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哪怕是考了第一名。想给妈妈说，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打断。
而且那些事，都是和弟弟有关的。
她见过了太多的重男轻女，头顶乌云从来没散开过，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可秀偷偷拍了拍她的手，倒是也没说什么。
世上一碗水端不平的多了去了。
何况蒋爱民这个亲生的孩子，是蒋嫂子盼了许久才盼来的，难免紧张以及过分关注。
而以前独得宠爱的蒋清清，心理产生落差，又是十几岁多思多想的年龄，会失落也正常。
不管怎么说，蒋嫂子还是在乎她这个养女的，也没人故意苛责，日子还是得磕磕跘跘的过。
她是外人，就算是心疼蒋清清，也不能说什么。
一是没有资格，二一个也是担心打破了这种平衡。
蒋嫂子坐了会儿，见她不算热情，就带着蒋清清回去了。
陈可秀也不挽留。
因为大吴嫂子带着吴广来了。
这对母子的话不多，言语之间，多是感谢她之前帮吴广的事儿，又说了说吴广之后的打算。
奇迹没落在吴广身上，他努力了几个月，依旧没能考上初中。
现在等着再大点，就打算进部队当兵了，现在走了他爸的路子，无名无姓的跟在营里训练呢。
陈可秀也没多说，鼓励了他几句，收获了小朋友的保证。
宁雪也偷偷来了，给她送了个自己拉的鞋垫子，“我也会给你写信的，婶婶到时候不能只给清清回信，不给我回。”
陈可秀笑笑，“你们就一起寄，到时候我一起回了，这样多方便。”
宁雪想了想，点头说好，愁眉苦脸道，“这样也行，清清最近可忙了。蒋婶婶要上班，之前都是带上去上班的，现在好像有人说不好的话，她可能不带去了。清清说。她可能得在家里带孩子。”
陈可秀听得沉默，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蒋清清的成绩比宁雪的还好，因为她一直都很好学，且以前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孩子，有学习的条件，基础都不错。
真不去上学，也太可惜了。
可是蒋嫂子和蒋营长都没有家人，蒋营长肯定是不能看孩子的，要是蒋嫂子也不能腾出手看顾，那确实就只有蒋清清可以管孩子。
为了别的孩子，让另外一个孩子放弃未来，也很残忍。
第569章
蒋嫂子的真实目的
她正思绪千回百转的时候，蒋清清和蒋嫂子又来了，同时一起过来的，还有文珍秀母子。
东拉西扯了一会儿，话题都找不到了，有点尴尬了，几人都没有走的意思。
陈可秀也不能赶人，斟酌了下，才问蒋嫂子，“刚刚听说，妇联有人不让你带孩子去上班啊？内部不和？”
蒋嫂子闻言，立刻冷了脸，“万心翠呗，她当了妇联的暂时主任，就开始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她对此颇有怨言，又忍不住嗤了一声，“要不是去年的时候我怀孕，月份大了，哪里能轮得到她做代理主任！”
代理主任的事，是去年端午提上的日程，她那会儿肚子已经大了，虽然争取了，最后还是落到高嫂子的头上。
她也觉得应该是她的，论学历，她是大学生。
论资历，当初投票的时候，她的票数靠前，且和陈可秀配合得最好，就连现在正要整顿家属院家暴一事，都是她和陈可秀闯出来的。
而高嫂子，也不过是跑跑腿。
她没被选上，自然心气不是很顺，做事说话的，难免带了些出来。
高嫂子本来也是泼辣的，不是愿意吃亏的主儿。
一来二去的针锋相对，原本是朋友的她们，渐行渐远，甚至有反目成仇的架势。
都憋了一口气，想压倒对方呢。
陈可秀觉得她现在的神色很是陌生，良久后，才问道，“嫂子，你以前不是不在乎这些的吗？”
蒋嫂子垂着眸子没说话。
陈可秀做主任的时候，除了规矩，其他的都很人情化，
且都忙着树立家属院里的规矩，还有共同讨厌的许嫂子，都忙着对付许嫂子，谁也没空想这些。
再说，当初也就是想着，能为家属院做点事就行，是不是主任也无关紧要的。
可是现在都稳定了，也许是空闲多了，人想要的也变多了。
还是那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
加上因为意见不合，和高嫂子起过嘴角，她就知道，做主任肯定是比做普通的员工好。
而高嫂子呢，成功得了代理主任的位置，又觉得蒋嫂子仗着自己的资历，故意和她对着来，难免用主任的位置压她。
搞来搞去，矛盾越来越深，慢慢的渐行渐远，哪里还有过去的情分。
现在妇联内部，依旧分派系。
明明只有五个人，可还是有数不清的勾心斗角。
其次，蒋嫂子觉得，成为主任，儿子的父母就属于双干部了，以后会更好。
她想争，又没争得过，现在和高嫂子属于积怨已深的状态。
这些，她都不好给陈可秀说，怕陈可秀觉得她锱铢必较，觉得她变得市侩。
毕竟……陈可秀比她还小，她不想显得掉价。
陈可秀没继续问下去，前世经的勾心斗角，只多不少，自然明白不均而不患寡。
以前都一门心思的想把妇联搞好，现在家属院的嫂子们也不怎么闹腾了，内部就开始了。
妇联主任的位置只有一个，谁都觉得自己可以坐，都觉得自己胜任，自然阋墙。
友情在不经意中得到，又抵不过现实和时间的消磨，从而又缓慢失去。
想一想，还挺让人悲伤的。
其余的，也没多想。
她不说话，屋里寂静无声。
本以为没话说了。蒋嫂子会像前几次过来一样，没了话就告辞离开。
却不想她逗弄着孩子，完全没有里离开的意思。
陈可秀暗中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当着文珍秀的面说，琢磨着单独一会找机会和她单独聊聊。
“小陈，你快要离开了。组织上有没有来找过你啊？”
文珍秀突然问道。
陈可秀偏头看她，有些许疑惑，“来找我做什么？虽然我和卫国要离开，也不至于还给我们办个欢送会吧？”
文珍秀摇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你妇联主任的位置，还没有完全消除档案。严格意义上来讲，你就是休假……”
现在要彻底离开回原籍，那肯定是要把户籍和档案一起办理完毕的，妇联主任的位置就彻底悬空了下来。
文珍秀起了头，似乎也不觉得难以启齿了，直接说道，“你是上一任的主任，其实是可以推荐主任人选的，高嫂子只是代理而已。”
陈可秀听明白了。
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哭还是该笑。
难怪……她和高嫂子的关系已经很僵了，对方前几天还来了，甚至送的是煮熟的鸡蛋。
她怎么推脱，高嫂子都不肯拿回去，说是一点心意，给孩子们吃的，原来是她主任的位置还在啊。
怕她推荐蒋嫂子接班？
而今日两人一起露面，回想蒋嫂子之前别别扭扭的，以及今天骂了高嫂子的那些话，真相呼之欲出。
——连翻几天过来，不是舍不得，想在离开前多见面，是有求于她。
陈可秀也不绕弯子，看向蒋嫂子，“嫂子，你希望我推荐你？”
蒋嫂子没说话，但是答案显而易见，文珍秀的那话，明显不是帮自己问的，而是帮蒋嫂子问的。
她觉得挺讽刺的。
难怪回到家属院的第一天，蒋嫂子就迫不及待的喊她去吃饭，又那么客气。
后来往来的几回，蒋嫂子都是客气又热情，完全不像她的性格。
她之前就是面冷心热的人，但是没有这么热情，她还以为是生了孩子，蒋嫂子性格变了呢。
没想到，是有所图的。
她从来想过，朋友是完全纯粹的，肯定是要互帮互助的，需要的时候互相拽一把。
可她没想到，连蒋嫂子也不能免俗，终归还是玩起了这一套。
她记得的王恨美，是一个还算清高的人。
要是文珍秀不说，就是给她两个枕头，她也想不明白真相的。
虽然如此，但是她还是想听蒋嫂子亲口说，不想恶意揣测她。
蒋嫂子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虚，可也没有否认，“我只是觉得，我比万心翠更合适。至少……换作有孩子的是她，我绝不会阻止她带着孩子去上班的，毕竟人的都有难处。她现在太飘了。”
陈可秀无声苦笑，揉着额头说道，“嫂子，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档案没消，可能是组织上忘记了。算算时间，我有整整一年半的时间不在家属院了，哪里还有什么话语权呢，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别说这是事实，她已经没有资格推荐任何人了。
要不然，就她和蒋嫂子的交情而言，肯定愿意帮忙的。
哪怕是圆了这场情分呢。
可她也是有心无力。
蒋嫂子只露出失望的眼神，“这样啊，也许会问你意见呢。不过万一问你意见呢，你到时候提一提我吧。”
陈可秀叹气，摊手道，“我已经走了那么久了，人走茶凉。你们都高估我了，我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做不到的事，她没有办法答应允诺。
自然是不肯松口。
蒋嫂子的脸色僵硬了几分，终究还是勉强维持了笑，语气生硬，"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你了。"
第570章
恶毒的诅咒
在她的印象里，陈可秀是妇联最有威望的，别说管着大家了，她是敢和胡主任和政委叫板的人。
而那些领导，也都容易被她劝服，考虑并且采纳她的意见。
蒋嫂子觉得，只要陈可秀肯去说和，加上她的履历也是不差的，多半能压得过高嫂子。
可她偏偏不愿意。
难道她对她不够好吗？
之前给她做人情世故的提点，教她做人做事，还在她需要人帮忙的时候，送了清清去帮助她。
这一桩桩一件件，还不足以让她报答报答吗？
想到这些，她的脸色更差了，一把将一旁不安的蒋清清喜拽起来，"走吧。"
文珍秀也站起来，摇头叹气，言语间都是指责，"小陈，知道你和高嫂子关系也挺好的。可人总得有远近亲疏吧，蒋嫂子对你一向不差。"
"我知道的。"陈可秀认真地说道，"那些日子，多亏了蒋嫂子的帮助。只是我无能为力……"
"别说了。"蒋嫂子语气冷淡，抱着孩子就往外走，"以前觉得你也是有情有义的，倒是我看错了你。我也没说一定得成，你连一句都不肯去询问，就拒绝了，呵呵。"
她就是不好意思说。
才来了好几次，最后也没提。
要不是文珍秀帮忙说话了，她今天多半也说不出口。
可还是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都觉得丢人。
想到这些，蒋嫂子更是愤怒了些，脚步没有继续往外挪，直言不讳:"我没有对不起你，你要和邵卫国闹离婚，我收留你。你要生孩子，我让清清照顾你……"
她细数了陈可秀的缺点，"要不是我，就你作妖的性子，早就和邵卫国离婚了。哪还有如今恩爱和睦的日子？"
关系好的时候，看对方都是优点。
一旦翻脸。
那些过往同情的、怜悯的、理解的，每说过的一个字，都会变成攻击对方的一把刀。
陈可秀从来没想过，这些话，会从蒋嫂子的嘴里说出来。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打死她也想不到。
面对蒋嫂子的指责，她垂了眉眼，"我没不想帮忙，确实是帮不了。你对我的恩情，我都记得，能力范围之外的，我报答不了，不好意思。"
蒋嫂子冷冷地看着她，"随便，你本来就是自私的人，早看出来了。"
她转身往外走，似乎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希望你能一直顺利，没有坎坷。希望邵卫国能平安回来，升官发财，你的日子才能更好过。"
语气里，没有祝福。
只有阴阳怪气的诅咒。
陈可秀没和她吵，冷淡的回:"嗯，借你吉言。"
蒋嫂子泄愤般的诅咒，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难堪又词穷。
还想说点什么，看到文珍秀复杂的目光，接下来的更难听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刚刚不过是太气愤了。
自觉陈可秀没能带给她什么，都要离开家属院了，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得，总该要报答的。
可她就拒绝。
多少有点恼羞成怒。
才会那么刻薄。
虽然对陈可秀产生了厌恶的情绪，倒也不是真的希望邵卫国死掉。
可这话都说了，她也不会服软，更不会承认字面之下的意思。
她愤慨地转身走了。
见文珍秀跟上，蒋嫂子解释道，"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对她也算掏心掏肺了，而她……算了，我也是太生气了。"
"我理解的。"文珍秀点头，只说道，"别气了。"
她当然有想法啊。
家属院的，谁家男人不做危险的事？
再生气，也不能诅咒人家死在战场上吧？
不过她和蒋嫂子关系好，也不至于和她因为这个和她吵架。
陈可秀看着两人远去，才看向蒋清清，露出一抹微笑，"你也回去吧，以后要是有需要，记得给我写信。不管任何事，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