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黑白灰?嗯,果然符合他万年老处男、剥削资本家、极恶工作狂的气质。多肉?好小的一盆,薛理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养起多肉了?好格格不入……估计是留着用来砸哪个他看不爽的老总吧。
《好爸爸胜过好老师》?这什么吊书,神经吧薛理,他办公室里放这种书干嘛?他现在已经从喜欢给人当大爹,变成真给人当爹了?……难不成真有什么私生女?
人?喔,林满杏,他知道,不聪明的小土丫头一个,他弟想摆在实验室的吉祥物,薛理爹味大爆发养出来的女儿,还是个有夫之――
我艹?
人?
林满杏?!
柴寄风“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他看了眼手机屏幕里的人,又放下手机,看了眼那真的站在他面前的人,眨了好几下眼睛,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否则怎么跟闹鬼似的,不知道就从哪里突然跑出个人来。
“林满杏?你怎么在这里?”
柴寄风看着面前穿着明黄色毛衣和亮蓝色百褶裙,脚上踩着拖鞋,一手拿着平板手机,一手举着奶茶杯,跟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似的晃荡的林满杏,两眼震惊。
*
薛理刚才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很难吃的饭,但又必须得咽下去的样子。
这么想着,林满杏压下休息室的门把手,踩着毛茸茸的拖鞋,抱着平板手机,该有没喝完的奶茶就想要离开休息室。
薛理的办公室很大,几乎顶得上一个小平层了,除了他直接办公会客的区域,还有休息室、小型会客厅、茶水间等等。
而在刚才薛理臭着张脸,对于斯佰说“先谈正事”之后,林满杏就被薛理带进来休息室,被他握着肩膀,嘱咐说:“满满,乖乖待在那里,等我开完会回来,我们就出去吃晚饭。”
不过林满杏还是觉得,薛理那把椅子坐着舒服,所以在休息室的床上坐了一会儿后,她还是跑了出来。
只是她也没想到,她一出来,就看见沙发上像是死了个人一样。
“我一直在这里。”
听到柴寄风的问题,林满杏没有一点犹豫地就回应道,接着她又转身,指着某扇紧闭的房门说:“我刚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柴寄风看她的眼神不由地有些复杂了。他情不自禁地就吐槽了一句:“金屋藏娇吗?还把人藏办公室里来了,真是,搞这死出,有毛病吧……”
“你是在说我的坏话吗?”
柴寄风没有故意放轻声音,林满杏能听得见他说话。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所以她很自然地认为柴寄风是在说她,于是她真诚地问他。
“……”
柴寄风有被她的耿直无语到,他不假思索地就说:“没有,你想多了。我在骂薛理,我在骂他脑子有坑。”
“喔。”
林满杏没有想太多,她直接就朝薛理的办公桌走去,然后坐上他的办公椅,说:“我要玩游戏,我可以开声音吗?”
“……可以。”
还挺有礼貌。只是刚这么想着,柴寄风又觉得刚才林满杏的态度实在平静,他于是忍不住问道:“我骂薛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那看样子,薛理白花那么多心思养林满杏了啊。他骂他,她都不替他说一句话的。柴寄风不由地在心里幸灾乐祸起来。
但很快,他就又乐不起来了。
“有的,有想说的。”
林满杏说着就点开了贪吃蛇,伴随着魔性的游戏特效声音响起,林满杏又说:“但是不是跟你说,是跟薛理说,等他回来了,我要跟他说你刚才骂他。”
柴寄风:“?”
柴寄风不禁被她这平静但又好像很拽的语气给逗乐了。
他走到林满杏身边,一只手别在穿着衬衫的窄腰上,另一只手撑在林满杏坐的椅子上。他歪着个脑袋,鸦黑色的碎发垂着,朦胧了他那瘦削的面部轮廓,像是给他自动上了层滤镜,显得他更像个妖精似的。
他语气带着笑意,漫不经心的,响在耳边却跟自带音响似的,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哟,还会打小报告啊,这么厉害?”
“我不是很厉害,我卡在第四十三关很久了。”林满杏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又说:“还有,你不要跟我讲话了,你讲话我也不回你了,我现在要认真玩游戏。”
第一次这么被人这么冷淡地对待,要不是柴寄风还记得看见林满杏的第一面,她就说“你好漂亮”,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雄性魅力是不是在回来这两个月里被狗屎的班味给削减得一点都不剩了。
他不由地撇了撇嘴,语气有些拈酸:“坐在薛理这个位置上打游戏,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很拽啊?说起来之前你狐狸咬我的事情我都没找你算账,我现在还有两针疫苗没打呢,你就不怕我――”
“Ready――Go!”
柴寄风:“……”
可恶,死丫头还真就这么拽?
耳边响起贪吃蛇吃豆豆的音效,柴寄风看着林满杏那两只跟土豆上面插五根胡萝卜似的爪子,在13英寸的平板屏幕上滑来滑去,最后“biu”的一下撞到另一条蛇,从“Ready――Go”到“Game
Over”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间。
他沉默了。
好……好菜。
柴寄风忍不住在心里这么吐槽着,随着林满杏坚持不懈地重开,“好菜”这两个字在他心里头浮现了得有二十多次,间隔最多的一次,也不过两分钟。
最后,柴寄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他搞不懂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无聊看一个傻子玩贪吃蛇,但是他觉得自己这时候有必要立刻帮林满杏通关,好避免他被她的操作气得血压飙升。
这么想着,柴寄风看着林满杏那如临大敌,他也不知道她在燃个什么劲儿的表情,忍不住低下头,幽幽地在她耳边说道:
“这样,我替你打赢这关,你别给薛理打小报告……”
说到这里,柴寄风又想了想,考虑到他弟的猪脑发育,他于是补充道:“这样,我大方点,我多替你玩几关,你顺便把我弟给拉黑了。怎么样?林满杏?O不OK?”
“不OK。”
游戏屏幕又一次灰暗下来,林满杏有些生气了,她严重怀疑是柴寄风在旁边干扰了她的实力,她拿起桌上的奶茶,狠狠地嘬了一口,用力地嚼嚼嚼几下,转头就要指责柴寄风:
“我自己能打赢的,我就差一点点了。我觉得是你今天在这里,我运气不好,所以我才会――”
林满杏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柴寄风就感觉到有一股淡却好像很甜腻的奶香隐秘地钻进他的鼻腔,与此同时,那微微张合的、柔软的、还沾着点水汽的唇瓣,擦过他的面颊,激得脸上那些细小的绒毛都在那一瞬间猛地竖起。
最后,那唇瓣轻轻地拂过他的唇肉,又在主人微微一愣中,离开了他。
心跳如擂鼓声在耳边响起,柴寄风一时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对上那双同样大而圆的眼睛。
??[73]小村姑也能让柴金凤藏起来吗?
“啊。”
“我刚才是不是亲到你了。”
看着面前神情已然僵住了的柴寄风,林满杏同样也反应迟钝,可她还是比他先反应过来。她往后缩了下脑袋,手指指着柴寄风的脸,眼神又呆呆地看了眼被她放在桌子上的奶茶,自言自语道:“难怪你的嘴巴上也有奶茶了。”
“……”
林满杏的两句话,彻底将柴寄风从震惊中拉扯回来,也让他很确切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于是,肾上腺素飙升,血液在短暂的一瞬间挤着往大脑冲。
柴寄风更加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脏跳得有多快,一震一震甚至扯得他胸口都有些疼,他不由地喃喃自语几句。
“我去,心脏怎么跳得这么快?要死了。”
柴寄风没有跟别人接吻过,准确来说他在国外生活这几年,连国外那种最基础的贴面礼或者吻手礼,他都没有做过。那些以为他一夜七次郎的外国佬,至今都不知道他还是个处男之身。
所以即便他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他的初吻给了,一个,傻子。
而他甚至是因为这几乎和蜻蜓点水没什么区别,连津液的交换和舌头的触碰都没有的,说是亲吻都有点牵强的吻,心跳加剧。
这过分剧烈的心跳中,柴寄风能感觉到,还有着好几种隐秘的、令人觉得干渴的情绪在呼之欲出。
有紧张、有兴奋、有渴望。
可最强烈的,让他在那一瞬间最先捕捉到的却是……
刺激。
无法言喻的、令人着迷的刺激。
柴寄风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林满杏。他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如同食髓知味的鬣狗般,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味着刚才那种用语言描述都太过匮乏的感觉。
“柴寄风,你的脸好红,像猴屁股。”
“柴寄风,你的眼睛好像很久没有眨过了。”
“柴寄风,你现在是不想说话了吗?”
“柴寄风,就是这样,你做得很棒。你后面也这样,不要讲话,我要重新打游戏了。”
“……”
视野中那张湿红的唇张张合合,可柴寄风却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他像是很不可思议一样,手掌逐渐抚上胸口,似乎是想要感受什么。
可就在这时。
“咚咚”
“柴总,我可以进来吗?”
柴寄风:“!”
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和外面那人有意提高音量说出的话,让柴寄风猛地又回了神。他被这个突然的声响,吓得心跳都跟着漏了几拍。
那张漂亮得有些艳丽的脸庞闪过一抹慌乱。一瞬间,柴寄风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个他在国外时看过的某些影片的画面。杂乱的片段最后停留在某一个特殊的场景中。
办公室中,一对男女偷情私会,可就在这时,有人意外闯入。于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不属于这个办公室的那人只能躲进……
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的心理,又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带来什么误会,可柴寄风最后还是这么做了。
――他如同一只抱头乱窜、做贼心虚的老鼠,以最快的速度拉开林满杏坐着的那把椅子,弯腰钻进了办公桌底下,蜷缩好之后,立刻就又伸手将椅子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拉近,就这么将自己禁锢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当中。
“Game
Over”
办公椅静音轮滚动的细微声音,被游戏发出的声音掩盖过去。
被柴寄风莫名其妙的动作打断,林满杏很不幸地又输掉了,看着屏幕上这些英文字母。她有些不高兴了,垮着张脸就说:
“柴寄风,你不要乱动,现在我又输掉了。我刚才差一点点就要赢了。”
越说越气,林满杏二话不说就想要从坐着的椅子下去,想要好好质问缩在桌子底下的柴寄风。为什么要打扰她打游戏,是不是在报复她要跟打小报告。
可办公椅坐垫的一角还被人抓着,她腰下的部位都被卡在办公桌和椅子中间,别说下去了,她一连蹬了好几下,连脚都抽不出来。
“我艹?”
脸冷不丁地被人踹了一脚,柴寄风下意识就抓住始作俑者。而当他一把抓住林满杏那只还被姜黄色长筒袜包裹着的脚腕,意识到这是谁的脚时,柴寄风脑袋忽地宕机了一下。
尤其是当他顺着视线往上看,看见那亮蓝色的裙摆,和裙摆下微微陷在办公椅上的双腿。这一刻,视角的忽然转变,转换成一股巨大的荒谬感砸下来,砸得柴寄风几乎眩晕。
Hello?
HelloHelloHello?
他怎么在这里?
他怎么、他怎么躲进这里了?
他怎能突然就跟做贼一样躲进这里来了?
他又不是真的跟林满杏偷情……他、他躲进来干什么啊?!他有毛病啊?
仿佛有人在他的太阳穴上拿锥子猛地给他来了一下,柴寄风这下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他立刻就松开握着林满杏脚踝的手,来不及去吐槽这些多到不知道该先说哪一点的槽点,一边不敢相信地骂自己,一边没有半点犹豫,手放在那椅子上,用力就是一推。
可吴秘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说着“柴总,我先进来了”时。
柴寄风没有半点犹豫,无比干脆地就又把椅子拉了回来。
他一只脚横放着,一只脚斜曲着,昂贵的、才穿了一次的红底皮鞋此时都有些皱了。可柴寄风却无暇顾及,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此时面无表情,写满了生无可恋。
要死了哈哈。
这下出不去了。
蜷缩在桌下,脑袋都只能歪歪斜斜地靠着的柴寄风,不由地暗骂了一声,气得用手掌心给自个儿脑袋来了两下。
要死,刚才他是吃错药了钻进来?要死。
这时候要是钻出去,还是从林满杏坐着的位置下来钻出去,如果让薛理那个秘书看见了……最多十分钟,薛理就要过来撕了他这张狐狸皮。
果不其然,柴寄风才这么想到,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顿时,柴寄风后背一挺,整个人都精神紧张起来了。他没忘记这个办公室里还有个定时炸弹,立刻又轻轻拍了两下林满杏的膝盖,在她很不高兴地低头看去时,他食指一伸,对她做了个“嘘”的表情。
“林小姐?”
端着威士忌酒瓶和装了冰球的酒杯进来时,吴秘没想到自己会看见办公椅上坐着林满杏,他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应该是什么时候其他人领的林满杏进来,毕竟他作为薛理的秘书,大部分是承担替他招待客户的职责,而薛理身边除了他,还有何助、陈助等等好几个人,他们是负责薛理其他事务的对接。
“林小姐,下午好,需要喝点什么东西吗?”
一直跟在薛理身边,吴秘自然知道这位林小姐在他雇主心中的重要性,他又环顾了一圈,没有在办公室里看见其他人,于是将酒瓶和酒杯放在会客沙发前的桌子上后,他转身就走到办公桌前,朝着林满杏颔首问好。
喝喝喝。
喝个屁,没看见她桌子上有奶茶吗?
柴寄风全神贯注地听着,自然能听见吴秘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近。他不禁咬了咬牙,在心里骂道。
“我不喝,我有奶茶了。谢谢你,吴秘。”柴寄风接着又听见头顶传来林满杏的声音,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样,赶快把这个四眼秘书赶走。
这地儿也太小了,再不出去,他腰都快凹折了,刚买的皮鞋也要起皱了。
“这是我应该的。”
办公桌旁,吴秘朝着林满杏礼貌一笑,然后又问:“对了,林小姐,您刚才进来的时候,有看见柴寄风,柴总吗?”
听到他的问题,林满杏不假思索地就说,不要太诚实:“有,我看见柴寄风了。”
柴寄风:“?”
有?有什么?什么有?
你这就有了?啊?
柴寄风一瞬间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意识到他没有听错后,他眼皮一翻,感觉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是,林满杏她要不要听听她在说什么?他都藏起来了,不知道现在他是不能见人的吗?
柴寄风恨不得现在就钻出去,晃一晃林满杏的脑子,听听里面是不是有水声。
而外面,吴秘还在继续询问着:“那柴总他有跟您说什么吗?他有说他去哪里了吗?”
有说什么吗?有,当然有了。
他可是跟她说了薛理的坏话,她还要去跟薛理告状呢。
去哪里?没去哪里。
他就藏在她脚下面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奸夫呢哈哈。
柴寄风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他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同时想着等会儿要怎么爬出去才会不那么丢脸,以及跟薛理打起来的时候,怎么才能护住自己这张上了上亿保险的脸蛋。
果然,柴寄风听见林满杏说:“有的,有说的。”
好嘛,他就知道。
柴寄风几乎都要被这个答案给气笑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刚才就钻出去,起码那时候动作快点,说不定他撅着个腚爬的样子,还不会被这个秘书看见……说不定那时候跑得快点,还能躲过薛理的追杀。
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柴寄风已经准备出来亮相了,可他却没想到,林满杏的下一句话竟然会是――
“他说他心脏跳得很快,要死了。”
吴秘:“……”谁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