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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怎么知道我不信?”

    两人走到了角落杂草丛生的地上,宁清看着庙门口的人陆续往来着,手中握着香火,不知是虔诚还是习惯。

    她想了想,“宗教大抵可以分成两类,要么求神,要么求已。前者是交易关系,给神供奉,渴求回报。后者把神当作心理医生,实则是自医。你显然一个都不需要。就像我刚刚看你站在那,你只觉得周遭一切都很无聊,只是在忍受而已。”

    他轻笑了声,不置可否,“那你呢,是哪一种?”

    “不知道,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也没事想不通。”刚刚站在菩萨像前,她大脑一片空白,毫无欲念之心。把那座雕像当成了没有应答的人,自顾自地说这话,“比起虚无,我更愿意承受痛苦。接受规训,被纳入一套评价体系并任由他人来衡量我的价值,才是可耻的事。”

    赵昕远看着她,晦暗的灯光中面容并不真切。在无比喧闹的环境里,她呓语似的碎碎念再一次展现了她不为某种规则所控制的野性,可能她自已都未发现。纵使表面以乖巧伪装,实则是掩不住的不屑一顾。

    这是种,十分迷人而危险的气息。

    危险,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宁清说完自已都笑了,都在他面前神神叨叨什么呢,“我要回家了,你呢?”

    “回家看春晚吗?”3704

    “看电影。”宁清看着依旧被人群围绕着他家人们,“你是在这等你爸妈吗?”

    “看什么电影?”

    “《放牛班的春天》,一部法国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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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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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清刚下了面包车,手中拎了个杂粮饼回宾馆准备洗个澡时,就接到了刘律师的电话。

    当事人一旦决定认罪认罚,自已没有请律师,公安机关会指派值班律师。

    宁清听完了电话,极度恼火,“刘律师,您先跟我说,大概要交二十多万,罚金是按一到五倍来交的,我这已经交了两倍多了。您现在又来跟我说,交了钱,量刑仍然可能是两到三年。那请问,我交这么多钱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已经认罪认罚了,您能不能去跟检察机关协商,将量刑控制在一年以下并且写在具结书上面?或者发一份量刑建议书。”

    “宁小姐,因为你姑父找了关系,现在是假期,都在打电话给检察官、法官拜托紧急处理。你昨天说决定了认罪认罚,现在又给说不满意这个具结书,流程走到一半拒绝签署,我怕是会给法官不好的印象。”

    “你是在恐吓我吗?当时跟我们家属说的是交罚金是对案件量刑有好处,到检察院交罚金来不及了,现在去法院加了罚金,表明了态度,法官可能轻判些。”宁清拿着电话站在房间里,一个姿势都没变过。

    “对啊,没错啊。现在环保抓得多严啊,这还是个跨市的大型环保犯罪。犯罪嫌疑人不仅是司机,还是业务员,性质很恶劣。问题是,公安机关调查难度大、耗时长。如果他们真想调查的话,嫌疑人风险很大,极其可能三年以上徒刑。你现在交了罚金表明态度,将量刑控制在两到三年,已经很好了。”

    “您作为律师,是有责任去进行协调罚金和量刑的,这在法律范畴内,都是可以与法官和检察官商量的东西。”宁清想说,你当我不懂法吗。但还是低下语气,“刘律师,我知道假期拜托您这件事很麻烦。但能不能请您帮忙去协商?”

    宁清又听他说了一堆废话,又好声好气地问他能不能再努力,求着他去帮了忙,最后暗示了给红包。

    挂了这一通很长的电话,手上的煎饼果子彻底凉了,小宾馆里更别提有微波炉,她直接给扔到了垃圾桶里。

    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再一次翻通讯录,早在她刚回来时,就翻过了一遍。

    宁家真算得上是三代贫农,最有钱的亲戚就王锁明,还是近几年才发达的。连个当公务员的亲戚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社会资源。

    亲戚找不到,要有的话宁国梅早找了。

    朋友呢?徐晨家是开家具店的,赵婷没考上本地编制还在外地当老师。

    滑微信通讯录时,翻到尾页z开头的名单时,看到那个名字,她想也没想,直接就跳过。

    她怎么有脸再去麻烦他?

    当年宁国涛让她多交朋友,她不以为意。虽然知道即使认识了没那么深的交情人家也不会帮你,但此时还是会苛责自已,如果当时更与人为善些,不那么傲气,是不是会不一样?

    宁清还是打电话给了姑妈,跟她说了这件事,电话那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呓语了句,这可怎么办啊,你爸那个破身体,最后要真被判个两到三年,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检察官明天去看守所,看看能不能碰到面,我自已问他,不行换律师。”宁清也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怕是现在再请律师介入也来不及,她强装着镇定一锤定音,“姑妈,实在不行就这样吧,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宁国梅是坐着接电话的,坐在沙发上,听到侄女这句话,才十月的天,寒从脚起。

    她的哥哥啊,她至今都无法理解,不就拖了几车垃圾废物,怎么就要赔个二十多万,还有可能被判个两到三年呢?

    她想了许久,试探着问侄女,“清清,你还记得咱家的邻居吗?她家女婿现在是在外地当官了,但官不小,在这肯定能帮上忙。”

    她见侄女不说话,小心翼翼地追问,“你现在跟他儿子还有联系吗?这件事在人家那就是个小事,你能不能尝试联系下、帮忙找找关系?”

    宁清把电话放在了茶几上,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一下午没喝水,五百毫升的水,她一口气就给灌了下去,压抑着今晚的第二通怒火。

    “现在没有关系了,而且给爸交完罚金我身上也没钱了。你也知道我家跟李老太家向来没任何人情往来,找人家关系是要有人情的,没人情也得送钱换人情。即使人家愿意帮我,这笔钱我也拿不出。那就不要自取其辱上门去问了。”

    “我这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可是你爸啊。你妈不管他,你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你真能忍心看着他做个三年牢吗?”宁国梅越说越生气,没想到侄女能这么无情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怎么没关系了?你十九岁就被他睡了,占了你的便宜,他不该还吗?这点交情都没有吗?”

    “那真遗憾,现在不是旧社会了,被人睡了不能赖着人家娶了。”刚刚水喝得太急,心肌耗氧量大,她一阵气短,“他自已犯了罪,我愿意给他交钱。做女儿做到这个份上,我觉得我问心无愧了。行了就这样吧,明天我过去看看,没法子就直接签了具结书,走下面流程吧。”

    宁清不想听姑妈多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蒋月曾跟她说过,你以为你姓宁就跟他们一家了吗?那你低估了兄妹俩的自私。

    这么些年,宁清最强的能力之一是迅速接受现实。这事,她只能帮到这个地步。对着蒋月开玩笑说卖了自已也得救你,但宁国涛不值得她这么干,再说现在夜总是什么市场价格?

    她已经放弃感情救过一次宁国涛了,这一次又快掏空她所有积蓄。

    宁清躺床上盘算着,回京州后要不要去搞点私活干?但单位里的项目她都得加班干了,她怕自已累死。昨天头晕那么厉害,身体老本也不够吃了。年底跟领导谈涨薪,虽然设计院都这么个压榨人的德行,她还是得出去面试点新单位看看行情。争取今年最后两个月,能做出点代表作,跟人报价才有底气。

    她翻了个身,头埋在枕头里,把自已闷得喘不过气再松开,侧着脸深吸一口气时,脑海里是他的脸。

    她从未想找过一个肩膀依靠,一个人能解决好所有事,解决不了就甘心面对事实。

    她只是想抱抱他,问他过得好不好。他说好,就够了。

    年少亏欠他太多,她往前走了很远,身体的某一部分却停留在原地,守着一片废墟不肯离开,这是她对自已难得的放纵,是她对所有规则的逆反与抗拒。

    废墟之地,原本遍地黄金。他走后,沙尘渐起,堆成一座座沙丘后,再也看不到他远去的背影。

    读研的暑假,她独自一人去了野柳质地公园,里面有个女王头,在海蚀风化和地壳运动中生成的自然景观。绕着女王头排队合影的人很多,她不喜欢拍自已,站在一旁拍了张图就走了。

    后来,沙丘之中,风沙作用和违背自然原理下,生出了一张脸。

    女王头会在风化作用下会消失,而她沙丘中的那张脸,在记忆雕刻下,越加清晰而深邃。

    她从不希望他重回沙丘,路途太遥远了。

    那天,她问了他两次,为什么要等我。

    他没有回答她。

    他的人生,没有回头的必要。

    饿过头的胃隐隐作痛时,宁清从床上爬起来,拿了手机准备下去吃饭。生活费那张卡的余额不多了,她还是再吃碗面,面条养胃。

    当接到李慧的电话说要跟她见面时,她估计真饿晕了,第一想法竟然是,去蹭顿饭,吃完就走,不买单。

    结果她先花了十五块打的去了目的地,是家意大利餐厅。

    进门的前厅的一二层是打通的,空间感十足。装修颇有情调,一大片落地窗,外边喷泉的水流冲刷在玻璃窗上,有了磨砂的质地感。内里是暖色调,桌子间距大,隐私感强,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李慧早到了,穿着黑色无袖连衣裙,白皙的手腕上是挂满红色玛瑙四叶草的手链。简单的着装,繁复的配饰,宁清一身休闲,修身的牛仔裤显得腿长,出门前找了件棒球服披上怕晚上冷。后边的服务生刚要给她拉开座椅,她就给自已单手拉了一屁股坐下。

    “你找我什么事?”

    “这么多年没见,你脾气还是这么急。”

    两个从高中起就不对盘的人,在一张桌上吃饭,宁清倒觉得自已脾性真变好了,“那客气地寒暄下,你现在在哪工作?”

    “市委宣传部,你呢?”

    宁清耸耸肩,“画图下工地的。”

    上次跟大学同学聊天,同学说了句,时代变了,现在毕业生都想着考编呢,再不行也要去个国企。体制内铁饭碗才是体面的工作,日子不要太好过。同学说着激动了就开始给她算了账,就算是三线城市,普通住宅首套房价格在两到三百万。公务员收入十万一年,配偶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就算一年总收入十八万。两百万的房只是家庭收入的十一倍,这个比例在全世界范围内都算非常好的了。公务员家庭在任何地方都是房价之锚,三线城市的房价还有得涨呢。

    当时宁清没有说话,也许她是脑子跟不上时代,从没想过这条路。更别说,她就算想,政审都过不了。

    这时服务生上了前菜,火腿和cheese的拼盘,倒了两杯起泡酒。

    市委宣传部,光鲜体面,看着李慧优雅地端起酒杯,如果她不那么讨人厌,的确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是宁阿姨让我来找你的。”

    “宁阿姨?”宁清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慧,“还没叫上妈啊?”

    李慧恼火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哦,我这不是误会了吗?”宁清颇有歉意,“以为你来当她发言人,你们俩关系已经到那一步了。”

    “我不是昕远女朋友。他有女朋友的,在美国还没回来,估计也快回来了。”李慧看到对面女人愣了神,以及一闪而过她都难以分辨的神情,只觉得一阵痛快。

    “我跟宁阿姨关系一向挺好,她不方便来见你,让我跟你说,当年她已经帮过你了,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要再去找昕远。你爸这件事是可大可小的,如果你再次打扰他的生活,她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跟宁真熟稔如李慧,当看到宁真说这句话时眼中迸发的狠戾时,她也吓了一跳。

    宁清内心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她家也没有过什么好事。一同当年一样,她的处境并无改变,依然被李慧看到了。

    “她想多了,我不会找他的。”连他的名字都说不出口,用他来代替,“就这一件事吗?何必特地请吃饭,让她直接打个电话给我,我就会成功被恐吓到的。”

    “她不是在恐吓你。”李慧解释,“就算你去找昕远,他不从政,就算要帮你,都得用他父亲的关系。你觉得,宁阿姨不会知道吗?”

    “你们为什么都以为我会找他帮忙?”宁清都觉得可笑,“我说过不找他,就不会主动联系他。你回去告诉宁真,她敢在我爸这件事上动手脚,我就把她儿子一起拖入地狱,如果她觉得我这么有能力的话。”

    李慧半晌没有说话,突然问了她一句,“你知道夏丹近况吗?”

    “我为什么需要知道?”

    “你当年把她害得那么惨,你有没有想过,你后来遭受到的这些事,都是你种下的因?”

    “因果论是佛教理念,你们公务员,还能相信宗教啊?”

    “夏丹得乳腺癌了,前段时间做完手术我去看了她。”

    “好消息啊,我应该喝酒庆祝。”宁清端起酒杯,主动碰了李慧手中的酒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后她一饮而尽,“如果你相信因果,那她的因在哪?”

    “宁清你是不是疯了?”李慧没想到宁清冷漠到毫无人性,面对毕业班班主任的癌症,她能开心到举杯庆祝。

    “可以说我信因果,也可以说我全然不信。因为果,是要自已浇水施肥采摘的。”宁清背靠在椅子上,手中玩弄着一把叉子,“比起我,你是个聪明人。你清楚自已的天赋资源秉性,并发挥到最大,你肯定能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比如,他不喜欢你,进门无望后,你仍能跟他妈维持良好的关系,甚至来帮她处理我,干这种上不了台面且无尊严的事。你图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就这样吧,说再多显得我欺负你了,再见。”

    主菜还没上,宁清都已经走到了餐厅外。看着暗下的天,只喝了一杯酒的胃在灼烧。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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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马上要掏出二十多万的人,宁清打开导航发现附近两公里处有家商场,她决定去吃顿人均两百的餐厅。

    秋天很美,晚上骑着自行车,路过车水马龙,再至行人稀疏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声的昏黄街道。

    宁清对这座城市的感情很复杂,生于斯长于斯,数十年行迹却都拘于一个宁家村。这些大街小巷她从未走过,穿过的地标建筑都不熟悉,一切都要靠着一个电子导航来指示。

    当宁家村拆迁后,她在外读书、工作被问你是哪儿的人,她说出“维州”时都觉得陌生。

    她真的是维州人吗?她只是来自宁家村。

    大学在京州,本部离市中心很近,面积不大。大部分学生都在别的校区,只有大四时才会搬来本部。她的专业那一届很巧,四年都在本部。

    那时没有共享单车,她忙着打工、做家教,特地买了辆自行车。靠着那辆车,她踩遍了大街小巷。有次后座带了舍友遛弯,她还被交警拦下罚了款。

    现在在京州工作,在那这么些年,她依旧是没有归属感。不是高昂房价的望尘莫及,也不是孤身一人的偶尔孤独。归属感是将自我纳入一个群体,也许她内心是把自已当一个过客,无论待多久。

    “您已到达目的地。”

    听着导航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对面就是商场,停了车就趁着绿灯跑过马路进商场。

    刚进了门,就被人从后面拍了肩膀,转过头时看到了对方不确定的眼神。

    “果然是你。”徐晨惊喜道,“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个人吗?”

    宁清看着他后面跟着的三个中年妇女,每个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收获颇丰,她们也正看着宁清,她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妈,你们先打的回去吧。这我高中同学,我请她吃个饭。”徐晨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妈。

    宁清在后面尴尬地叫了声阿姨好。

    徐晨他妈看着儿子和面前这个文静的姑娘,长得还蛮漂亮,打扮也朴素,看了儿子一眼,说好的,我先回去了。

    送走了他妈,徐晨长叹一口气,“陪她们逛了一下午,累死我了。咱上次见面还是春天吧,我去京州那次。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

    上次徐晨去京州,要她当地陪。天气很好,不出去走走都很浪费。她陪他逛了个景点,尽“地主之谊”再请他吃了顿饭。那时宁清刚发了奖金,请他吃的那顿还挺贵。

    “我临时回来一趟,估计明后天就要走了。怕你假期安排太多忙不过来,你吃过饭了吧?”

    “没有。我妈搞笑的,刚刚让我给她买金手镯时毫不心软。我说在外面吃个饭回去,她说不要浪费钱,家里烧好晚饭了。”徐晨领着她往自动扶梯处走,让她先上了电梯,跟在她后面,“你想吃什么,你回来了得我请你吃饭。”

    徐晨还是快言快语毫无城府的性子,宁清这几天都宾馆楼下的小餐馆随便吃点面或盖浇饭,她想也没想来了句,“吃顿贵的。”

    “六楼有家日料店,食材很新鲜。没有预约,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排上队。”

    “不用了,吃点别的吧,热乎的就行。”宁清都快饿晕了,今天就吃了碗盖浇饭。

    还是上了六楼,日料店旁有家粤菜。快走到门前时,宁清头突然恍神了下,眼前一黑,

    “他们家粥挺好喝的。”徐晨看向宁清想跟她说就吃这家吧,结果就看见她有点站不稳的样子,赶忙扶住了她,手臂托着她的后背,右手抓住了她的臂膀,“你怎么了?”

    宁清就晕了一下,站着清醒了两秒,摇着头说,“没事,就是饿过头了。可能刚刚坐扶梯一层层上来,看着有点晕。”

    “你确定?”徐晨的手还是没敢放开她。

    “不然呢,赶紧进去吧,一碗粥我可吃不饱。”

    不远处,一个刚要进日料店的男人停住了脚步,看了他们许久,才被同伴催促着进去了。

    “您在京州日进斗金,怎么还想着回来呢?还指望你早日买房,你家具找我买,赚你一笔呢。”

    宁清翻着菜单撇了他一眼,“首付找你借,家具肯定上你家买。”

    “行啊。”徐晨颇有家具店小老板的派头,“年利率5%。不过,你真打算买房了啊?”

    都是要奔三的人了,似乎都要追求“定下来”。买房是这个年纪的人普遍会考虑的事,买的也不叫房,叫刚需房。

    看,这十来年的老朋友坐下来,开局便是买房。房子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大事,盘桓心头、考验经济与心理承受能力的大事。

    看着身边人,刚需房,非投资用途,各种犹豫观望,看个新闻就愁房价会不会受影响,就怕刚贷款买房房价就跌了。宁清是考虑过的,需要住,那就买。这些问题她不懂,她只知道,有种死法,是自已吓死自已。

    她的问题也是大多数人的问题:没钱。宁国涛这件事后,她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没有,早着呢。”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找了男朋友准备结婚买房了呢。”徐晨旁敲侧击着,“我都做好准备明天就去银行取钱,再找个蛇皮袋给你带回京州了”

    “要找婚姻伴侣共同买房,难度不亚于开公司找合伙人。还不如自已辛苦点,省心费力些自已买了。”宁清喝了口温水润嗓子,“不过我对房子没执念,不会降低现有生活水准去费力买一套房。一套七十年产权的房子,跟车出租房给我带来的安全感是一样的。当然,我也不需要这玩意。”

    “你这也是不想结婚了?”

    “不知道。”看着徐晨怀疑的眼神,她如实道,“我真不知道。”

    海鲜粥上了,徐晨给她盛了碗,把海鲜扇贝和鱼片都捞在了碗里,“这家油条特好吃,你一会放粥里泡着吃。”

    “谢谢。”宁清接过碗,用汤勺舀了口送入嘴中,干货的香、鱼肉的嫩和软糯的米,这是她回来吃的最好的一顿,“好喝的。”

    “我昨天去打球,看到赵昕远了。”徐晨看着她的神色未变,继续说道,“我看他在美国那么多年,长得都跟亚裔似的了。”

    “你这还人种歧视上了。”宁清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喝着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单身,是为了他吗?”

    “我以为你了解我。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自已,而不是先考虑别人。”

    她给自已画地为牢,从与他无关。

    “那你为什么不再尝试找男朋友?会有比他更合适你的。”

    “徐晨,这不是你的风格。如果不是多年朋友,这个问题挺冒犯的。”宁清放下了汤勺,“同样,我也没有冒犯你。那是不是结了婚没出轨的,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ok,我道歉,是我在多管闲事。”这是她的雷点,谁也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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