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葵一瞬间气成河豚。她?动了动嘴,想要骂他两句,又觉得?这人?不是个能听进去人?话的,否则他怎么会?在她?强调无数次不要自?证后,置若罔闻一般,直接在陈国明面前把她?给卖了?
她?从牙缝里冷冰冰地挤出两个字:“叛徒。”说完,她?转身又要离开。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陈国明的办公室里跟他掰扯呢。”
“我乐意!”她?声音干巴巴的,头也不回梗多面肥txt+V
怎么就这么倔呢?
贺游原淡淡地扯了下嘴角,两步追上她?,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佯装把她?往陈国明办公室的方向带:“你乐意是吧?去去去,你和他接着吵去。你就说我刚刚找出来的证据都作废,你就是非得?让他拿出我们谈恋爱的证据。他要是拿不出来,你就在地上打滚,说拿不出证据你就赖在他办公室不走了。这次我绝对不拦着,我就在一边看着,看看我们李葵一大小姐跟年?级主任这两个脾气的到底谁能拗得?过谁。”
李葵一被?他扯着走了几步,挣扎了两下,却没?有挣开,又气又恼,脸也涨得?通红:“你这是想给他提供我们谈恋爱的证据吗?!”
贺游原蓦然松开了手。
他那手像无处安放似的,抬起来蹭了蹭鼻尖,又放下来藏到身后,兜转了一圈,最后放到了校裤口袋里,手指悄悄握起。
视线同样四处游移着,余光却肆无忌惮地撇下,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眼前的少女。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来,灯光却使得?教学楼内明亮如昼,她?仍笔直地站着,双手握成拳垂在身侧,肩头却微微有些瑟缩,眼睛里映着破碎的光,既委屈又执拗。
一如既往,又不同以往。
“对不起。”贺游原垂下眼睛看她?,声音很低很轻。
李葵一以为他是为了他拖拽她?的举动而道歉,却听他继续道,“刚刚没?跟你统一战线,是我的错……其实我想跟你说,我是站在你这一边儿的。”
闻言,她?愣了愣,才慢慢地抬起眼睛。
我是站在你这一边儿的
这是李葵一无比渴望听到的话。很多时候,她?对自?己钻牛角尖儿的行为心知肚明,但她?还是会?去钻,因为牛角尖尖那一丁点儿地方既仄又坚固,她?躲在那里,会?觉得?安全。
这时是需要有人?拉她?一把的。就像上次她?与体育老师起了争端,若不是刘心照那一句“我也觉得?你没?有做错”,她?可能也会?与陈国明在办公室里争出个子丑寅卯、你死我活。
她?希望被?支持,希望被?认可。虽然就算她?得?不到这些,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坚持走自?己的路,但若有这些,道途似乎就变得?没?有那么艰难。
她?盯着贺游原看了三秒,忽然若无其事地移开眼去,吸了吸鼻子,撇撇嘴道:“谁稀罕。”
贺游原也愣了愣,过了一会?儿,薄唇才悄然上扬,心想要不是知道你嘴,我就信了。
“行行行,大小姐不稀罕,是我自?作多情,行了吧?”他声音劲劲儿的,带着点笑音,像是劝哄。
李葵一又蹙起眉头:“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言辞?”要是被?陈国明听到,肯定?又要怀疑一些有的没?的了。
“我言辞怎么啦?”贺游原理直气壮地反问?,问?完思绪转了一转,又觉得?哪里不对:那个……好?像是有点暧昧了。
臭脸菠萝不会?被?他撩到了吧。
贺游原,不要再到处散发魅力了,虽然你是无意的,但撩到人?家妹子你又没?法负责,这不就成渣男了吗?
哎,长这么帅,又这么贴心,还很会?撩,没?办法,就是招人?喜欢啊。
贺游原自?顾自?地胡思乱想了一通,悄悄红了耳朵,连语调都带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你不要多想啊,我……我清清白白。”
好?一个清清白白。
李葵一觉得?这人?确实挺渣的。你看他顶着一张好?看的脸,对女孩子说些不清不楚的话,到头来还装无辜说自?己清白。
搞不好?他上次被?误会?早恋,就是他自?己惹出来的。
于?是她?轻轻嗤一声,说:“上次你因为早恋被?全校通报批评,也是清清白白吗?”
“当然,那都是误会?好?吧!”贺游原连忙澄清,“我一直安分守己,那完全是天?降横祸……”说着说着,他突然停下来,脑中白光一闪。
臭脸菠萝她?……不会?是吃醋了吧?
肯定?是,不然她?为什?么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不就是想跟他要一个解释么?
他一下子乐不可支,眉梢眼角春风得?意,乌黑的瞳仁亮晶晶的,“你想听我解释啊?”
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贺游原自?己都吓了一跳。不对,他不能这么没?有原则,这件事他都没?跟张闯祁钰周策他们说过,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告诉臭脸菠萝?
那,万一,他是说万一她?要是求他的话,他是说还是不说啊?
他提前陷入还未发生的纠结之中,全然忘了李葵一这人?是个骨头。说实话,李葵一也有那么一点儿好?奇,但这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还不足以驱使她?去主动地探寻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特别是这件事的男主角还是贺游原,她?是不会?在他面前低头的。她?便冷哼一声:“完全没?有兴趣。”
说完,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噔噔噔”地下了楼梯。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些时间,她?准备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对付一下,免得?自?习时饿肚子。
臭脸菠萝你亏大发了,贺游原看着她?走远,忿忿地想,因为你的嘴,你又失去了一次了解我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其实早恋那件事儿说起来也简单。那个叫张玥的女生在初中时就是贺游原隔壁班的同学,打那时起,她?就喜欢他了,经常给他带早餐,往他桌兜里塞礼物和情书,他感冒时,她?还会?来给他送药,反正她?在追他这件事在学生圈子里挺人?尽皆知的。
但贺游原这人?吧,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铁石心肠。初中毕业后她?再次跟他表白,他依旧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升到高中,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竟又分到了他的隔壁班。那天?晚自?习放学后,她?堵住他,说有话要跟他说。贺游原本?不愿意去,结果女生说这是她?最后一次来找他了,她?想对以往的感情做个了结。
贺游原一听,屁颠屁颠地就跟她?去了,了结好?啊,了结对大家来说都是解脱。
女生把他带到了老实验楼。老实验楼被?废弃一年?多了,黑黢黢的,只有旁边的教学楼分给它一丝微弱的光线,从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也在半道上被?铁门锁住了,平时不会?有人?来这里。
他们站在楼道内仅剩的几级台阶上,女生就开始诉说她?喜欢他的历程,什?么对他一见钟情啦,后来越陷越深啦,说着说着就坐在了台阶上,脑袋埋在双膝处,呜呜地哭了起来。贺游原尴尬得?不知所措,挠挠头抓抓脸,后来听着听着还有点感动,想说你挺好?的,是我的错,我太难追了。
哭了好?一会?儿,女生才渐渐平息。贺游原想掏两张纸巾给她?,又觉得?不合适:会?不会?有点太贴心了?她?会?不会?更喜欢他了?
正当他犹豫时,面前的女孩子突然站起身来,上前一步踮起脚尖,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朝他亲了过来。
贺游原惊恐得?像一位偶像剧女主角,睁大眼睛,手上捏紧纸巾,往后退了两步,脚下一闪空,差点没?摔死在台阶上。
她?没?亲到。
女生伏在他肩膀上,一抽一抽地,又开始哭。
贺游原的胳膊还僵地停在半空中,半晌才从惊悸中回过神?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想他这是被?女孩子强吻了吗?
哦,不对,强吻未遂。
她?她?她?……她?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好?的男孩子耍流氓!
贺游原心下一慌,也顾不上什?么绅士不绅士了,推开那个女生,头也不回地逃跑了,中途还被?自?己左腿别住右腿,差点绊了一跤。
后来在监控里呈现出来的,就是黑漆漆的楼道里,二人?面容不清,待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女孩子抱膝坐下,好?像是哭了,然后站起来和男孩子吻在了一起,随即两人?双双跌出画面外。
当时贺游原看了监控画面,觉得?真是天?要亡他,他推开女生的时候,竟站在了监控死角,愣是没?拍到。
被?陈国明问?时,他只是否认了自?己在谈恋爱,并没?有将整件事和盘托出,因为身边的女生已经紧张到发抖。如果在一众老师和家长面前,他说出实情,他不知道他们会?用怎样的眼神?去看她?。到时候她?再被?通报批评的话,她?就真的没?法在学校待下去了。
所以,后来他干脆承认了。通报批评就通报批评吧,以早恋的名?义?总比其他乱七八糟的名?义?要好?一些,况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全校通报批评了,一回生二回熟,他无所谓。
但是在学校贴出的通报批评里,语焉不详的“在楼道内做出不雅举动”几个字,还是多多少少地伤害到了他。那段时间,总有人?一脸贱笑地问?他,他那晚到底干了什?么。
有一个算一个,他都无一例外地嬉笑着骂回去。但他知道,他都如此,张玥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她?,装作一副率性?随意的样子,说:“别管他们,那些人?都是闲得?慌,很快就会?过去了。还有……我原谅你了。”
说完他就走了,女生在他身后崩溃地哭,抽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还是极艰难地说了几声“谢谢”,声音破碎在风中,他没?能听见。
他的那些兄弟们自?然也来关心带着十二分的兴奋与好?奇。不想贺游原守口如瓶,一个线头的线索都没?给他们留下。他太了解他那几个兄弟了,张闯和周策,八卦得?不得?了,只有祁钰稍微好?一点,他若是告诉他们的话,搞不好?哪天?这件事就全天?下无人?不晓了。
他就是不相信他兄弟们的那张破嘴。
但他又破天?荒地想得?长远了些要是他以后的女朋友追问?起这件事,他说还是不说?
Chap.叁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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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想要单独开设竞赛班的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柳芫市到底只是个不见经传的小城市,
经济发展得一般,市内没有地铁,没有大型游乐设施,
没有一本院校,博物馆也是近两年才正式建成并且对外开放。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因过量人口倒而催生出的、较为“优质”的
应试教育。
这里的学生大都出身于普通工薪家庭,
他们习惯于两点?一线的生活,
习惯于题海战术,习惯于成绩单上的排名,习惯于试卷上的标准答案。当考大学成为读书的绝对导向,那么任何不?利于实现这个目标的因素都会被摒弃。
竞赛便是这样,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学生走这条路,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冲清北、冲头部玖佰捌拾伍的机会,
简言之,
它?就是个蹦高的工具。
但现在,
这个工具变得风险极大,
万一蹦不?上去,底下连个兜底的东西都没有。
学生们没有资本去冒这个险,所以,
最终的报名者寥寥无几。
面对这种情况,
一中的校领导们不?得不?改了?方案,将竞赛班恢复成往届的模式竞赛生们利用晚自习、周末、寒暑假的时间去搞学科竞赛,平里还?是要跟着班级一起学习。
虽然和竞赛毫无缘分?,
但看到学校这样折腾来?折腾去,
方知晓还?是苦大仇深地说,这就是非常典型的“拍脑袋”决策。
李葵一深以为然。
在原本的竞赛模式下,
她已经列举出足够多的理由说服自己不?去参加。但现在,就如同在死水里扔下一枚小石子,她心里又悠悠荡开涟漪。
十分?少见的,她彻夜难眠。她恨不?得世界上所有的选择都能变成数学题,可以通过计算得出唯一解或是最优解,这样她就不?必像个精明的商人一样,精打细算,步步衡量。
第?二天的大课间,跑结束后,祁钰从外?面回来?,手上带了?一张竞赛报名表。他刚在座位上坐下,就戳了?戳李葵一的后背,近乎是喜气洋洋地问她:“现在你可以竞赛、高考两手抓了?,怎样,你领报名表了?吗?”
李葵一还?是头一次在祁钰脸上看到这样兴奋的神色,也是,现在这种模式对他来?说是好事?,毕竟更加稳妥。她想了?想,直接说:“没有,我没打算报名。”
“为什么?”祁钰没想到似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僵。
李葵一咬咬唇,顿了?一顿,说:“对于数学和物理来?说,除非天赋惊人,否则高中才开始接触竞赛,有些晚了?不?是吗?”
在此之前,她一直将自己无法参加竞赛归因于外?部因素,现在她无处逃遁,只能归因于自己。
她从始至终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在她的理想状态下,她的每一个选择都应该基于理性的思考,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为多年前的一个错误决定买单。
是的,她后悔了?,她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初中老师推荐她去搞竞赛时就去试试这条路。
她那时轻易地放弃了?,因为她觉得无所谓,而且她也不?想去跟李剑业和许曼华要竞赛的培训费,她和他们太生疏了?,她开不?了?这个口。
如今这件事?像回旋镖一样扎过来?,她也不?知道是该懊恼自己对待这件事?太过随意,还?是懊恼她的父母没有给?她索取的底气。
“你以前没学过竞赛?”祁钰满脸震惊。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她正?在做一本《数学竞赛限时训练》,他以为她和他一样,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现在应该已经取得了?一些成绩。
李葵一摇摇头。
祁钰垂眼?,默然。是的,如她所说,若非天赋异禀,高中才接触数竞和物竞是有些晚了?,出成绩也不?会太高,基本都是省奖层次。他因为有父母提前为他规划,情况比她要好太多了?,然而他却开心不?起来?。他是想打败她,但他想堂堂正?正?地打败她,两个人一定要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那样才公平
此时此刻祁钰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幼稚,所谓公平,似乎只是他的幻想,有些差距,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拉开了?。
他声音莫名酸涩起来?:“化学和生物呢,这两个学科从高中起步也不?晚的。”
“不?了?,我对这两门课没有太多兴趣。”
“其实?你可以试试数竞,就算进不?了?全国决赛,能得省一、省二也是不?错的……”不?知道为什么,祁钰有些害怕她不?再跟他一个赛道,所以他努力地想要劝说她。
李葵一还?是摇摇头:“没用的,进不?了?省队,很难拿到与清北签约降分?的机会。如果拿到省一去参加清北夏令营、自主招生,能降的分?数也十分?有限。有打竞赛的时间,我不?如多去提一提我的高考成绩。”
祁钰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她察觉出他眼?睛里的情绪,笑了?笑,继续道,“你不?必为我感到遗憾,其实?,我对竞赛的念想都是十分?功利的,它?对我来?说是一个跳板,所以我只会去考虑它?的性价比。我对数学和物理本身,并没有什么非学不?可的兴趣。”
是么?祁钰在心底轻轻问。
报名、考试、筛选,竞赛班很快就开课了?,晚自习时,一班的人数少了?一多半。教室变得空旷,也更安静,连笔尖的沙沙声都小了?不?少。李葵一面对着一张数学试卷,盯了?许久,黑水笔在手中转了?又转,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侧影,半晌没动?弹。
她犹记得在新闻中看到那个同市的女?孩子获得IMO金奖时的感受从小到大,她的数学成绩都很好,而且是不?怎么用功就能学得很好的那种,她也曾自负聪明,像一个在海边捡贝壳的孩子,为捡到了?最漂亮的那只贝壳而沾沾自喜,却不?想蓦然抬起头来?,发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
没能去乘风破浪,真?的,有点?遗憾。
这种遗憾并不?汹涌,却像梅雨季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的小雨,一寸一寸地,将潮渗入体内。
心里似有蚁虫噬咬,她拿起黑水笔,将试卷上出现的所有圆圈,一个个的,都涂黑。
下课铃打响后,李葵一将试卷推开,打算把头埋在臂弯里休息一下,她不?能再想这些了?,她想睡着,最好能做一个不?着边际的梦。现在有一只摄魂怪出现在她上方,正?在吞噬她的情绪,她必须从中脱离,抵御这种侵袭。
却不?想,周方华忽然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问:“教室里太闷了?,你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李葵一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她两秒,然后站起身来?,乖乖地跟她出去。
她们座位旁的窗子外?就是一个小花园,黑漆漆的,只有窗底洒下一片薄弱的光。树影一团一团的,一动?不?动?像卫兵,小水池里时不?时地传来?轻微的哗啦声,不?知道是不?是鱼。
这个时节,空气呼入鼻中,已经觉得凉。李葵一在教室里时,将校服袖子捋到了?胳膊肘,此时被冷意一激,迅速泛起鸡皮疙瘩。
周方华牵着她,走向小花园内部,路上铺着一块一块青石,沿途的不?知名的长叶掠过她们的脚踝。走到一颗桂树底下,周方华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窸窸窣窣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塑料袋。
“你这是干什么?”李葵一有些诧异。
周方华悄悄地说:“挖土。”
“挖土?”李葵一依旧不?解。
“我上周回家,从家里带了?两株小芦荟,准备养在宿舍里,结果忘记带土过来?了?。”周方华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哦,那我帮你挖。”李葵一也蹲下身来?。
结果那树底的泥土结实?得很,“赤手空拳”的根本不?好下手。两人凑在一起挖了?半天,也没挖出什么眉目,周方华叹了?口气:“我应该提前准备个小铲子的。”
“层里的土会不?会松一点??”李葵一建议道。
“我不?敢伸手到层里,怕有虫子。”
也是,李葵一也怕虫子,确实?没那个胆量。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沾的泥,说:“我明天从我家小区绿化带里给?你装点?土过来?吧。”
“你哪有时间去挖土?”
“早上,我早起十分?钟就行。”
“不?不?不?。”周方华连忙摆手拒绝,对高中生来?说,睡眠时间何其珍贵,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为了?自己一捧土而早起,“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不?用这么麻烦你。”
李葵一说不?麻烦的,但周方华还?是坚持,她拗不?过她,只好作罢。她了?解周方华,要是她明天早上不?声不?响地给?她带了?土过来?,她真?的会内疚很久很久。
“我们去洗个手吧。”周方华说,“其实?你能陪我过来?挖土我就很感谢了?,我自己不?敢来?的,怕被人看见。”
说完,她像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但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不?怕,你在我心里就是勇敢的代名词。”
周方华悄悄红了?脸,天知道说这种话需要多大勇气。
李葵一僵地扯嘴笑了?笑:“你对我好像有点?误会。”
她才不?勇敢,她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会冲锋陷阵,给?人一种她一往无前的错觉,实?际上她没打过一场胜仗。
她从未坚守住自己想要坚守的,她想要改变的也从未改变。
周方华说:“你之前跟祁钰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我觉得你每次都能权衡轻重,清醒地做决定,这就很勇敢啊。”
“我之所以会在现在权衡轻重,全是因为我当初做过一个不?清醒的决定。”
“你是说没有早点?开始竞赛吗?你那时候才多大啊,小学?初中?谁在那个年纪时不?是个糊涂蛋啊。除非有父母帮着规划,靠自己就是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啊。可能你现在会为你过去的决定感到后悔,但我相信你一定为未来?选择了?最合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