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佣人来说有客人。柴夫人叫佣人小声点儿,免得吵醒柴伊人。
用枕头把自己替出来。
给她盖好被子。
才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下了楼,发现站在客厅里的人,正是施维旭。
他这一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皮肤晒黑了不少,人也变硬朗了,跟之前那个文气又矜贵的小公子判若两人。
柴夫人半天才认出来。
认出来后。
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想吵醒女儿,她压着声音道:“你还来干什么?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对佣人道:“下次看到他,不用开门。”
佣人忙应是。
上前对施维旭道:“先生请回吧。”
施维旭着急的开口:“伯母,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错,求您让我见一见伊人。就一面,我把话说完就走。”
柴夫人态度冷漠。
拒绝道:“你还有脸来见她,你是不是觉得,你伤我们伊人还不够深?”
女儿刚哭的睡着了,可见当娘的有多气愤。
促催佣人:“送客!”
佣人再次客气的叫他离开。
他还是不肯离开,声音焦急又恳切:“伯母,求您了,就让见她一面行不行?她要是也说以后不再见我了,我绝不再来打扰。”
他声音不算低。
柴夫人生怕他把柴伊人吵醒,见了面又要伤心。
朝佣人打眼色:“你们都愣做什么?”
佣人忙上前拉他。
“娘……”
柴伊人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柴夫人和施维旭齐齐看了过去,施维旭想开口,被柴夫人一个眼神制止。
柴夫人朝她打手势,示意她回屋。
嘴上说道:“来个了客人,没事儿,你先回去睡吧。”
柴伊人:“娘,我看到他了,你让他上来吧,我正好也有话跟他说。”
柴夫人只好放了行。
施维旭丢下句“谢谢”,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久别相逢。
施维旭心里有很多话,想对柴伊人说。
可真正站到她面前的那刻,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半晌。
只道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柴伊人淡淡一笑,道:“你让瓷瓷转交给我的信,我收到了。”
施维旭慌乱的点头。
“我……”
柴伊人问:“听说你去北方当兵了?”
施维旭再次点头:“我不想再靠家里了,我想给自己博一个前程,也好,也好……”
柴伊人一直在对着他笑。
可不知为何,施维旭觉得那笑容带着莫名的疏远感。
他到嘴边的话。
无法再说下去。
迟疑了好久好久,出口的话变成了:“伊人,我知道我上次让你失望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现在不再依靠家里了,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作主了。”
柴伊人笑容不变。
问他:“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没跟你走吗?”
施维旭心里很慌。
他隐隐觉得这个答案并不好。
还是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
柴伊人说:“我其实一直没有放下过你,在少帅府听到你名字时,我心还是很疼。”
施维旭愧疚又心疼:“对不起。”
柴伊人摇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不会原谅你。”
施维旭如遭雷击。
颤抖的眼神里,尽是碎裂的希望。
他想说什么。
柴伊人打断了他:“你走吧,以后不用再来找我。”
施维旭:“伊人……”
他挣扎着:“你刚刚也说了,你放不下我,再给我,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真的不会了。”
柴伊人:“放不下,是我自己的事。”
她还说:“等我能放下的时候,我也就能原谅你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滴密密匝匝。
落在身上,带着深秋的寒凉。
施维旭却浑然不觉冷。
他的心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一直沉,一直沉,却怎么也到不了底。
疼的他再也走不动路。
捂着心口。
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在家里商量着,要和柴家取消婚约那天,他在家里跪了一天一夜。
得到的是家人的指责,和父亲的耳光。
他们说,家里把你培养长大,如今家里有难,你难道就不该为家里想一想,为家里付出一些吗?
他抗争了很多天。
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家里出面,跟柴家人退了亲。
他几次想去找柴伊人解释,要么被自己家里人抓回来,要么被柴家人堵在门外。
家里甚至断了他的一切花销,告诉他再折腾,就将他逐出家门。
最后,他屈服了。
他按家里人要求,去和孟鸢约会。
求婚。
订婚。
提线木偶一样。
家里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
订婚现场的意外,孟鸢把戒指还给他,说不跟他订婚了,天知道他心里有多高兴。
他想带柴伊人一起去北方。
柴伊人没去。
他也没有太绝望。
前面是未知的前程,想来日子也会过的很辛苦,她不去也好。
在北方的日子,他心里总还是有希望的。
他不要命的往上爬。
只想着有一天,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回来求娶她。
她一句“不原谅”。
断了他所有念想。
施维旭蹲在原地,捂着心口。
原来,心能这么疼啊。
疼到不想活下去的地步。
柴伊人站在二楼阳台,望着不远处,那个蜷缩在雨中的身影。
脸上不知何时有了水珠。
许是外面风大,把雨刮进来了。
柴夫人站在她身后。
默默的叹了口气:“你要实在是放不下,娘让人去把他叫回来。如今的施家不复往昔,他肯定不敢再欺负你了。”
柴伊人摇头。
“娘,我是喜欢他,很喜欢。”
“可我接受不了,他中间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过,他们还差点订婚。”
“想起来,就觉得难受。”
“真的好难受啊。”
有口气憋在心里,咽不下,又吐不出,几乎要将人逼疯。
第187章
陈年往事
傅景淮刚想开口,就听外面下起了雨。
他往外看了眼。
雨不算太大。
淅淅沥沥的。
应该不会影响葬礼布置。
他道:“严松,其实是姜坚白安排在姜朝盈身边的,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温瓷意外:“那他怎么一直跟着你?”
“得从头说起。”
傅景淮认识姜朝盈时,刚过了十七岁的生日。
他那天心情不太好。
对于一个从出生,就被认为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来说,生日并不是能让人开心的时刻。
他从一条巷子前面路过。
看到几个混混,正堵着一个小姑娘欺负。
他刚好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
就把混混揍了。
顺手救了那个小姑娘。
他问小姑娘家在哪儿,打算当回好人,把她送回家。
小姑娘哭的可怜兮兮的。
跟他说,她阿爸死了,姆妈改嫁,新阿爸不喜欢她,带来的哥哥也总欺负她。
她没人喜欢。
也没地方可去。
那一刻,傅景淮对她产生了共情。
他太知道不被喜欢的滋味了。
他把她带回了傅家。
可事实上,一个不被喜欢的人,带回来另一个不被喜欢的人,不会负负得正,只会成为讨厌的倍数。
他的阿爸和姆妈讨厌姜朝盈。
三令五申。
让他送她走。
傅景淮那时候太叛逆了。
他觉得是因为他们不喜欢自己,才会恶其余胥,连带着讨厌姜朝盈。
他一身反骨,不遗余力的跟他们对抗。
甚至还动了枪。
傅总督因此动了很大肝火。
扬言他以后爱怎样就怎样,他再也不管他了。
傅景淮也是有骨气的。
干脆利落的搬出了傅府,自立门户。
就是这个时候。
姜朝盈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