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若是发现徐纾言的痕迹,便?以暗号告知,另一队人马则立刻折返回来。徐淮带人去了下?游,他不敢相信徐纾言真?的死了。这一路上他搜查格外仔细,连边边角角都会认真?查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找到?任何尸体。
乔昭他们?当时坠入山崖,被急流往卷住,一直往下?游去。所以他们?被所停留的山洞离坠崖的地方还?挺远的。
什么东西都没有寻到?,仿佛徐纾言就?此消失,徐淮不似之前那样崩溃。
也没有得到?更坏的消息不是吗,所以掌印可能还?活着,就?藏在山林中某一处。
在寻找了两日两夜后,徐淮来到?了徐纾言被冲上岸的浅滩。净军没有半点松懈,目光如炬,寻找着哪怕一点可疑的痕迹。
“徐少?监,这里有血迹!”一名净军站在一颗鹅卵石面前,大声向徐淮喊去。
徐淮倏然转过头,大步走去。
第037章
第37章
黑夜寂寥,
圆月高挂,泼墨的夜空中点缀着几?颗星子,与皎月争光辉。屋里点着一盏微弱的烛光,
昏黄的烛光在空气中摇曳,屋内十?分静谧。
徐纾言悠悠睁开双眼,他的伤在右肩,
不能?翻身,现下只能?躺着。
昏暗的光线让徐纾言稍微松了口气,
至少可以?视物,
而不是令人绝望的黑暗。
徐纾言厌恶黑暗,
少有人知。反之他越是害怕,就越让自?己置身其中。不破不立,只有真正的克服,才能?彻底除掉这个把柄。
因此?,
就连徐霁徐淮都不曾知晓徐纾言对黑暗如此?恐惧,他从未表现出任何不适。
但其实每当?夜幕降临,徐纾言在黑暗中总会神经紧绷,
甚至因为太过恐惧,控制不住自?己喉间的呕意。
而今晚留了一盏烛火,徐纾言轻轻舒气。
他想要起身,
只轻轻动了动,疼痛就如附骨之疽令徐纾言全身战栗。
一只手轻轻揽住徐纾言的肩膀,很小心的没有触及到他的伤口。
徐纾言愣愣转头,
昏暗的灯火模糊了乔昭的眉眼,
利落的轮廓线条却十?分清晰。
“伤口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需要唤裴郎中吗?”夜晚万籁俱寂,乔昭压低声音,
听到耳朵里却格外?温柔。
徐纾言缓缓摇头,默不作声,随着乔昭的力?气起身。乔昭在他身后放了一个软枕,徐纾言微微靠着。
乔昭见他不说话,也沉默着下来。将他扶起来以?后,便后退一步,离徐纾言远了些。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凝滞。
乔昭将屋里的其他烛火点燃,光线亮了许多。现在已经是半夜,方才乔昭已经靠在另一张榻上打?瞌睡。
裴空青走时嘱咐乔昭,要注意徐纾言的情况,若是有什么问题立即唤她。因此?乔昭很困,也只是微微阖眼,并没有真的睡死过去。徐纾言一有动静,乔昭就醒了。
两个人无话可说,乔昭也不是那种喜欢往别人跟前凑的人,于是转身往另一张榻上走去。
“乔昭。”喑哑的声线,在寂静的深夜响起。
徐纾言转头望向乔昭的背影,他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遵从内心叫住了乔昭。
他不想看到乔昭转身离开。
乔昭有些疑惑的眸子望了过来。徐纾言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无错,话语哽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口。
过了几?息。
“我有些口渴。”徐纾言低声道。
一个很正经的理?由,他本?来就是病人。
良久,他抬眼望向乔昭,声音坚定了点:“乔昭,我有些口渴。”
这好像是一个信号,一个求和?的信号。就像是黑暗终将会过去,下一刻便要天?光骤亮,阳光从云层中透出。
端看乔昭接不接受。
乔昭无言,定定看着徐纾言。随后调转方向,抬脚往桌边走去,倒了一杯茶走向徐纾言。
徐纾言右肩有伤,抬不起手来。他抬眼看向乔昭,棕色的瞳仁在烛光的映照下波光潋滟,清眸流盼,无声无息的撩拨着人心,跟那山野里的妖精似的,纯洁又风情。
很勾人。
乔昭喉咙不自?觉的滚动,又不动声色的压住内心那一点莫名其妙的情绪。
房中,两人一站一卧,徐纾言抬不起手,只能?乔昭喂他。乔昭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微微俯身,将茶杯放到徐纾言唇边。
徐纾言的嘴唇略带苍白,他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冰凉的液体将薄唇润湿,唇红齿白,多了一丝绮丽。
乔昭撇开眼,望向窗外?,不再看徐纾言。
见他喝的差不多,乔昭便将杯子移开。
“还要喝吗?”乔昭问道。
她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情绪也没有太多起伏,令人摸不清她的态度。
徐纾言摇头,又抬眼看向乔昭。他的眼神并不柔和?,甚至可以?说的上有些骄横,又有些撩人。
徐纾言在朝廷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做事,从来没有错处。就算是错的,那也必须是对的。因此?他不会道歉,更不会服软。
哪怕是给别人一个台阶,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他能?给别人台阶下,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就比如现在。
他说:“我口渴。”
乔昭有点受不了他的眼神,一把用?手捂住徐纾言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在掌心扫动,有点痒痒的。
乔昭声音冷硬:“夜已经深了,掌印若无事就睡下吧。”
徐纾言眨了眨眼,似乎有点不适应黑暗,睫毛又轻轻扫过乔昭的掌心。
很轻很轻,但乔昭却觉得掌心酥麻麻的。
“乔昭,你这样我有些不舒服。”徐纾言声音低低的,在黑夜中更显缠绵悱恻。
这话就像是羽毛扫在乔昭的心间。
徐纾言仰着脸望向乔昭,姿势看起来乖顺,像是在自?我献祭。而乔昭垂眸看着徐纾言,单手蒙着他的眼睛,剥夺了他视物的权利,端的是冷酷又无情的样子。
乔昭陡然发现两人的姿势如此?暧昧。
她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垂在衣袖里的手指缓缓握紧。像是突然触碰光明,徐纾言眨了眨眼,才慢慢睁开双眼。
“既然掌印已经不口渴了,还是快些睡下吧。”乔昭准备转身,想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
她似乎没什么跟徐纾言说的,或者说并不想跟徐纾言交谈,因此?说来说去就只叫他快去睡觉。
徐纾言回复道:“我现下并无睡意。”
见状,乔昭也不想多掺和?:“那掌印自?便。”
随后转身走向桌边。
徐纾言眼见乔昭要走,有些心急,他不顾肩上的伤口,一把抓住乔昭的手腕。
试探性问道:“乔昭你生气了吗?”
乔昭侧过身子,她蹙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徐纾言为何总是要这样问。她有没有生气,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徐纾言那晚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在他眼里,乔昭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益权衡,她想避嫌,不愿与他有过多的牵扯。
所以?乔昭理?所当?然的认为徐纾言厌恶她,乔昭也乐得自?在。徐纾言身边不缺人才,多少人上赶着巴结他。像乔昭这种不识好歹,天?天?想着跟他划清距离的人。
两人不应该再有交集。
乔昭望着他,又不说话,徐纾言有些忐忑。
黑夜容易催发情绪,静谧平和?的夜晚,万物皆陷入沉睡。唯独你我二?人,在昏黄的光线下,双目交汇。
乔昭缓缓低头,离徐纾言更近了,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庞。她注视着徐纾言的双眼,随后轻轻一笑,语调有些暧昧。
“掌印不怪乔昭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了吗?昨日气得那样狠,现下难道是气消了?”
徐纾言有些不习惯乔昭离得这样近,稍微往后仰了仰头:“乔昭,你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的,对吗?”
乔昭顿了一下,收了笑,直起身子,不动声色问道:“掌印何以?见得?乔昭可从未给过任何保证,恐怕掌印会错了意。”
乔昭自?然向徐纾言承诺任何的事情,她很清楚自?己后面代表了什么,也很爱惜羽毛,所以?从不会轻易站队。
徐纾言沉默的抿了抿唇:“乔昭,我不求你入我麾下。但有一点。”
他顿了一下,语调郑重:“望你日后,不要与我兵戎相见。”
乔昭闻言,笑了:“莫非掌印日后,要行大逆不道之事,现下来讨要一个承诺?涉及到江山社?稷,乔昭可没有这么大权利。”
她笑语晏晏,可是话里话外?都是试探,避重就轻。
这不废话吗?徐纾言身边血雨腥风,指不定哪天?就倒台了,若是上面的人要他命,给乔昭几?个胆子,她都不敢违抗圣旨。
“我只要求你中立,不要掺和?进来,不要站在我的敌对面。”徐纾言直勾勾盯着乔昭,说道。
徐纾言没办法跟乔昭坦白,未来要做的事。也不想将乔昭拉入这样暗潮涌动的漩涡中。昌敬王府速来都是中立的,再加上乔愈年多年来都在外?征战,朝中之事,甚少参与。
他知晓自?己方才所言,简直是在强人所难,任何人都不可能?如此?莽撞的答应。
可他还是很直白的提了出来,似乎确定乔昭不会拒绝他。
就好像恃宠而骄。
乔昭低头,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只留下一句:“掌印歇下吧,今夜有些晚了。”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
泼墨的夜,连知了都不再嘶鸣,唯余一片静谧。
徐霁发现了血迹,一下子振奋精神。或许之前徐纾言的生死不明,让他内心总是高悬一块巨石,惴惴不安。
但现下发现的血迹,让他的苦苦追寻有了一丝慰籍,至少是有些痕迹的。
他在那片浅滩认真搜寻,随后向林子中走去。徐淮虽然对外?性格不收敛,脾气十?足的大。但是他办事十?分谨慎细心,连路边的任何一颗草木,他都没有放过。
刚刚的血迹仿佛是昙花一现,广阔的森林里再没有任何痕迹。或许那根本?不是掌印留下的,或许是路过的动物。有很多种可能?性。
但是徐淮不想放弃,他仍然在林间穿梭寻找。
一颗从小小的灌木引起了徐淮的注意,他停了下来,紧紧盯着枝条上一处不显眼的地方。
两条直线汇集在一个点上,指向东南方向。
是徐纾言留下的暗号!
所有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落到实处,掌印还活着,他留下了暗号。
徐淮跟着徐纾言留下的暗号,来到了杏花村里。他没有大张旗鼓的进去。他将几?名净军分散开来,不至于引人注意。
最后他们?停在了裴空青的院子门口。
他做了个动作,几?名净军迅速将这个院子包围。
徐淮站在门外?,深呼一口气,随后敲了敲院子的门。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出来个小姑娘,警惕的看着一身黑的徐淮。
软声问道:“你找谁?”
乔昭似有所觉,从屋里出来,走到院门口。
两人目光交汇。
第038章
第
38
章
猝不及防,
乔昭出现在了徐淮的视野中。
那场暗杀,最后是乔昭护送徐纾言离开的。后面根据现场的痕迹,也不难猜出乔昭也和徐纾言一起坠落山崖。若是乔昭都还活着,
那么徐纾言存活的几?率十?分大?。
徐淮愣了一下,随后猛然将院门推开,急匆匆的往里闯。他面色看起来冷冰冰的,
但是动作十?分急促,与?乔昭擦身而过的时候,
甚至差点撞到她。
乔昭稍微让了让身,
没有跟上去?。
她很?有分寸,
不会过多参与?徐纾言的事情,尤其是徐淮是徐纾言的亲信。
“掌印......”徐淮站在门口,踟蹰着不敢上前。
徐纾言此时正靠在榻上,他躺着总是不舒服,
便让乔昭将他扶起来坐着。
听见?外面的声响,徐纾言转过头看向门外,正好瞧见?徐淮饱风尘仆仆的身影。他应该是很?久没有休息了,
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但是又梗着一口气,不肯停下来。
“掌印......”徐淮又前进了一步,
声音有些哑,梗在嗓子里含糊着说出来。
徐淮的双眼都有些红,他不是一个爱哭的性子。有徐纾言撑腰,
他大?多数在外都是嚣张跋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