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次日，姜令沅拿着对牌就去了库房。多少年的积累说起来豫国公府真不知有多少好东西，若是管着库房的人拿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卖掉了恐怕还真不知道。
她这一次带着不少人过去的，内库房和外库房一起查着，查外库房的就是陆昀，此时也是带了不少人。
管着库房的管事是豫国公府的人老人了，此时直接在姜令沅面前摆起谱儿来。
她说道：“四奶奶，我一直管着库房，库房里有什么东西我再为清楚不过了，所以四奶奶不必费心，只管在这儿看着，我这两天就给四奶奶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姜令沅微微挑眉，不就是不让她插手了，如此她更是确定这里面的猫腻不少了。
姜令沅不为所动：“黄妈妈是府上的老人了，我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大嫂都已经叮嘱我了亲自查一遍，还请黄妈妈不要为难我。”
黄妈妈并没有将姜令沅放在眼中，此时皮笑肉不笑：“四奶奶难道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话一出，姜令沅就知道这黄妈妈恐怕是贪墨不少了，所以才会这般阻止，姜令沅瞥了眼身后的红桑、蓝英和萝蕊：“还不动手。”
红桑等人听了这话直接上手控制住了黄妈妈等人。
黄妈妈愕然：“四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她被红桑束缚住了胳膊，此时脸上带着一些扭曲。
姜令沅微微笑：“不过是想着黄妈妈配合而已，黄妈妈放心，若是我误会了黄妈妈到时候一定会亲自给黄妈妈道歉。”
反抗的人直接被绑在了院子中的柱子上动弹不得，这红桑等人的手段着实有些粗鲁。
红桑从黄妈妈怀中翻出来钥匙：“四奶奶这里没有奴婢什么事了吧！”
姜令沅对红桑很是纵容：“没了，你回去睡觉吧，若是有什么想吃的让厨房的杨妈妈给你做。”
漪澜院中原本的四个大丫鬟红桑存在感不强，但一身武艺着实不能让人小觑。平时的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伺候人的事儿真做不来，说起来她身边也是有蓝英和萝蕊会武艺的，也是从小练的，却真比不上红桑的天赋。
这样的人也不用她伺候人，关键时候能用上就行了，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用上呢！
十几个库房都打开了，姜令沅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样子狠狠皱眉！
常用的那几个库房倒是都很规整，但是那些不常用的却是乱的厉害，姜令沅都怀疑这里面恐怕有些东西都没有记录了。
姜令沅说道：“每个人一个库房，开始查着。”今儿她把身边能识文写字的人都带过来了，但就算这样，估摸着还是需要三四天的功夫才会弄好的。
众人都忙活起来，姜令沅看了看觉得暂时没有自己什么事，所以就去了那树荫下等着。
今儿倒是没有什么茶水点心了，她倒是也不介意，还在和一旁的胡妈妈商量：“这一次顺便把清单重新弄了吧！”
胡妈妈立刻说道：“倒是可以用奶奶记账的方式，简单明了，一看就能看明白。”
说的是她外婆教给她的表格了，的确好用很多，姜令沅心中一动，倒是可以和陆昀说说，于是她对胡妈妈说道：“你去前院把四爷叫来，我有事儿想和四爷商量。”
此时院中没有空闲的人，胡妈妈也不拿乔，亲自去了前院。
第52章
严重
陆昀很快过来了，他以为姜令沅这边有什么处理不好的事儿所以叫他过去的，甚至没有等胡妈妈说清楚。
等着过来看到姜令沅悠闲地坐在树荫下的石桌上，而黄妈妈等人都被绑了起来脚步顿了顿。
姜令沅笑道：“红桑
果然武艺高强，也是个妙人儿。”
陆昀问道：“可是反抗了？”
“可不是，我也懒得听她狡辩，所以直接堵了嘴绑在了柱子上，若是误会了她我亲自给她道歉。”
才刚开始核对就少了两样东西了，姜令沅不敢想这一次会少多少。
陆昀问：“让我过来作甚？”
姜令沅就说道：“我是想着和你商量看看重新把库房的单子弄了出来，用我这里的记账方式，你看看可行？”
她拿起手中的炭笔，在账本放画了格子，然后写上日期，名字等等。
不用姜令沅写完陆昀就明白了姜令沅的意思，而且很快就发现这的确是要比现用的记账方式方便很多。
陆昀从来都不是迂腐的人，立刻说道：“这个方式不错，不仅仅可以用在库房上，很多地方都可以用，很是明了。”
这就是采纳了，姜令沅又和陆昀说了几句话，陆昀就去了前院。
不一会儿探秋却是过来了，手中拿着一个食盒，笑着说道：“四爷看着姑娘这里没有茶水和点心，特地让奴婢送过来，是枇杷龙井冷萃茶配着的是松花糕、什锦蜜饯儿、凤梨酥和花生牛轧糖。”
姜令沅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这个人真正将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时候真是细心得紧。
姜令沅拈了一块松花糕吃，只觉得香甜刚刚合适。
说起来库房藏污纳垢真不少，一上午的时候姜令沅这边就查出了七八样东西没有了，有的价值甚至上千两，看着黄妈妈等人一脸苍白的样子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姜令沅都跟着摇摇头：“想过一定能查出来什么，却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这确实应该好好查一查了！”
没看到豫国公和陆老太太都是赞同的，显然也是明白府中的情况，知道应该上上下彻查一番了。
姜令沅说道：“我们回去吧，总要回去吃点东西的，下午继续过来。”
绿萼问道：“四奶奶，黄妈妈等人要怎么办？”
姜令沅笑：“让红桑等人过来，把她们绑了送到大嫂那里。”
这也是约定好的，发现这里陆大奶奶自然就会处置了。
陆昀上午回到漪澜院时脸色也很凝重，他问：“你那边如何？”
姜令沅说道：“半上午的功夫儿就查出来了八样东西对不上的，而且这不过是对照着查了一遍，恐怕还有一些是以假换真了吧！”
陆昀轻轻的捏了捏鼻根，压住烦躁：“这些蛀虫！说起来从槿妈妈那件事开始就应该彻查的，如今到底还是有些晚了。”
姜令沅说道：“其实也不算晚，不过差了两三个月而已，我就是没有想到会这样严重，也不知道大嫂二嫂那里如何，对了，还有几个妹妹。”
陆昀说道：“应该也不会多好，下午我让六弟她们也跟着参与进来吧！”
他也是今儿上午才知道家中的几个姑娘都参与进去了，说起来这也是难得的锻炼，所以有一学一也准备跟着这样做。
两个人吃过午饭就又出去了，这种事一定要速战速决，不给这些人反应的机会。所以姜令沅只能叹气自己这几天恐怕是不能午睡了，毕竟陆大奶奶等人都不会午睡，她午睡的话又成什么样子呢！
姜令沅一去库房就看到陆大奶奶身边的杨妈妈过来了，杨妈妈看到姜令沅立刻笑着过来：“见过四奶奶，大奶奶让老奴过来问问四奶奶这里如何？”
姜令沅就说道：“情况不是很好，绿萼，把目前对不上账的给杨妈妈。”
杨妈妈看着那一样样也是严肃了脸：“竟然会差的这么多！”
姜令沅叹气：“可不是，你先拿过去给大嫂看看吧。”
事实上，这一次的查贪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严重，就拿姜令沅查的库房来说。原本说的三四天的活儿七天后才算是弄清楚，丢失了三十六样东西，价值六七万两银子，还有十七样古董已经从真品换成了赝品。
内库房如此，外库房也不遑多让，更别说采买上和商家勾结，甚至以次充好等。
更有那门禁也是如此，很多婆子收了好处就可以随意开门禁，要不是如此，库房的东西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卖出去的。
丫鬟和小厮之间也存在着私相授受，更有那心大的丫鬟通过贿赂管事妈妈爬上主子床的。
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清洗，却是查出来了这么多事儿，直接惊动了豫国公。
此时陆大奶奶跪在大堂前：“请祖父祖母惩罚，是孙媳没有管好家。”
就是陆大奶奶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又气又怒，她从开始查时火气就没降下来，此时两只眼的眼皮上都长了火疖子。
陆老太太虽然愤怒，这愤怒却不是针对陆大奶奶的，她亲自将陆大奶奶扶起来：“好孩子，这不能完全怪你，毕竟有些十多年前就开始了，说起来那时候还是我掌家呢！”
姜令沅也在大堂中，不过却并没有开口，只是在想一个小小的豫国公府就能查出十几万两银子的贪污，那整个大越呢？
细思极恐！
豫国公脸色如常：“既然已经开始查了，那就庄子铺子的都一起查了，老三你带着阿昀和阿晨这个月辛苦点。”
陆三老爷急忙应下：“是，父亲。外地的一些庄子我最近亲自出门看看。”
豫国公却是说道：“让阿昀去吧，他正好历练下。”
陆三老爷有些犹豫：“但阿昀还要准备秋闱。”
“嗯，就是准备秋闱才让他历练下，放心吧，我已经和阿昀商量过了。”豫国公说道。
陆昀此时也开口：“三叔，放心吧，我这里并不耽误秋闱。”
既然如此，陆三老爷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好。”他一辈子是个老好人，一直本本分分的，也喜欢为别人考虑。
第53章
浅吻
陆昀这就是要出去了？依着现在这情形看，应该是很快就要出去了，姜令沅突然有些浓浓的不舍。
其实，她已经习惯了陆昀在身边了，只是，这也不是她能阻止的。姜令沅不自觉的已经开始拧手中的帕子了。
豫国公喝了一口茶水润过嗓子后又说道：“至于内宅，我看三个孙媳弄的挺好的，你们三个继续商量着看接下来怎么做。”
姜令沅三个人立刻站起来：“是。”
就这样事儿算是定下来了，至于说那些贪腐的东西若是能追回来的话就追回来，若是不能的话自然只能就此作罢，只是经过这一次要处理的人倒是有一百多个！
这些人都准备发卖出去！
当然，这样的人再被发卖的话就不会有什么好主子了。
陆三老爷问：“父亲，那些蛀虫既然准备发卖，可是要封口？”
豫国公的神色高深莫测：“不必封口，传出去一些也不错。”
也让皇上知道豫333360643632国公府历经百年，已经千疮百孔，开始走“下坡路”了。
场面陡然一肃，女眷们不敢说话，男人们都若有所思。
陆老太太却是开口：“好了，不必这么严肃，又不是天塌下来了，如今发现的早，也算是及时处理了，经过这一次想必府中上下一定会井然有序，清明自洁的。”
豫国公很赞同：“御下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你们都应好好揣摩这八个字！”
众人立刻应是。
豫国公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想府上应该再设一个巡查，用来监督各处收益和用钱，昀哥儿媳妇，我听阿昀说你手中的生意能做得大也是因为设了巡查，不如你来说一说这巡查的组成？”
姜令沅没想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但既然已经这样说她倒也不怯场，当即说道：“手首当其冲的，要有武艺好的，这种人除非家养一般很难卖身为奴，所以我当时选择了雇佣退退役的军士，每个月只要给的银两足够，他们很愿意，而且很忠诚，还有一部分就是精通算数的人。关键就是选择的人要和各处的管事没有什么关系，这样也就不会徇私，而且每次巡查都要两个人以上。”
豫国公赞赏的点点头：“这样就很齐全了，你们可是听懂了。”
姜令沅解释得足够清楚，自然没有听不懂的道理，众人纷纷说明白了。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尽快把巡查设起来，退役的军士我来找，这个巡查我起头，外院老三来掌管，内院就晖哥儿媳妇，加上阿晨、阿昀、昭哥儿媳妇和昀哥儿媳妇都在其中，每个季的最后三天就是巡查核算的日子。”
豫国公大刀阔斧的。
陆三老爷站起来说道：“既然这样，爹，我们还要从外面买回来一些人。”
陆大奶奶说道：“如今府中处理了一些人，正好有缺口，一来要从庄子那里找人，二来就是要买人了。”
众人商议好后准备明天就重新组织人手，姜令沅并不热衷，比起来陆二奶奶想着塞人，她是一点塞人的打算都没有，所以就是选人姜令沅都没有打算插手。
她和陆昀一起回到了漪澜院。
陆昀说道：“说起来漪澜院修缮好后我们还没有认真逛逛呢，这些天太忙了。”
姜令沅看向窗外：“可不是，整个绣楼修缮好了后我还没有进去享受过呢！”
两个人都没说要暂时分离的事，但二人知道他们彼此都舍不得。
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姜令沅低声问：“准备何时动身？”
“这事儿刻不容缓，所以明天就走，顺利的话大概一两个月就回来了。”陆昀说道。
姜令沅算了算：“那时候差不多就要秋闱了。”虽然知道陆昀学识上一定不会差了，也确实需要外出历练一番。
只是，还是忍不住担心。
陆昀起身走到了姜令沅身后，握着姜令沅的手：“不用担心，其实这一次就算祖父让其他人去，我也会主动揽下来的，到现在了，我需要的不是埋头苦读。”
第一次姜令沅稍微放松了身体往后靠在了陆昀身上：“我知，会功夫的人多带上几个，你出行的东西我来让人准备，别忘了，我出去的地方可是要比你多呢！”
其实，接下来姜令沅说的什么话他都已经听不到了，他在姜令沅主动靠在他身上时就彻底失神了。
他小心的揽过姜令沅，让姜令沅转过来对着她，目光灼灼：“阿沅，等我回来我们就圆房好不好？”
那炙热让姜令沅极为羞赧，却毫不犹豫的迎上了陆昀的目光：“好。”
其实，她早就等陆昀说这话了。
这好像是默许了一些东西一般，此时的陆昀整颗心怦怦乱跳，却是慢慢低头靠近了姜令沅，两唇渐渐靠近了。
姜令沅闭上了眼睛，缓缓扬起了头，两唇印在了一起。
窗外雪球和凌墨在懒洋洋的躺在那里晒太阳，雪球还在给凌墨舔着毛儿，再远一点的廊檐下挂着的一只只画眉儿正在唱着婉转的曲儿，有风轻轻拂过，漪澜院盛开的那些绣球花在风中轻轻晃动身体。
整个漪澜院都静谧美好。
这一晚，两个人的睡姿再也不中规中矩了，姜令沅靠在陆昀的怀中，陆昀轻轻的揽着姜令沅，彼此间呼吸交错。
就算再怎么如胶似漆，还是免不了陆昀就要离开的事儿，车马已经准备好了，要带着的东西是姜令沅让觅春和探秋一直准备的，她们两个都跟着姜令沅外出过，很知道应该怎么准备，而陆昀这一次带着过去的还是他身边的四个长随余白他们，这几个人能文能武，说起来倒是合适的。
晨起，姜令沅和陆昀吃早饭，她问到：“真不用带丫鬟吗？”
这话好像也就意思性的问一问，要是陆昀真敢带的话她一定会酸死，本来已经进一步的关系也会立刻回归原位，彼此也就只能相敬如宾了。
陆昀轻声笑：“那样你可能就不放心了吧！”
姜令沅脸有些红：“谁会不放心的，你在外面做什么我还能拦着不成？”
陆昀则是一本正经：“自然不应该你来操心，要靠我自己的。”
第54章
送别
无论小夫妻两人早饭是多么黏糊，总归不能耽误了外出，姜令沅主动说道：“时候差不多，
我们去前院。”
前院除了陆三老爷和陆五爷陆晨在，就是陆大爷陆晖和陆二爷陆昭也在，并没有女眷过来，姜令沅就没有再上前，只是忍不住叮嘱：“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陆昀也叮嘱：“在家里不要委曲求全，若是有人欺负，你解决不了，就找祖母给你撑腰，要不然只管等我回来，我给你做主。”
姜令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是和他们刚刚成亲那晚上陆昀所说的截然不同，她点头：“我知道了，这府中如今没有人敢欺负我的。”
送走陆昀后，姜令沅就去了陆大奶奶那里，今儿要从庄子上选人，姜令沅也是要过去看看的。
路上，绿萼还是忍不住问道：“奶奶，我们真不用塞人吗？”
“不必，没有什么人可以塞的。”姜令沅坦然自若，愿意接手府上的中馈，然后还愿意插手清洗府中上下不过是不愿意看着豫国公府因为这些小事的不断积累走上没落而已。
毕竟她见过因为家仆私心走向没落的家族，豫国公府既然是她选择的“后台”，那总要维护好的，因此她在添妆宴上才会让冯妈妈着重核对当天用的杯碗，也幸亏陆大奶奶见微知著，要是不放在心上的话，还真弄出来现在这样的清洗。
但要是说塞人进去的话还是算了，她不是宗妇，也不想使绊子，只要辅佐好陆大奶奶就好了。
去了陆大奶奶那里，陆二奶奶已经过来了，姜令沅有些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陆二奶奶笑道：“毕竟今儿四弟可就要出门了，没有一两个月回不来，你总该要送送的。”
姜令沅笑了笑。
陆大奶奶就安慰：“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我家那个每年都要出去两个月的，去年回来后敬哥儿都直接不认识他了。”
姜令沅点点头：“我知道的。”
转入正题。
陆大奶奶说道：“三叔说今儿他和五弟去人牙子那里买人，我们从庄子上挑人，昨儿已经送去了消息，今儿一早那些人就过来了。”
陆二奶奶放下手中的茶盏：“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