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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甚至在产生愧疚的时候,也是因为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痛苦。瞎子重见光明后,最先扔掉的就是拐杖,这老话一点没说错。”

    他刚倒进酒杯里的红酒差点儿撒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许是伤到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他据理力争:

    “老话是没错,但我从头到尾都没瞎,唐书瑶也不是拐杖!实话实说,所有的一切她没帮上一点忙,跟拐杖能一样?”

    “婚纱我的确花了很多钱,我还给他父母买了房,就算孟辞晏是为了她才给我投资的,可没有孟辞晏,还有李辞晏,唐辞晏,我靠自己也能成功!”

    长时间的对视中,我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凉凉地笑着转过了身,“你开心就好。”

    话落,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去玄关处接听,这下我什么也偷听不到了。

    等他重新回来,拎起外套就要走,“太晚了,我得回医院。”

    “你不要钱了?”我喊住他。

    他背影一顿,“我看你也没有要借给我的意思,与其被你玩弄,我不如自己想办法。”

    “就这么着急回去陪唐书惠?”我朝他走了几步。

    他不是说他爱我么?

    他不是说,他对唐书惠的所有好,都是源于对我的愧疚?

    因此,我问出最后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如果今天站在这儿的是唐书瑶,你还会不会走?”

    第99章

    我的器官在她的后备箱!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长时间的对视,并没有等来他的回答,而是转身就走。

    我耸了耸肩,倒也没什么古怪的情绪在心间滋生,失落倒也说不上,就是嘲笑自己何必多余问他一通。

    这不,被人当笑话了?

    想着,我拿起外套,也下了楼,在关子辰即将发动引擎之前,上了他的车。

    他在给唐书惠打电话汇报情况,看见我坐上来,跟害怕被捉奸在床似的担心唐书惠听出什么,没说两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你怎么也下来了?”他问我。

    “今天是你把我从医院叫出来的,不应该把我送回去吗?我车子还在医院停着。”

    “你刚刚喝了酒。”他提醒我,其实他刚才也打算喝,只是被我说懵了忘记了喝。

    我系上安全带:“我不会找代驾吗?”

    “我直接送你回孟家。”

    “少废话,去医院,我要开我自己的车!”说完,我就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关子辰估计是碍于我的身份,还是别的一些什么东西,也没忤逆我的要求。

    抵达医院时,他叫醒了我,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有些着急,应该是想赶紧回病房照顾唐书惠。

    我怎能让他如愿?

    我问他:“咱俩之前的合作,还算数吗?”

    他点头,“算数。”

    我忍不住揶揄:“你现在满心满眼扑在唐书惠身上,还有时间替唐书瑶找凶手?”

    “照顾唐书惠,也是替瑶瑶完成她的使命。”

    “这么讲,你爱的始终都是唐书瑶?”

    “当然。”

    我没憋住笑,“那你刚刚为什么回答不上我的问题?”

    他双手攥着方向盘,突然间沉默,然后看向窗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也没再为难他,毕竟也不指望一个渣男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我点点头,“那看在唐书瑶的面子上,两千万,我借就借了。”

    关子辰显然没料到在最后一刻,我还会答应他,便立即回过头来,“你真借?”

    “真借!”我锁定他的视线,“毕竟你也说了,唐书瑶和唐书惠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可能对唐书瑶的亲姐姐熟视无睹。”

    他张了张嘴,我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凄楚,好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别介!”我抬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我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唐书瑶。”

    我下车,旁边刚好停着我自己的迈巴赫,刚刚关子辰进入停车场后绕了好几圈,估计就是在找我的车。

    他简直是迫不及待想让我走,眼下却在我说出愿意借钱的那一刻,又屁颠颠地跟了过来。

    我打开后备箱,拎出两箱燕窝,“你带走拿给她,给她好好补补。钱下周就能到账。”

    关子辰一点没怀疑,接过燕窝,这才想起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凶手落网?”

    哦。

    唐书惠有救了,他才想起为前妻找凶手?

    我不答反问:“唐书瑶的葬礼是什么时候?”

    “一周后。”

    “那就在唐书瑶的葬礼上,我让她落网。”

    关子辰的眼神透出明显的怀疑,“你怎么可能掐得这么准?还有,你怎么就确定凶手一定会去参加葬礼?”

    我当然确定,最了解唐书惠的人除了我没别人!

    一来,我会在葬礼的前一天,把钱打给唐书惠,确保她跟神秘人不会提前交易。

    二来,对于唐书惠来说,在葬礼上交易我的器官,是最安全的。毕竟我下葬,就意味着整个案件彻底告一段落。

    如果我是她,也会选择在这一天进行交易。

    但这话,我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跟关子辰说,便含糊了过去,说我自有办法,他既然帮不了忙,就别瞎逼逼。

    关子辰欲言又止还想问些什么,我直接上了车,降下车窗。

    “滚吧,老娘不想听你废话。”

    他怔了怔,最后的确什么也没说,转身后,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奔向住院部。

    我坐在车内等代驾的时候,通过后视镜看向他着急忙慌的背影,不自觉长吁一口气,突然很想像男人一样吞云吐雾。

    车子内很安静,我很失落。

    失落不是因为爱他,就是觉得唐书惠和我的待遇凭什么不同?

    我和关子辰十年,他就算是我养的一条狗,也不会轻易冲别人摇尾巴!

    何况,那人还是杀害我的凶手!

    我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情绪内耗,再等一等,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我倒要看看关子辰这条狗,在得知唐书惠交易的是我的器官时,还会不会冲唐书惠摇尾巴!

    半小时后,代驾赶来,将我送回孟家。

    我睡了个好觉,醒来后的每一天都在算时间,终于在我葬礼的头一天早上,我将款项汇给了唐书惠。

    我之前的银行卡早就被关子辰冻结了,所以用的是孟辞晏前些日子给我买房的副卡。

    我不清楚我付款时,孟辞晏会不会收到短信,但既然他没找我,我也不会主动解释。

    唐书惠在收到款项后,迫不及待就给神秘人打电话,而我也恰到好处地监听到他们所有的对话。

    “钱收到了吗?”唐书惠开门见山,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若不仔细听,我还真分辨不清她在讲些什么。

    “收到了,你筹钱的速度真是令人咂舌!”神秘人依旧用着变声器,刺耳且渗人。

    “交易之前我必须得搞清楚,那些器官送到你手上已经有段时间了,你确定现在还能用?有没有过期?”

    “你当我们团队是吃素的?现在科技多发达,连尸体都能靠液氮技术保存几十年,小小的器官又算得了什么?什么时候交易?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别!”唐书惠连忙拒绝了他,“明天,明天你来八宝山墓地。车我不会锁,你直接放我后备箱!”

    “八宝山墓地?”神秘人显然不解,“为什么选在墓地?”

    “明天唐书瑶葬礼,到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只会集中在唐书瑶的葬礼上,根本不会有人关注到我做了什么。你现在过来,太冒险。”

    瞧!

    我说什么来着?

    唐书惠走的每一步,我都算得清清楚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没了监听的必要,摘下耳机,直接给黎深发了一条微信。

    “明天是唐书瑶的葬礼,你带人来八宝山墓地,检查唐书惠的后备箱。”

    第100章

    真相大白:参加自己的葬礼!

    黎深几乎是秒回,却是给我发了一个“小猫问号脸”的表情包。

    萌哒哒的小猫脸和黎深的警察人设简直太不搭了。

    我也没作隐瞒,直接告诉他:“唐书惠要在唐书瑶的葬礼上,进行器官交易。”

    不成想黎深直接给我回了一通电话,“你知不知道报假警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如果你信我,明天就带人来,如果不信,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虞小姐,你......”黎深显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反而问,“孟少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一五一十,“我没告诉过他。”

    孟辞晏曾三番两次阻止我调查这件事,尽管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作为当事人,我没办法坐以待毙。

    何况他最近都跟苏季秋厮混在一起,每次回家两人都成双入对,哄得孟夫人开开心心,我自然也没有跟他说的必要。

    不过黎深到最后也没说他到底会不会来,只是很无奈地表示他再想想。

    我理解他的顾虑,也不怪他优柔寡断。

    毕竟这件事也曾带给他诸多困扰。

    若不是之前放出去过多烟雾弹,导致他毫无缘由地信任我和孟辞晏,从而受到所里的惩罚,所里又怎会让刑侦队队长插手?

    我没继续纠缠,默默查了几个其他派出所的电话号码,倘若黎深明天不来,我得有其他准备。

    总之明天,我一定不会让唐书惠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我定了闹钟,准备第二日一早就去八宝山墓地,参加我自己的葬礼。

    但闹钟没响,我隐隐听见一阵细微的呼吸,还有一缕极淡的檀木香飘来,有人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

    我缓缓睁眼,骤然发现唐书惠就站在我的床边!

    凹陷的脸颊宛若女鬼一样,她抚完我的脸颊,一把掐上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反抗,却浑身无力,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却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凶狠的目光眨都不眨一下!

    “唐书瑶!我知道你是唐书瑶!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吗?你以为你做的一切都密不透风吗?我告诉你,早就东窗事发了!”

    “我就是要用你的心脏,我必须活下去!我活,你死,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对生命的渴望!”

    “不......”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更不清楚她从什么时候就知晓了我的身份和我的计划。

    我被她掐住咽喉,发不出一丝声响,只能用力挣扎,她却死死地抓住我胡乱挥动的手臂!

    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从床上起来,肩膀被人晃动得七荤八素:“是我!醒醒!”

    熟悉的声音传来,唐书惠凶残的模样消失不见,孟辞晏坐在我的床边,满是担忧地看着我。

    我如梦初醒!

    原来,是梦!

    许是将现实中的孟辞晏当做了唐书惠,所以才被噩梦缠绕,意识到这一点,我一巴掌扇在孟辞晏的胳膊上!

    “你有病啊!”心脏跳动得极快,连声音都夹杂哭腔,“你进来不知道敲门的吗?”

    孟辞晏莫名的视线扫向我抖动不止的肩膀,“做噩梦也怪我?你自己没锁门,我听见里面有声音,才进来的。”

    我一阵后怕,背后也黏糊糊的,估计是汗。

    孟辞晏却将手朝我伸来,我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后撤,他一愣,最后从床头抽了张纸巾递过来。

    “哭什么?”

    “要你管!”余惊未了,我的态度没办法对他好,抬手就将眼角的泪擦干,也没接他递过来的纸巾。

    他微微叹息,转过头去不知在无奈什么,然后从兜里摸索出一颗糖果,拆了包装,左手掐着我的下颌,右手将糖果塞进我嘴里。

    丝丝缕缕的沁甜瞬间在我舌头上化开,我忘记了生气,满脑子莫名其妙。

    “你做什么?”

    “不是要去参加葬礼?”他攥着糖果的包装纸,扫向我的房间四周,却没找到垃圾桶,顺手就将包装纸揣进兜里,“吃颗糖调节一下。”

    我这才发现,他刮了胡子,换了黑色的西装,连头发都精心打理过。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肃穆凝重,我却没看见他有多少悲伤,有的只是即将参加我葬礼的郑重其事。

    也是,我死了太久,尽管他曾是最关心我的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绪也早已淡忘。

    何况,他有苏季秋整天在他面前嘻嘻哈哈,自然不会有闲工夫想其他。

    我“嘎嘣”一下将糖咬成两半,估计是太用力,上槽牙膈着下槽牙,疼得不行。

    我让他去外面等待,然后洗漱穿衣,这次我没穿马面裙,而是一套很正式的小香风套裙。

    外面是一件黑色的收腰大衣,腰带细细的一条,尽量勒出我的腰部线条。

    是很典型的上流社会的千金穿法,也不似我以往的任何一种风格。

    我甚至穿上了高跟鞋,走出去的那一刻,孟辞晏停留在我身上的三十秒,不清楚是觉得惊艳还是诧异。

    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没见过我这样,甚至感到陌生,却很快收回了视线,示意我上车。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今天我要送曾经的自己下葬,待唐书惠落网,我要彻底与唐书瑶作切割。

    唐书瑶的生活太苦了。

    偏心的爸妈,强势的婆婆,为了守护在他人眼里看似美满的家,一次次任由丈夫伤害。

    可讽刺的是,在我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关太太这个身份的时候,却死在了手术台上。

    眼下我终于有了新的身份,那么在我下葬的这一天,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唐书瑶,只有虞书瑶!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那个在家守活寡的家庭主妇,也不会再有我妈的偏心和老巫婆的为难。

    在我的胡思乱想下,孟辞晏将车停在了八宝山墓地的停车场。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没什么达官显贵,都是一些早就不来往的亲朋好友。

    面熟,都不知道是拐了几道弯的远方亲戚,我甚至想不起他们的称呼,一看就是我妈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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