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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左右姑娘不会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往王府许多年没有个女主人,长公主也是个喝花露水的仙人,等闲不管这些人世间杂物,王府难不成就各个撂摊子不干了?

    王府早有一套流程。

    再说他这个大总管是做什么的?自然就是管着这些琐碎事的。

    不过姑娘想学着掌家自然是好的。

    技多不压身,百年后自己这些忠诚的老人们走了,谁知往后的管事们会不会心思不正?

    姑娘能独当一面自是好的。

    只能说长汲想的太远,才三十来岁,那一瞬间就险些将身后事都想好了。

    ......

    自常府与燕王府成为亲家,平素仍是鲜少来往。

    京城众人更是心知肚明,有说是常尚书素来清明,不愿与燕王这等兵强马壮的权臣交往过甚,嫁女不过是皇太后遗诏赐婚给皇家薄面的无奈之举。

    也有瞧见安乐郡主倾城之貌的人,便满心觉得是燕王看重妹妹安乐郡主相貌,利用权势逼迫常府认安乐郡主为女,后又嫁女给他。

    以成全二人间的荒唐婚事。

    不过这传言虽传的广,有脑子的人却也能分辨其中真假。

    常氏鸣钟列鼎,累世簪缨,家中子弟高车驷马,

    腰金拖紫者不知凡几。

    能干出这等败坏祖宗名声的事儿?

    要说这最反对这二人成婚的,只怕不是旁人,而是燕王府的谋士臣子了。

    自皇太后那道突如其来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的懿旨,一群人便想着各种主意劝说主上想法子将懿旨作废。

    身为主君,不说如何德行,至少也不能做出这等罔顾人伦,伤风败俗之举。

    其实要想抗旨也并非没法子。

    奈何主上如今是彻底糊涂了没,听不进去劝,执意要娶。

    娶就娶吧,一群藩臣纵使无可奈何,拗不过主上只能接受。

    比起一直没有子嗣,若是有个万一基业后继无人郗氏举族败落的下场,娶妹妹只不过名声不好罢了。

    如今还是子嗣最为重要......

    且......幕僚们皆是面露无奈。

    他们反对有何用?

    二人间婚成也成了,洞房也圆了,自始至终主上可没问过他们一句意见!

    事到如今,他们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以往的那个刁蛮小郡主,如今转身就成了燕王府的主母,他们这群幕僚们的女君了。

    得了,如今女君刁蛮任性的坏话可千万别在主上面前说了!

    .

    上京不是朔州,一群自藩地来上京的臣子再此总束手束脚。

    纵皇权衰落,他们王爷权势登极的如今,谁也不愿背负逆臣贼子的名声。

    并非不愿背负,只是这枪打出头鸟,是脑子进水了才争相做这第一个反朝廷的人?

    如今朝廷混乱成,各处动荡,正是举旗造反的大好时机,甚至连太子之位都是空的.......

    一群虎视眈眈的王侯为何如今仍按兵不动?

    盖只因他们都在等,等一个旗号,一声剑鸣罢了——

    等第一个按捺不住的反臣打入京城,便是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出师上京的名号。

    届时只怕各路王侯,都会陆续入京擒贼。

    他们主上留守上京务必风险至极,可若是此时离京返回朔州,只怕更是坐实了造反的名头......

    “主上,三千兵马已至颍川。”

    从颍川来上京,快马加鞭不过三日路程,这些兵马说多不多,可却皆是训练有素以一敌十的精锐部队。

    大梁兵力素来是重边虚中,并非梁帝执意如此,而是不得为之,边关重镇常年动乱,各地藩王林立,中央军力自然衰弱。

    如今拱卫皇城驻守京畿的帝王亲属兵马,无非是南北二衙一万禁军,与外城百骑营罢了。

    统共一万出头的兵马。

    明面上燕王府就驻守在京郊两千精兵,若是再加上这批人马,早已进退无惧。若是传出去只怕叫梁帝要彻夜难眠了。

    郗珣扫了几眼案上的折子,微微颔首示意,“近段时日辛苦诸位。”

    “西羌羯族虎视眈眈,二弟传来书信,近日已经小打小闹数次。如今朔州人心不稳需安抚,京城也危险,你等可有人愿回朔州去的?”

    诸位哪里当得过燕王一句辛苦,一个个都口称不敢。

    只徐芳聪颖,意识到郗珣言语中询问试探之意,似乎是想遣返部分人马回朔州安稳民心?

    回去自是舒坦,无需像上京这般日日小心谨慎,危险重重。

    奈何日后只怕也必将远离主上,失去主上的厚爱。

    众人未曾反应过来之际,徐芳便表态:“臣唯愿追随主上,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众人自然立即反应过来,纷纷与他一般说辞。

    郗珣颔首,合袖垂手一礼,续而笑道:“得诸位厚爱,清臣心中感念,日后必不相负。”

    他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已打定主意将徐芳派遣回朔州去。

    徐芳重老庄之道,留去朔州四处游荡倒是有用,留在此地除了成日废话连篇,实乃没什么大用。

    “禀王爷,今日清晨见纪王车舆入京。”一直插不上话的赤松道。

    纪王时运不济,凑巧赶去外地赈灾,梁帝就病重了,如此看来,只怕纪王也按捺不住想要去抢夺太子之位。

    赤松想着,心中难免生出鄙夷来。

    “昨夜去京畿官道上的那几个兄弟传来消息,都说纪王先送一名女子回的私府,后才回的自己王府。”

    徐芳素来忌讳这等私德有亏之举,果不其然他一听此事便紧蹙眉头,又开始废话连篇,“往常不知以为纪王是个品行端正的,只肃王贪图女色品行不端,不想连纪王竟豢养外室?”

    这皇室果真没几个好东西.......

    如此私德有亏归束不了自己之人,日后登基又哪儿来的本是归束朝廷?

    郗珣却不欲理会这等什么正德、私德之事,真论起来,谁私德又好了......

    梁帝私德好了?

    如今扶持年幼皇子登基自然最好,奈何总归是时机不对,尚且差了些火候,动乱在前,需一个成年皇子先过渡些时日。

    糊涂却不至于愚蠢,会审时度势却优柔寡断的纪王,实乃一个好人选。

    本来元熙若是远离京城,一心一意赈灾,三年五载许是真能做出叫人棘手的成绩,奈何终归是私欲过重,放着好去处不去,偏偏要回京。

    一步错步步错。

    他根基浅薄,只凭靠着迎娶女人得来的孙家势力支持,与二皇子三皇子争夺一个被各方势力紧紧盯着的太子之位?

    真的拿到了,又能坐多久?

    三日?五日?

    生在宫廷的纪王看不懂这些?

    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郗珣沉默片刻,低声道:“是时候叫陛下立纪王为太子了。”

    此事他们早有谈过,众人如今听郗珣吩咐,面上未曾有半分惊讶。

    郗珣吩咐完此事,略吩咐了几句近日朝廷动向。

    ...

    花窗外一阵清风拂过,斑驳光影暖融融的映在他侧脸上。

    透着花草清香的风拂过他面颊——

    郗珣一时恍然,眸光便睨见书房外,对廊的花窗底下,远远地隔着长廊的身影。

    她蹲在无垠的翠茵绿幄里,丹红的裙摆铺洒一地,淡淡幽香浮动,显得不太真实。

    想来是到了傍晚时分,等不及了.......

    她定然是委屈的,明明二人才是新婚,自己却忙到不能一日陪着她。

    郗珣倏然站了起来,负手朝外踱步而去。

    “主上?”书房内的众人们一头雾水。

    郗珣冲着众人摆手,沉声吩咐道:“陛下时日无多,底下的人更按捺不住,派暗卫务必盯紧各宫动静。无事便退下吧,有急事便寻奉清来报,这几日本王也实在是没什么空闲。”

    郗珣说完,快步迈过花廊,往那处翠茵里迈入。

    珑月好奇这像是筛子一般的斑驳光影。

    她方才从赤橙晚霞中迈过,置身里面只仿佛踏入了另一方世界,斑驳的霞光落在她裙摆上,竟然落出了五颜六色的奇形怪状来。

    她伸掌瞧着自己粉白透亮的手心,里头映着一块圆圆的霞光,暖融融的像是一汪温水流淌在手心。

    她仰头,冲着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眉开眼笑。

    “阿兄快来瞧,我抓到了一块太阳!”

    作者有话说:

    79

    79、回门

    和风徐徐,

    带着花草香甜气息,呼啦啦的刮动车帘,卷挟而来点点凉风。

    转眼间来到了珑月成婚后第三日。

    依着习俗,

    三朝回门,该是珑月归宁的日子。

    车内熏着香,

    珑月靠在兄长怀中昏昏欲睡,

    恨不得将这几日的缺眠一下子睡回来。

    等王府马车落在常府门前时,时辰仍是尚早。

    旭日只露半个脑袋,

    李氏为了这一日却是苦等良久。

    为了女儿回门这日的午膳,她两日前便备起宴来,

    这一人看你们闹腾半日,如今才想起来应付岳父的话??

    作者有话说:

    采访一下燕王殿下,请问到底是几回?

    79

    80、清臣

    刚到三月,

    远在上郡的东都王趁机举兵造反,自立为皇,据传拥兵二十万之众。

    东都王封地位处上郡东都,

    是以皆称呼他为东都王。东都王乃是当今梁帝堂弟,东都王之父,

    乃是先帝之幼弟。

    东都王打的造反名号便是宣斥武帝非嫡非长得位不正,

    本是篡位登基,是以他的子孙自不是什么正统。

    故而东都王自诩为元氏正统,

    自立为皇,称呼梁帝为伪皇。

    东都王斥责武帝非嫡非长得位不正,

    先东都王也非敌非长,

    众人搞不懂东都王这自诩正统是怎么得来的?

    反正在有利可图之时,各派势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做是信了他的鬼话。

    他这般叫嚣倒是引来各地势力支持,

    襄助他未必是真,

    都想着要如何扰乱这场棋局,

    好浑水摸鱼,最好叫朝廷没了,自己割据一方,自立登基。

    等东都王造反的消息传来上京,正是常岱的户部遭朝臣唾骂之时。

    自年初京畿各大粮仓相继告急,

    户部早在去年年末便朝着四处州府借粮,

    奈何最初还能借到些,如今开了春便陆陆续续都哭嚷起缺粮,

    再无余粮供应给上京。

    城中粮食便也是自开年后开始频频涨价。

    从年初的一石白米七十百文,

    到如今足足翻了三倍,

    且还在上翻的架势。

    如此有利可图,

    城中诸多乡绅之家、手上有余钱的富户便开始囤积米粮,

    无论是担忧战乱,打算长期屯备还是转售赚取差价。

    户部想法设法从各地州府调来的粮一入京转眼就内部消化了个干净。

    如今世家盘旋的朝廷,总是常岱想压价发放粮食,凭着户部单薄力量,根本落不到普通百姓手里。

    如此一来,只会使得上京粮价愈发飞涨,且无论各地运来多少粮,百姓都没法子买到粮食。

    上京这片土地原是天子脚下,旁处苦难他们总归还吃穿不愁,如今也是体会了一把时下各地的心酸。一个个有银钱买不到粮,吃了上顿没下顿。

    四处都开始传起妖言,传着什么国将不国,朝廷要亡。

    面对如此危难,常岱身为户部尚书总管银粮,此事他有不可推卸之责。

    如今朝中就只有两桩事,一是骂户部尚书,二是请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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