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和宋韵玲见面的事,温瓷没想瞒傅景淮。坦言道:“宋姨太太约我来,告诉我总督去了皖城。”
傅景淮狐疑:“你还跟她有交情?”
温瓷:“只见过两面,第一次是领证那天,第二次是救人那天。”
傅景淮:“那她跟你说这些?”
宋韵玲什么时候变那么好心了?
温瓷:“兴许同情我。”
傅景淮更为疑惑:“同情……你?”
温瓷没再解释。
她该交代的交代了就行,至于宋韵玲对她那种微妙的同情,她猜想源于宋韵玲体会过总督夫人的刻薄。
叮~
电梯停在三楼。
侍者开了门。
傅景淮往外走,温瓷道:“你忙吧,我先走了。”
傅景淮“嗯”了声。
长腿跨出电梯。
侍者关门的档口,温瓷看到一个年轻女郎快步朝傅景淮走来。
她穿着旗袍,扎的却是利落的高马尾。
可能鞋跟有点儿高,地毯又软,她险些摔了。
傅景淮快走一步扶住她。
她皱起脸,跟傅景淮抱怨起来。
傅景淮只是笑,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甚至被女郎推了一把,也浑不在意。
还主动勾起手臂,让女郎挽。
女郎也很自然的挽起他。
男人肩宽腰窄,挺拔卓绝,女郎身材高桃,五官浓艳又有几分英气。
两人站在一起,竟出奇般配。
电梯往下走,隔断了温瓷的视线。
温瓷想起上次她说沈诗瑶是傅景淮心上人,傅景淮当即发飙,差点儿揍人,看来他心上另有其人。
以后她说话得注意点儿了。
别触了他的逆鳞。
时间尚早,温瓷绕道去了趟军医院,想了解了解柴平章的病情,好完善病历。
到门口被告知,没有总督府或军政府批条,不让进。
温瓷只好作罢。
回来又路过申城饭店,温瓷眼尖的看到傅景淮站在门口,在跟另一个女郎说话。
女郎妆容明艳,眼含爱意。
温瓷忽然有点儿庆幸,她跟傅景淮是假的。
要不然,光应付外面的女人就够忙的了,哪有时间去想工作的事儿?
回到揽星居,王妈快步迎来。
“二少夫人,您可回来了,夫人差人来了好几遍,请您过去主院。”
温瓷:“说什么事了吗?”
王妈:“没说,只一遍遍的派人来催。”
温瓷回屋收拾了下。
她去见宋韵玲,本身穿的就是旗袍,不用换。
只把外套脱了,换上了披肩。
去主院路上,王妈道:“二少夫人来来回回就这几件衣裳,明儿我让府里管事通知裁缝过来,给二少夫人添几件衣裳。”
担心温瓷怕花钱,王妈还说:“府里的主子们每年都有十六身衣裳,春夏秋冬各四身。”
温瓷应下来。
得知家中出事,她提前回国,大宗行李都没带。如今天气转暖,她确实该做几身衣裳了。
不能花傅家钱,她道:“钱我自己出。”
王妈不解:“衣裳和日常饭菜一样,每个屋里都有。表小姐也有。您是少夫人,其实应该更多的,只是您没正式过门,管事说就按未出阁的小姐们来。”
她已经去问过了。
温瓷笑笑。
“你别担心,我手里有钱。”
出国前,父母长辈怕她在外面吃苦,塞给了她一大笔钱。在国外的后两年,她跟着老师做医学研究项目,也赚了不少。
王妈不知她家底。
只以为她脸皮薄,没正式过门不好意思。
没再多劝,心里打定主意,量衣服时再嘱咐裁缝,钱走府里公账,不能让二少夫人花钱。
“你还敢来!”
沈诗瑶在路上拦住了温瓷。
上次吃过亏,这次她身后跟了两个粗壮婆子。
趾高气扬的道:“我就说你在外面惹了祸,你还嘴硬不承认,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我看你还怎么辩解。”
命令婆子:“把她捆起来,先抽二十个大嘴巴,再送过去给柴夫人磕头赔罪!”
第8章
一语双关
婆子要抓温瓷。
王妈冲到前面,母鸡护崽似的不让她们靠近:“她可是二少夫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府里的主子动手!”
俩婆子一时上不了前。
沈诗瑶嚷道:“我才是将来的二少夫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坏我的事儿。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
王妈护得更紧。
沈诗瑶三番两次去揽星居找麻烦,王妈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碍于她是主子,不好发作。
这会儿她要动温瓷,王妈顾不得那么多了,指着沈诗瑶鼻子骂起来:“你一个表小姐,说穿了就是外人。敢对二少夫人动粗,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规矩了?”
沈诗瑶扬手就打。
温瓷眼疾手快,拉开王妈,一把抓住了沈诗瑶手腕。
沈诗瑶挣扎。
可温瓷一个看着娇滴滴的大小姐,手劲却很大,沈诗瑶怎么用力也挣不脱。
怒道:“你放开我!”
温瓷甩开她的手。
冷声道:“是夫人请我来的,就算罚,也得夫人开口才行。”
“现在,把路让开!”
她声音不高。
带着警告。
沈诗瑶也不知为何,对上温瓷的眼神,莫名觉得脊背发寒。
脚不听使唤的退到了旁边。
可就这么放过温瓷,她又不甘心,跺着脚道:“你别得意的太早,过会儿看姑母怎么收拾你!”
气哼哼的跟上了。
她非要去总督夫人跟前,添油加醋一番不可。
主屋会客厅。
柴夫人带着小女儿柴伊人,正在和总督夫人聊天。
柴夫人道:“本来平章应该亲自登门,向二少夫人道谢的,可军医院的医生说,他还得住院观察。等过几天他出了院,再亲自过来。”
柴平章是总督得力干将。
平时为拉拢人心,总督夫人常常和军官家眷们走动。
她和柴夫人是熟人。
闻言,笑着道:“柴军座为军政府和总督操心劳累,这才病倒了。救他,是总督,也是傅家应尽的义务。”
柴夫人抹了泪。
哽咽道:“话是这么说,可那日要不是二少夫人刚好在总督府,我家老柴就救不回来了。”
温瓷和沈诗瑶刚好进来。
沈诗瑶急急火火往前抢,没听清柴夫人的话,只看到她抹眼泪了。
立时表现出要大义灭亲的凛然。
上前对柴夫人道:“柴伯母您别伤心了。温瓷虽然是我二表嫂,可您放心,我姑母绝不会包庇徇私,肯定会狠狠罚温瓷,给柴伯母一个交待的。”
柴夫人愣住。
你在说什么呢?
柴伊人也是满脸不解:“我娘什么时候说,要总督夫人罚二少夫人了?而且……”
她犹豫了下,欲言又止。
沈诗瑶:“???”
总督夫人一口气梗在心口。
莽撞的蠢东西。
以前在家丢脸就算了,现在竟然跑到外人面前来丢人现眼!
偏偏有柴家人在,她不好发作。
温瓷也走近了。
她已经从沈诗瑶口中得知来人身份。
也猜出她们来的目的。
站定后,先朝柴夫人母女笑笑,礼貌的打过招呼,才对总督夫人道:“夫人,您有事找我?”
沈诗瑶被她的笑刺到。
不留情面的指责:“温瓷,你还有脸笑!还不快给柴伯母磕头赔罪。”
柴伊人到底没忍住。
替温瓷抱不平:“她是你二表嫂,你怎么能直呼她名字呢?”
总督夫人顿时黑了脸。
柴夫人心一沉。
沈诗瑶是不该直呼温瓷名字,可她是傅家人,柴伊人当场提出来,等于打总督夫人脸面了。
总督夫人不生气才怪。
赶紧说道:“这孩子说浑话,夫人您别往心里去。”
教训柴伊人:“年纪相仿的人叫叫名字碍什么事?就你会挑理,还不向表小姐赔罪?”
柴伊人讪讪。
她觉得自己没错,但不敢忤逆母亲。
正要道歉,温瓷开了口:“表妹一定是误会了,才如此激动。柴小姐也定是感念父亲被救,才维护我。无论做法是否欠妥,心是好的,只要把误会说开,我相信大家都能谅解。”
又问总督夫人:“您说呢?”
她一语双关。
既把沈诗瑶的无礼推到误会上,帮总督夫人挽回了些颜面,柴伊人也不用道歉了。
柴伊人朝她投来感激的笑容。
总督夫人表情也缓和了些。
端着上位者的架子,轻轻“嗯”了声。
她身边管事刘嬢嬢看准时机,向沈诗瑶解释:“柴夫人带着柴小姐过来,是向二少夫人道谢的。”
可惜沈诗瑶看不出刘嬢嬢的暗示。
也听不懂温瓷的弦外之音。
她觉得总督夫人要放过温瓷,不依不饶:“姑母、柴伯母,你们不要被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骗了。我昨天亲眼看到她往膝盖上抹药了。她惹了祸,在总督府罚跪,膝盖都跪青了,这是事实。”
怎么会有这么听不懂人话的?
柴夫人无语的别开目光。
总督夫人闭了闭眼。
她真想敲开沈诗瑶的脑子,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平时教她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温瓷置若罔闻。
只有柴伊人认认真真的纠正她:“送我爸去医院的副官说,二少夫人为了救我爸,在那硬砖地面上跪了十几分钟。她的膝盖是为了救人才伤的。”
沈诗瑶还想分辩什么。
总督夫人一个眼神,刘嬢嬢立刻将她拉到身边:“表小姐真误会二少夫人了。”
边说边使劲打眼色。
沈诗瑶这才不情不愿的作罢。
柴夫人带了许多礼物,有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还有二十个小黄鱼。
这些明面上是给温瓷的,但要经一遍总督夫人的手。
送了礼物,又说了些寒暄的话,柴夫人便带着柴伊人起身告辞了。
柴伊人很喜欢温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