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来见温瓷。愧疚的道歉:“对不起,都是我太大意了。”
从他住的公馆,一直到法庭,装证据的小皮箱都在他手上,他甚至没察觉皮箱是什么时候被调包的。
也许是出门前。
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温瓷说:“不怪你,这些事本来跟你没有关系的。”
又说:“是我把你牵扯了进来。”
她撇清关系的用意明显。
江序庭只觉得有双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心头那块软肉。
心不由自主的疼起来。
眼神颤抖。
“瓷瓷……”
“对不起。”温瓷打断了他,鼓起勇气道:“我欠你一个正式的分手,不是你的错,是我选择了别人。”
她又说:“别来趟这趟浑水了,回去吧。”
江序庭头一次知道。
原来,心是可以扯着浑身肌肉一起疼的。
原来,心疼的时候,连喘息都像刀割。
喉口尝到一丝猩甜,他硬着朝她露出了看似轻松的笑容:“其实,我那天想问你,他对你好吗?我现在知道了,也可以放心了。”
他很后悔,当初没陪她一起回来。
他家世代经商,家底丰厚。
这些年时局动荡不安,他那个老谋深算的父亲觉得,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筐里。
于是把家产一分为四。
让他带着四分之一,去英国。弟弟妹妹带着四分之一,去法国。他父亲带着四分之一,投靠了南城新成立的国议会。
出国前,父亲给了他们指示。
到了国外,先置办一处可以供一家人安置的地方。
其它的钱,可以置房买地做生意,也可以娶妻生子,甚至吃喝玩乐都行。
但是在局势稳定前,不准回来。
温瓷回国,他不是没想过陪她一起。
可当时他在国外的生意才起步,又要想着父亲交给他的任务,要给全家准备一个可以落脚容身之处。
他犹豫了。
后来打听到温瓷回来的一切,他把弟弟从法国叫了去,把手头事务全部转交给弟弟,又听说宋遇良也要回来,就跟宋遇良同路,回来了。
特派员的身份,是他爹帮他弄到的。
他以为一切都来得及。
可在炸药引线点燃,傅景淮不顾一切挡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傅景淮用自己的命。
把他从温瓷心里挤了出来。
等到温瓷转身离开。
江序庭再也无法承受那份生离的痛,泪水一滴滴砸落下来。
温瓷回了特护病房。
傅景淮还在睡。
温瓷打开郑医生送过来的怀表,里面放着一张相片,是个女子的背影。
细看之下。
才发现是上次在马场,她骑马时的相片。
记得那时他背了个包,她还奇怪包里装的什么,原来是相机。
那时候,他就喜欢她了吗?
温瓷再也忍不住。
伏在床边哭的昏天暗地。
“傅景淮,你醒醒好不好?”
“我也喜欢你。”
“傅景淮,你自己跟我保证过,不会让我守寡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起来好不好?”
“我想再跟你去骑一次马。”
第100章
局势逆转
被温瓷紧攥着的手,指尖动了动。
接着是一声叹息。
男人嗓音虚弱沙哑,还有几分调侃的意味:“还没死呢,别哭了,再哭真给我送走了。”
“伤口那么疼,多睡会儿都不让。”
“温瓷,你可真吵啊。”
“……”
温瓷不吵了。
吸吸鼻子,望着他。
他这次的伤在背上,只能趴着。
温瓷不出声,他扭头想看她,脖子僵硬的跟生锈了一样。
想翻身……
温瓷飞快的按住了他:“你别乱动,万一扯开了伤口,重新缝合更疼。”
傅景淮道:“那你帮我翻个身,我趴着难受。”
温瓷:“你再忍忍,过两天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就能翻身了。”
傅景淮忍不了。
在他的坚持下,温瓷给他垫着枕头,让他半侧过了身。
男人幽幽的望着她,乌沉沉的眼底似乎有笑:“我刚才迷迷糊糊的,你说的话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温瓷想了想。
“我想跟你再去骑马。”
“上面那句。”
“起来好不好。”
“再往上。”
“你自己答应不让我守寡,你得言而有信。”
“还有。”
温瓷阖了阖眼帘。
故意说道:“你醒醒好不好。”
傅景淮:“下面那句。”
温瓷终于破涕为笑:“你这不都听的挺清楚的?”
顺序都记着呢。
男人忽然皱眉,吃痛的“嘶”了一声。
温瓷忙靠近过来。
担心的问:“是伤口疼吗?你还是趴下吧。”
傅景淮握住她伸来的手,乌色的眸凝着她时,幽沉而宁静,似深海长渊,要将她卷入其中。
他说:“我想看着你,再听你说一遍。”
温瓷莞尔。
一字一顿,望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道:“我说,我也喜欢你。”
傅景淮抬手摩挲她的小脸。
被她拉下来,勒令:“不许乱动。”
男人笑了下。
问她:“贺川伤得重吗?”
温瓷:“贺参谋没事,昨天下午出院了。”
男人眸光滚了滚,又问:“江序庭呢?他怎么样?”
温瓷道:“轻微脑震荡,不过不严重,再住院观察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补充:“伤最重的是你。”
男人“嗯”了声。
知道江序庭没事,他开始霸道的提要求:“你跟他分手的亏欠,我替你还了,以后你不准再惦记他。”
温瓷默认。
男人不满的抗议:“你别敷衍我。”
温瓷倏然笑了。
他是真霸道。
笑里带泪:“不敷衍你,我已经正式的跟他提过分手了,等这些事情过去,我们就办婚礼。”
傅景淮说:“那我这罪就不算白遭。”
温瓷刚要开口,他猜到她想说什么,抢先道:“给我倒点水,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温瓷端来水。
想拿汤匙喂给他,被他接过,仰头喝光。
问她:“我睡了几天?”
温瓷:“第四天了。”
傅景淮眼底掠过一抹担忧,又问:“外面谁在?”
温瓷:“严副官。”
傅景淮:“叫他进来。”
温瓷照办。
等她把严松叫进来,傅景淮已经坐直了身体。温瓷担心他的伤,又不好当着严松的面说什么。
上前给他腰下垫了两个枕头,让他别用背使劲儿。
严松立正敬礼,道:“二少帅。”
傅景淮吩咐:“联系咱们在北平的人,让他们动用所有能用的关系,查西峰的下落。”
又说:“只要他活着,不惜一切代价,救人。”
严松应是。
退出去了。
温瓷想起傅景淮生日时,隐匿在黑暗里的那个人。
他出事了?
收到傅景淮醒来的消息,贺川很快赶到。
面色焦灼。
他犹豫着看了温瓷一眼。
温瓷会意,端起傅景淮吃剩的饭菜:“我先把这些拿出去。”
叮嘱贺川:“他背上有伤,别让他起来。”
贺川应下来。
温瓷前脚出门,傅景淮后脚就要起来。
贺川拦着不让他起。
傅景淮朝他瞪眼:“你听她的还是听老子的,还不过来帮忙。”
贺川:“……”
只能扶着他下了床。
傅景淮点了烟,道:“我让严松去通知他们查西峰的下落了,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贺川:“还有更不乐观的。”
傅景淮挑眉。
贺川继续道:“法院爆炸那天,南城国议会也被炸了。十三个议员,死了七个,重伤四个,现在还能说话的,就剩下两个了。”
又说:“总统府重新掌控了局面。”
傅景淮骂了句。
说道:“老子就说炸了总统府,弄死姓黎的。你这不让,那不让,前怕狼后怕虎,他们倒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贺川:“……”
贺川:“你先别急,还有更让你生气的。”
傅景淮:“说。”
贺川道:“黎学林以总统府的名义,给总督府发了电报,说温家父子是总统府任命的官员,要求把他们带去北平接受审判。”
傅景淮气的扔了烟。
骂道:“做他妈的春秋大梦!”
傅景淮伤还没好就出了院。
温瓷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