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萧衔淡然的眸光瞥了眼她抓住腰带的手,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定然道:“不会。”看着他手上的普通匕首,以他的功夫这头野猪死在一支匕首下,也不是什么难事,以前是缺钱才拖回去,现在不缺钱了。
没必要。
“算了,不会掉下去就行了,让它撞吧,正好看看风景。”
一旦情况好起来,她的情绪也特别稳定。
在她转头遥望远处的风景时,萧衔垂眸盯着下面锲而不舍的野猪,眼眸微敛似在思索什么。
近一刻左右,野猪也没把上面两个人撞下来。
它哼哧了几声,在撞完最后一下离开的之际,树上的李妙妙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盯着手上从萧衔腰间扯下来的腰带。
她快速眨了眨眼睫,多少有点不敢相信。
由下至上,看着男子敞开的外衣随风微微飘荡,里面那件白色里衣此时透着尴尬。
她头再往上仰,萧衔那边精致的面容染着一抹绯红。
那双漆黑的眼眸带着些许惊愕,萧衔眨了下眼,略显无辜的盯着她。
薄唇轻启,听着有些无措:“妙妙,你扯我腰带做什么?”
这句话太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李妙妙抿紧唇,眯着眼冲他讪讪一笑:“我说野猪拱树的时候,树枝摇晃的惯性导致你的腰带掉落,你信吗?”
萧衔低头看着脚下的一人环抱都不住的大树。
拇指粗粝的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说:“妙妙说是,那便是吧。”
第118章
他就是你死去的相公吧?
闻言,李妙妙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劲,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在她疑惑之间,萧衔见她还不把腰带还给自己,略显无辜的提醒道:“妙妙,腰带。”
李妙妙刚抓住点什么,被他这句话把思绪给打断了。
“哦,拿去。”
系好腰带,萧衔抱着她从树上下来,将砍树的树分成几大块装进背篓里面。
他很自觉的背上,李妙妙拿着柴刀跟在他身后。
走之前,他余光扫了眼身后的大树,漆黑的眸子里掩饰他的想法。
从后山下去的时候,萧衔停下脚步,回头把手伸向李妙妙,“抓着我的手腕。”
李妙妙也没有客气,同时提醒他,“你慢走点,后山这条路比较陡,上去容易下来难。”
“我知道”,等她抓稳,萧衔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他是懂如何抓机会的,温声说道:“你知道我是何时想治腿的吗?”
李妙妙记性还行,她点了点头,“以前你叫我去城里问问有没有大夫能治腿伤,应该从那时候起,你就做好回都城的准备了吧。”
“不是”,他的声音很轻。
“不是?”
李妙妙一边注意脚下,一边不解地睨向他的侧脸。
风穿进山间,刮得山间树林的叶子簌簌作响,伴随着鸟鸣声,气氛无意中带着几分温暖。
二人缓缓往山下走,随着风落在身上,萧衔薄唇翕动。
“是你背着土豆下山那天,我撑着拐杖站在院子,看到你从山上下来,背篓里满满当当的土豆快压弯你的脊梁,你没有喊一声疼,咬着牙把土豆背回家。”
他像在回忆一件值得永久珍藏的记忆,话语里的温柔让李妙妙有些沦陷。
“那是我第一次下定决心想治腿。”
一阵大风刮来,丛林间的草叶似无数风铃同时响起,李妙妙的发丝被吹得些许凌乱。
她看着萧衔嘴角微扬,脸颊上的梨涡,心里有种说不来的触动。
她轻轻咬住内唇,双眉蹙了蹙又舒展开来,眼睫快速眨了几下,最后咬紧下唇,终究没有说话。
回到家里,她看到秋天林家的大门终于开了,立即把在江南那边买的礼物送给他们。
想到刘有行的话,她礼貌的问:“鸢姐,你给我用的养肌膏还有没有?我一个朋友的妹妹脸上有痘印,想买了一盒给她用。”
闻声,何鸢不动声色地往正向这边走的男人看去。
这养肌膏都是将军寄来的,是他按照妙妙的肌肤质地调制的,能去痘印吗?
她不知道啊...
萧衔注意到她的视线,走到李妙妙身边,问她:“怎么了?”
何鸢一想,现在是个给将军拉好感的机会,便把养肌膏来源的跟李妙妙说了。
后者眼皮抽了两下,望着萧衔,脑门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寄的?”
萧衔点了下头,这件事他没打算说出来,他看了眼何鸢,倒也没有怪她多此一举,他明白她这样做的意思。
“每个时节不同,肌肤的耐受程度也不一样,养肌膏是我按不同时节,用不同的草药加上珍珠粉调制的。”
听完,何鸢暗暗腹语:将军是懂如何给自己加分的。
李妙妙只知道珍珠很贵,只是有些意外他这么大手笔。
这一刻她感觉脸有点发烫,她摸了摸脸,望着他问道:“那你要不跟我去趟县城,给他妹妹看一下?”
“可以”,萧衔回答的很干脆。
看他们相处的不错,何鸢终于有点放心了。
“将军,妙妙,今天中午就在我们家吃午饭吧,天林也马上要回来了,我们聚一聚。”
闻声,萧衔把目光落在李妙妙身上。
李妙妙是个爽快人,她笑了一下,一口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两人跟他们告辞。
回家的路上,李妙妙抠了一下额头,这才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你文武双全还会医术,你哪来那么多时间学习?”
不睡觉的吗?
对于她的疑惑,萧衔敛了下眸,把她扣额头的手拿下来,见她扣过去的地方冒出了一个小粒,他用食指轻轻揉了一下。
很寻常的说:“文武是立身之本,习医是我自己喜欢,学习自己喜欢的事,总会安排出时间来。”
他没说的是,他之所以学习医术,不是为了救人。
而是为了制作毒药。
李妙妙没在意他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地说:“这倒也是。”
一旦自律起来,会发现很多想象中觉得困难和做不到的事情,其实没有那么难。
“那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城里,给刘有行他妹妹看下脸,那姑娘因为脸的问题,几乎很少出门。”
就是出门也要戴着帷帽。
“好,她哥是妙妙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这个忙我一定帮。”
他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吃味。
听到他话语里的朋友二字,李妙妙斜睨了他一眼,又想到刘有行驾马车的事了。
这家伙茶起来,真没别人什么事了。
第二天,二人牵着狗进城了,城里有一套李妙妙购置的房子,但她几乎没怎么住过。
把李霸天放在院子里,二人便向刘府走去。
进刘府很顺利,听到萧衔能给自己妹妹治好脸上痘印,刘有行激动的有点想哭。
把他们请进刘青娴的院子,他又是让下人搬凳子,又是准备瓜果。
就差要把萧衔给供起来了。
萧衔只提了一个要求,让李妙妙吃瓜果的时候在他旁边吃,不要去其他地方。
这在防谁,作为男人的刘有行很懂。
在他给刘青娴诊脉的期间,李妙妙就听话的坐在他身边,一颗颗瓜子嗑的很上头。
刘青娴很少出门,见到如此俊逸的男子,她多少有些害羞。
她能看得出来妙妙跟萧衔之间的关系,除了第一次见面的羞涩之外,她没有其他想法。
李妙妙边嗑边喝茶,后果就是差喝多了,她要去上茅房。
“你接着给青娴看,我去小解一下。”
说完就大步走了房间,完全忽视了萧某人有些哀怨的眼神。
刘有行抓住机会,等李妙妙从茅房出来,他赶紧上去问,言语间带着调侃。
“他就是你死去的相公吧?”
第119章
萧衔在你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妙妙点了下头,“嗯。”
刘有行一回到府上就找了画师,按自己的描述画下萧衔肖像拿给管家看。
即使管家已经确定,也远没有李妙妙自己承认来的震撼。
他伸手做了一个请手势,疑惑地问道:“他不是被烧死了吗?”
李妙妙随着他的手势,越过他身边,“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
刘有行请她到别院里,小厮端上茶水糕点便退了下去。
跟刘有行合作三年,两人都把彼此当作好友对待,萧衔去世的事她之前也是简单跟他聊过。
当时刘有行见她一谈到萧衔就会沉默。
有时跟她去外地做生意,她看到路过的夫妇,妇人叫夫君二字,她都会站在原地僵住很久不说话。
慢慢的,刘有行也不在她面前提及过往。
甚至迎面看到一对夫妇,也会下意识拉她远离。
方才听她自己承认了,便知她是走出来了,所以才没有顾忌的提及。
李妙妙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思忖了片刻。
她讲的比较简洁,关于她跟萧衔床底间那些事,她还没颠到要讲出来地步。
“所以”,刘有行皱着眉,思索了很久,才回道:“他当时是假死,实际是回去报仇去了。”
李妙妙点头:“嗯。”
他看着李妙妙,见她神情平静,像照顾自家妹妹一样关心她。
“难怪你这几年不能释怀,我以为你是因为他去世了才一直走不出来,仔细一想想,这种明明活着却不能在一起,其实比阴阳两隔还难受。”
“一个是明明白白死了,化成灰他也是在那方土了。”
“一个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就像一针悬在心上一样,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摇晃间总会时不时扎你一下。”
听到这些话,李妙妙微微弯腰前倾,手肘搁在石桌上,掌心托着下巴。
笑道:“你挺懂啊。”
两人之间太过熟悉,聊起天来气氛也很轻松。
刘有行喝了一口茶,清朗的声音里压着一丝笑意:“舍妹性格比较敏感,照顾她比较多,慢慢也就有了一点心得。”
他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问:“话说回来,他这次回来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
“你怎么想的?要不要兄弟帮你一把?”
闻言,李妙妙秀眉一挑,没有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好奇的是他后面那个问题。
“你打算怎么帮?”
说起这个,刘有行更有心得。
他的手摸着茶杯,缓缓说道:“自然是让他吃味,他越吃味说明他越在乎你,他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剐了我,我假装心悦于你,你也假装配合我,他心里是真有你还是假有你,一试便知。”
听到他这个主意,李妙妙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你是看了多少话本子?”
她笑时眉眼弯弯,神色间染着明亮,很容易感染人。
刘有行也跟着笑了,“哪用看话本子,我父亲娶的几个小妾,看她们就够了。”
李妙妙双眉一抬,抿了下唇,不置可否。
见她眼里染着清澈的笑意,刘有行笑问:“真不用试探他?”
李妙妙余光瞥了眼院外的树,随后端正坐姿,一双手放在石桌上,左右食指各看了一下桌面。
笑着摇头:“不用,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她拧了下眉,又继续说道:“主要是没必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说百分百了解,也八九不离十吧。”
“这么自信?”,刘有行看了眼她的手腕。
李妙妙努了努嘴,望着天空看了两眼,眼睫眨了眨,嘶了一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俗话。”
“什么俗话?”
李妙妙咬着下唇,想着怎么说文雅一点,结果说出来还是略显粗俗,“就是相处久了,你连对方何时要放屁,差不多都能猜到。”
闻言,刘有行眸光一顿。
随后他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打算接受他?”
“先相处一段时间吧,毕竟三年没见,谁也没在原地踏步,他变了多少我不知道,我变了多少他也不知道,总要有个磨合过程。”
说到这里,李妙妙不由自主地望着院外那颗冒出嫩芽的大树。
音量渐渐降低了几分:“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顺着他的视线,刘有行也看了过去,那是一颗枫树,“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若皇上要给他娶一位门当户对的正妻,你没办法的,妙妙。”
后面两个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心疼。
“真到了那个地步”,李妙妙沉了口气,转头看着他,眼神一如既往地坚定。
“那就说明我眼光确实烂,再说这几年我赚的钱足够我这辈子吃吃喝喝,养个男宠比受气强。”
两个人的对话,被给刘青娴诊完脉的萧某人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他低着头,长睫遮住了眸中神色,看不清一丝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