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听到她没事,萧衔坐在凳子上眼神漠然的看着床上的女子,眸色微沉。对大夫说道:“多谢崔大夫。”
他从钱袋里拿出几枚铜钱递过去,大夫接过钱背着医药箱离开。
门外那些村民听到李妙妙没死,又开始议论纷纷。
“啧啧啧,她居然没死,萧衔又要过苦日子咯。”
“走咯,走咯。”
外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跟麻雀似的聒噪。
李妙妙眼皮抽搐了两下。
萧衔?
谁呀?
下一刻,她头疼欲裂,脑海瞬间浮现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原主跟自己同名同姓,因年幼丧母、父亲续弦,她被后娘长年欺辱,以致性情易暴怒,好赖话听不懂,就连村里与她无冤无仇的小孩她也没少欺负。
她与村里林家的儿子林大郎,在肚子里时就被双方爹娘定了亲事。
林大郎从小生的俊俏且因两人青梅竹马,原主从心底里便认定了此人,满心欢喜等着过门成为他的娘子。
怎料在父亲去世后他竟与继妹勾搭在一起。
可是只要能嫁给他,原主都忍了!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成亲之日继妹上吊,得此消息的林大郎,竟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弃她而去。
使原主被满屋人指指点点,原主气疯了。
恰好萧衔来吃喜酒,继母李大兰在她耳边吹了几句风,她脑子一热,冲上去就对萧衔搂搂抱抱,扯开领口,衣衫不整要人家萧衔负责。
若不负责,她就要去跳河。
村里人和村长都看着,萧衔是最近从外地来的,只能吃了哑巴亏娶回来。
刚过一天,继母李大兰上门说了两句话,她就收拾行李要走,萧衔本就觉得这桩亲事离谱,没有拦她。
她边走边对看热闹的村民说萧衔不行,腿也治不好,她要回去给林大郎做小。
结果太神经了,一脚踩进了河沟里面,被村里的人救上来,送回了萧家。
等接收完所有记忆,李妙妙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她刚靠在床头,就听到男子清冷的声音说道:“你走吧。”
李妙妙凝望着男子近在咫尺的容颜,纵然已见过他的俊逸之姿,待他睁眼还是被小小惊艳了一把。
鬓若刀裁,双眸深邃似桃花,眼尾细而略弯,眼神温润如玉。
收回眼神,微微蹙眉,心情很复杂。
走...
她能去哪?
原主最熟悉的地方是李家村,在她的记忆中对县城约等于没有,她现在除了健全的身体,也没比萧衔处境好到哪去。
再说她现在嫁了人根本回不去李家。
就在她思索间,男子清冷的声线再次响起。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你也看见我院子破烂,自己都顾不上更养活不了你。”
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李妙妙深深看了看他,见他没有松口的之意,叹了口气,缓缓下床抱着床头一个小箱子往门口走去,那个箱子是原主留下来的。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萧衔神色间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他手中摩挲的石子暴露了他的杀意。
再走五步右脚便能踏出门。
杀妻之罪可比之前弄死那两个蠢货要重百倍。
想到要面临的受刑,他唇角微扬,笑意如风般和煦又带着对死亡的期待。
就在李妙妙右脚即将跨出去之时,萧衔目光阴鸷的盯着她的后脑勺,手中的小石子也已准备就绪。
忽然,李妙妙脚下一转,她面对坏掉的那扇门,蹲下身把小木箱放在地上。
这扇门是原主收拾包袱离开前,故意踢坏的,原主故意恶心萧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定修不好这扇门,抱着能折腾一点是一点的想法。
掀开从里面翻出一把小刀。
她才不走呢。
她虽然性子散漫喜欢当咸鱼,但脸皮也相当的厚。
非常日子过非常生活。
只要命还在,日子再差也可以改善。
把木板横放在地上的时候,她偷偷瞄了眼萧衔,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你失望就失望吧。
反正现在是她名正言顺的相公,只要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拿她也没办法。
萧衔敛眸,扔掉了手中的石子,略微有些惋惜。
无趣。
李妙妙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拿起立在旁边的两根直棍,撑在腋下拖着残破的身体回了房。
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约莫一米长的棍连个把手都没有,实打实戳肉啊。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而且他身高看起来有一米八往上,相当于除了上半身,下半身完全是拖在地上。
看到他这样,李妙妙动了恻隐之心。
改明儿上山砍根树给他做一对拐杖吧。
打定主意,她继续用小刀挖孔。
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她家祖上三代都是木匠,到她这一代是独生女,爷爷也顾不得传男不传女的祖训。
该教的手艺活,一样不少全让她学会。
萧衔的家单开木门,被撞掉是因为顶上负责转动的户枢断了。
这个时代没有合页,门要转动全靠户枢。
户枢也就是门轴,在门框顶上装有一个削了圆孔的木材,底下的石头中间凿一个凹槽,门板的左侧上下凸出一块。
再把木门竖起来往里凹槽里一怼,便能转动。
只是户枢门没有合页门省力。
她手上这块木门,断在里面那截木棍拔不出来,她把孔挖大一点才将断掉的木棍掏出来。
往茅草屋上看了眼,找到烟囱的位置。
起身走进厨房,此时清辉染上梢头,浅浅的月光透过篱笆窗照进来。
第2章
修缮门
借着月光李妙妙走到灶台后面,在里面挑选两块又重又结实的柴拿出去,把萧衔坐过的小木凳搬到门口。
踩在上面对着圆孔比划了一下,心里已经有底。
将柴削成她需要木棍粗细,原本木板上的孔位和户枢上同等大小,且因她把木板上的孔挖大了一些,所以连接户枢那端就需要再小一点。
把木棍插进圆孔中,她拿起另一块没动过的柴,把它当锤子使。
“咚。”
“咚。”
木与木碰撞间的声音是浑厚的,听在萧衔耳中却厌烦刺耳。
就像那日刑场看热闹的人群声,令他窒息。
他躺在床上,透过那扇破窗盯着外面忙活的女人,那双温润的桃花眼充满了阴冷。
他来这里的路上,旧部帮他查过这村里所有人的背景。
她一个好吃懒做的废物,怎会修缮门,还如此熟练?
李妙妙跳下凳子,来回推了推木门,见不再摇摇欲坠,抹掉脑门上的汗舒了口气。
“终于弄好了。”
门对她来说就相当于隐私,不关上就像隐私被暴露,难受的紧。
把门闩插上,用衣袖将小板凳擦干净放回原处,捡起地上掉落的木柴和木渣往厨房走去。
踩上台阶脚步一顿,敛眸想了片刻,转了一个方向。
萧衔见她走过来,掩去眸中的阴寒。
“叩叩叩。”
门没关,李妙妙习惯性的敲门,然后才把脑袋伸进去。
房间漆黑一片,除了那点月光落在床上能隐隐看见男子的侧脸,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李妙妙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声音清冷又疏离,看来还在为她的死皮赖脸生气呢。
“那我就自己看着做咯。”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李妙妙鼓起腮颊抿紧嘴,她也不自讨没趣,转身走进厨房。
灶台上有个桐油灯,一般土灶都是在灶台后面两灶中间的凹坑中放火折子,她把柴扔进柴堆,随后往小凹坑一摸。
嘴角浮起一抹笑。
果然在这里。
点燃桐油灯,她才看清整个厨房的全貌。
一张方桌放着菜板,挨着墙的长桌上堆放着碗筷和瓶瓶罐罐,左墙角和中间各放着一个缸。
她举着桐油灯走近,打开各看了眼。
左墙角是米缸,中间是水缸。
再走到墙那边把桌上的瓶罐都打开,大罐子是白面,三个小罐子是盐、酱油和猪油。
墙上挂着一刀腊肉和新鲜的葱,还有挂着晒干的蒜。
李妙妙秀眉一挑,心里又开始疑惑。
房子破成这样,厨房里的食材却不差?
算了,先不想这些奇怪之处,先解决温饱。
她再次环望整间厨房,双眼微微睁圆,顿时喜上眉梢。
“知道该吃什么了。”
她把绯色外袍脱掉挂在墙上,挽起衣袖往上一撸,半截带着伤疤的手腕露出。
她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舀了几瓢水倒进大铁锅中,走到灶台后面生火,见灶膛火势渐旺。
起身拿了几根鲜葱洗净,切成段放到碗里备用,再舀两碗白面放盆中,往碗里加水边和面。
她这人缺点一大堆,仅剩优点就是爱吃,偏偏爷爷不送她去学厨。
只能在闲暇之余自己学,虽然比不上大厨。
家庭小灶绰绰有余。
窗外夜色寥寥,月光照进来显得清冷又孤寂。
只有和面的声音和灶膛里偶尔炸裂柴火声,才给这间厨房带着了一点生气。
“咕叽~”
李妙妙低头看着饿扁的肚子。
她估计忍不到醒面,自己就要饿晕过去。
忍着手心的疼使劲用力揉面,反复多揉几遍再拿擀面杖擀成面皮。
将面皮对折切半寸粗细。
锅开把面放进去煮熟,捞出放进凉水里冷却。
再把锅中水舀出,将锅洗干净。
趁着铁锅烧热,她把柴退出来仅留小火。
舀了半勺猪油入锅,油化放葱段。
没一会猪油和葱结合的香味在厨房扩散开来。
李妙妙用筷子夹起锅中的葱段,放在靠近桐油灯,见色泽逐渐金黄才捞起来,拿出一个空碗舀进两勺酱油,再把锅中的葱油盛进去。
搅拌后她用筷子沾了点放到嘴里。
“咸味有点淡,拌面应该刚好。”
把面捞出放到两个瓷碗里,倒上葱油放进炸香的葱段,一碗葱油拌面就好了。
她夹着桐油灯端着两碗面,小心翼翼地往萧衔房间走。
她一脚跨进门槛,跟着浅笑声响起。
“吃饭咯。”
萧衔房间的摆设很简单。
一张床、一个矮几再加烂柜子,东西虽破,贵在整洁干净。
李妙妙想到他不方便下床,把他那碗端到床边。
“给。”
萧衔看着碗里乌漆麻黑的面,眉宇轻蹙。
长睫遮挡深邃的眼眸,李妙妙看不见他眸中神色,见他不接,以为还在因嫁妆的事生气。
她抿了下唇,把碗放到他手上,端起自己那碗面走了出去。
碗边还有女子留下来的温热。
萧衔看向矮几上的油灯,眸光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