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的唇角弯了起来,姜暮的心脏也跟着发颤。小阳和铁公鸡不知道靳朝和姜暮关在休息室里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十分钟后姜暮涨红着脸几乎是从休息室跑出来的,然后一路逃荒似的走了。
自那天以后姜暮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来过,靳朝不可能当真对姜暮说出什么重话,冷落她对她来说似乎并不管用,但他知道怎么样能让她主动退缩,并且效果显著。
姜暮近来的
确不太敢去车行了,她一想到靳朝滚烫的眼神,整个人就恨不得找个洞钻一下,明明很想将这个画面格式化,但偏偏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好几次,无论吃饭、写题、睡觉的时候,总会冷不丁地想起那天的场景,甚至好像还能闻到靳朝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姜暮并不知道那天靳朝是嚼了口香糖,她只是费解明明每天干着脏活累活,为什么他身上还能有好闻的薄荷味呢导致她现在已经闻不得这个味道了,一闻到就感觉羞涩得不行。
那天课间潘恺给了她两颗口香糖,她顺手扔进嘴里,到后来越嚼感觉味道越熟悉,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潘恺还莫名其妙道“姜姜,你怎么了不会发烧了吧”
姜暮恼羞成怒地把口香糖吐掉“就因为你的口香糖。”
潘恺还把口香糖小盒子拿出来研究了半天,嘀咕道“没过期啊,我早上才买的。”
后来整节课姜暮齿间都是淡淡甜甜的薄荷味,以至于靳朝的样子也在她脑中跑了一整节课,她觉得自己可能魔怔了,她看待从小生活在一起的哥哥不再单纯了,这种想法让她觉得羞耻无比。
三赖也发现姜暮有好一阵子没过来了,周五的时候还特地发了条信息给她,告诉她晚上弄火锅,喊她放了学过去吃。
姜暮随便找了个理由塘塞过去,告诉三赖不过去了。
三赖觉得反常,到隔壁问靳朝“你跟丫头说了什么怎么都不肯过来了。”
靳朝手臂青筋爆出,将螺丝拧紧,丢掉扳手起身,望着街对面的公交站台出神道“嗯,是说了些。”
三赖将烟扔给他“她在铜岗孤孤零零的,也没其他地方可去。”
靳朝接过烟盒,弹了一根出来,将烟盒扔还给他,只是把烟夹在手中没有点,声音低沉“过去的事一旦被她撕开一道口子,迟早会给她摸到我今天的事上,她来这里是过渡的,不能被卷进来,而且我后面经常不在,她总会起疑的。”
三赖默不作声地点燃烟,靳朝侧过视线瞧着他“你有什么想法”
三赖吐着烟吊儿郎当地回视着靳朝“我能有什么想法”
靳朝深看了他一眼,撇开视线,三赖低着头淡淡地笑了。
月影慢慢爬上星空,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夜总是很漫长
自从姜暮不去车行后,在靳强家的时间倒是变多了,有天赵美娟买完菜回来还突然问她“你怎么不去靳朝那了”
姜暮别扭地反问她一句“你觉得我总去他那合适吗”
赵美娟大大咧咧地说“你又不是跟他处对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竟无法反驳。
本来姜暮还在拼命调整自己对待靳朝的心态,赵美娟一句话直接把她心态讲崩了,然后那一整晚她脑中都飘荡着“处对象”三个字,越想就越羞耻,干脆早早蒙头睡觉了。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姜暮像往常一样坐公交车回靳强家,赵美娟早上已经跟她说过吃完饭会带靳昕去澡堂子,还问她去不去姜暮果断拒绝了。
事实上她依然无法适应他们隔三差五要往澡堂子跑的习惯,在她看来那么多人不穿衣服坦诚相待,一年偶尔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但常年在一种裸着对看的环境中待着,她会直接被社死淹没。
本来靳强今天应该是夜班,然而当姜暮进家后厨
房的灯竟然是亮着的,油烟机发出轰轰的声音。
她换了鞋喊了声“爸,你没去上班啊”
没有人回答她,她奇怪地放下书包和手机往厨房走去,又叫了声“爸”
油烟机的声音停止了,就在她刚要拐进厨房时,一道人影正好走了出来,姜暮差点直接撞上去,她抬起头,靳朝的轮廓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姜暮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一大步,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瞳孔骤然放大。
那个反应太过反常,靳朝挑了下眉问道“怎么了”
姜暮默默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太自然地说道“你炒饭啊”
“啊,给昕昕送药,这次方子改了,怕他们搞不清楚,打电话没人接。”
姜暮的视线飘向锅里,告诉他“她们去洗澡了,可能一会就回来了吧。”
她之所以会盯着炒饭,是因为压根不好意思对上靳朝的眼,明明之前经常在一起也没觉得怎么,可一阵子没见,突然在这逼仄的过道碰上,家里还没人,怪尴尬的。
靳朝见她看着锅,问道“吃吗”
姜暮的思维有些僵硬,还没回答,大门响了,赵美娟带着靳昕洗完澡回来了,姜暮匆忙地回了句“不了。”
然后拿起书包回了房,她进了房间把题册一一拿出来摊在桌子上,不一会赵美娟在门外扯着嗓子喊她“暮暮,你手机响了。”
她才想起来手机丢外面了,于是又拉开门走到鞋架边上拿起手机,看见是姜迎寒打给她的,她立即接通了往厨房门口走。
姜迎寒问了她几句最近怎么样,铜岗冷不冷,然后又聊了聊她那边的情况,说她和chris叔叔已经订好了机票,会在过年前回国。
姜暮和妈妈通电话时,不时还能听见chris的声音,姜迎寒会让她等等,然后回上chris一两句,貌似除了chris旁边还有其他人,姜暮问妈妈都有谁,姜迎寒告诉她一堆她压根都没听过的陌生名字。
明明才分别短短几个月而已,她却突然感觉妈妈离她好远,并且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好像适应得还不错,她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可眼里却掩饰不住一丝沮丧。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姜迎寒向她介绍着那里的学校,眼神不禁瞟向客厅,靳朝吃饭真的很快,一盘炒饭已经吃完了,她有时候觉得靳朝似乎做什么事都很快,好像每天都掰成很多瓣做不同的事,永远在和时间赛跑。
姜暮拿着手机余光落在靳朝身上,两个人有将近半个月没见了,靳朝好像剪头发了,短短的有些凌乱感,不过挺利落有型的,虽然他每天几乎都要和那些脏兮兮的零件底盘打交道,可不干活的时候他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客观上来讲,姜暮觉得靳朝应该算是修车界的颜值天花板了,在没来铜岗之前她大概不会留意任何一个修车工,可来铜岗后,她竟然觉得这些动手能力很强的修车工很男人,当然,这种危险的想法源于那头握着笔的人。
赵美娟似乎看不懂医生开的单子,于是靳朝便找来纸笔一边跟她说一边又给她手抄了一份,他握笔的姿势这么多年倒是没变过,还是那么端正干练。
靳朝每个月都会为靳昕拿药,一来他去医院比较方便,二来赵美娟和靳强也弄不懂处方单,只不过这次送药的时间早了一周,因为下周靳朝要外出,他总是习惯性地在出去前回一趟靳强家,把该安顿好的事交代清楚。
赵美娟还问了句“这个月怎么拿得这么早啊”
靳朝笔下飞快地抄着药单回道“我下周不在。”
赵美娟随口问道“去哪啊”
靳朝没有回答,而是抬起视线向姜暮扫来,姜暮猝不及防接收到他的目光,人像被按在原地,那天无法动弹的感觉又来了,她拿着手机匆匆回了房。
等姜暮写了会题再开门出去时,靳朝已经走了,房门的把手上挂着一个袋子,她将袋子拿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大包牛肉干,姜暮抱着牛肉干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索求,当然如果可以,也许每个人都希望这样活着。
看到有读者说靳朝这个人物闷骚或者作,很可惜。
我们从出生起有些轨道就已经摆在面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下去,而在这条路上,有人选择拿别人当垫脚石,有人选择并轨别人的人生找到捷径,也总有那么一些人在孤立无援后依然能重新站起来在这条荆棘之路狂奔。
尊重每一种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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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
30
生活并不会向着既定的方向前行,谁也不知道意外会在何时何地降临。
附中高一的学生陆续放寒假了,校园变得清冷了一些,高二和高三要在临近春节才会放,姜暮在最近的一次测验中年级排名冲到了三十以内,这要归功于数学把整体分数拉了上来,然而她却似乎没法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靳朝。
周六晚上赵美娟又带靳昕去澡堂了,姜暮摸黑回到家,书包刚放下就接到了小阳的电话,电话里小阳语气匆匆地对她说“不好了,闪电被人撸走了。”
姜暮放下书包跑出小区打了个车去飞驰,小阳等在车行里,她下了车后才知道,靳朝已经出去好几天了,铁公鸡到客户那拿车去了,三赖今天正好也不在,小阳到街那头的小店买烟,闪电原本就趴在车行门口,他付钱的时候就听见一阵狗叫,等他付完钱拿着烟回店的时候闪电已经不在门口了,只看见街尾一辆面包车极速开走。
姜暮当场就懵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简单,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冲着一只狗来。
正好这时铁公鸡拿完车回来,她跑去铁公鸡的车旁就问道“万记车行在哪”
铁公鸡听着小阳又把事情复述了一遍,发愁道“我倒是知道在哪,关键铜岗万记有好几家,就算他们真把闪电带回车行,也不知道是哪家店啊。”
“那就一家一家找。”说完姜暮直接拉开后座上了车,小阳也锁上卷帘门上了副驾驶,铁公鸡直接调头往最近的一家万记找去。
车子停在万记门前,车行门头还亮着灯,两个小工在收拾东西,看见铁公鸡带着一男一女往店里闯,阴阳怪气地迎了上来“不是说这辈子不踏入万记吗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铁公鸡瞪了那个男孩一眼问道“你们这边有没有人去过飞驰”
那男孩年纪约莫和姜暮差不多大,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去飞驰干嘛你们车行还招了个妞啊”
姜暮皱起眉,铁公鸡不跟他啰嗦,带着小阳冲进维修间和办公室找了一圈,姜暮站在门厅前打量着那个学徒,脏兮兮的夹克和松垮垮的灯芯绒裤子,袖口还红迹斑斑的,衣服像常年不洗一样。
铁公鸡和小阳找了一圈没找到便带着姜暮去了第二家车行,结果同样一无所获,姜暮急道“万记在铜岗还有店了吗”
铁公鸡告诉她“还有家大的,但是那家不太可能,金疯子在那家店,我刚才打过电话给他了。”
“能报警吗”
小阳为难地说“警察为了一条狗满铜岗搜的可能性不太大。”
铁公鸡只有把车子往回开,姜暮坐在后座一颗心始终悬着,铜岗虽然不算大城市,但在这里找条狗无异于大海捞针。
闪电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从走路东倒西歪到长成威风凛凛的模样,她没有养过宠物,闪电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只宠物,她不知道其他狗是不是也会像闪电一样懂事,会在她害怕时陪着她,在她难过时抱着她,在她高兴时也跟着活蹦乱跳,无论她什么时候来飞驰,闪电永远用最大的热情迎接她,在她离开时送她到路边,很多次,她上了车后回头看去,闪电总是站在路边上对着她摇尾巴,直到再也看不见她。
对姜暮来说,闪电是家人,从她和靳朝提出想养它的那刻起,她就决定无论以后何去何从,她都不会丢下闪
电,面对闪电突然被撸走的事实,姜暮根本无法淡定。
小阳提议要不要去打印一些寻狗启示,但姜暮清楚闪电不是走丢,是人为绑走的,寻狗启示不见得有什么作用。
车子一路往飞驰开,姜暮的眼神始终牢牢盯着窗户外面,街上每出现一条狗她就神情紧张,夜色越来越浓,她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车外掠过的街景串成一片霓虹,她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拍着前面的椅背就对铁公鸡说“回去第一家车行。”
铁公鸡方向一打,车子从巷子直接穿了出去开回到第一家车行门口,那个穿着灯芯绒裤子的男孩诧异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姜暮冲到他面前对他说“手伸出来。”
男孩莫名其妙地斜着她“你谁啊”
姜暮凛起眉,铁公鸡二话不说上去就攥住了他的手腕,姜暮对他说“你看看他袖子上是不是油漆”
她话音刚落,男孩突然开始挣扎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们干嘛有病啊”
小阳也上去帮忙,车行另一个男人过来了,吼道“铁公鸡,你回来闹事的”
然而此时小阳已经握着男孩的袖口闻了上去,脸色突变“好像是血。”
姜暮抬起头就问铁公鸡“这家车行还有没找的地方吗”
铁公鸡松开男孩就要往后冲,铁架楼梯上又下来两个痞里痞气的维修工,其中一个人手上拿着个套筒怼着铁公鸡就骂道“你当万记是你家啊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你敢往里踏一步试试看。”
姜暮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她紧紧握着拳头,想到闪电有可能被他们关在这里的某处就忍不住大喊道“闪电,闪电”
没有任何回应,拿着套筒的男人走到姜暮面前“喊什么喊叫魂啊,我还打雷呢闪电。”
姜暮收回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男人将套筒拿了起来嘴里说着“这样看我干吗你求求我说不定我会帮你问问打雷在哪”
说着套筒就要往姜暮脸上抚去,姜暮刚想让开,突然她的身后压下一片阴影,一只手轻轻拿开了套筒,紧接着她身后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宁火啊,我一来就看见你调戏小姑娘,万老板上次找你谈心没谈到位嘛”
姜暮猛然回头,看见金疯子带了两个人赶到了这里,宁火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来干吗”
金疯子直接把姜暮往里推了一把说道“业务交流啊,看看你们店业绩怎么一直上不来的”
姜暮被金疯子推进车行后,想都没想就往楼上冲去,金疯子在她身后提醒道“下来,要找往后找。”
姜暮的脚步戛然而止,又跑了下来往后场跑去,穿着灯芯绒裤的维修工直接拦住了她,姜暮回头盯着金疯子一行人,金疯子块头大,满脸邪气地看着那个小男孩“我看你皮痒了,你酒哥的人也敢拦,手不想要了”
那男孩怔了下,姜暮绕过他就往车行后面跑,铁公鸡熟门熟路地带她找到了后门,推开门后,地面上一大滩血渍赫然入眼。
姜暮大脑瞬间嗡嗡作响,金疯子他们随后赶来也伸头看了眼,低声骂道“操。”
姜暮到处喊着闪电的名字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她此时已经不知道害怕了,冲回去就质问那帮人“狗呢我问你们狗呢”
那个宁火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狗我们在自己的地方杀只鸡还犯法
了”
姜暮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金子将她让到身后,逼近宁火问道“小扁和大光现在住哪”
宁火没有表情地回视着他“不知道。”
金疯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好,事情不搞清楚大家今天一起不要下班了。”
说完金疯子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这期间姜暮一阵阵发寒,后面空地的血还没完全干,也就是他们第一次来到这家车行时闪电有可能正关在那里,前后十几分钟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多血遭遇了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脸色越来越可怕。
几分钟后金疯子告诉姜暮狗有可能在伍石村,但不清楚具体位置。
姜暮联系了三赖,三赖刚从他妈家回来,听说这事后,直接回到店里带上西施就杀了过来,西施四个孩子中最不待见的就是闪电,小时候喂它奶都要看心情,可奇怪的是当西施冲进后院闻到那片血渍时,情绪突然躁动起来。
宁火他们开始联系人,金疯子直接打掉了他的手机坐在店里守着这几人。
铁公鸡和三赖立即开了两辆车杀去伍石村,伍石村离铜仁里并不远,是一片平房集中的老区,条条巷巷都很逼仄,下了车西施就冲了下去,三赖牵着它,姜暮和铁公鸡他们都跟在后面。
伍石村地方很大,有一村、二村,一直到五村,大冬天的所有人都跑出了汗,几个大男人停在街口点起了烟,西施也拖着舌头喘着气,可即使累成这样它也没坐着,依然来回徘徊流着哈喇子。
姜暮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也已经累得跑不动了,但想到那一摊血,她一分也不想耽搁,接过三赖手中的狗绳争分夺秒朝着另一条巷子跑了过去。
约莫十分钟左右,西施很奇怪地再次绕了回来,并且一直在那一带打转,姜暮感觉有蹊跷带着它一家一家大门停留。
终于在一个贴着被风化褪了色的“福”字铁门前,西施忽然变得异常急躁,而且开始对着大门拼命吼叫着。
姜暮立马拍着铁门对里面喊道“开门,开门。”
他们的动静引来了周围邻居的观望,站在街口的铁公鸡他们也听见了西施的叫声,踩灭烟就寻着声音往巷子里面找。
这时铁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个头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随着铁门被打开,西施的叫声越来越凶残,姜暮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去飞驰闹过事的平头,人称小扁,她开口问道“闪电是不是在里面”
小扁看见姜暮也很诧异,上去就要锁门,姜暮一脚伸过去卡住铁门,未曾想小扁根本不管她,看见巷子那头又来了一波男人,死命拽着铁门,姜暮的小腿被铁门夹住,疼得狠狠捶着门。
铁公鸡他们赶了过来,见状直接将门撞开,然而当铁门被撞开的那一刹,所有人都呆住了,院里的柿子树下挂着一条血淋淋的狗,绳子拴在狗脖子上,浑身黑色的毛被血水浸着不停往下滴,嘴巴用麻绳捆了好多道,眼皮耷拉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即使在西施如此狂吼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死是活。
在猛然看见那一血腥残忍的画面时,别说姜暮,就连她身后的那些大老爷们都惊住了。
铁公鸡上去就一脚蹬在小扁身上大骂“畜生不如的东西。”
大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叫嚣道“本来就是只畜生,既然
来了,一起吃顿狗肉啊”
平时怕事的小阳突然被这一幕刺激到了,上去就跟大光扭打在一起,院中一片混乱,姜暮颤抖着对三赖喊道“刀,剪刀”
她顾不得浑身是血的闪电,死命托着它,三赖冲进出租屋里翻找出一把剪刀将吊着闪电的绳子剪断,姜暮一把将闪电抱在怀中。
小阳被大光揍得抱着头,却歇斯底里地吼叫着“酒哥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
大光咆哮道“让他来啊他坏了万记的生意还想动同盟的利益,万老板不可能容得了他,你以为他真能拿我们怎么样还嫌牢饭没吃够”
夜静得没有一丝风,姜暮就那样抱着血淋淋的闪电站在柿子树下,她脑中深不见底的湖水突然全部抽空,她看清了湖底的黑洞,被无数的铁笼筑死,铁笼的另一头是她从未触及过的世界,一个令她生畏的世界,一个充满罪恶的世界,一个被法律焊死的世界。
她脑中仿佛雷轰电掣,冰冷如潮水袭击着她的心脏,让她从身体内部升起寒意。
三赖喊了声“西施,过去。”
西施和大光是老熟人了,立即就朝大光扑去,大光看见西施就发怵,也顾不得小阳满院乱窜,三赖喊了两声姜暮,她才机械地转过头听见三赖对她说“我去把车子开过来,你带闪电到巷口。”
姜暮无意识地点着头,就在三赖冲出院子的那一刻,姜暮怀中的闪电突然轻微地“呜”了声,姜暮瞬间回过神来意识到闪电还活着,她热泪盈眶地看着它,蹲下身将外套脱下来包住闪电,忍着疼一瘸一拐往巷口走,不停对闪电说着“你撑住啊闪电,没事了,我带你走,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可以回家了”
她语无伦次地对闪电说着话,闪电微微睁开眼,不知道是因为气味还是声音,它认出了姜暮,痛苦地“呜咽”了一声,似乎在向姜暮诉说着它的遭遇,姜暮忍不住哭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就好了”
闪电很想对她摇一摇尾巴,像以前一样回应她,可它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尾巴微微动了一下又耷了下去。
三赖把车停了过来,下车就从姜暮手上接过闪电放在后座上,一边打电话联系当宠物医生的朋友,一边将车子开得飞快。
闪电的生命已经很微弱了,姜暮避开它的伤口轻轻顺着它的毛叫着它的名字,它偶尔才能微弱地回应一下,到后来几乎一动不动了。
姜暮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身边悄然而去,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眼睛紧紧盯着车前方,却不敢再去催促三赖。
好在铜岗夜里从不堵车,车子很快开到一家宠物医院,姜暮抱起已经毫无知觉的闪电就跟着三赖往里冲。
过程一片混乱,她甚至没有看清那个医生的样貌手中的闪电就被他接走了。
在医生检查过后就直接给闪电安排了手术,铜岗叫得上名的宠物医院并不多,三赖由于做这行的原因多少结识一些宠物医生,他的这个朋友算是铜岗比较好的医生了,如果这个人都没有办法,闪电这道坎就过不去了。
奈何三赖没有办法久留,西施还在伍石村,铁公鸡他们情况不明,他必须立刻赶回去,又担心姜暮一个人扛不住,联系了金疯子让他赶紧过来。
三赖刚走没多久,金疯子就赶来了宠物医院,一到医院走廊看见满身是血的姜暮时他也被吓了一跳,小姑娘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吓的。
他往姜暮对面一坐,半天说不出一句安慰人的话,加上他也实在不太会安慰人,说节哀顺变吧,狗还没死,说乐观点的话吧,万一待会狗死了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