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到李霸天过来了,她蹲在地上,摸着狗子的头。眼眸微眯,露出一个狡黠的眼神,骂道:“狗渣男。”
起身她双手叉腰,望着天空咬着下唇,神情略微苦恼。
“看来得再加点糙面进去。”
嘀咕完就带着狗子回了家。
听着屋外脚步声逐渐远去,萧衔闭阖的双眸赫然睁开,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糙面?”
直到脚步声贴近,他才闭上眼睛。
第二日,李妙妙又去了一趟城里,这次她买了好多糕点还有一大包蜜枣,皆是给萧衔吃的。
在她出门以后,萧衔在床上和房间找了许久。
甚至在李妙妙放嫁妆的箱子他也没有放过,都没有找到林大郎给她的那包药。
思来想去,只剩下唯一一处地方。
那包药是李妙妙身上。
买完东西回来,李妙妙遇到了杨大富,杨大富刚从李家出来,他一脸心满意足地往村外走。
见到李妙妙手上大包小包,他贼眉鼠眼地上下打量着她。
别说,这李妙妙虽然又黑又瘦,摸起来手感应该不错,至少比李大兰好吧?
这样想着,他混不吝地喊道:“妙妙,听说最近赚了不少钱啊,手里提着啥,给叔叔瞧瞧。”
一张嘴,一口恶心的黄牙,门牙都缺了一个,活像个癞皮狗。
李妙妙剜了他一眼,当作没听过,径直往前走。
看她想走,杨大富偏不让,走到她面前,伸开双臂拦住李妙妙。
龇牙咧嘴地说:“妙妙,你爹在时我们还见过面,你以前可乖了,还叫我杨叔叔,现在怎么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李妙妙往后退了一步,双眸冷冷地盯着他。
清脆的声音压低,吐出芬芳:“滚开。”
听到这两个字,杨大富龇着牙笑得开怀,一双长着藓的手恶心地搓了搓,双眼贪婪地盯着李妙妙。
“妙妙,你跟杨叔何必这么生疏,叔就是想看看你提着什么,你不看就看了,何必骂叔呢。”
李妙妙懒得理他,越过他身边径直往前走。
癞皮狗杨大富怎么会让她过去,伸出那长满藓的手要去拉她。
李妙妙双眸一凛,急忙往旁边一躲。
她听说被长了藓的人摸过,会被传染,她可不想被传染。
见她躲,杨大富像个智障一样笑了,以为李妙妙是怕自己,得意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妙妙啊,别躲啊,叔就跟你聊聊天。”
李妙妙扫向四周,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地里干活,村口没人。
她沉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给脸不要脸是吧。”
“嘿嘿”,杨大富搓搓手,一双眼往她面前瞟,“妙妙怎这么说话,叔听说你嫁给了瘸子,想来他腿动不了,不能人道,妙妙若是寂寞,可以来找叔。”
“叔满足你。”
后面四个字,他刚说出来,李妙妙猛的一脚往他裆踢去。
“啊”,疼的杨大富鬼叫一声,捂着那地躺在地上打滚。
这下更像癞皮狗了。
李妙妙垂眸,冷漠地剜了他一眼,警告道:“再敢跟我开晃(同谐音)腔,我让你断子绝孙。”
说完,她还往旁边呸了一口。
“什么狗玩意垃圾废物。”
她骂起人来,国粹什么都往外飙。
听到她骂自己,杨大富想说话,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妙妙离开。
回到家,李妙妙就把踢过杨大富的那只布鞋拿肥皂洗了。
看着她洗鞋,萧衔问:“回来的路上踩东西了?”
李妙妙沉着脸,摇头道:“没,遇到一个癞皮狗,我踢了他一脚,怕他衣裳也有传染病,把鞋洗了好一点。”
主要是她心里膈应。
闻言,萧衔也不再多问,他回头盯着桌上的糕点,回想她昨晚的那句话。
眼眸微沉,密长地眼睫遮他的眸色,看不清他的眼神。
李妙妙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洗鞋。
把做好的三角梯放到墙下风干,下午她接着编围栏,编了几天差不多编织完成。
晚上她趁着萧衔睡觉,举着桐油灯走到堂屋。
拿出一张纸,磨墨,拿起毛笔蘸墨,开始编造故事。
等她写完都是半个时辰后了,墨晾干要些时间,她打算明天早点起来拿,只要比萧衔早就不会有事。
殊不知她一回房间躺下,旁边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
过了一会,听到李妙妙均匀的呼吸,他二指并拢,点了她的睡穴。
随后起身
,点燃桐油灯走到堂屋。
他把桐油灯放在桌上,看着纸上跟蚯蚓似的字,他鬓角青筋不由跳了两下。
活了二十来年,没见过这么丑的字。
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修长的手指拿起张纸,油灯下,他看到白纸黑字上写着。
第一日,晴,我砍竹子他削,午饭粥配土豆丝,晚饭粥配土豆丝,均下了药。
第二日,晴,我砍竹子他削,午饭粥配土豆丝,晚饭粥配土豆丝,均下了药。
后面几日全是上面的内容,不是之处在于编造了他如恭的时辰。
把纸放回原处,萧衔盯着桐油灯中摇曳的烛光,漆黑的眸子如幽深如渊。
食指轻轻点在桌面,无声。
他们每日吃的与纸上记住大差不多,但每餐都不一样。
他偏头看向房间,脑子里闪现出她之前说的话。
“萧衔,你被人背叛过吗?”
“大逆不道的事呗,总之....你不会喜欢听的,快睡吧,我快困死了。”
还有她写的字。
如果有人是为你好,但她有不得以的苦衷,你会原谅她吗?
如果她从林大郎那里知道了些什么,她问出这些话也就不足为奇。
此时,他之前想法但又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渐渐冒出了头。
一想到李妙妙是拿那人的钱给他买的药,他胃一酸,一股恶心感顿时涌到喉间。
月光下,破烂的房屋里。
一个身着白色里衣披着墨发的男人,从堂屋撑着拐杖,痛苦的冲到院里,捂着胸口一阵干呕。
萧衔呕到眼角发红,撑着拐杖的手背青筋凸起。
一想到自己喝下的药,是她从杀了自己全家的仇人手上骗来得钱买的。
欺辱和恨意像汹涌的海水般直往他心口灌,不死不休。
他抬头,目光冷厉的凝向厨房,那双漂亮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妖冶又邪肆。
第78章
李妙妙,不打算解释?
萧衔站在灶台前面,盯着小锅里的药材,眸光愈发幽冷。
浅白的月光从厨房上面的窗台洒进来,一部打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凉薄又阴郁。
他紧紧盯着锅,正欲挥下。
一道软绵带着倦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妙妙揉着头,脑袋晕晕沉沉,嘴里还打着哈欠。
听到女人朦胧的声音,萧衔手僵硬在半中,他缓缓收回手,把手背向身后。
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已经走到面前的女人。
李妙妙走路脚下轻飘飘,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喝了假酒的状态。
要晕不晕。
她扶住萧衔的肩膀,使劲摇了摇头,想甩去脑子里的混沌,怎么甩脑子还是模糊一片。
萧衔抓住她的手腕,清冷地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你不舒服?”
李妙妙往前一步,把额头贴在他的手臂,皱眉回道:“嗯。”
“我想去茅房小解,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四肢就像被绑在大石头上一样,完全不能动弹,我都这个年纪了不想尿床,就使劲挣脱醒过来了。”
她脑袋越来越沉,眼睛都快睁不开,萧衔清楚,这是她强行冲开经脉带来的后遗症。
手缓缓往下,不动声色地搭在她脉搏上。
没什么问题才转而拉住她的手腕。
李妙妙晕乎乎,她嘴里还在继续说:“我起来就没看到你,从茅房出来,然后就找过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说着,她把脑袋抬起来,偏头看向他身后。
看着灶台上装药的锅,软乎乎地说:“情蛊又犯了?来熬药?”
听到熬药这两个字,萧衔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他垂眸昵着这张月光打在脸上都不白皙的脸,单手扣在她腰上,另只手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向上抬。
四目相对。
前者眼中一片清明,后者一片迷茫。
“我看过你收钱的小盒子,里面有你这次收的五十两和上次给刘府做家具收的二十两,加上其他散碎银子,一共八十两左右。”
听着萧衔冷然的声音,李妙妙脑袋逐渐清醒。
“为何会多了四十两?你说这次给我抓药一百两银子是之前凑下来的,这数目如何对得上?”
听到这里,李妙妙脑子彻底清醒了。
她抿了抿嘴,下意识地想往后退,萧衔捏住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
不给她一点离开的机会。
下巴吃痛,李妙妙望着他漆黑的双眸,就像做了坏事一样,肚子都开始疼了起来。
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萧衔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此时这般问,是在给李妙妙机会,也是在给他自己机会。
李妙妙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中捏握成拳头,对上那深如寒渊般的眼,她眼睫颤了颤。
心虚又忐忑地说:“那个…我说了,你不能弄死我。”
萧衔眼眸微敛,“我何时说过要弄死你。”
一听到这句话,李妙妙嘴巴都快瘪成鸭嘴,“你自己回忆回忆,我问了你两次,第一次你说挫骨扬灰,第二次让会让我死。”
“我跟你交手过,你就是腿不行,我这三脚猫功夫也打不过你。”
“我这个惜命,怕死的很。”
一股脑说完,她把责任都甩到了萧衔身上。
恶人先告状准没错。
萧衔把手从她下巴拿开,拇指粗粝的揉了揉眉心,神情染着几分无奈。
“那你现在交待。”
“那你先保证不会弄死我”,必须把保证要到手。
萧衔真想把她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他若真想杀她,在她醒来发现她会木匠手艺时,就彻底弄死她了。
“我跟你保证,不会杀你。”
口说无凭,李妙妙挺想让他立个字据,又觉得好歹曾经是个将军,习武之人大多重情重义。
他应该也不会言而无信。
“我们去房间说吧,外面太冷了。”
走之前,萧衔回头看了眼锅的药,眼神晦暗不明。
两人前后脚回到房间,李妙妙把他的拐杖立到墙角,揉了揉鼻子,说:“你睡里面去。”
她要睡外面,防止说错话惹他生气,及时跑路。
瞧着她心虚的小动作,萧衔也知道她打什么主意,若他真动了杀人的心思。
她想跑也跑不了。
掀开被子躺到里面,等他上去以后,李妙妙则是躺在萧衔的位置。
她手撑在他枕头往外一寸的位置。
一放下去发现有点扎手。
她疑惑地往下看,有床单遮着,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就感觉搁手。
这茅草有问题?
怎么还扎手?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萧衔看在眼里,不想被她发现秘密,他冷然开口:“说正事。”
“哦”,李妙妙把手收回来。
双腿放在床外,上半身斜靠在床头,思忖了下,把林大郎找她到下毒的事都交待了。
说完,见萧衔双眸阴冷,她缩了缩脖子,赶紧摆手解释。
“我没给你下毒,我把他给的毒药埋了,去厨房弄了点糙面代替,你是我夫君,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
也是她来到这个陌生时代,第一个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