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朕以为爱妃已痊愈。”因为他昨夜推都推不开她,就像一只穿山甲。
“确实感觉全都好了。”
姜姩嘿嘿一笑,心中痛骂自己睡品不好,这回她不知廉耻、钻男人被窝的人设是立牢了。
武昌侯府。
自那日从祭月节回来,谢晏和便将自己锁在书房之中。
世子不出门,外面的流言蜚语却早已传翻了天。
姜书雪红着脸,在书房门口拍了好半天门,不见回应,只好叫小厮前来将门撞开。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只见谢晏和满脸晕着红,背靠着一方矮榻坐在地上,手中握着酒壶,目光空空好似没看见他们进来。
世子总说饮酒误人误事,向来滴酒不沾,
今日怎么还喝起酒来了?
小厮们面色一惊,诧异万分。
姜书雪抿了抿嘴,没好气的将下人们撵了出去。
她走到谢晏和面前,有些气恼地说道:“听闻世子在祭月节上救了一位落水的姑娘?”
谢晏和轻缓缓举起酒壶灌了一口酒,没有言语。
姜书雪见他默认,咬了咬牙,语气越发不悦。
“敢问是哪家的姑娘?为何如此之巧就在世子面前落了水?还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世子救起?莫不是想进侯府的大门故意设计的?”
“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用这些腌臜的手段,就是吃定了世子的亲善,世子救了她,她就会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甩也甩不掉,怕是明日便会找上门来,逼世子纳她为妾……”
“你别说了!她绝不会!”
谢晏和眉头皱起打断了姜书雪的话。
姜书雪哪能停下来,一想世子还未与她圆房,就要娶一房小妾进来,她就急得抓心挠肝。
“怎么不会,那种女子,还能嫁上什么好人家,能入侯府做妾室已是高攀!好不容攀上的高枝还能轻易放手?”
谢晏和本就混乱的头脑,在姜书雪一番絮叨声中越发烦躁起来,他皱着眉沉默不语。
那夜,他看着裴玄捧着姜姩的脸颊低头吻上去的那一刻,忽然头部一阵眩晕,一些零碎的画面莫名入到脑海之中。
同样是烟花之下,吻她的明明是自己。
他这是怎么了?
他已娶妻,竟还痴心妄想着其他女子。
他谢晏和一向以君子自居,不想竟如此下流无耻,他对不起妻子,更为家族蒙羞。
身边的姜书雪依然在喋喋不休,他知道她的担忧,终归是没有圆房才会令她如此不安。
谢晏和深吸了口气,仰头將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借着些酒气,他伸手将立在面前的姜书雪拉进怀中。
姜书雪第一次见丈夫如此主动,立刻停止嘴上的刻薄,含情脉脉看向那张昳丽的面容。
谢晏和搂着妻子,生硬的尝试着将脸缓缓向姜书雪靠近。
姜书雪脸颊一红,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第15章
小妖妃上早朝
乾明宫。
姜姩的口味御膳房的厨子们早已摸透,风寒初愈的她,胃口大开。
一顿早膳下肚,肚子便撑得圆鼓鼓的。
姜姩低头摸了摸,好像胖了。
扭头见裴玄换好朝服从偏殿走来。
她眸光一亮:“皇上要去上朝?”
姜姩感觉被监视太久,说话做事都要收着敛着,实在憋闷。
她只想悠哉悠哉躺在软榻上,再宣几个后宫妃子表演一下才艺,要说怎么古代皇帝都爱看这个呢,她一个女子也爱看啊。
裴玄走上前来,双手扶住她的肩,眸子里饱含款款深情和一丝病态的执念,柔声道:“往后爱妃与朕一同上朝,朕说过要与你寸步不离。”
姜姩心脏一紧,蹙眉苦笑:“这合规矩吗?”
“朕就是规矩。”
姜姩跟着在心中,与他同时默念了这句口头禅,真就没人能管管这个疯子吗?
还真没有。
宏伟肃穆的金銮殿上。
裴玄一身降纱龙袍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之上,姜姩低着头,怯怯坐在他左侧,宝座右边的空地上,趴着一头大老虎,姜姩看着有些害怕。
尤其想到,那老虎不知吃了多妃嫔便更觉得瑟瑟发抖,于是只能紧紧挽着裴玄手臂,俨然一副红颜祸水做派,她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了。
大臣们哪里料到今日皇帝会来。
他们踩着点儿,慵懒懒跨进大殿,抬头一看殿内,都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
看清皇上早已端坐在龙椅之上后,才赶紧正了正衣冠,抬头挺胸走了进来。
接着便发现,皇上身侧多了一位女子,想来便是前日差点害死全城百姓的妖妃了,大臣们心中长叹一口气,自古暴君皆荒淫,皇上之前怕只是还没到年纪,哎……
谢晏和身为户部主事,今日因为要汇报青州赈灾粮发放事宜也来上朝。
一进大殿,他的目光便直直投向姜姩。
她本就肤白如玉,眼若星辰美得令人夺目,今日不同祭月节那晚的小家碧玉,她梳着端雅的娥髻,佩戴仙人化钗冠,一身大红色纹锦缎长袍,衬得整个人雍容绝艳。
谢晏和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些莫名而来的片段,耳根忽地一红,目光躲闪着走进殿内。
裴玄墨色的眸子中,掠过一丝幽然之色。
朝堂之上,裴玄一来,大臣们本就紧张,加之上次兵部尚书事件,大家都不敢说话。
谁知今日的皇上似是换了一个人,他面上挂着笑意,温善地开口道:
“众爱卿可为国家社稷畅所欲言,朕皆会耐心倾听,与众卿共同商议。”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些老奸巨猾的老臣们才不会上套,个个眉眼一眯,互相看看,没有人吱声。
“臣有事要报!”
众人闻声望去,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侯府的小世子站出来了,年纪大的大臣个个嘴角一撇,暗自摇头。
裴玄敛眸,脸色一沉,随即,他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腰背,抬眼看向谢晏和,勉强维系上了表面的亲善。
“谢爱卿请讲。”
谢晏和从人群中走出来,如圭如璋,他矜贵肃隽的眸子里透着刚毅果敢:
“青州旱灾已三月有余,赈灾的官粮户部每月定期配送,可据臣所知,青州依然饥民遍野、路有饿殍,百姓们叫苦,赈灾粮寥寥,饿死骨无垠。”
“哦?”
裴玄听完,微微敛了眼锋,他垂下眼帘,分明的指节敲击着金漆雕龙宝座的扶手,发出几声低沉的闷响。
他沉默半晌,忽然眸光微转,一双凤眼上挑,露出一副轻佻之色,开口道:
“他们嫌救灾官粮少,你们户部就将泥沙混进粮食之中充充数目,另外,宫中每年都有剩余的陈粮,发霉的长虫的,朕也捐出来,你们一并发往青州赈灾。”
这是人话?
姜姩本端着一副沉稳优雅的仪态,听了这话也止不住皱眉,将头低了低,真是羞愧坐于他身侧。
大臣们听了,个个面露难色,面面相觑。
谢晏和清朗的眉目此刻已紧紧拧作一团,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怒气,开口道:
“皇上就算不愿多拨粮食,也该顺藤摸瓜,将那些吃拿卡扣赈灾粮的贪官污吏全部绳之以法,岂能如此放纵贪官,虐待百姓?”
众人闻言,面色皆是一惊,站在谢晏和周围的大臣各个后退几步,离远远的。
大殿之上瞬间寂若死灰,老道的大臣目光警觉地偷偷瞄着大殿之上,观察着皇上的一举一动,以便自己随时反应,不被伤及无辜。
姜姩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微微侧头,讪讪朝身旁的裴玄看去。
就见他凤眼微眯凝视着谢晏和,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阴戾,薄唇紧紧抿着,看着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沉默半晌,裴玄深吸了口气,翻了翻紧绷的眼皮,随即嘴角生硬地扬了扬,依旧态度温和道:
“朕忘记了,谢爱卿是名门之后,世家大族重声誉,那此事便不用谢爱卿去做了。兵部尚书前些日子出了点意外,误入虎口,他这位子正空缺着,就让谢爱卿去添上吧!”
众人一听更是震惊!
如此直言冒犯,裴玄竟没杀他,反倒是升了官儿,直接从六品位及二品。
这是什么路数?
“没其他事,就退朝吧。”
裴玄说完,旁若无人地转头看向小贵人,凌厉的的目光瞬间温缓,柔声道:“爱妃乏了吗,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姜姩嘴角生硬笑笑,赶紧站起身来,她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大臣们看着都觉得眼里扎了针,也都赶紧转身悻悻出了大殿。
南蜀战地的营帐之内,一身铠甲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官帽椅上,满面的络腮胡中一双冒着深沉的眼睛闪烁着精光。
“王爷,京中来消息,侯府世子谢晏和上任兵部尚书之位。”
平南王眸子微眯:“侯府?不是早落魄了吗?怎么突然又被重用了?”
面前的瘦脸副将冷哼一声,嘲讽道:“还不是因为裴玄最近宠上了一妃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妖妃继母都被封了诰命,谢晏和与裴玄是连襟,因着这层关系才上了去。”
“我这皇侄儿近来越发有趣了。宫里可有来消息?”
副将面露难色:“宫里那太监因为没制好人皮风筝被裴玄杀了,好在裴玄也不是聪明的,根本没留活口盘问,平日想他死的人太多,应是懒得细查。”
平南王裴烈脸色一沉。
就在此时,帐外小兵来报。
“前兵部尚书李成国之子李青求见!”
身前的副官嘴角得意一笑道:“这李青前来定是想投靠王爷替父报仇的!”
“立刻将人赶走!”
平南王说完,眼皮一翻,眸子一沉,立刻补充道:“慢着!擅闯军营重地,打折他一条腿再放人!”
小兵领命离去。
副官有些疑惑:“王爷,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何不拉拢这些人反而结下仇恨?”
“结了仇,他的话便可能是栽赃陷害,不足为据。没了他爹,那个纨绔于本王毫无益处,况且,本王也实在拿不准裴玄养的那畜生为何能分忠奸。”
“畜生咬人可不就是随性,与它那主人一般无二,我看李成国纯是运气不好。裴玄若查到李成国有些什么,必然也已掌握咱们之间的往来,怎还可能昨日还给咱们运来丰厚的粮草和军械。”
平南王目光沉沉,淡淡说道:
“但愿如此。”
第16章
他两果然有事
这几日空气转凉,天气总是昏沉沉的。
从朝和殿出来,姜姩也无心逛御花园,便早早回到乾明宫。
用完午膳,在暖阁里躺了一会,起来后还是觉得有些压抑。
朝堂之上,一正一邪显而易见,可她偏偏就坐在反派的龙椅上,只能远远看着正义凛然的男主离她越行越远。
再这般下去,她可能真会跟裴玄一起,死在一年后的叛乱之中,以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之名。
她默默走出寝殿之外,立在出廊之下,呆呆朝空中望去。
一只大雁正笨笨拙拙地朝南方仓皇飞去。
它落单了,又错过了南飞的最佳时节,怕是追不上家人了,更不知独自如何在苦寒的北地跨越漫长的冬季。
忽然一阵寒风拂面,姜姩不禁打了个冷战。
裴玄从身后上前,为她披上一件赤狐毛披风。
他垂眸见小贵人少有这般伤春悲秋的娴静,便随着她的目光朝空中望去。
凤眼微眯,半晌没再说话。
姜姩的目光依旧惆怅,她呆呆目送着那只大雁,心里正为它祈祷。
只听得“嗖”的一声,尖锐而急促,一支利箭划破长空,那笨拙的大雁立刻从空中极速坠落下来。
姜姩猛然瞪大了双眼,震惊的回过头来,就见身后的裴玄手中的拿着一副弓箭。
她的瞳孔都在发颤,落单的大雁本就可怜,他竟!
她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满是怒气瞪着裴玄,就见他凤眼微挑朝她看来。
箭头缓缓从天上移动向下,对准了姜姩。
“大雁引得爱妃忧思,该死。爱妃扰得朕心乱,该死。”
他目光阴冷漠然,冷白的手臂青筋凸起,手里的弓箭再次拉满,姜姩一双杏眼满是不屈,瞪得又大又圆,似是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随即,扑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奈何眼神再凶,腿还是会发软的。
裴玄凤眼微眯,低头这着跪在地上发狠瞪着她的少女,嘴角再也绷不住了。
呵,身体倒是挺诚实。
他收起弓箭,蹲下身来,忽然一改上一秒的阴狠,柔声道:
“爱妃忽然低落,可是因为朝堂之事?”
小贵人拎着发抖的心,低头道:“嫔妾如今已背上了妖妃之名,若还敢妄议朝堂之事,更要遭后世唾弃了。”
裴玄听完,忽然就释然一笑,他将手里的弓箭一扔。一根手指将姜姩的下巴轻轻勾起。
“后世是谁?爱妃认得?”
姜姩仰着脸,看着他墨色眸子此刻正散发着清澈的光亮,不见了刚才要杀她的狠劲儿。
她摇摇头。
“既不认识,何必在意。”
“朕从不在意。”
呵,看出来了。
裴玄放下她的下巴,弯腰将自己的脸凑上前来,微微提眉问道:
“许是宫里太闷,朕明日带你出宫。”
“出宫?”
姜姩眸光一亮,虽然不愿与他同行,但出宫总好过上早朝。
“谢世子救了爱妃,朕要亲自登门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