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似是期待,似是祈求。却见谢晏和冷冷将头扭向妻子一侧,姜书雪丹凤眼撇了一眼姜姩,满是嘲讽和得意。
她转身,扑进谢晏和怀里,含情脉脉望着他,声音娇柔道:“夫君,雪儿近来胃里总是有些恶心,月事也迟迟不来,好似有了身孕。”
姜姩眉头紧蹙,一时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的男主竟然要和炮灰女配生孩子了!
谢晏和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带着几分诧异之色看了看妻子,随即一阵沉默。
姜姩愣怔片刻,忽然眼神一定,沉了口气,回头对随行人等说道:“你们先退下,我与妹妹有话要说。”
众人褪去,花厅只剩他们三人。
姜姩瞟了一眼姜书雪,直接将她忽视:
“谢晏和,那日我同你说的话你只当作没听过。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但你是好人,我会始终会站在你这边。你要你愿意,我随时都是你安插在裴玄身边的眼线,我只有一个请求,义军攻入宫中之时,你要保我一命,放我出宫。”
谢晏和眉头一蹙,眸光犀利,义正言辞道:“娘娘慎言,微臣始终忠于皇上,何需眼线……”
“我知道你在汾州有私下屯兵。”
姜姩此话一出,谢晏和眸子猛地一震。
向来温和的脸上瞬间严峻起来,他眸子一沉,唇角轻颤,压低声音道:“你从何而知!可是裴玄已查到?”
姜姩淡淡看着他,嘴角勾起一副上帝视角的笑意:
“放心,他到死都不会知道的。我还知道,你的人马正面临武器短缺,阳原山脚下有一处铁矿尚未有人开采,虽不知具体地点,但你找人去踩踩点便知我说的不假。”
谢晏和眸色更惊,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姜书雪:“你们竟都梦到了同一处铁矿?”
哈?
姜姩脸色一黑,就一秒也给她装一下是吧!
合着她这个女主彻底是个多余!
这个世界似乎根本不需要她!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恩爱夫妻,又瞟了一眼姜书雪的小腹,长长叹了口气,杏眼一耷拉。
巨大的失落感袭来,她整个人彻底变成泄了气儿的皮球。
算了,这本儿给他们演吧。
花厅的门打开,宫人们便见到进门还生机勃勃的小贵人,此刻垂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地走了出来。
姜书雪和谢晏和一起将她送到侯府门口。
姜姩一路无话,刚要朝马车走去。
姜书雪丹凤眼微微一挑,拿着姜姩带来的那堆谢礼,走上前来嘴角淡淡笑道:
“姐姐的谢礼还是拿回去吧。”
姜姩眼神空荡荡,木讷地伸出手正要接住。
就见手心忽然飘落下许多灰尘,她缓缓抬头,便见侯府大门上,刚才被谢钰打得一震的那巨大的黄铜牌额,正朝下砸来。
耳边顿时响起宫女太监和侯府下人的惊呼。
"娘娘!"
“夫人!”
姜书雪和姜姩不约而同瞳孔一震,同时望向不远处的谢晏和。
谢晏和目光直直看向姜姩,清冽的眸子里满是惊慌,只见他身体前倾,已提速朝她扑来。
“夫姜书雪娇嗔一声,忽的响起。
谢晏和身体微怔,眸光流转,嘴角紧紧一抿,立刻侧身搂上了姜书雪,飞身逃出。
姜姩看着被救出的姜书雪,紧紧抱着谢晏和,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眼中的希冀瞬间淡下来,抬头绝望地看向那正砸落下来的牌匾,心中苦涩一片。
忽的只感觉腰间被一只大手牢牢搂住,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她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睛,便见到裴玄妖孽般好看的脸。
冷白的肌肤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深邃清冷的双眸,高挺流畅的鼻梁,修长而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挑,给人一种矜贵禁欲却又藏着野性。
此刻,他好像比平日里更好看了。
姜姩的心脏猛地悸动起来。
没想到到头来,裴玄竟是对她最好的人。
裴玄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眼看着已没有时间躲闪,他便一个转身用自己后背生生抗了下了砸落的牌匾。
姜姩正双眼痴痴望着他,忽然就感觉后背袭来猛烈的剧痛,立刻打乱了她心中的那一丝丝小悸动。
裴玄救她有何用!
疼的还是她!
她眉头一皱,紧咬着牙关,就见裴玄因巨大的冲击已半跪在地上,手中却依然紧紧抱着她。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贵人,脸上不见痛苦,反倒是笑意分明,目光柔柔看着她,可嘴角却流出了一丝鲜血。
姜姩本已疼得视线模糊,一看到那鲜红的血,便觉得自己的后背越发疼得无法忍受,两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于是,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受伤的皇帝嘴里吐着血,抱起毫发无损却晕了的小妖妃,紧张兮兮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小妖妃果然是会撒娇的。
第21章
贵人多忘事
夜色笼罩着寂静的宫城,淡黄色的宫灯将乾明殿照得灯火通明。
殿门口停着一架绛红色的垂纱的黄漆凤舆,太监宫女们齐齐整整立在主殿门外。
姜姩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东偏殿的漆木狐裝暖榻之上。
屋内没有其他人,门外却有些窸窸窣窣的人声。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香缎祥云纹锦被,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走过穿堂,来到主殿之内便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
“为何会伤?”
这声音清冷得如殿外的冬风,拖着长尾音。
姜姩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她放轻脚步,缓缓寻着声音望去。
雕龙罗汉床上好似躺着一个人,床边立着一个女子,她身穿大袖紫金绣凤纹锦衣,头上带着金黄闪闪的紫金瞿凤珠冠。
皇后?
小贵人杏眼圆睁,立刻缩回了脚步,将身子躲进银鎏金花丝两折屏风之后。
偷感很重……
好像自己是当了小三撞见了原配一般……
她探出半个小脑袋,朝那边望去,就见平阳公公富态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看着那女子,张嘴似是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华服女子听完,声音带着一丝讥讽:“他?竟也会救人。”
“救”字故意加了重字,好似很不可思议。
说完,她那不着情绪的双柳叶眼朝龙床上斜睨了一眼,缓缓转身。
姜姩赶紧将头缩回屏风之内。
就听那个凉薄的女声发出一声嗤笑,边朝殿外走去,边道:
“最好明日将那白幡挂起,那便普天同庆了。”
姜姩杏眼微眯,这皇后,都不知藏着点吗?她也盼裴玄死?
还是在说气话……
不过!
裴玄受伤了!要死了!
为了救自己?!
姜姩怔在原地,只觉得心里蓦然一紧,一双眼睛没了光彩。
皇后微微侧头,斜着瞟了一眼屏风后露出来的一抹白色的衣角,蹙了蹙眉,脚步未停,径直走出了殿外。
姜姩却迟迟没回过神来,为何反派要下线了她却高兴不起来?
裴玄该死,但不该为她而死。
而且,裴玄没有子嗣,如今他若死了,皇位该由谁来继承?会不会消息一出,便会天下大乱,乱军攻城,到时不会再有人护她,她能不能幸免一乱……
“娘娘醒了?”
姜姩闻声一惊,抬头就见平阳公公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自己面前。
她眉心一蹙,急着道:“公公,皇上没有子嗣,若是薨了,消息定要先封锁好!”
平阳公公听完,面色一黑,赶紧做了噤声的手势:“娘娘慎言!皇上向来康健!小伤哪里会致命!”
随即,他眼睛一眯,朝姜姩肚子瞟了一眼,带着一丝得意地说道:“再说咱们皇上播了种,也未必没有子嗣!”
姜姩撇嘴无奈一笑:“您就别说笑了,我从未给皇上侍过寝!”
平阳公公眼皮微抬,嘴角一撇,看着一脸单纯的小贵人,无奈道:“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日在姜府娘娘误食了合欢香……”
……
!!!
姜姩听完简直五雷轰顶!
炸裂!
她只觉得脑袋木的发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他怎么趁人之危就!
果真是反派!
平阳公公眯眼一笑,故意将脸凑近来说道:“娘娘那日在玉辂上说的那些虎狼之词,奴才至今想起也会觉得害怕,您求皇上……”
“您别说了,再说我就要破防了!”
姜姩捂住耳朵,脸颊通红将他的话打断,这太监怎么还全程监听了!
她皱着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如此看来,越发觉得突出了,她心口涌上莫名的怅然。
怎会这么准?一次就中?
不信!
她带着复杂的心情,拖着失魂落魄的身子,缓缓走到那张雕龙罗汉大床上,本想狂骂他一顿,低头就见裴玄那双凌厉的双眸此刻紧紧闭着。
此刻的裴玄安静、柔和,好看的嘴唇有些发白,搭配着他清瘦的面容,就像一个可怜又无害的重病少年。
第一次见他这般样子,她的心竟也跟着平和起来。
少女玉白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竟也是软的,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坚硬。
原来,他虽不会疼,却也会受伤。
她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整整守了一夜。
第二天迷迷糊糊一睁眼,就见床边立了个黑衣人,吓得她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脸煞白,以为黑无常来收人了。
“娘娘莫慌,是我路达?”
那黑衣人连忙解释。
待姜姩看清他的脸,虽有缓和,但也不多,貌若恶煞。
路达回头继续看向昏迷的裴玄,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哀伤道:“皇上虽常受伤,但却从未一夜未醒的。属下实在担心得彻夜难眠。”
说罢,姜姩就见他凶恶的眸子里竟然热泪如泉涌,他嘴巴一咧,哭得狰狞可怖,姜姩心头一震,竟也有人如此喜欢裴玄。
路达哭了会儿,忽然低头看到自己腰间的那枚粉色桃心香囊,他抹了抹眼泪,立刻将它从腰间摘了下来。
“这是我夫人为我求的护身符,自从带上真未受过伤了,娘娘快将它给皇上带上。”
猛汉落着泪,递过来粉色香囊,姜姩扯着嘴角,为难地摆摆手:“这是夫人为你求的,自然不能用来保佑别人。”
说完,她眸子一亮:“不过,若真有这么神奇,不如告诉我,夫人何处所求,我也去给皇上求一个,我是最不希望皇上受伤的人。”
路达哽咽着摇摇头说道:“属下这就接夫人过来,陪娘娘去给皇上求一枚。”
晌午时分,路夫人身着大红牡丹团花披风已立在了宫门口等候,一见传说中的小妖妃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一下,从宫门走出来,她瞬间眸子一亮。
肤白胜瓷,面若朝露,楚楚动人,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媚态招摇,娇嫩而不着妖气,没想到暴君喜欢这款地。
路夫人捂嘴一笑,满脸妩媚多姿。
姜姩朝她看去,眼角闪着一丝意外,不是想象中传统保守的高门主母,她相貌明艳绝色,打扮得高调又时兴,身材高挑丰满。
路达吃挺好。
“朝朝见过妖妃娘娘。”
姜姩眉头一皱,这美人儿说话.....
她上下打量了邢朝朝一眼,嘟囔道:“你瞧咱俩谁像妖妃。”
邢朝朝便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小妖妃没生气,这人能处。
半晌,邢朝朝对一旁的车夫说道:“去果里街。”
马车缓缓驶离宫门,邢朝朝将脸凑到姜姩耳边,神秘道:“其实,我给大哭包带的不是护身符。”
“那是?”
第22章
朕该戴龙
姜姩面露诧异。
邢朝朝捂嘴一笑:“不过是买东西送的,又丑又俗气,我便说是护身符当礼物送他了。”
姜姩秀眉一皱,一时竟语塞起来。
“不过皇上若也喜欢,我带你也去买一个。”
姜姩尴尬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算啦。皇上应该不会喜欢那些。”
“不喜欢为何特意问。”
邢朝朝娇媚的眸子带着意味分明的笑意继续道:“我家那大哭包上次回府就说了,皇上特意问了他那香囊,男人嘛,你就把他们当小孩子哄就行,他羡慕了你就也满足他,给他送一个,能乖好长一段时间呢。”
姜姩尴尬笑笑,裴玄问那香囊,难道不是因为过于碍眼吗?
不过邢朝朝热情开朗,陪着姜姩很快便到了地方。
随行的人等在街口。
她领着姜姩走进了一条摆着小摊档的巷子里。
刚走了几步,姜姩便见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上挂了好几排粉红色小香囊。
邢朝朝冲她神秘一笑,将她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