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街上，顾云尧带着两个贴身丫鬟选了不少布料，打算带回去给两个孩子裁制新衣。</p>

    她见两个孩子的衣服都有些短了，款式也旧，像是去年的。</p>

    想来也是没人上心，只是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管家权不在自己手中。</p>

    出了衣料铺子，长街上忽然吵嚷起来，随后一队官兵拨开人群，押送着一个衣衫带血的妇人走过。</p>

    顾云尧匆匆一瞥，看见那人脸，就怎么都走不动了。</p>

    “秋嬷嬷。”</p>

    她愣神的功夫，官兵就带着人走远了。</p>

    “夫人您说什么？这街上不太平，咱们还是回府吧。”</p>

    顾云尧拉住红香，神色焦急。</p>

    “红香，你快去查查，刚才那妇人犯了何罪，结果如何。”</p>

    红香一愣，她鲜少见到自家夫人如此焦急的样子，回过神后连连点头。</p>

    “夫人别急，红香这就去打探。”</p>

    顾云尧如何不急呢，如果她没看错，刚才那人就是跟了自己母亲二十多年的秋嬷嬷。</p>

    当时秋嬷嬷随着母亲一起嫁入顾家，母亲死后，她还照顾了自己十年，随后就被王氏以岁数大了为由放出府。</p>

    后来听说她找了个商户嫁了，顾云尧也就放了心，从此后再没听到过关于她的音信。</p>

    红香和翠音才跟了自己五年，自是没见过她的。</p>

    却不想再次相见是如此场景，这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p>

    好在红香很快就探听到了内情，回府告知了顾云尧。</p>

    那人确实是秋嬷嬷，昨日才和丈夫到的京城，结果今早却持刀将丈夫砍伤，衙门得知此事之后将人抓了回去，听说要重判。</p>

    律法中说，妻伤丈夫，罪加一等。</p>

    虽然男人还活着，但按照律法也要杖三十另外还有五年牢狱。</p>

    秋嬷嬷年事已高，怎么受得了这个刑罚，顾云尧决定想办法救人。</p>

    第二日，顾云尧就买通了衙役，来到牢房见秋嬷嬷。</p>

    二人相见的那一刻，秋嬷嬷的眼中先是惊讶，随后就蓄满泪水，哭了出来。</p>

    “奴婢给小姐请安。”</p>

    “秋嬷嬷快起来！”</p>

    顾云尧将人扶起，询问了她的近况，秋嬷嬷抹着眼泪一一回答。</p>

    原来她当初根本就不是被放出府，而是直接被王氏嫁到了平洲。</p>

    因她生不出孩子，男人对她动辄打骂，后来前日两人到了京城，她挂念顾云尧，想找机会见一见。</p>

    但那男人竟然起了心思，想上门找顾云尧要钱花。</p>

    秋嬷嬷阻拦，男人再次动手，这回秋嬷嬷摸到了剪刀，划伤了男人的手臂。</p>

    秋嬷嬷说完，故作轻松的笑着。</p>

    “小姐不必难过，我早想还手了，奴婢这一辈子怎样都好，就是不能连累小姐。听说您嫁入侯府，奴婢为您高兴，夫人在天有灵，也能放心了。”</p>

    说完，她抬手替顾云尧抹去眼泪，顾云尧反手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p>

    “秋嬷嬷，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p>

    顾云尧擦去眼角的泪水，才出衙门，结果就和李云景撞了个正着。</p>

    “姨姐？你怎会来这？”</p>

    没想到会撞见李云景，顾云尧同样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反问李云景。</p>

    “只是来这问些事情，妹夫来此是做什么？”</p>

    问事情？李云景不信，顾云尧方才可是哭的梨花带雨，眼角还挂着泪痕呢，不过他并未戳穿。</p>

    “来见朋友。”</p>

    李云景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顾云尧。</p>

    “姨姐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我可以帮你。”</p>

    李云景脑海中想起方才顾云尧拭泪的一幕，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情绪。</p>

    好一个梨花带雨的娇柔美人，和自己的妻子全然不同，倒也别有滋味。</p>

    “不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p>

    看着顾云尧离开，李云景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兴趣。</p>

    晚上，裴应忱从军营回来，和顾云尧一同用晚膳，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主动开口。</p>

    “我听母亲说，你让知砚知良一起去学堂读书了？”</p>

    “嗯？嗯，妾身想着学堂氛围好，说不定两个孩子更喜欢。”</p>

    裴应忱不语，他常年在外，对两个孩子疏于管教，导致孩子们越发顽劣。</p>

    就连母亲私下都说过，这两个孩子天资不足，难当大任。</p>

    不过既然顾云尧想试，自己也不好打击她的兴致。</p>

    “嗯，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和我说。”</p>

    为难之处…她还真有为难之处。</p>

    秋嬷嬷如今身在牢狱，三日后就要定罪，官府不许用钱赎，她一时间没了办法。</p>

    若是让裴应忱开口，说不准就能将人救出来。</p>

    “你有话说？”</p>

    裴应忱放下筷子，看向注视自己的妻子。</p>

    “妾身…妾身看这几日天凉了，侯爷要多添置衣物。”</p>

    裴应忱：“嗯…”</p>

    顾云尧终究没开口，秋嬷嬷犯的是伤夫之罪，自己执意要将人救出来，裴应忱会不会觉得自己也有此心？</p>

    罢了，万不能没救出秋嬷嬷，还将自己也搭进去。</p>

    用过晚膳，顾云尧本以为裴应忱会离开，却不想他竟有了留宿的意思。</p>

    男人盥洗后只穿了中衣，见顾云尧意外地看着自己，眉头微皱。</p>

    他留下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不过话出口就变成了。</p>

    “每月七日。”</p>

    顾云尧心道他还挺着急完成的。</p>

    两人如当日一般重新躺在床上，这次顾云尧穿着寝衣，规规矩矩地睡在一边，可裴应忱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p>

    她今日怎么这般老实了，因为没打雷？</p>

    本以为又要和顾云尧“斗智斗勇”，无奈之余还带着些隐秘的期待，却不想今日顾云尧老实的像个竹夫人。</p>

    女子当真是善变，让人捉摸不透。</p>

    顾云尧不知道身边的男人在想什么，她脑中都是如何救出秋嬷嬷。</p>

    一夜无话，第二日顾云尧起床时裴应忱早早离开，红香进来伺候她梳洗，说了一句。</p>

    “夫人，老太君那边拨过来两个丫鬟，叫玉珠和玉络，说是来伺候您的。”</p>

    名为伺候，实则分明是监视。</p>

    “知道了，让她们做些粗活，我手边的事情都由你和翠音来做。”</p>

    “是。”</p>

    梳洗整齐，翠音进来禀告。</p>

    她找到秋嬷嬷的丈夫了，只是对方贪婪跋扈，说什么都不肯写和解书。</p>

    “他还说知道您的身份，要和您亲自谈条件。”</p>

    翠音就没见过这样贪婪无耻的人，替自家小姐生气，也替秋嬷嬷不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