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徐青野抬手挡着唇咳了几声后,掏出了另一张画像。“那这个小厮,你可有见过?”
棠儿为女子,在外头戴上帷帽很正常,林景曜身旁的小厮受主子吩咐,平时进进出出往返山庄,见过他的人肯定不少。
那人一看,面上闪过诧异,抬头望向面前的人。
“诸位,此人可是犯什么事了吗?”
关乎宋允棠的名声,徐青野自然不能直接将真相捅出来。
“没有,只是我们这边走丢了人,目前急需将人找到,如果这个小厮在山庄内的话,还请阁下如实告知。”
那人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便好。
否则山庄不保不说,还得怪罪他们窝藏罪犯。
小本买卖,经不起折腾。
“不瞒诸位,此人是昨日来的山庄,且他来时,还有另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只是女子当日来的时候戴着帷帽,这才导致我们并不知晓她生的什么模样。”
听到这里,徐青野一颗悬在崖边上的心,好似又开始活了过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夏宁的眼中也再次盈满了希望。
“还等着作甚?劳烦快带我们去瞧瞧。”
那人朝着山庄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
眼下外头已经天黑,宋允棠双眼看不见,也不方便像从前那般看话本消遣,早早的洗漱过后,便躺上了床。
五月中下旬的天已经有些炎热了。
尤其白天还晒了一整日。
锦书担心她怀着身子怕热,便拿了扇子在她身边一下又一下的扇着。
她往宋允棠的方向望了眼,抿唇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来,“奴婢听人说,女子怀着身孕的时候会格外怕热一些,主子看着倒是还好。”
宋允棠面色平静。
“心静自然凉。”
“主子如今已经有八个多月的身孕,是打算在小主子出生之前,一直住在这个山庄吗?”锦书问。
她一直都很好奇。
为何主子挺着个大肚子不在家中养胎,竟住在这个山庄中。
那林公子和主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夫妻不像夫妻,但如果不是夫妻,却又为何住在一个院中,且林公子似乎对主子还挺照顾的。
宋允棠摇头,“大概是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的,就是不知道我相公是否能找到我。”
锦书面露惊讶。
“奴婢之前还以为林公子和您是夫妻呢。”话一出口,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对不起主子,奴婢好像说错话了。”
宋允棠无所谓的笑了笑。
“不是他。”
她侧身背对着锦书,纤细的指尖勾起一簇长发在指尖缠绕着,再过十日,腹中孩儿便有九个月了,也不知道徐青野现如今在做什么,得知她的“死讯”后,又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戳破林景曜的阴谋找到她?
锦书不由好奇,主子的相公究竟是何许人也。
“主子是怎么突然跟姑爷分开的?”
宋允棠并不想提及太多。
“一场意外。”
见她似乎不想说太多,锦书也没再问了,继续摇着手中的扇子。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乐安县主,别来无恙啊。”
听见声音,宋允棠眼神一凛,整个人僵了片刻,竟生出了一丝心慌的感觉。
锦书在听到这个名号时,满脸惊讶的往宋允棠的方向望了眼。
县主?
难道主子是县主?
之前还以为她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呢。
见宋允棠要起来,锦书赶忙放下扇子起身搀扶,扶着她坐起之后,又蹲下来给她穿好了鞋。
另一边房中,林景曜也已经来到屋门口。
在望向那个陌生的男人时,眼底带着疑惑。
他并非去年中的举人,所以鹿鸣宴是没参加过的,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七八的男人,印象中他还没有见过。
只是他刚才自称本王,却不得不让他警惕起来。
“阁下何人?”
男人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同一时间,宋允棠推开房门,立于门前,面上笑容不达眼底。
“乐安自认和恒王殿下交情不深,竟让恒王深夜来我下榻的山庄来寻,还真是叫人惶恐。”
本以为灯下黑,今日才没有急着挪窝。
却没想到,深更半夜的,居然被他发现了自己也住在这儿。
白天她都没离开过这个院子,有人进出她也都是刻意回避,甚至有时候在院中散步消食还会小心翼翼的戴上帷帽。
他又是如何得知?
林景曜更是诧异。
他没想到,宋允棠居然认识京城的那位恒王殿下,而且看样子,两人之间还有些过节。
“倒也不是特意来此,只是才知道,恰巧跟县主同住一个山庄罢了。”厉迟宵看了看宋允棠,又看了看林景曜,眼底情绪中带着一丝玩味,“这位便是乐安县主的丈夫?”
之前打听消息的人说,乐安县主的丈夫是一个读书人。
眼前这人的形象,倒也符合。
宋允棠淡声道,“没想到恒王殿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厉迟宵哈哈一笑。
“你胆子倒是大,哪怕是在京城,也没几个女子敢在本王面前如此说话。”他的神色冷了下来,“只是,县主今日恐怕不一定有上次那般好的运气了。”
说完,做了个手势。
便见他身后的黑衣人抽出长剑,朝着宋允棠的方向砍去。
第468章
他来了!
锦书见状,赶忙扶着宋允棠往后退。
“主子小心!”
林景曜眼底的挣扎一闪而过,是他带棠儿来这里的,棠儿虽不愿留在他身边,可好歹两人间还存着多年的兄妹情义,她还怀着身孕,要真被刀剑砍中,性命危矣。
思及此,再也顾不上其他。
奋不顾身奔向宋允棠,替她挡下了一剑。
只听“刺啦”一声,林景曜的背部被划出了一条大口子,吐血后重重摔在地上。
他不想让宋允棠看到自己狼狈的一幕,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背上伤口痛的他根本做不到。
“公子!”
阿旺哭着上前,望着他背部不断往外涌的鲜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望见这样的林景曜,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心底还存着一丝念想,宋允棠拧了拧眉头,从袖带中掏出一瓶在后谷村自制的伤药凭感觉往阿旺的方向扔去。
“先给他撒上止血。”
阿旺赶忙接过。
“多谢县主!”
说完,开始给林景曜撒伤药。
宋允棠望着不远处厉迟宵的影子。
“恒王,我是朝廷亲封的县主,若我今日在荡云山庄出了事,你以为你会摘得掉吗?”
厉迟宵冷笑。
“除了在场的几人,又有谁知道你是县主?”
宋允棠拥有一手不错的医术,可她不愿为自己所用,再加上之前已经对她动了一次手,若任她发展,将来结识权贵之后,若有人针对自己,她恐怕会是第一个伸去援手的人。
所以,她不得不死!
想到这里,他再次给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就在黑衣人正要有所行动的时候,一群人破门而入。
一队将士簇拥着徐青野进了院中。
“恒王连天子亲封的县主都敢杀,难道是觉得这个天下于你而言,已是囊中之物了吗?”
虽看不清样貌,但听见声音,宋允棠便已经心跳加速。
他来了!
徐青野来救她了!
奈何辨不清黑衣人的具体行动和方位,她不敢轻举妄动,仍由锦书扶着站在檐下。
厉迟宵眉头一拧,回头看向徐青野时,眼底带着诧异。
“徐青野?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徐青野,他多少还是会有些忌惮的。
汤老如今得天子器重,而徐青野不仅是汤老的得意门生,更是今科状元。
眼下他带着这么多士兵前来,定是有不少人知道他来了荡云山庄,如果徐青野铁了心要插手乐安县主的事情,他也不得不思量一二。
徐青野没有回答他,而是往宋允棠的方向望去,在看见那个朝思暮想了数月的妻子时,悬着的心,好似终于落到了实处。
夏宁直接红了眼眶。
万幸主子还活着!
否则她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徐青野不动声色的走近厉迟宵,他虽未上过战场,身上的肃杀之气也远及不上从战场拼杀而来的厉迟宵,可那双黑眸淡定从容,在面对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时,竟也丝毫不怯场。
厉迟宵本以为徐青野走到自己面前会停下脚步,哪知他竟直接越过自己,继续往宋允棠走去。
锦书见状,忙扶着宋允棠往后退。
“你又是什么人?你别过来!”
宋允棠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不要怕,他是我丈夫。”
锦书一听,面上闪过诧异之色,神情也稍稍放松下来。
她再次往男人的方向望了眼。
在京城待了那么些年,平日里跟在尚书府小姐身边,见过的男子也不少,可勋贵人家的公子,极少有这种内敛沉稳、面对强权还能临危不乱的。
徐青野深邃的眸底,好似只能装的下面前的妻子。
方才隔的远,天色又暗,他并未发现宋允棠有什么异常,眼下见她双眼时而会出现晃神的模样,心底一疼。
“这些日子,让棠儿受苦了。”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听到这句话,宋允棠的心底才终于升起了一丝委屈。
她双眼一红,朝着徐青野伸出手,在触碰到男人时,当即紧紧的抱住了他。
“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直到将人拥入怀中,感受到了她的体温和心跳,徐青野才总算松了口气。
他轻抚宋允棠的背。
“不怕,我来了。”
林景曜趴在地上,抬头望向相拥在一起的男女时,眼底闪过自嘲。
本以为他之前的布置会迷惑徐青野一阵子,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自己小心翼翼的哄着,尽全力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可她从来都是不领情的样子。
眼下徐青野一来,便好似卸下了防备一般,投入男人的怀抱。
到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认清现实,从前追着要嫁给他的小姑娘,如今心里眼里都已经是另一个男人了。
厉迟宵望着两人。
“你们是什么关系?”
徐青野掩唇轻咳两声,将宋允棠拉至身后,这才望向厉迟宵,“听恒王刚才的意思,是和我妻子有些过节?”
宽大的衣袖下,他将她的手紧紧握在大掌中,再舍不得松开分毫。
望着挡在面前的高大身影,宋允棠只觉安心。
厉迟宵面上略带着诧异。
“乐安县主,竟是你的妻子?”
徐青野冷声道,“棠儿是我三年前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我们的婚书在官府还有备案,恒王若不信,可差人去查。”
恒王如今权势滔天,他暂无官阶在身,不可对着干。
再者,这样一桩事,也根本不足以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今日他唯一的把握,便是将棠儿护下,至于恒王,日后再徐徐图之。
就在这时,院门口处又涌进来一拨人,顾兰生从将士们中间挤了过来,在看到被徐青野护在身后的宋允棠时,心底也不由松了口气。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要不是因为他,县主也不至于流落在外数月。
顾兰生在官场多年,早已是人精,“哟!都在呢,这么热闹,恒王殿下是何时来的?”
厉迟宵往他的方向望了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