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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妃不必担心朕会恋上他人,爱妃的惓惓之意朕绝不辜负。”

    倒也,不必。

    姜姩手指无聊的搓着他背后的金丝锦袍,在他散着淡淡龙涎香的怀里翻了个白眼儿。

    片刻之后,裴玄将她从怀里放出来,眼里笑意分明:“爱妃若是喜欢热闹,朕明晚带你去逛祭月节。”

    祭月节!姜姩记得书中的女主与谢晏和就是在祭月节上第一次接吻,绚烂烟花之下,浪漫无比。

    况且夜市人多复杂,不正是出逃的最佳时机!

    回想那日在姜府,第一次见谢晏和,她毫无准备,表现得既慌乱又无措,竟一句解释的话都没说出口。她还得去把男主抢回来,他们是官配,应是拆不散的。

    姜姩杏眼圆瞪,难掩内心的欣喜,连点点头道:

    “谢谢皇上!”

    裴玄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眼中不自觉也盈满笑意。

    ※

    武昌侯府书房内。

    姜书雪端着一碗汤羹缓缓走了进来。

    谢晏和端坐在书案前,轻轻抬眸,却并未与她对望。

    姜书雪将手中端着的汤羹放在案台上,柔声说道:“雪儿为夫君炖了水芝汤,最是能解读书眼乏。”

    "知道了。"

    语气淡淡,没有气恼,也没有欢喜。

    姜书雪看着眼前冷淡如水的夫君,想起前几日,他还待她那般温柔体贴,照顾入微。

    不禁眉头紧皱起来,语气发苦道:

    “夫君要这样同我相处一辈子吗?那药是母亲自做主张,雪儿并不知情,况且,一个女子嫁入夫家这么久,却未与夫君圆房,夫君若是真如此厌弃雪儿,倒不知一纸休书,让雪儿自此削发为尼。”

    她说着说着,几滴眼泪落在书案上。

    谢晏和也知道不该将岳母的错迁怒给自己的妻子,但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些反感,他虽也在尽力克制,却依旧难以掩饰。

    至于圆房一事,也的确是他的问题。

    身为世家子弟,当以传宗接代为重任,但他实在无法对妻子产生爱欲,哪怕做足思想准备,但只要一碰到她,还是打心里感到排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有隐疾,他只能谎称自己头痛欲裂以推辞。

    这么想来,确实是委屈妻子了。

    谢晏和站起来,为妻子擦了擦眼泪,声音缓和道:“是我不待你不好,只是,圆房之事急不得,我希望雪儿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姜书雪扑进他怀里,她双手紧紧搂着他,将丰满的胸部紧紧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之上,娇嗔道:“雪儿的真心和身子永远都是夫君的,雪儿可以等。”

    谢晏和感受着怀里的火热,只感觉浑身难受,好似连呼吸都变得不适,他只想一把将妻子推开,但这样又会伤了她的心,便强撑着立在原地。

    姜书雪见他没有反应,抬头望向那张清俊的脸,美目传情,眸子逐渐朦胧起来,她踮起脚尖,朝他的唇凑过去。

    “我还有几卷书没读完,夫人早些回房休息吧。”

    谢晏和根本坚持不到她靠近,便已轻轻将其推开。

    看来他真的需要去看大夫了。

    姜书雪眸光一暗,恨恨地走出房去,难道重活一世,她还是守活寡的命?

    ※

    乾明殿的小贵人带着激动愉快的心情早早入睡,醒来就见裴玄躺在自己身旁,不知何时来的。

    她嫌弃的掀开被子,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来。

    就见裴玄依旧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姜姩眸光一亮,死了?

    “皇上?”

    姜姩轻声呼唤。

    “嗯。”

    裴玄淡淡嗯了一声。

    姜姩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皇上醒了为何还装睡。”

    “朕不愿意醒,想看清她的脸。”

    “谁?”

    “一个女子。”

    姜姩撇了撇嘴,老色批。

    裴玄闭着眼睛,忽然伸手将坐在一旁的小贵人一把扯进怀里,他用下颌蹭着她的头顶,淡淡道:

    “是一个杀朕的女子。”

    姜姩瞳孔一震。

    “她一席红裙,手持红缨枪,直击朕的心口。”

    姜姩心脏突突直跳,感觉全身都都在微颤,狗皇帝不会也要重生吧!

    “朕一直当这是个美梦,可今日,朕忽然怕了!若朕死了,爱妃该如何。”

    该如何,该放炮竹喜大普奔呗。

    姜姩嘴角撇了撇,在熟悉的怀里动动嘴唇,过干瘾。

    裴玄将她往怀里揉的更深了些,继续道:

    “爱妃放心,待朕看清她的脸,一定杀了她,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看你死了,朕才会死。”

    姜姩皱着眉头,嘴唇也不敢乱动了,只觉得一清早心率就过快,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好在裴玄用过早膳便出门去了,整日都不在,姜姩吃吃喝喝,快活似神仙。

    晌午刚过,佩兰便呈上来各式各样的常服,她挑了一套翠罗锦绣花夹裙,搭配月白绣花小披风,再梳个清新的百合髻,略施粉黛。

    看看铜镜之中的小娇娘,肤如白玉、明眸善睐,笑起来那两个小梨涡,又为那张明艳绝尘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娇俏可人,谁看了不迷糊!

    谢晏和就等着被迷晕吧!

    姜姩早早便将自己收拾齐整,天刚黑下来,她便急不可耐站在乾明宫门口等着裴玄回来。

    裴玄从清心殿一路过来,远远就见他的小贵人蹲在红墙根儿,望眼欲穿看着他来的方向。

    看到他出现,她倏地站起来,两眼迸射出激动的光芒,朝他跳着挥了挥手。

    月光之下,那张小脸天真纯粹,好似一尘不着的白莲花,圣洁又美好。

    有人等他回来的感觉,甚好。

    裴玄心中清风拂过,荒原的泥土开始松动,好似无数萌芽即将破土而出。

    裴玄眼里笑意分明朝她而去。

    “皇上,今日你我二人就如寻常夫妻般约会,不带那些人跟着可好?”

    “甚好。”

    东阳门外的大街上,红灯高悬,灯火璀璨,人声鼎沸。

    街道两旁小贩们摆在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香飘飘的小食摊档热气腾腾,孩子们捧着花灯在人潮中钻来钻去,武术杂耍的江湖人士吸引着路人的驻足。

    河堤岸边,布置起形色各异的五彩灯楼、灯树,灿若繁星。

    裴玄一身常服紧紧牵着姜姩暖呼呼的小手,挤在人潮拥挤中。

    姜姩本就喜欢热闹,自从穿书她可从没逛过夜市,高兴的快昏了头,一会被杂耍吸引,一会儿又想吃个糖人,裴玄看着心道,这祭月节不如日日都办。

    两人来到河上的拱桥之上,裴玄指着西南方说道:

    “戌时一道那边会有烟花,此处便是最佳观景位置。”

    说到烟花!

    姜姩这才想起来正事!

    谢晏和。

    她抬头望向裴玄,美目微眯,撒着娇道:“皇,郎君,我想吃桂花糕,可我有些腿软,走不动了。”

    裴玄宠溺一笑,弯腰将脸凑近了说道:“那便在这等着郎君买回来,我的小娘子。”

    看着裴玄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之中,姜姩脸上的笑意收起,今日裴玄没带侍卫,是她最好的逃跑机会。

    姜姩立刻转身跑下桥去,直奔武昌侯府。

    第12章

    朕今日要杀了你

    节庆的灯火将河岸勾勒得斑斓而喧嚣,人潮涌动,她的步伐在熙熙攘攘中显得尤为艰难。月光倾洒,为她那袭月白色绣花小袄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却也难掩她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的焦急。

    忽闻耳边传来一声呼救,她循声望去,是一个放花灯的孩子失足落了水,周边还有两个孩子在河边无措地哭。

    她眉头一皱。

    其他人应该会救的,她好不容易逃离裴玄,可不能在此耽搁了……

    怎么还没人下水救人?

    人命关天,看着那孩子在水里挣扎,她怎么能不管。

    姜姩转身,迅速脱下身上的月白色绣花小斗篷,扑通一声跳进水中。

    入冬的水冰寒刺骨,她会游泳,但在又冷又急的水中救人,还是有些勉强。

    她托着孩子在水中游动,只感觉浑身越发疲乏,看着近在眼前的堤岸,她知道自己游不动了。

    岸边似乎围了一些路人,但却没人下水施救。她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孩子推向岸边,自己则缓缓向水中沉去。

    河水进入鼻腔,窒息感弥漫开来,意识还算清醒,她又要死了,好在这次还算光彩。

    正要缓缓合上双目,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紧紧抱住,带着她从这混沌的河底,朝水面游去。

    头伸出水面的那一刻,她因呛了几口水止不住的咳嗽,泪眼朦胧中,就看着男人模糊的侧脸,男人划动前臂,很快将她拖上岸边。

    瞬间围观的人群将她包围,姜姩手撑着地面,呼吸急促地喘着粗气。

    却听周围的人声议论不断。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落了水被男子所救,可是清白没咯。”

    “瞧那她的衣衫浸了水,被这么多人瞧见,哪里还能嫁得出去啊。”

    姜姩低头拉了拉被水冲散开的衣襟,刚想爬起来,离开这社死现场。

    却被一件月白色的男款棉袍从头盖了下来,她赶紧用那衣服将自己身体裹住。

    “哟?这不是侯府世子吗?”

    “世子救了小姑娘,可要替人家负责啊。”

    “快瞧瞧这是谁家姑娘,要过侯府的门咯。”

    姜姩瞳孔一缩,震惊的抬头看了看面前给她丢来衣衫的男子。

    谢晏和一身深蓝色长袍已湿透,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挂着水珠,一双清澈的桃花眼里看不出情绪。

    她心中正想着去寻他,却意外溺水,也能被他所救,这就是cp的引力吗?无论如何都能走到一起。

    谢晏和蹲下身,将她身上的宽大衣服盖到头顶,然后扶她起来,带着她疾步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

    姜姩被衣服盖着脸,无法辨清路线,只是一直被他拉着往前走,直到耳边鼎沸的人声渐渐疏远,周围变得一片寂静,他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姜姩揭开头顶的衣衫,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窄巷之中,后背就是一堵墙。

    谢晏和站在她面前,因为巷子窄得几乎只能一人通行,所以他两人此刻面对面站着,离得很近。

    他眉目疏淡,飘逸绝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虽不知娘娘为何在此,但子舒救的只是落水之人,换做他人,子舒亦会相救,望娘娘……”

    “我出宫就是为了见你,我从庄子上回府也是为了嫁你,但姜书雪给我下了迷药将我送到宫里。”

    “谢晏和,你和我本就是夫妻,哪怕如今你不记得,我们也是拆不散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我知道你的满腔抱负,我理解你的举步维艰,我定陪你推翻裴玄的暴政,一起让这个世界向好发展。”

    姜姩伸手握住谢晏和的双臂,竟激动的落出眼泪,将她准备了许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眸子中盛满了期待,望着眼前的谢晏和。

    谢晏和向来不喜与人有任何肢体接触,此刻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双杏眼泪水汪洋的望着他,一头湿漉漉的秀发,不经意散落几根在双鬓,显得略发仙姿佚貌,竟也忘了将她的手推开。

    他淡漠的眸子此刻涌上一丝同情。

    “宫中太医医术高明,娘娘的癔症还需早些医治,免得胡思.....”

    姜姩皱眉,他觉得她有病。

    他话未说完,只听巷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的脚步声。

    “快找!姩贵人万不能丢!”

    官兵们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姜姩瞬间脸色苍白,她冰凉的手指捂住谢晏和的嘴。

    接着一手抓住他的前襟,往自己身上使劲一拉,谢晏和没有防备的被她拉到身前,姜姩肩膀蹭着墙面,整个人几乎躲进了谢晏和怀里。

    又黑又窄的巷子里,两人的身体微微触碰在一起,少女柔软的身体带着湿水的微凉,触觉越发清晰立体,谢晏和只觉得心跳忽然如擂鼓,滚烫的呼吸气流从少女耳尖传去,他微微皱眉,身体不觉地往后仰,想拉开点距离,却见她轻轻抬头,杏眼泛红,瑟瑟发抖着小声道:

    “裴玄来抓我了,帮我。”

    谢晏和波澜不惊的眸子猛地一震,一时竟失神般伸手缓缓将她娇小的身躯环抱,这一刻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似是不用看大夫了,他没有隐疾,此刻,他觉得整个人快要燃烧起来。

    那群士兵路过巷子口,朝里看了看,发出阵阵怪笑,便草草离去。

    听着他们渐渐走远,姜姩长呼一口气,僵硬的身体微微挣了挣,却发现谢晏和搂得很紧,她抬头朝他看去。

    就见他正低头凝视着自己,四目相对一刻,空气忽然晦暗不明,一丝虚幻沉醉的情绪失控般发酵,谢晏和眉梢紧绷,一向清冷的眸子里翻涌起阵阵暗流,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缓缓向怀里的姜姩靠近。

    她感受着他炙热强烈的呼吸,一时也愣了神,眼看着两张唇就要碰到一起的那一刻。

    右手手背突然传来撞击般的剧痛,许是十指连心,跟着心口一阵刺痛。

    是裴玄。

    姜姩的脑海中忽然闪现裴玄的脸,昨日他也是这般温柔缱绻地看着她。

    她猛然侧头,躲过了谢晏和的吻。

    男人晦暗的眸子瞬间清明,他恍然清醒,立刻松开怀里的姜姩,身体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长呼一口气,红着脸看着有些尴尬的姜姩,无措的搓了搓手,然后为难的缓缓开口说道:“子舒冒犯了。”

    随即,他又偷瞥了一眼眼前的少女,依旧觉得楚楚动人,令他难以自持,顿时心中升起一股厌恶。

    裴玄近来做的这些荒诞之事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而一向清矜的自己,竟也一时被她迷惑,差点做出背叛妻子之事,祸国妖妃,的确可恶。

    两人沉默之刻。

    巷子外再次传来人声,官靴来回,车马纷乱,这次人更多了。

    “城门已关,今日找不到娘娘,皇上要全城陪葬!快都给我搜仔细了!”

    一个官兵粗犷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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