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傅景淮进了门,往沙发上一坐。双腿交叠,手臂搭在靠背上,黑沉沉的眼眸,盯视着温瓷。
这模样……
找茬?
王妈泡了茶,和朝云并排站在温瓷旁边,垂着手,大气不敢出。
看得出来,都很怕这位二少帅。
他沉着脸不说话。
温瓷主动问:“少帅有事?”
傅景淮丢了半截耳坠在茶几上,薄唇轻启,语气不善:“温小姐,不打算解释一下?”
原来是替人找场子。
难怪温瓷觉得,公寓外停着的黑色汽车眼熟。
还以为不会那么巧。
也是,申城一共才多少汽车。
她还没见到总督,不知道家人的处境,不能上来就和傅景淮闹僵。
恭顺道:“少帅觉得我错了,我可以去道歉。”
傅景淮眸子挑了挑。
唇角泄出一声讥诮:“面前道歉,背后拔枪,温树声就这么教你两面三刀的?”
提到父亲。
温瓷秀眉微拧。
却还是理智的开口:“少帅既然在场,对错心中应该有数,不必拿我父亲说事儿。我答应道歉,是碍于少帅的面子,因为那是少帅在乎的人。”
傅景淮眉心猛的跳了跳。
蹭的从沙发上起身,冷眉横对着她:“谁告诉你,我在乎她的?”
温瓷:“……”
不在乎,这么着急忙慌来帮人出气?
男人怒目横眉,脸黑的好像要动手打人,朝云吓的躲到王妈身后。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门外脚步声也清晰可辨。
朝云又壮着胆子开口:“二少帅,二少夫人,有人一直朝咱们屋里看,瞧着像夫人那边的人。”
傅景淮阴鸷的眸朝外扫了眼。
坐回了沙发上。
肉眼可见的压下了火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
“几点了,还不去提菜?”
府里每间院子里都有小厨房,不想开火的话,可以按份例去大厨房提菜。
他变脸太快。
温瓷弄不清他的意图,试探着问:“你要在这儿吃饭?”
傅景淮:“不然呢?”
温瓷:“……”
朝云惶恐。
王妈倒是很高兴。
催着朝云:“快去提菜,二少帅喜欢吃糖醋排骨,叫厨房单独做一份。”
朝云赶忙去了。
饭提回来,摆上桌,温瓷还犯着嘀咕,傅景淮已经抄起了筷子。
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温瓷察觉盯梢的人走了。
原来他在做给主院的人看。
意外之余,温瓷听到傅景淮说:“既然扯上关系了,该有的体面我会给你,前提是别给我惹祸。”
温瓷不知道他的底线。
问道:“今天的事算惹祸吗?”
傅景淮眼神冷,声线更冷:“伤了人,自己兜底。”
温瓷明白,这是出了事不会保她的意思。
诚心诚意的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傅景淮:“记住自己的身份!”
说罢,起身离开。
见他走,王妈着急的拉过温瓷:“二少夫人,您怎么不留二少帅多待会儿啊?”
温瓷:“哪留得住?”
王妈一脸忧心。
说起话来语重心长:“二少夫人年轻,不知宅子里的人捧高踩低,见人下菜。让他们觉得二少帅不看重您,您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温瓷来之前,府里的人就在传她。
落魄千金,没有娘家依靠,总督府没下聘,没婚礼……
这样的境遇,再没丈夫抬爱,怎么活啊?
温家也是大家族,温瓷知道宅子里那些事儿,也明白王妈的意思。
看得出她在担心自己。
笑笑:“来日方长。”
她不会在这儿呆太久,就算一时半会走不了,她也有能力在这里活下去。
拿出十块大洋,分给王妈和朝云。
笑着道:“以后,我们就在同一个屋檐下讨生活了,我初来乍到,还要你们多多提点照应。”
王妈推辞着说不能要。
朝云也说:“无功不受禄,我们什么都没做,不能要二少夫人的钱。”
温瓷拉过她们手。
将银元放到她们手里。
“当是见面礼,我们也来日方长。”
两人这才收下。
下午,佣人来传话,总督夫人请温瓷去主院,和家里人见见面。
温瓷明白,是傅景淮这顿饭换来的见面机会。
温瓷换了身蜜黄色提花旗袍。
她皮肤白,柳眉,杏眼,是偏清冷的长相,蜜黄色温柔婉约,在她身上添了几分暖意。
配上米白色流苏披肩,优雅大方。
想了想,她把手术刀带上了。
王妈看到刀。
吓了一跳。
惊道:“二少夫人,您带这个做什么?”
温瓷:“有备无患。”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就习惯带东西防身了。
第3章
纳妾
出门时,傅景淮的车已经不在了。
王妈陪着温瓷去主院。
路上,温瓷问她:“总督夫人有什么忌讳吗?”
“有!”
王妈收了钱,急于表现:“夫人最大的禁忌就是姨太太宋氏。总督带着姨太太搬走后,夫人就听不得‘宋’这个字了。”
嘱咐:“提都不能提。”
温瓷记下。
又问:“听外面人说,是二少帅拿枪逼着总督搬走的,总督夫人还因此和二少帅闹了隔阂,是真的吗?”
王妈摇头。
“二少帅是拿枪指过总督,也和夫人闹过脾气。不过,这两件事儿没关系。”
温瓷讶异:“那是什么原因?”
王妈这次犹豫了。
温瓷疑惑:“不好说?”
王妈:“怕二少夫人听了不高兴。”
温瓷道:“你说,我听听。”
王妈斟酌着开口:“二少帅和总督闹,是为了一个姑娘。总督要杀她,二少帅护着。具体原因没人知道,出事时,总督把下人们都遣出去了。”
说话间,主院到了。
佣人把温瓷引进屋。
总督夫人坐在主位上,她身边依偎着的年轻女郎,正是沈诗瑶。
路上王妈特意提过。
沈诗瑶是总督夫人弟弟的女儿。
这会儿沈诗瑶有了总督夫人当靠山,模样比在公寓时更嚣张,看温瓷的时候,恨不能把下巴扬到天上去。
两侧分别坐着二房和三房,还有她们的儿媳、女儿。
一个个带着戒备。
佣人做过介绍,温瓷礼貌开口:“总督夫人。”
沈诗瑶高扬着下巴。
盛气凌人的对着温瓷挑刺儿:“不是和二表哥领证结婚了,怎么还‘夫人’‘夫人’的叫?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总督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示意她安静。
看温瓷时,带了几分不喜:“没下聘,没过礼,算不得正式夫妻,不用改口。”
指指椅子:“坐吧。”
看似解围。
其实是表示温瓷还不算傅家“儿媳妇”。
府里是总督夫人当家,二房和三房的吃穿用度全是她一人说了算。
话音落下,二房三房心领神会。
二夫人先道:“大嫂说的对,婚姻讲的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温小姐是总督给景淮选的媳妇儿没错,可一没聘书,二没拜礼,就不算成亲。”
加重了声调:“没成亲,温小姐就住进婆家,传出去不好听吧?”
三夫人接过话茬:“什么好不好听的,温家的事二嫂又不是不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给景淮当外室都不够格,能当正室,不得上赶着来占坑。”
二夫人:“弟妹说的对,我欠考虑了。”
两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把温瓷贬到泥里去了。
沈诗瑶一脸得意。
王妈很气愤。
但她一个佣人,没资格说话。
一个劲儿看温瓷。
温瓷垂着眼帘。
她的志向可不是“二少帅夫人”,而是家人的命。
在家里解除危险前,维持住和傅景淮领证夫妻的关系就行。
其它无所谓。
几句风凉话,就当过路的狗没素质。
二夫人和三夫人说了半天,温瓷连个表情都没给,让她们很受挫。
总督夫人脸色不虞。
三夫人继续输出:“温小姐,你留过洋,是去过大地方,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不会跟我们这些老宅子里的妇人一般见识吧?”
被点名。
温瓷抬起眼帘。
本想不理会,蒙混过去算了。
偏不行。
她笑着回:“三夫人被狗咬了,会咬回去吗?”
三夫人脸色顿变。
“你!”
温瓷笑的礼貌得体:“我就是打个比方,三夫人您活了大半辈子,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不会和我一个晚辈计较吧?”
三夫人噎住。
总督夫人脸黑了一片。
温瓷继续道:“我搬来府里住是总督的意思,府里是总督夫人当家,二夫人和三夫人要赶我走,岂不会让总督误会夫人容不下我,令他们离心?”
二夫人:“……”
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