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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她不知道,悲剧到底是失去,还是往前走的生活中,她必然会逐渐将爸爸淡忘。她无比抗拒后者,试图用不断的疼痛来让自己记住他。

    但许嘉茗不会放任自己沉浸在难过中了。当她好一点的时候,她开始将爸爸的点滴相处,都记录下来,她太害怕自己会忘记了。可她用中文进行记录时,才敲打了几行字,就开始哭,奔溃到无法写下去。于是她切换了语言。不论她对英语的应用掌握有多熟练。在使用非母语时,她不会有那么多的情绪。甚至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在记录着。

    当许嘉茗开始做这件事时,她才意识到,她对爸爸,有诸多的不了解。她是他的女儿,只参与了他人生中的一小部分,不了解在她出生前的过去,对他的事业一概不知,也不再有以后。

    许嘉茗有想到过Veronica,Veronica是爸爸青春岁月的见证者。她想要Veronica这一部分的记忆,但她没有做好准备。也不知要等多久,她才能做好准备去问Veronica,关于他们的过去。

    纽约很大,她的生活太过规律,许嘉茗没有再见到过Veronica。但她最近莫名会想到她。

    Veronica当年为什么能做到那么决绝?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回过头?她后悔吗?

    许嘉茗的人生阅历没有那么丰富,现在的她,无法理解Veronica的选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爱得不够深。

    在长椅上坐了许久,许嘉茗要站起身时,陈岩发来了信息。

    是他拍的晚霞,暮夏的北京,常有火烧云一般的艳丽晚霞,绚烂到极致。

    晨跑的人陆续经过了公园,许嘉茗拿纸巾擤了鼻涕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北京烤鸭好吃吗?

    他回得很快:还行吧,我还没吃晚饭,叫个外卖,替你吃。

    眼角还带着泪痕的许嘉茗被他逗笑,回了他:好,你拍给我看。

    他又问她:你中午要去吃烤鸭吗?

    她想了下,也不是不可以,她发了嗯后,他就立即回了她说,大概率不正宗,还是得来北京吃。

    她看了眼,就收起手机,不想回他。

    傍晚时,许嘉茗去了趟陈婧家。

    陈婧下周请了两天假,连上周末,出去短途旅游。她已经勤勤恳恳工作了近三个月,需要一个假期放松下。早两天许嘉茗来过她家,家中的猫挺喜欢许嘉茗的,明明都被阉了,还不要脸地翘起屁股让人打。

    听她说了句要出去旅游后,许嘉茗就主动提出,可以帮她养猫,陈婧也没客气,让她把猫带回去。

    许嘉茗才刚坐到陈婧家的沙发上,这只叫春分的猫就已经爬到她腿上,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验证过后,就用头蹭着她的手,要她摸它。

    陈婧在养猫上一如既往的心大,出去玩儿时完全不会想着猫,在家时每天逗它一小会儿,也不会黏着它玩。要说她没什么责任心也不对,刚搬来纽约,她就给猫装了通到屋顶的猫爬架,重新买了一堆玩具。春分每天都吃罐头,可不是所有猫都有这种伙食待遇的。

    结果,她就是花钱的命,许嘉茗来了两趟,猫都已经去黏着许嘉茗了,她对猫再不上心,也有种养儿不防老的感受。

    陈婧看着腻在许嘉茗身上的猫,“你知道吗?你坐的这张沙发,三千刀,搬进来第一周,它就挑着最贵的一件家具,尿了。它要敢尿在你家,你直接把它扔了吧。”

    许嘉茗笑了,春分像是听明白了她俩的计谋,试探性地咬了她的虎口,她轻拍了它的脑袋,“没事的,洗干净就行。”

    许嘉茗当然没说,我觉得是它在故意报复你。

    虽然陈婧是他的妹妹,但之前慢热的许嘉茗也没有与她有多少联系。此时同在纽约,两个性格全然不同的人,倒是成了朋友。来到她的公寓内,坐着玩一会儿猫,许嘉茗觉得挺放松的。

    手在猫背上顺着毛,许嘉茗忽然问了她,“鱼丸最近还好吗?”

    “不知道诶,我也好久没回去看它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它只要吃喝玩乐就好。”

    许嘉茗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她,“你哥没有去看过它吗?”

    “没有吧。”陈婧摇了头,“估计他都要忙死了,哪里还有时间特地跑去看它?”

    “哦。”

    见她没有多问什么,不知她是不感兴趣,还是避嫌,陈婧对她的人品足够放心,有了点倾诉的欲望,这件事,她也没对别人说过。

    “你知道吗?他现在做的工作,是他从前最抗拒的。一开始,我认为他是被老头儿逼的,但我问过他,他不给我回答。我觉得他那个态度,是自己选的。”

    许嘉茗看着她,她说的很模糊,外人也不会听出什么信息量。

    陈婧叹了口气,“你说,人的转变为什么会一下子这么大?努力掌握主动权的意义不就在于能够去自己不想做的事吗?”

    “可能是身不由己吧。”

    “不会。他不会是轻易被牵制的人。”

    许嘉茗看着皱了眉头的她,不知如何安慰,“如果他不想说,你就不要问吧。要相信他能自己解决好的。”

    陈婧见她如此淡定,虽然她一向都是这样,但还是挺惊讶的,一点恋旧情的关心也没有。在自己眼中,她哥一身的臭毛病,但也不至于被女人这么不待见。感觉她哥可能就喜欢不管他死活的女人。

    陈婧问了她,“你呢?你会因为身不由己,去做不喜欢的工作吗?”

    许嘉茗想了想,“虽然我觉得工作的作用就是养活自己和实现一定的成就感,不至于非要去做不喜欢的事儿。但有足够想要的东西时,可能会选择暂时忍耐下吧。”

    陈婧若有所思地听着,“希望是暂时吧。”

    许嘉茗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身不由己的事,她也不想知道。她低着头摸着猫,它太脏了些,带回家前要带它去洗个澡。

    陈岩回家已经十点多了。

    挺累的,洗完澡后,他倒了杯酒端到卧室,神经依旧处于兴奋之中,不停地想着事,无法停下。要休息好,他需要借助一点酒精。

    坐靠床头上过了一遍接下来要见的人、要达成的事后,陈岩喝了口酒,拿起了手机,她那里是周末的上午。

    他觉得有些事是要当面说的,但他现在过不去。

    两个人一直在打字聊天,在家中,在他们一同睡过的床上,他忽然很想听到她的声音。白天有各种事,有很多顾虑,晚上,当时间终于属于自己时,他没有了犹豫,直接打了视频过去。

    陈岩以为她会拒绝的,她却是很快就接了。不过他的屏幕是一片空白,看到了烟雾报警器才反应过来是天花板,她估计是还在床上。

    陈岩不知第一句该说点什么时,就听到了她的□□,刚睡醒的迷糊中带着抗拒的意味,是他早上往她的小腹摸去时她会发出的声音。

    他愣住了,可能是他听错了,可视频那头随即又传来了一句「别动」。

    要放回去的酒杯落在了床头柜的边缘地带,手离开后,就砰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卧室铺了地毯,玻璃杯都没有碎,浅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出,将地毯缓缓浸湿。

    许嘉茗的周末一贯是赖床的,而且昨天睡得晚。她带猫去洗了澡,猫回来后进入陌生环境后更加难以适应,躲在了笼子里不出来。她哄了很久,最后猫缩在了沙发上,她去睡觉时也没有关卧室门,怕它找不到她更焦虑。

    手机的震动声将她从睡梦中吵醒,窗帘不遮光,已经是早上了,她不知几点。周末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捞过手机时眯着眼扫了下接通了电话,她又困倦地闭上了眼。

    可许嘉茗刚闭上眼,平躺着的她,腹部骤然被施压,四只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这只猫还吃得很壮。

    她想伸手去抱住它时,它已经走到了胸前,脚不停地动着,在最柔软的地方不亦乐乎的踩着。她哪里吃得消这十来斤的肥猫,疼得呵斥了它一句。不知它听不听得懂命令时,它就跳了下去,不知它去了哪儿,但她终于得了自由。

    睡意已经被猫赶跑了一半,许嘉茗虽还有些困倦,想起了旁边的电话,不知是谁打来的,她翻了身拿过手机,却没想到是陈岩的视频电话。

    她一时有点懵,他这么突然打过来,尚不清醒的她也不知道要不要接,虽然她已经接了。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还是陈岩先开了口,“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脸很臭,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如果她回答的不对,他随时会动怒。她没有见过他发火,却莫名觉得此时的他很让人害怕。

    她都觉得这是不是在做梦,他打视频过来,就是这么个态度吗?

    “我在睡觉啊,你吵醒我了。”

    陈岩没有讲话,只是看着她。她有些不耐烦,说吵醒她时,抱怨中还带了点撒娇。

    见他沉默地给她脸色看,许嘉茗也没好气,“你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话音刚落,许嘉茗就呼了痛,猫踩在了她的头发上,扯着她的头皮,疼得她手没放下就转过身一把将猫抱在了怀里,威胁了它一句你再动我就把你扔回家。

    陈岩看到猫时,心中松了口气。就算他尚有理性,笃定绝无另一种可能,这却像是兜头一棒,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猫被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脖颈间嗅着,T恤的领口被猫爪扒拉着露出白皙的柔软起伏,她侧躺着的,聚拢着挤到了一处,陈岩的呼吸有些重,看着猫还试图往她的柔软处钻去,他皱了眉,“哪里来的猫?小心点,别让它挠了。”

    许嘉茗怕痒又怕疼,虽然猫挺暖和的,但她还是有点怕,将猫从她怀里抱出,轻放到了床下。还好它没什么抵触情绪,已经蜷缩在她的拖鞋上了。

    “你妹妹的猫,她出去玩,我帮忙养的。”

    猫毛粘在了她的黑色T恤上,无比明显,陈岩看到上面的logo才意识到,这是他的衣服,“她的事,你让她自己做。”

    “没事,猫很喜欢我诶。”

    陈岩想起她刚刚温柔地将猫抱在她的怀里,手轻摸安抚着,说了她一句,“我也没见你对鱼丸这么好过。”

    猫和狗不同啊,猫她能帮着照顾,那么大的狗,她住的地方是没法养的。

    许嘉茗都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这是一句指责,她好像也没法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她就是对鱼丸不够好的。

    “那你是它的主人,你都多久没过去看它了?你花钱请人照顾它,就能自己不负责、不花时间去陪伴的吗?”

    陈岩被她这一通说完,忽然笑了,“我错了。等忙完这阵,我想办法把它带在身边。”

    许嘉茗想问他要把鱼丸带回国,不让它在温哥华呆着了吗,可这个问题她问有些不太适合,“哦。”

    陈岩看着她,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也想问她纽约的生活如何,却是低下声音,问了她,“想我了吗?”

    此时细看他,她才发现他的眉眼间带着疲惫,懒散地半躺在床上,没那么有力气的声音带了蛊惑的意味。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有什么事吗?”

    “头疼。”

    “吃止痛药。”

    “喝了酒,不能吃药。”

    “那你就再多喝点。”

    陈岩笑了,“许嘉茗,你能不能对我好点?”

    第75章

    许嘉茗很少见他这样的疲态,就算她比他年轻,她也没他精力旺盛,她总要睡好多懒觉。

    “那你就赶紧睡觉呀。”

    “就只有这一句吗?”

    “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挺忙的,半天的休息时间都挤不出来。”陈岩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却没打算放过她,“最近没时间去纽约,忙完就有空飞过去了。”

    她完全没这个意思,就被他这么曲解了还给她解释,她都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哦,你妹妹是挺想你的。”

    “那你呢?”

    一直在被他追问,许嘉茗恼了,“你来纽约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对外人一直是礼貌的,跟他再次有联系以来,她顶多是不回,却不会对他没好气地讲话,陈岩当听不懂她的情绪,就事论事地回答了她,“来找你。”

    “那你得提前问我有没有时间。我没空的话,你也别把飞一趟的帐算到我头上。”

    “你下班时间和周末没有空吗?”

    “我有我的事情和安排。”

    “比如呢?”

    许嘉茗挺烦他这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没过脑子地回了他,“约会啊。”

    陈岩没了笑意,“跟谁?”

    她也没怕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关你什么事?”

    她说的应该是气话,陈岩却难以判断真假,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没法出国。从工作到生活,一切都处于风险之中,不由他掌控。

    “我提醒你一下,你还是我女朋友。我觉得跟异性约会,不太好。”

    这也是陈岩对自己的道德要求,他不会与异性有非工作以外的约会,工作的话,也是在办公或公共场所进行。饭局更是,不会单独吃饭,他可以攒个局。

    没有伴侣时,他就是这样的行事规则。跟异性单独吃饭,只有一种可能,他对这个人感兴趣。

    在男女交往这一块,是没什么模糊地带的。陈岩见过太多了,男女之间没什么纯粹的友情,他最好的哥们,都不会频繁联系的,遇上事找对方帮忙都不一定有空吃饭,打个电话就行。怎么可能到了异性朋友上,就有不同?

    其实他不会对她明确提出这个要求,在相爱的基础上,他只要给到她全部想要的,关系就是稳定的。同样,她也在一直给他最想要的。

    此时,陈岩却是不够理智地跟她说出了这句话。

    他这语气,搞得她思想出小差一样。按照他的前提,他说这种话就是在怀疑她的人品。更何况,他的前提是不存在的。

    “我也提醒你一下,我们早就分手了。”许嘉茗生气时的语气态度反而很好,“我这还有点事,先挂了。”

    她说完也没等他的回答,就直接挂了,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烦死了,被他吵醒,还得被他气,周末的好心情都被他给破坏了。

    听到一声喵叫,许嘉茗弯下腰,将春分抱到怀里,揉着它的毛。见它嗅着自己的脖子,嗅完再看着她的脸,像是要与她建立更深的感情。生着闷气的她被单纯的猫猫安抚到,见它还要往她脸上凑,她笑着想亲它一口时,刚刚被她扔掉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她看了眼就挂断。可他依旧不依不饶地打。

    许嘉茗不想跟他这么幼稚,再一次打来时接了就骂,“你这是骚扰,知道吗?”

    陈岩知道自己说话冲动了,两人现在见不到面,他不想有任何误会。刚要解释,就看到她同他一样坐在了床上,气呼呼的面孔,生气时也很可爱,她连骂人都不会。

    “那你去告我啊。”

    “滚。”

    许嘉茗刚骂完,春分就吓得跳出了她的怀抱,跳下床后,都没敢呆在房间,一路跑到了卧室外。

    她也没法跟猫解释,我骂的不是你,该滚的人不滚。

    看着屏幕上这一场闹剧的陈岩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我在我床上呢,能滚到哪儿去?”

    “你爱滚哪儿就滚哪儿。”

    “我道歉,行不行?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这么个道歉的方式,两人说的都不是同一件事,她也懒得跟他掰扯,“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陈岩并不习惯直接表达想法,特别是会暴露弱点的,对她也如此,也许是夜晚的疲倦让人软弱,想说一会儿真话,“想多看你一会儿。”

    他忽然如此认真,被他盯着,许嘉茗无法面对他这样复杂的目光,下意识躲避了他的眼神,此刻她也忘了,自己是可以关掉视频的。

    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在时差的间隙里,两人短暂地无声陪伴。话不由衷,难以决断,显得沉默尤为真实。

    再多的理智、狠心与自我压抑,也斗不过人性最原始的欲望。

    被封闭的感官逐渐打开,不再是单一的、如死水一般的平静,她的感受失而复得,会生气,会期待、想要被爱。

    还是会在开心的时刻下意识谴责自己,想用「难道你忘了爸爸了吗」来将开心收回。可这句黑暗咒语她用过太多次,功效性已明显减弱。

    许嘉茗感受着他的疲倦,生出了想对他好的念头,却仍旧没有讲话。

    陈岩看着她,想起她离开的那一天,她提着行李独自离开,头也不回,对他决绝而无情。他不能挽留,他没有信心她会回头。

    他知道悲伤是要独自消解的,可他还是没能在旁边陪着她。

    “嘉茗……”他想说很多话,却选择了不说,他不想为自己解释,也不想利用她的恻隐之心,只是呓语一般低声地说,“我很想你。”

    许嘉茗没有回应,只是像对鱼丸一样耐心而温柔地哄着他,“头疼就早点睡。”

    “还生我气吗?”

    “有点。”

    “那我明天打视频来哄你,好不好?”

    听到哄字时,她的身体莫名感受到一阵酥麻,她像是变成了猫,被他捋了毛,她却不能舒服地往他身上蹭,想要更多的爱抚。

    “再说吧。”

    “好,你那边早安。”

    见他还没挂,她说了句,才结束了视频。

    挂断后,许嘉茗又躺下,提着被子埋进了被窝里。酥软的感受尤在,稀薄的空气让她的呼吸略急促,心跳得很快。

    藏在密闭的黑暗空间里,她才敢向自己承认,她很想他。

    九月的北京,一场雷阵雨过后,有了降温的征兆。白天还不明显,到了夜里,吹风时还是披件薄外套稳妥些。

    陆逊忙到暗无天日的状态,有了转变的迹象,仍旧忙,压力更大了些。从前工作之余的消遣有很多,现在什么都不干地发一会儿呆,就已经是放松了。他面前给自己竖的胡萝卜是彻底结束后的度假,找个安静的地方,彻底躺一周。

    这样的事,他应当是不鲜见,但这次还是特殊了些,老板成了局中人,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想想都觉得神奇,大概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老板厌恶被卷入其中,搞得陆逊也被迁怒了,两头难做人。

    牵一发而动全身,孙家门下一人被抓后,事态迅速扩大,反应再慢也知道了对方这回的目标是谁,要做到何种地步。这不啻于一场贴身肉搏,输了不仅是自己,是一个家族的命运。在这个利益链条上,亲至血缘,远达受过照拂的。前者更为痛苦些,从云端降落,即使仍有远超常人的富贵为支撑,却再没了呼风唤雨的能力,又哪里来的门口罗雀,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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