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至少人?家周行亭是天天跟在皇帝身边进出的,听着?都高人?一等。而乔昭则是管城内百姓鸡零狗碎的事情。乔昭笑了笑,
有心?不在意:“他们给我使绊子?太高看他们了,他们没这个能耐给我使绊子。”
随后乔昭又安慰道:“阿娘你?放心?好了,我晓得分寸的。”
宁安郡主轻轻拍了拍乔昭的手:“你?知道分寸就好。去吧,
路上骑马小心?些。”
“知道了,阿娘。”
乔昭翻身上马,向宁安郡主摆摆手,
随后驾马往皇城而去。清晨路上行人?不多,
太阳刚刚升起,
甚至雾气还没有消散,乔昭出发了。
她今日看着?精神?,
高束的头发戴着?一个玉冠。嫩生生的,像一颗顶天立地的笔直小树,坚韧挺拔。
禁卫上值的地方在皇城的武卫营,与昌敬候府不算近,但也?不远。骑马半刻钟便到了,若是坐马车,可能要久一些。
在路上还碰见了林珩,他也?骑着?马,风风火火的。
“乔昭,你?上值要迟了是吧?”林珩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在肃州就有这个臭毛病!宣布开会,就你?来得最迟。”林珩吐槽到。
乔昭皮笑肉不笑,道:“你?以为你?很早吗?你?很早会在这个时候碰到我?”
“我俩半斤八俩吧。”
林珩神?色僵硬。
也?是,他俩同一天上任。虽然部门不同,但时间都是大差不差的。
要是起的早的人?,定?能看到朱雀门街两人?骑着?马,迎着?朝阳策马狂奔的背影,透着?狼狈。
灰陶简瓦,看起来森严庄重。门口两座石狮子,威武凶猛。高大气派的正门上挂着?牌匾。
武卫营。
乔昭翻身下马,站在门口。
此时虽然开着?大门,但是无?人?值守。更不要奢望会有人?出来接她。
乔昭将马拴在门口,随后只身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是四?方宽大的院落,很空旷,除了栽种着?两颗大树,其?他便也?没有别的东西。
看样子应该是拿给平时禁卫习武,操练的地方。
也?没人?。
乔昭继续往里走。再往里要跟私密一些,是值守禁卫休息的地方。
稀稀疏疏的声?音传出来,里面有人?说话。
原来是有人?的,乔昭心?里暗道。
因为关着?门,所以里面的人?说话听不太真切。只隐约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乔昭上前,放轻脚步,推门而入。她控制了力度,用的力气轻,所以门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自然也?没有人?发现她。
门一推开,欢笑声?扑面而来。六七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有人?坐着?,有人?站着?。
坐着?的人?手里拿着?纸牌,形状如树叶般大小。下面画着?下人?,上方写着?银钱数,有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中?花色。
乔昭之前在肃州,休闲时看见将士们玩这个,站在一边看了几次,就摸懂了规则。
后来自己上手玩了几把,也?挺容易的。
但是在肃州军纪森严,将士们也?只是在休息的时候才会玩这个,从不会在操练时把叶子戏拿出来。
而且军营里禁止赌钱,所以大家也?只是玩个兴趣,摸几把也?就散了。
不似这般,桌上摆着?银票,碎银子。甚至有人?把房契地契都拿来赌。
他们玩儿的实在太过入迷,连乔昭在里面站了很久都没有发现。
乔昭就在一个人?身后看他的牌,眼看着?轮到他出牌,犹豫不决,牌都在他手里了也?不知道出。乔昭在后面看得急死了。
她实在忍不住,用手指了指一张牌,提醒道:
“出这个,万贯。”
那人连忙将万贯打了出来。
随后转头,对着?身后的人感激道:“多谢多谢。”
乔昭微笑,声?音平和:“不用。”
那?人?猛的呆住。
不是?这人?谁啊?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
牌桌上的人?都出了一轮,见他还不出牌,有些急了。
“该你?了该你?了!磨叽啥呢?!出牌出牌!”
随后抬眼,看到乔昭直直的站在屋里,大伙愣住。
这人?谁啊?
里面有个人?还算冷静,严肃道:“阁下是何方人?士?可知武卫营是不许外人?随便进入的。”
乔昭抱着?双臂,望着?众人?,好整以暇道:“新上任的五校骑尉,乔昭。”
众人?一惊,纷纷站起来。武卫营的老大来了,可不得站起来嘛!
有人?在低声?抱怨道:“我就跟你?说了,今天新上任的骑尉要来,你?偏要打牌,这下好了,被逮个正着?。”
另一个人?不耐烦的说:“我怎么知道会这么早来,不是一般要下午才到?”
“新上任的总是要积极些的,过几天心?气就淡了。”
五校骑尉是禁军首领,上一任的禁军首领在顾昀之被刺杀那?次就已经被斩首,这个位置现在由?乔昭接任。
乔昭没说话,大家伙也?沉默着?不敢说话。揣摩她的态度。
屋子里一片安静。
良久,乔昭勾唇一笑,道:“愣着?干什么,不把牌收起来是准备再打几把吗?”
大家才回过神?来,立马将桌上的牌,还有银钱全部收了起来。
乔昭没理他们,走了出去。里面乌烟瘴气,外面空气就清新很多。
那?些人?收拾好东西,看见乔昭踏出门去。几个人?目光对视,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位新上任的五校骑尉,听说是从边疆战场回来的。看着?年纪倒是小,想来在军营里也?没立多大功,不然怎么会分到这里来。
搞不好也?是被家里靠关系,塞过来的。
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上级,样子总是要做做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管他的,先跟上去再说,探探她的口风。”
他们亦步亦趋的跟在乔昭身后,乔昭面容平静,没什么情绪,绕着?整个武卫营走了一圈。
一群人?也?安静的不说话,绕着?武卫营走了一圈。
气氛诡异,令人?摸不着?头脑。
最后,乔昭进了门厅,坐在上位。其?他人?齐刷刷站在她跟前。
乔昭没管,抬手捏着?茶壶柄首,想要倒口水喝,半响没动静。
空的。
“啧。”乔昭有点不耐烦了,将茶壶重重放在桌子上。
眼见势头有点不对,一个人?忙上前,殷勤道:“平日里都会备好茶水的,今日事急,一时给忘了。属下这就去倒水。”
他忙拿过桌上的茶壶,步履匆匆出了门去。
乔昭坐在上面,望着?站着?的禁卫,道:“其?他人?呢?怎么这个时辰了武卫营就你?们几个人?。”
一人?回复道:“今日是我们几人?值守。”
“意思?是,武卫营的禁卫不值守就不用来,也?不用操练?”乔昭又问道。
许是她的语气有些冷淡,那?人?抬眼看了看乔昭的神?情,看不出来什么。乔昭向来是喜行不怒于色。
他只能如实回复道:“是的。”
“那?武卫营还真是轻松,怪不得京里的二世?祖都想来。换我,我也?喜欢。”乔昭扯着?嘴角,似笑非笑。
那?些人?不清楚乔昭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也?不敢搭她的话,低头沉默才是正解。
“武卫营有多少人??”乔昭问道。
“万余人?左右。”那?人?有回复道。
“都没来?”乔昭沉声?道。
“来了的!来了的!”那?人?连忙回复道。
“每日上值人?数为两千余人?,他们分布在各个城门楼以及城门口。还有城内巡逻的人?。”
这么大一个中?京城,若是说无?人?守卫,那?才是真的乱套了。因此禁军就算平日里不干正事,但是中?京城的值守还是要去的。
不然出了事,就比如上次皇帝被刺杀那?次。那?可是真的会被砍头的。
吓人?的很。
乔昭又问道:“那?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是负责调度人?手的,所以留值在武卫营。”禁卫回答道。
方才的那?位禁卫将茶水端了上来,才止住了乔昭的问话。回话的禁卫头上大汗淋漓,退下去时,偷偷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新上任的五校骑尉,好犀利。
端茶那?位禁卫很会看眼色,一把茶壶端过来,就忙给乔昭倒了杯茶,又递到她手边。
乔昭撇了他一眼,没说话。随后悠然的接过他手里的茶。
那?人?笑着?退后,回到队伍离去。
乔昭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梗,随后浅啜一口。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偌大的武卫营就你?们六七个人?值守?这恐怕不太符合规矩。”乔昭盯着?他们,冷笑问,“其?他人?呢?”
啊,完蛋了……
问道真问题了。
下面的人?都在暗暗推搡着?,不愿意去回答乔昭的问题。
有一个禁卫实在没法了,只能出来答话。
“他们许是在家里被事情绊住了脚,过会儿便道。”
“意思?就是来迟了呗。”乔昭语气随口道。
禁卫又想抹汗了,回复道:“是,是的。”
乔昭点头,没再说什么,大致情况她已经有所了解。
武卫营说到底还是在天子脚下,每日该守城门就要去守城门,该巡逻就要去巡逻,这是他们的任务。其?他不值守的人?,则不用来武卫营,也?不用操练。
可能是中?京安生日子过久了,没闹出什么大问题。禁卫军值守也?是松松垮垮的,吊儿郎当的,不上心?。
丝毫没有居安思?危的念头,所以上次大军凯旋。禁卫军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还是太轻松了,要是下次再出现皇帝被行刺,官员被行刺,禁卫军被打得落花流水。
那?被砍头的就是乔昭了。
……
还是得练。
“你?吩咐下去,明日除了要值守的禁卫军除外,其?他禁卫军必须在卯时,出现在京郊兵营里。”
“可是禁卫军从未有过不值守的禁卫上值的经历。”那?个禁卫有点犹豫。
谁使唤得动二世?祖啊?这不存心?为难人??
“你?尽管去吩咐,能来几个人?你?不用管。”乔昭摆摆手,说道。
“是。属下遵命。”
就这样,乔昭的第一天,就在这空荡荡的武卫营度过。
……………………………………
皇宫里,虽然现在秋风萧瑟,百花凋零。
但是后宫里依然繁花似锦,各地进贡的鲜花,争奇斗艳,竞相开放,美不胜收。
慈宁宫里,雕梁画栋精美细致,袖罗金缕帐幔半垂,地上铺着?柔软的短绒地毯,馥郁的熏香让人?飘飘然。
一个美艳妇人?,肤色白皙,眉眼精致,一双丹凤眼流光溢彩,又含着?锐利。
岁月虽然残酷,但是待她却又格外温柔。除了眼角一两条细微轻纹,她的皮肤依然光滑细腻,如脂如玉。
她穿着?一身正红色妆花缎宫袍,裙摆下方绣着?大朵大朵金色牡丹,而上方则用五彩绣线勾勒出凤凰高飞。
整个人?斜斜靠在榻上,垂着?眼眸,懒洋洋的欣赏着?用凤仙花染的指甲。红艳艳的,趁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格外好看。
这位便是当朝太后,周承钰。
一个太监,神?色恭敬的跪在她的面前,汇报着?消息。
“皇上那?次遇刺之后,手上的动作也?更大了些,以往都是缓和着?来,许是这次真的惹恼了他。”
“前几日掌印徐纾言抄了两个官员的家,男丁斩首,女?丁流放。那?两个官员虽不是从世?家出来的,但都与那?些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周承钰在上方听着?,她一直欣赏指甲,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听。
听到周承钰这儿笑了一声?:“徐纾言就是小皇帝手里的一把刀,好处是半点没捞到,坏处却全按在他头上。”
“不过他也?是没办法。不靠着?小皇帝,他又怎么能报他父母之仇呢。不过话说回来,他父亲还是我周家人?害死的。”
周承钰淡淡说道,面上倒是笑盈盈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这次是那?些世?家心?急了些,徐纾言向皇帝提议了田地税.收的改革。这不恰好踩中?了那?些人?的尾巴。”
“哀家坐着?看戏就行,看他们狗咬狗,有趣的紧。”
周承钰无?所谓的笑道,她笑起来颇为好看,就跟牡丹花开似的,雍容华贵。
那?个太监见周承钰话音落下,才又汇报道:
“从西戎回来的乔愈年现如今被封了御史大夫,留在了中?京。边疆那?边重新派了一个将军过去驻守,乔愈年的女?儿乔昭册封为五校骑尉,是个闲职。”
“皇上隐隐有收回军权之意。”
“乔昭?”周承钰抬眼,托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