然而真正回到了他们儿时一起生活过九年的地方,姜暮差点迷路,原来的老小区早就平地拔起,现在那里是一处商务综合体,周围条条大路都扩修过,完全没了原来逼仄破旧的模样,要不是问了周围做生意的小老板,她甚至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站在街头,她茫然四顾,祖国960万平方公里,他不来见她,她去哪儿找
那一刻,姜暮第一次觉得有可能这辈子和他就要这么错过了
第65章
Chapter
65
在国外待了好些年,刚回到国内,还是从没去过的城市,总要熟悉一阵子,可顾智杰第一次开车带她上天文台时,看着山道两旁整齐参天的梧桐树,姜暮就爱上了这座城。
顾智杰告诉她,南京的梧桐树由来已久,说法也众多,比较准确的说法是为了迎接孙中山先生的奉安大典栽种下的,但流传最广的却是,当年宋美玲女士喜欢法国梧桐,蒋先生为了讨妻子欢心将整座城种满了梧桐树,姜暮刚去的时候是南京的夏天,顾智杰告诉她,等到秋天的时候,梧桐树叶连城金色的项链能将美龄宫环绕,这浪漫的说法让姜暮的目光流连在这冠大的树群上,粗壮的树干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也见证了这座城市的百年沧桑。
姜暮想起了最后一次见靳朝时,他穿着白色衬衫坐在二楼的窗边,那时窗外也有一棵桐树,微风摇晃时,桐树叶影落在靳朝白色的衬衫上,直到现在每当想起他时,脑中映出的还是他那副样子。
所以没来由的,她对这里也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情怀。
姜暮决定在城东落脚,离研究所有一点距离,顾智杰问她会不会开车姜暮一直没有学驾照,也动过几次念头,可总会想起靳朝出神入化的驾驶水平,习惯坐他的车,总想着再放一放,一放就放到了今天。
顾智杰本来想帮她解决住房问题,姜暮还是婉拒了,从递交材料到简历,再到入职安排已经够麻烦他的了,还要他解决住房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了。
虽然她租的小区不算多新,但地处钟灵毓秀的紫金山附近,休息的时候她总会一早起来沿着爬山道走到天文台,兴致高的时候就爬到头陀岭,然后再回到出租屋洗个澡,把没完成的工作拿出来继续做。
她早已戒掉了睡懒觉的习惯,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也爱上了喝咖啡,每次工作前都要来杯咖啡才能进入状态。
她去过很多地方,喝过很多杯咖啡,可始终喝不到那杯带有淡淡肉桂味道的香草拿铁,而现在她几乎已经忘记那个味道了。
只是每次在一个地方落脚后,她还是习惯搜索附近的咖啡店,点过几家附近的店,后来在外卖软件上看到一家叫“oon”的咖啡店,评分还挺高,好多小姑娘都说店里的小哥哥很帅,姜暮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点了一杯香草拿铁,没想到味道很合她口。
就这样,每次她需要咖啡续命的时候就点这家,陆续点了两个月,从夏到初秋,有次周六早晨回单位加了半天班,没坐地铁回去,坐了公交车,下车后离出租屋还挺远的,她干脆刷了辆共享单车往回骑。
入秋时分,南京的桂花开了,暖风和煦,四处飘香,这是一座可以治愈人心的城市,每当想起靳朝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也渐渐融化在这座有着人文情怀的城里。
两旁是蔓蔓枝丫交叉缠绕的梧桐树,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芳香,她骑行在悠长的小道上,耳机里放着一首叫“秋”的轻音乐,悠哉悠哉地往回骑。
渐渐的,道路两旁出现一些灰砖的建筑,暖阳洒落在店铺门前,吸引了姜暮的视线。
她住在附近已经将近三个月了,但上班大多乘坐地铁,还没来过这条街,感觉新鲜便也放缓了速度。
直到视线停留在一处被梧桐枝桠遮挡的招牌上,店门周围绿树成荫,不大的小店淹没在漂亮的鲜花和植被中,招牌
是星空蓝的色彩,一下子吸引了姜暮的注意,为了看清招牌上的字她还特地绕了一圈伸长脖子,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招牌上是一种手写的英文字体,只有一个单词“oon”,店里传来的浓浓咖啡香气让姜暮瞬间就笑了。
没想到这么巧会找到她点了快两个月的咖啡店,既然路过了,她自然是要把单车停下进去买杯咖啡的。
推开有格调的木质大门,响起了一串铃铛的叮叮声,有个可爱的单眼皮女孩抬起头来对她笑着说“欢迎光临oon,请问喝点什么”
姜暮看着黑色的价目表觉得挺新奇,上面是一幅宏大的星球图,而每一种咖啡代表的便是一种星球,她之前常喝的香草拿铁在价目表的标识上是水星。
姜暮觉得设计很有意思,告诉店员“我经常点你家外卖,没想到你们在这里,从门口都看不到招牌。”
一边的店长是个比姜暮大几岁的已婚女人,听见这话转过身眼睛弯了起来“是啊,很多顾客都这样说,但是老板不愿意把院子里的树砍掉。”
姜暮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老板真佛系,对了,我每次都喝香草拿铁,有什么其他推荐吗”
单眼皮女孩对她说“要么你试试这款oon吧,我们这里的热卖,很多顾客都喜欢这款。”
姜暮望着那款咖啡在价目表上的名字,其他咖啡的名字都是打印体,唯独这款咖啡的字体和门口招牌上的字体一样,她记得每次点这家外卖都有一张黑色的小卡片,右下角也是这样一个手写的“oon”,她不禁说道“这款oon就是每次点外卖卡片上的吧字体挺特别的。”
店员告诉她“这是我们老板自己写的。”
姜暮有些诧异,笑道“那来个大杯吧。”
等待的过程中,她环顾了一下这家咖啡店,院子里有几张黑色的腾编桌椅,支着很大的阳伞,一楼店里也有几圈沙发,不算太大,但装修得很舒服,不知道老板是不是天文爱好者,落地窗前居然还放置了一架超大口径的折射式天文望远镜,姜暮走了过去看了看,挺想上手的,但不太好意思碰。
那个胖胖的店长告诉她“没事,这就是给顾客玩的,不过上次被个小孩弄乱了,我们都不会调。”
姜暮放下包,调节赤尾杆和经纬仪,然后启用寻星镜,对准目标完成校准,单眼皮女孩凑过来问“你会用天文望远镜吗”
姜暮笑了笑没说话,她把咖啡递给姜暮的时候,姜暮对她建议道“想要白天看的话让你们老板加个巴德膜,可以观察太阳黑子。”
说完她接过咖啡对她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出了咖啡店后她的共享单车被人骑走了,姜暮愣了下,好在离出租屋不算远,她打开咖啡喝了一口,抬步刚准备往回走,脚步突然顿住了。
人有大约一万个味蕾,每一个味蕾都是有记忆的,是了,她已经忘掉了当年那杯咖啡的味道,但是她的味蕾记得。
桐叶飘落,枫林尽染,一连串铃铛的叮叮声再次响起,店员看见刚才那个漂亮的女人又回来了,问道“怎么了吗”
姜暮径直走到她面前,踌躇了一下,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长得很好的小哥哥”
店员被她问得微愣,姜暮补充道“哦,我是看外卖评价上别人说的。”
店长在旁笑道“他今天休息,你下次来应该能看见他。”
姜暮
紧紧握着咖啡杯问道“他叫什么”
店长告诉她“姓顾。”
姜暮那颗悬着的心突然又落了下去,再次问了句“他明天上班吗”
“上的。”
出了咖啡店,姜暮又喝了口手中的咖啡,顿了几秒摇了摇头离开了。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姜暮还特地绕到咖啡店买了杯oon,也顺利见到了那位姓顾的小帅哥,长相很白净,个子也挺高,但不是她要找的人,多少有些失望。
昨天那个单眼皮女孩走到顾涛旁边对他窃窃私语道“就是那个美女打听你的。”
所以顾涛在做咖啡的时候,几度打量姜暮,天色渐暗,姜暮再次走回天文望远镜前观测了一番。
却在这个时候,换衣间的帘子后面突然冲出来一条狗径直朝姜暮跑去,姜暮感觉到动静回过身,面前的是一只纯黑的拉布拉多,十分谨慎地凑到她身边不停用鼻子闻她,围着她转。
姜暮弯下腰看着面前的大狗,渐渐皱起了眉,太像闪电了,好像那种熟悉感一下子就回来了,在遥远的南京,和铜岗隔着一千多公里,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姜暮也很懵。
顾涛赶忙跑出来制止道“闷蛋,别瞎闻。”
姜暮直起身子问道“它叫闷蛋啊”
顾涛抱歉道“对,叫闷蛋,平时不理人的,我们叫它都不出来,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喜欢美女吧。”
姜暮无心理会顾涛的恭维,摸了摸闷蛋的大脑袋对他说“没事,我以前也养过一只这样的拉布拉多。”
她轻轻拍了拍闷蛋的脑袋,闷蛋居然很乖地在她脚边趴了下来,顾涛看得很咋舌,诧异道“看来它挺喜欢你的。”
说完他去拿咖啡了,姜暮则蹲下身翻开闷蛋的肚皮,她记得闪电原来动手术的地方留了疤,好了后那里有一块是不长毛的,可闷蛋的肚皮上却长着细软的黑色皮毛,她本想再把毛扒开来看一看,但是闷蛋不乐意了,站起身对她摇着尾巴。
顾涛把咖啡给她送来,姜暮说了声谢谢,临走的时候,闷蛋一直跟她到院子里,顾涛他们怎么喊它就是不回去,只不过姜暮踏出院子后,它便停下了,只是站在院门口遥遥地望着她,一直到她走了很远回过头看它,闷蛋耷拉的尾巴在她回过头的瞬间又竖了起来。
姜暮心里的弦突然被触动了,她想起了闪电,从前她每次离开车行,闪电也会这样把她送到路边看着她上车,如果她故意跟它躲猫猫,藏在站牌后面再跳出来,闪电耷拉下去的尾巴就会忽然摇晃起来。
后来,她再也没养过宠物了,怕一旦动了感情,分别的那天会更难受。
第三天的时候,姜暮下班后又情不自禁去了那家叫“oon”的咖啡店,厚重的木门才推开,换衣间里的闷蛋就跑了出来,摇着尾巴凑到姜暮面前,单眼皮店员叫小柯,很奇怪地说“闷蛋怎么就粘上你了”
姜暮蹲下身摸了摸它,笑道“不知道啊,我身上又没吃的,这是你们店养的狗吗”
小柯回道“不是,这是我们老板的狗,他经常出差,不在的时候狗就丢在店里。”
姜暮侧过头脸上挂着淡笑“咖啡店老板也要经常出差吗”
小柯告诉她“咖啡店是副业,他有主业的。”
一旁的顾涛纠正道“应该说咖啡店是主业,他还有副业的。”
姜暮没明白过来两种说法有什么不同,拿完
咖啡又撸了会闷蛋便离开了。
再来的时候闷蛋已经不在店里了,应该是他们老板回来把它接走了。
周末的时候姜暮爬山出了一身汗,回去洗完澡拿上笔记本来到oon,点了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见就小柯一个人在,问她另外两人呢
小柯说“店长今天休息,顾涛去老板家接闷蛋了。”
姜暮打开电脑,翻出工作文档顺口问道“你们老板又出差啊”
小柯回“好像不是出差,是要去学校准备开题报告。”
姜暮在键盘上打了一会字,小柯把咖啡给她送来,她端起咖啡说“那你们老板挺拼的。”
小柯笑了起来“我们老板是超人,还要赚钱养店。”
姜暮靠在椅背上小口喝着咖啡,问道“你们店不赚钱吗”
小柯和她闲聊着“听说头两年一直在亏,老板得从其他地方挣钱养店,不过现在回头客多了起来,今年还不错。”
姜暮抿了下唇“了不起。”
说完她便专心投入到工作中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顾涛带着闷蛋回来了,周末店里人流比平时多,也不止姜暮一个客人,可闷蛋一进店看见姜暮还是跑了过来,一下午都不肯回换衣间,就趴在姜暮不远处,大脑袋搭在两只爪子中间盯着她,虽然没有粘上来,但也没有走远,就好像在那守着她一样。
好几次姜暮停下来喝咖啡的时候总有些错觉,仿佛回到了高三那年,自己闷头刷题,闪电就待在她身边,莫名有种踏实感。
眼睛看累了,她把眼镜拿下来放在一边,抬起头还能透过落地窗看见远处金陵毓秀的紫金山,她记得很久以前和靳朝说过,以后想和他找个山下开家咖啡店,那时候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美满很安逸,现在才知道那个提议有多天真,例如这家咖啡店亏了两年才挣钱,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提的什么馊主意。
天色渐暗的时候,她收起电脑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摸了摸闷蛋准备回家了,闷蛋慢吞吞地跟在她后面把她送到院门口,姜暮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一个奇怪的想法窜了出来,她对着闷蛋冷不丁地叫了声“闪电。”
原本坐在门口的闷蛋渐渐站了起来,就那样睁着一双浑圆的眼睛看着她,下一秒冲出院子朝她狂奔而来
第66章
Chapter
66
闷蛋从来不会乱跑,换衣间有它的狗粮和窝,甚至大多时候它都不会走出换衣间,所以当它冲出院子的时候,小柯都急坏了,赶忙追了出来,好在它并没有乱跑,只是扑到了姜暮的身上,但光这样也够让小柯提心吊胆了。
她赶紧过来牵走闷蛋,连声对姜暮道歉,解释道“不好意思,它平时真不是这样的,闷蛋胆子小,连我们都不亲近,从来没跟客人走过,实在不好意思。”
姜暮却在闷蛋朝她冲来的那一刻心潮澎湃,她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眼神紧紧盯着闷蛋,问道“它一直叫闷蛋吗没有其他名字”
小柯对她说“对,我们都叫它闷蛋,不过我来的迟,今年才过来,之前有没有其他名字我也不知道,得问顾涛了。”
姜暮折返回了咖啡店,顾涛伸着头问了句“没事吧”
小柯拍了拍心脏“还是把它拴起来吧,要是闷蛋丢了,老板会杀了我吧对了,她问你闷蛋有没有其他名字”
顾涛看向姜暮对她说“我只知道闷蛋是oon第一任店长给它取的名字,因为它性格比较闷,不理人,所以后来大家都叫它闷蛋。”
姜暮走到吧台前,开门见山问道“那你们老板叫什么”
顾涛顿了下,以为她要找老板投诉,紧张地问道“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