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当个亲戚走动吧,太熟了容易产生矛盾,像现在这样挺好的。”姜氏嗯了声,望着她问,“听说你大嫂怀了身孕,年底怕是要生了吧?”
宋允棠点头。
“六个半月了。”
姜氏叹了口气,“女子生产就是一道鬼门关,希望她生产的时候平平安安的才好。”转而又问,“你二哥是不是也到了婚嫁的年纪?”
宋允棠将洗了锅的水泼出屋外,“十八了,我娘最近找了媒人在给他说亲,被我拦下来了。”
姜氏疑惑,“是说的那亲事不行吗?”
“是不行,我二哥不满意。”宋允棠重新将锅放回灶膛上,再次往里头添了两瓢清水,用灶膛里的余温温着等会吃完饭好洗碗。
“我二哥就想找一个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到时候恐怕还得我来给他物色。”
姜氏点头,“你做事向来稳妥,你二哥又一直在你庄子上帮着忙,多上点心也没什么,但也别大事小事都包揽在身上,自己累呢。”
宋允棠知道姜氏说这话是为她好,笑着说,“我知道的,今天也跟我娘说了,我就负责给我二哥物色二嫂,其他事还得他们自个儿来。”
两人正说着话呢,徐文成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跑来,人还没进院子,便听得院外传来徐文成的声音。
“大嫂,大嫂,快跟我去大伯家,虎儿从树上摔下来磕伤了,满脑袋都是血!”
第215章
缝针
“什么?!”
姜氏赶忙站起身,往宋允棠的方向望去。
“棠儿……”
反应过来的宋允棠也没来得及听她说什么,出了厨房便要去房里拿药箱,却见徐青野已经将她的药箱提出来了。
徐永旺也从屋里出来,催促着院子里几人。
“快,咱们快去看看。”
……
一家人关了院门后,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大伯家。
虎儿这会正被大伯母张氏抱在怀中,一边拿着帕子捂住他额头的伤口,一边心疼的心肝宝贝喊着,旁边的儿媳妇何氏早已经吓的哭红了眼。
住在隔壁的徐元德老两口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之后,也来了家里,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虎儿的方向。
院子外还站了些看热闹的村民,望着院子里的动静,全都是眉头紧蹙的模样。
虎儿原本是止住了哭声的。
这会见着姜氏和徐永旺,一张小嘴再次撇了起来。
“叔公,叔婆。”
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望着虎儿半边脸都是血,姜氏心有不忍,忙上前轻声安抚,“虎儿乖,你堂婶是很厉害的大夫,她很快就能将虎儿治好的。”
原本围在虎儿身旁的大人们,自发的给提着药箱的宋允棠让出位置来。
宋允棠将药箱放在身侧,“血已经止住了吗?”
张氏吸了吸鼻子。
“这会好像流的没那么厉害了。”
宋允棠点头,打开药箱,翻出止血的伤药捏在手中,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揭开了张氏手中的帕子。
血还未完全止住,仍在少量的往外涌。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最让人头疼的是,虎儿额头上的伤口较深,如果不经过缝合处理,后期怕是会留下一个比较明显的凹陷疤痕。
即便如此,还得先止住血才行。
宋允棠将手中的伤药轻轻的倒在伤口位置。
虎儿吸着鼻子,望着宋允棠认真给他治伤的模样,含着泪小声问,“堂婶,虎儿会死吗?”
宋允棠摇头,声音温和。
“有堂婶在,你不会有事的。”她抬头望向一旁满脸担忧的何氏,“堂嫂,你去准备一盆凉开水,我给虎儿清理伤口。”
何氏抹了把眼泪,赶忙倒水去了。
见血已经止住,宋允棠又望着大伯母张氏,大伯徐永福和大堂兄徐成济。
“虎儿额头上的伤口比较深,后期可能会留下一个比较明显的凹陷疤痕,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疤痕后期修复到肉眼看不出来,就是会受些罪,不知道虎儿能不能扛的住?”
虎儿抿了抿小嘴。
“虎儿是男子汉,可以扛住。”
宋允棠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堂婶相信,虎儿很勇敢。”
得了她的肯定,虎儿脸上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
张氏犹豫之后问,“是什么法子?”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希望孙子的额头上留疤,无论男女,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往后说亲都困难。
宋允棠望着她,“用针和细丝线将他的伤口缝合起来,半寸多长的伤口,这种深度至少得缝上五针,等伤口愈合之后拆线,拆线之后再用一段时间舒痕膏,额头上的疤痕可以恢复到几乎看不见。”
幸好没有搏动性出血,否则至少得缝上七八针甚至十针了。
她前世虽然主修中医,但这种外科也是有所涉及的,恰恰因为她银针使的好,缝合的技术并不比外科大夫差。
何氏端着水刚走出厨房,听到宋允棠这番言论,吓的差点将手中的水打翻。
平日里做针线活,手指不小心戳破了都痛的不行,如今自家儿子还得在皮肉上缝针,会有多痛,根本难以想象。
虎儿还是个孩子啊。
他哪儿能受得了这样的痛?
“一定要这样吗?”
她将水放在一旁,抚着虎儿的头,满脸心疼的问。
不只是她,连四周看热闹的人都沉默了。
徐青野这个媳妇胆子也真大,竟敢在皮肉上缝合伤口,孩子家家的,幼年磕伤的不在少数,可从未听说过哪个大夫将伤口缝合起来的。
宋允棠用干净的棉布打湿之后先给虎儿清理起了脸上的血渍。
“如果你们不介意他脸上留下疤痕,止血就好,缝合的话,我会施针减轻虎儿的痛感,但是不能完全消除,在虎儿的伤口愈合之前,堂嫂权且考虑一二。”
如果有麻沸散的话,就要好操作多了,可惜她一直没空去找曼陀罗花。
曼陀罗全株剧毒,平日里鲜少能用到,药铺通常是没有的,但它确实是制作麻沸散不可缺少的药材之一。
何氏心里没了底,望着张氏。
“娘……”
张氏满脸心疼的望着怀中的虎儿,“堂婶给虎儿缝合伤口,虎儿怕不怕?”
虎儿摇头,“虎儿不怕,虎儿不想留疤。”
宋允棠听见虎儿的回答,已经从药箱里拿出了她之前准备好的细长针和丝线,还将放在药箱最下层的一小瓶白酒拿了出来。
先用白酒给丝线、细长针和银针消毒。
极其熟练的穿针引线之后,她先将针线放于药箱中一个擦拭过白酒的小瓷碟中,拿起银针扎入虎儿的几处穴位之后,稍缓了缓便开始拿起针线快速的给虎儿缝合伤口。
周围看热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望着宋允棠极其熟练的手法,只觉得自己平日里在布上绣花都没她在皮肉上下针利落。
因为磕伤的地方本就痛的有些麻木了,再加上宋允棠施针缓解疼痛,且下针迅速针法准确的缘故,虎儿暂且还能忍住额头上缝针传来的痛感。
他紧闭双眼,咬着牙默不作声。
宋允棠见状,不由有些佩服这个小不点的勇气。
寻常孩子看到这般阵仗,早就吓的哇哇大哭了,能主动配合的孩子,实在是少之又少。
“好了。”
话音落下,宋允棠已经挽了个结,拿起小剪子将丝线剪断。
之后退下留在虎儿身上的银针,从药箱里找出一小盒带有消炎作用的伤药膏交给了何氏。
“这几日让虎儿不要剧烈运动,以免缝合的伤口崩开,不要碰水,注意伤口洁净,饮食清淡,大概六七日我来给他拆线,到时候再给堂嫂拿一盒舒痕膏来。”
第216章
马氏的噩梦快要开始了
何氏捏着宋允棠给她的伤药膏。
“这些东西要多少钱?”
不说伤药,就说舒痕膏,印象中,寻常百姓家可没人买过这东西,能祛除疤痕,一听就很了不得。
宋允棠笑着将收拾好的药箱合上。
“一家人,钱不钱的就算了。”
成本倒是没多少。
大堂兄打了野猪,自家又是吃又是拿的。
眼下要是收钱,收少了他们觉得廉价,按正常价收也不合适,索性不收,人情还在,往后总有帮忙的地方。
“那不行,今儿虎儿的伤还多亏了弟妹,诊金得给的。”何氏说着,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取下,塞给了宋允棠。
这荷包里,是她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都在这里面了。
虽然知道不够,但她尽力了。
宋允棠见状,忙将钱袋子推了回去,“说不收就是不收,堂嫂还是收回去吧。”
何氏望着她。
“我知道这钱不多,但这是我的所有了。”
姜氏忙出来打圆场。
“都是一家人,寻常我家有事,你也没少去帮忙,眼下棠儿只是帮个忙,又不是正经在做买卖,就别搞亲兄弟明算账那一套了。”
张氏见状,赶忙望向何氏。
“珍儿,你去抓两只鸡,让你婶子提回去给青野媳妇补身子。”见何氏去了,转而又望向姜氏,“两只鸡也不是多贵,弟妹这下可不许你儿媳妇跟我推辞了。”
姜氏笑了。
“成,不推辞,谁叫大嫂家里的鸡多呢。”
院中的人听了,都嬉笑起来。
有人举起大拇指望着徐永旺,“永旺,你家这儿媳妇有两把刷子啊。”
徐永旺得意的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对于大家的奉承话,一一笑纳之后,还假谦虚道,“一般一般,不过我家青野当时的病有多严重你们是知道的,也是我儿媳妇治好的呢。”
之前听说徐青野的病是被一个小姑娘治好的,麓山村的人偶尔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怀疑过这话的可信度。
眼下见宋允棠露了一手之后,全都信了。
姜氏见着自家男人那得意的模样,无奈的直摇头。
真是给他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惦记着家里桌上的饭,拿了鸡,一家人便浩浩荡荡的回家去了。
从大伯家出来的时候,院外不远处的那棵歪脖子树已经被砍断倒在一旁。
姜氏先将鸡关到了自家的鸡圈中,鸡圈中原本有四只鸡,眼下多了两只就是六只了。
“今年缺粮,可不敢养太多鸡,到时候将你们大伯母给的两只杀了吃,咱自己家的就留着生蛋。”
宋允棠和徐青野一起将饭菜端上桌,轻声说了句。
“娘不用担心粮食,我庄子上有。”
根本不知道宋允棠囤了多少粮食的姜氏往鸡圈里撒了把食。
“就算有,如今粮价涨了,你也是花大价钱买的,咱该省还得省。”
想着反正庄子上鸡鸭多,到时候要吃,等鸡鸭长大了带回来便是,宋允棠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煮饭那边灶膛里的柴火虽然已经退掉,灶膛里的余温还是将白米饭烘出了一层焦黄的锅巴。
锅巴吃在嘴里脆香脆香的,搭配上香辣可口的爆炒肥肠和野菜汤,吃起来满嘴的香。
徐永旺今儿心情很不错,饭碗刚放下,便让大家都离开桌子。
他收了碗筷,边哼着小曲儿,将宋允棠之前热在锅里的水倒出来洗碗去了。
姜氏见状,没忍住笑出声。
“你们爹又开始得意忘形了,他就听不得奉承话,听了之后魂得在天上飘上好几日才下得来。”
宋允棠勾唇笑了笑,趁着这会天还亮着,开始制作药丸。
徐文成在旁边看着,人机灵不说,学东西也快,递工具,称药材,点小炉子,熬药汁,搓药丸,别提多积极了。
有了他的帮忙,宋允棠制作药丸的速度要快了许多。
徐青野在屋里看着书,时不时透过窗子望向院中,唇角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
次日,宋允棠到庄子的时候,榕树村来干活的人也全都到了,不仅有乔大乔二、宋劲生、大伯家四个堂兄,还有之前在酒肆里干活的宋麻子和宋成四人。
宋麻子在用了宋允棠给他调制的药之后,脸上的麻子竟真的淡了许多,远远的看去,人还挺俊朗。
见木棚里热闹的紧,宋允棠没忍住走过去问了嘴。
“出什么事了?”
方才讨论这事宋劲生也是这会才听乔大乔二和几个堂兄说起,见宋允棠来,望着她问。
“棠儿昨儿去榕树村可听说了?二伯昨儿托庄先生写了一封休书,送去马家了。”
宋允棠有些惊讶。
“马氏被二伯休了?”
昨天离开榕树村的时候,还没听到动静呢,怕是她走了之后的事了。
“哪能啊!”宋长白说,“马家收到休书,二伯母的两个兄弟连夜就将二伯母送回来了。”
宋允棠笑了,“居然还舍得回来。”
“昨儿那事闹的动静挺大,二伯母回来又是哭又是闹的,二伯差点就让她两个兄弟又将她带回去了。”宋长白说着,面露鄙夷,“而且二伯母走的时候不是将家里的积蓄都带去马家了吗?回来的时候一个铜板都没拿,眼下还得靠爷奶给点粮食过日子呢。”
宋允棠只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是她娘家人将她掏干净了,还是她自愿拿自家的口粮去补贴娘家人的。”
乔大说,“我听说的是马家人担心你们二伯真要休妻,就先劝她将银钱留在家里,等回到宋家之后再回马家拿,结果马家人直接就不承认了,还让她没事少回娘家。”
刚给辣椒田浇完水的苗氏也来到木棚边,将水桶放在脚边,扶着木头柱子听八卦。
“她带多少银子回去的?怎么马家连女儿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