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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呜呜呜”

    显然是想林满杏想得不轻,狐狸一边呜呜叫着一边疯狂地蹭着林满杏的脖子、下巴、脸……像是有什么吸人的瘾似的,它在林满杏的怀里忙得不可开交。

    “夫人,您不在家的时候,它很想您。”

    乔斯佰同样蹲下身,一只脚屈膝跪在地上,那双狭长的眼睛紧紧地看着身旁注意力全然在狐狸上的林满杏,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林满杏听到似的,他道:

    “我也是。”

    *

    “你又在想什么呢?于满。”

    裴蔓菁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于满拿着那张身份证发呆了,每次看见这一幕,她都想给他来一拳。

    一天天的发呆不干正事,等他病全好了她就把他打包送到码头打工,等他把医疗费全都还完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别想了,这身份证都糊成这样了,你能想出个屁。”

    裴蔓菁说着就坐在另一块礁石上。女性长年住在海边,晒成了一身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扎着高马尾更显得她青春活力。加之她身上肌肉又精瘦,一眼看去,甚至给人海边原始部落女首领的感觉,大海之母的气质淋漓尽致。

    “你现在还是赶快把身上的伤养好,出去打工要紧。账单我可都收着呢,你别想赖账。”

    “……”

    对于她的话,于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头也不抬,话也不说,依旧是垂眸看着手里头都身份证。

    是,裴蔓菁说得没错。

    这个身份证上,人像部分恰巧就是被子弹击中的位置,看着旁边边缘部分,只能勉强确认上面应该是个留着娃娃头的女孩。

    至于地址部分……硝烟的覆盖和海水的冲刷,于满除了能确认这应该是华国的云溪省,再多的信息也没有了。更别说他翻到另一面,看到上面的身份证有效期,早在两年前多过期了。

    怎么看,这张身份证的作用都不大。

    想到这里,于满多少还是有些失落,他小心翼翼地又把身份证放回胸口处缝的小兜,接着,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裴蔓菁,问她:

    “裴蔓菁,这里最近的首饰店在哪里?”

    裴蔓菁一怔:“首饰店?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买什么?”

    “没买什么。”

    于满抿了抿唇,牙齿不由地咬了下舌尖。他自然不可能告诉裴蔓菁他的真实想法,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念头。

    ――他要买舌钉。

    ――――――――

    宝宝们,现在进度会比较慢,毕竟满满要攻略好多人,又因为男的没有很爱(他们真的很装)所以男性角色对上,肯定没有之前大少爷和前夫哥对上有性张力。

    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节奏比较慢……

    存稿已经快写到前夫哥准备阴暗爬行回国了,到时候应该会比较刺激一些!就先不剧透他正式黑化返场的部分了!

    ??[77]小村姑也能让四百跪下来给她按摩吗?

    “林元宝,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于斯佰那三个字,林满杏并没有听到,她的注意力此时完全在怀里的狐狸上,又是亲又是蹭的,显然是这段时间也想它想得厉害。

    而看她这副浑然不知的模样,落在于斯佰眼中,只让他更觉怜爱。他看着因为狐狸闹腾,而使得林满杏脖子上、脸上都沾上了好几根狐狸毛,想要关心、照顾、甚至是服侍的念头更加蠢蠢欲动。

    其实于斯佰很清楚,他之前的很多行为,包括他即将要做的,都是仆人对女主人以下犯上的行为。可是谁让……男主人不幸离世了呢?那既然他不在了,作为这座宅子原来管家的他,也只能做出逾矩照顾夫人的行为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于斯佰这么理所当然地想着,于是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撩起林满杏颈后的碎发,而后他又捻起那几根狐狸毛。

    “夫人。”

    接着,于斯佰那已经很久没有戴过手套的手,就这么轻轻地搭在林满杏的肩膀上,丝毫没有以往对待其他到访于家的女性客人的社交距离,他看着林满杏那饱满可爱的面颊,薄唇近到好像下一秒就要直接贴上去。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先进去吧。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甜品,您可以先品尝一下,稍后――”

    “我为您按摩消除疲劳,可以吗?”

    *

    这不是林满杏第一次享受到于斯佰的按摩。

    早在一年前的某个晚上,于景焕没有回家的某个晚上,林满杏一个人趴在三楼的小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看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说是给她煮了一杯安神的花茶,想让她品尝一下的于斯佰就第一次跪在沙发前铺的地毯上,脱去手套的双手缓缓放在了她的背上。

    林满杏已经记不太清当时他给她按摩完说的话了,因为那时候她实在太舒服太困了,脑子都好像飘起来了。

    她只勉强记得,于斯佰好像不让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于景焕,不然他以后就不给她按摩了。

    想到这里,林满杏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聪明了,听了于斯佰的话。

    不然现在她就不能这么舒服了。

    暖烘烘的小客厅里,林满杏穿着一件单薄的公主睡裙,一条杏白色的羊毛毯子披在她腰以下的位置。她双手抱着抱枕,侧着脸趴在柔软的沙发上,头发也被解开重新编成了斜麻花辫垂在颈侧。

    她侧着脸看着投影出来的电影,显然是舒服极了,整个人的姿态都是懒洋洋的,脸颊肉也因为靠着抱枕堆在一块儿,看上去很是娇憨。

    而沙发前,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正双膝跪在地上,双手轻轻地揉捏着她的肩膀,神情认真到甚至庄重。

    “这里可以吗?夫人?会不会有点痛?”

    乔斯佰的手逐渐沿着她的脊背往下滑落,最后掌心稍稍用力压在林满杏的腰窝上,掌心根部绕着那一处绕圈打转。

    他一边按着,一边俯下身又去看林满杏的表情,便听见她那好像要睡过去似的,黏糊糊的声音。

    “不痛,很舒服。乔斯佰,你按得我好舒服……你好厉害。”

    “舒服就好。”

    她的夸奖,她的享受模样,都让乔斯佰为此露出一抹由衷的微笑,即便他的双腿已经跪得有些许麻了,可这种被林满杏需要、依赖的感觉,却让他丝毫感觉不到身体的疲惫,他依旧顺从地低着头,仿佛是林满杏最忠诚不二的仆人。

    他道:“能为夫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

    或许是因为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起了困意,又或者是因为乔斯佰实在按摩得太舒服了,不知不觉林满杏就闭上眼睡了过去,神情恬静而又乖巧。

    “夫人?”

    于斯佰察觉到她的入睡,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回应他的是电影里男女主角的对话,以及夹杂在其中很不起眼的呼吸声。

    因为被他按得很舒服,所以就睡过去了吗?

    只是这么一想,于斯佰就油然而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以至于他看手背上那些丑陋的疤痕都顺眼了许多。他将投影仪关掉,接着又提着先前放在林满杏腰上的那毯子往上面盖了盖。

    随后,他就这么跪坐在沙发前,仿佛一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林满杏的睡颜。

    在这一两年里,于斯佰画过很多林满杏的油画,她在沙发上捧着碗吃车厘子的样子,她在庭院里荡秋千的样子,又或者……

    她趴在沙发上安静地睡着,对他不设任何防备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画再多的画,都不如他亲眼看见她,更让他心满意足,那些死物远远不及她的一根头发。于斯佰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右手几指并拢捻起林满杏的鬓边一缕散落的碎发,他俯下身,无比虔诚地吻上她的发梢。

    这是他的夫人,于斯佰放下了那缕头发,看着林满杏的眼神,没有了任何掩饰后,逐渐流露出了几分黏腻而又疯狂的情绪。这是他未来会一直效忠、服侍的夫人。

    哪怕少爷死了又怎么样?他永远都是她的仆人,她也永远都是他的夫人,与别人无关。

    这么想着,于斯佰的眸光,不由地又落在了自己那双手背上布满瘢痕的手上。从前他对它们无比厌恶,多看一眼就会联想到那些不堪的回忆。可如今……于斯佰喜欢这双手,因为它们可以为他的夫人做很多事情。

    从两年前那杯伯爵奶茶开始。

    *

    桌上,刚煮好的奶茶升起淡淡的白雾,甜而不腻的奶茶香气也逐渐在房间内蔓延开来。

    而很快,茶杯旁边又多了两盘小巧精致的西点。乔斯佰将东西全都放好之后,这才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因为住在二楼采光最好的房间,所以乔斯佰可以清楚地透过窗户看见于家庭院里的景色。

    就比如修建花圃绿植的园丁、喂养水牛的女仆、还有……即便乔斯佰有意想要略过,可他的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落在那道艳红的、时高时低的身影上。

    还有在草坪上荡秋千的林满杏。

    或许现在叫林满杏也有些不合适了,早在今年少爷过完生日后,于宅里的人对林满杏的称呼,便从林小姐统一变成了少夫人。

    少夫人。

    乔斯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奶茶的同时,在心里又反复咀嚼这三个字。很快,他的眼神就又一次忍不住落在了那道身影上,顿时,乔斯佰感觉到白色手套下的手背又开始发烫。

    距离那一次他和这位少夫人不小心在一楼产生冲突,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他和这位少夫人,又多了些仆人和主人不该有的交集,就比如――

    十分钟后,庭院里只剩下一只随风吹动摇晃的秋千,而那道明亮的人影却消失不见,出现在了……

    “咚咚”

    乔斯佰打开门,就看见林满杏站在门口,她顶着头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那双眼睛也亮晶晶地看着他,她仰着脸,礼貌地朝他问好:

    “乔斯佰,下午好。今天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可以尝尝吗?”

    “下午好,少夫人,请进。”

    乔斯佰抿了抿唇,往日里对谁都能扯出来的虚伪笑容,此时私下一个人面对这个曾经看到他狼狈一面的少夫人时,却扯得很是艰难。

    最后,秉持着职业操守,乔斯佰尊重地回应了林满杏一句后,到底还是给她让出了一道缝隙,让她进到这个除了她和他以外,几乎就没有其他人再进来过的,属于他的房间。

    接着,乔斯佰跟在林满杏的身后,在她坐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后,他同样坐下,将面前的两盘甜点朝她的方向推去,开口说道:

    “这份是太妃布丁、这份抹茶奶酪司康。少夫人,您可以品尝一下。”

    “好漂亮。”

    林满杏凑近脑袋看,眼睛也睁得更大了。而看完之后,她又抬起头,毫不吝啬她对乔斯佰的夸奖,她认真地说道:“乔斯佰,你好厉害,什么都会做。”

    林满杏的眼神不由地就又落在了乔斯佰那双被手套包裹着的手上,然后她又举起自己那双看上去肉嘟嘟的,还沾着浅绿色的草汁,握起拳头十分圆润的手,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起来:

    “可是为什么你的手那么厉害,我的手什么都不会?是因为你带了手套吗?”

    “……”

    林满杏的话,顿时像是在乔斯佰心里头丢下个石子,那看似平静的水面立刻就又一圈圈地往外荡起涟漪。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夸奖人的话。

    乔斯佰不明白,为什么林满杏她能这么直白这么频繁地说出这种听上去就很像是在恭维讨好的话呢?是因为她没有那么聪明吗?所以才会这么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乔斯佰不得不承认,自从半年前出了那种意外状况,他听见林满杏说了那些话之后,他是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善――至少他不会再一边对她微笑,一边在心里感慨她的愚蠢和痴傻。

    但是他并没有想到,这竟然会让林满杏得寸进尺。让她在后来的某一天,吃掉他刚做好的曲奇饼干。虽然那盘饼干是他的雇主于景焕拿走给她吃的。

    当时她也是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说这饼干有多么好吃,他的手有多么厉害竟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说到最后于景焕的脸色越发阴沉,二话不说就把人带走,那道夸奖他的声音才消失。

    或许是雄性与生俱来的胜负欲使然,即便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但事实就是,从那之后,本该满是消毒水刺鼻味道的房间逐渐开始充斥着一股馥郁又甜腻的黄油和奶油的香气,并且,多了一个经常跑过来蹭吃蹭喝――

    “等、等等,那是我的杯子!”

    思绪发散到一半,正当乔斯佰的注意力重新又要落在面前的林满杏身上时,他却震惊地发现她拿起那个刚才他才喝过的茶杯,对着那个他每天都会贴上去的位置,然后……

    放下茶杯的时候,林满杏的嘴唇上多了一圈奶渍,像是很惊喜一样,她的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的。

    随后,在乔斯佰又一次尝试阻止但失败的行动中,林满杏对着杯口,一饮而尽。接着,她看向面前已然呆滞的男人,很是兴奋地问他:

    “乔斯佰,这个是什么?好好喝。”

    “还有吗?我可以再喝吗?”

    “……”

    可乔斯佰却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了,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看了眼林满杏手中的杯子,又缓慢地眨了下眼,看了眼林满杏那还沾着奶渍的嘴角,大脑一片空白。

    林满杏她……她怎么能用他的杯子?

    ――――――――

    下一章……让前夫哥浅浅出来阴暗爬行一下……

    ??[78]小村姑也能让前夫哥流泪吗?

    乔斯佰有洁癖。

    说严重也不至于多严重,不至于影响到日常人际交往,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去,不然他的房间也不至于十年如一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所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的杯子竟然会被另一个人的嘴唇碰过――还是同一个位置,是他十分钟前才碰过的位置。

    而这个人,还是他起先一直嫌弃甚至鄙夷,后面才逐渐对她表示尊重的存在。

    顿时,乔斯佰有种强烈的不适感,和那天被林满杏发现他手上的伤疤一样的不适感。就好像某种他遵循了很久的既定的规矩突然被她打破了一样,他下意识就想要开口斥责她的行为。

    可是乔斯佰刚张了下嘴,一个字儿都还没来得及说的时候,突然,嘴里冷不丁地被塞了个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就含在了嘴里。

    接着乔斯佰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林满杏握着勺子,给他喂了一口布丁。

    “这是你做的东西,应该让你先吃的,我刚才给忘记了,现在我想起来了。”

    林满杏自顾自地说完话后,就又低头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勺,完全不在乎这个勺子刚才还碰到了他的嘴巴。她把那一口布丁吃进嘴里的时候,那双眼睛都在发着光,甚至都忍不住握着拳头手舞足蹈了两下。

    “好好吃,真的好好吃,乔斯佰你好厉害。”

    又是这样的话,又是这样的吹捧。

    她为什么一直在夸他?半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口腔里的布丁丝滑地沿着食道滑落,乔斯佰看着她那好像满足得不得了的样子,只觉得喉咙都有些许痒意,于是他下意识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想要喝口水。

    可当嘴唇碰到杯口,杯子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喝到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个杯子,就是刚才林满杏喝过的杯子。

    乔斯佰的手险些一抖,可不等他再去处理心里头那些乱成麻的情绪时,就在这时,林满杏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乔斯佰,你刚才还没有跟我说,这个是什么?”她认真地看着他,她问他:“它好好喝,我还想再喝?你还有吗?”

    “……有。”

    鬼使神差的,看着那双充满了他几乎从没有接收到的期待和兴奋的眼睛,乔斯佰心跳都漏了一拍,他点了下头,说出了这个字。

    而当乔斯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二楼佣人们休息饮食的厨房里,手指隔着手套被面前滚烫的陶瓷茶壶烧伤。

    刺痛顺着指尖传递给大脑,乔斯佰看着面前正冒着白雾的茶壶,一瞬间惊醒过来。

    他、他怎么会站在这里?

    他怎么会因为林满杏的一句话,就跑到这里给她煮奶茶了?!

    “哇,好香。”

    就在这时,耳边忽地就又传来一道声音,乔斯佰转头看去,就瞧见林满杏正呆呆地看着茶壶……又或者是他那双手。

    他听见她说:“乔斯佰,你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变出来,好厉害,就像我看过的哆啦A梦。所以你会做铜锣烧吗?”

    “……”

    听到这里,又一次,乔斯佰心头忍不住产生种隐秘的喜悦,可他却像是不敢承认似的,反而为此感到羞恼。他没有再去看林满杏,只是维垂着头,尝试用以往那礼貌但又透露着虚伪的语气说道:

    “少夫人,请您不要再这么夸奖我了,我并不需要。”

    “你不喜欢别人夸你吗?”

    听到他的问题,林满杏有些奇怪,她偏了下头,看着他的眼神都疑惑起来:“你好奇怪,每次我夸于景焕的时候,他都很开心。但是你不喜欢我夸你。”

    林满杏虽然不懂,但是林满杏知道每个人都有别人听不懂的想法,她会尊重。

    于是她只能说道:“好吧,那我以后偷偷夸你。”

    “……”

    “!”

    几乎是林满杏话音一落下,乔斯佰顿时就感觉心脏的某一处被人拿着什么粉红铲子敲出了一块儿。

    那些灰暗的、丑陋的、恶心的,被他一直隐藏在心里头的情绪争先恐后地,像是垃圾一样往外倾倒。乔斯佰从没感觉过自己那颗虚伪的心能变得这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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