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也知道我今天出去都是正事,不闹了,给我一份古岚的资料吧。”古昀面无表情,把碗推到他面前,抿着嘴什么都不肯说。
舒青尧不禁失笑,“这样,在你这儿住的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十一点前肯定回来,这下你放心了吧?”
古昀依然垂着眼,慢条斯理抱起双臂,“九点。”
“那有点太早了。折个中,十点。”
古昀挑了挑眉,“你还讨价还价上了。”
舒青尧觉得他特有意思,大手一挥,“行,十点就十点。能把古岚的资料给我了吗?”
古昀抿了抿嘴,“我说过我自会对付他,不是什么好事,你不要沾手。”
舒青尧不可置否,“他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我们各报各的仇,你只管把你那部分以外的资料给我,免得下手的时候打绊子。”
古昀思索片刻,随即抬眼,“你也和他见过面,知道他多难缠,光凭资料对付不了他。”
舒青尧认同地点点头,轻佻地朝他笑着,“消消气,那就和我讲讲他以前的事儿吧,我得足够了解对手。”
古昀的指尖顿了顿,一时不知该从何讲起。
古岚的野心并不是偶然萌生,夺权更不是一念之间。
“四叔是我爷爷的私生子,我小时候不常见到他。”古昀向后倚靠,像陷入了回忆。
“那时的长辈总议论,四叔的母亲长得漂亮,所以四叔也长得俊美。他们常说,我爷爷和四叔的母亲是情投意合,是不被世俗污染的爱情,后来我才知道,在古家这种家族,爱情是一种讽刺,只有实在一无所有才会拿爱情说事。”
舒青尧了然,轻声问,“他母亲是平民吧?”
“嗯,普通平民家庭,无权无势,所以古岚在同龄人、也就是我父亲那辈的圈子里一直是被欺负的,后来他母亲英年早逝,他再也不被我爷爷重视。”
“他比我父亲年幼,却比我父亲优秀,从小到大事事都是最拔尖的那一个,可是却吸引不了长辈们的一丝注意力,没有赞许,没有鼓励,反而会招来嫉妒和忌惮。”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业天才。市面上写他成功经历的那些书都是真的,从不依靠古家、白手起家听着像传奇,实际就是传奇。”
舒青尧有些疑惑,“那家主不对他有所防备?为什么能让他如此顺利破坏你的主权。”
“防备是有,但古岚特别能隐忍,”古昀停顿一下,然后说,“我也没什么可瞒你的,整个古家的资源完全体非常恐怖,不是他轻易能撼动的。”
“我父亲彻底掌权时,他连一丝觊觎都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很清楚,他争不过整个古家,所以他并没有任何夺权动作,只一个人闷头发展商业,在正当范围内默默壮大,暗中布线。”
舒青尧眯了眯眼,“那这么说,他盯上你是因为家主开始逐渐放权给你,权力开始分散。”
“没错,”古昀点点头,“交接之际,时机正好。如果让我彻底掌握古家的资源,他将再无机可乘。”
古昀能和他铺开讲古家,是舒青尧没想到的,不过这也为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舒青尧皱着眉头思索,良久,缓缓开口,“我有新的计划,需要你帮我个忙,或许有点麻烦。”
他知道,或许他口中的麻烦在古昀眼里是再小不过的事,但这也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更多好炆请联鎴嘢熳珄張0601輑72⑨73贰73Ⅱ澪Ⅰ玖枽熳升長3103羊33九久⒉93822⑴⑨綆新
对于真正投身事业的人来说,一年其实过的很快。
接下来这一年之间,古昀为他制约着奥林,他从已经快疯掉的道格院长那里得到了许多情报,以此来使两个副院长互相压制,自身难保,无暇顾及他的行动。
最后,他以优秀的政绩为依仗,借由祁议长这条天线,成功成为情报院代理院长。
说着好像坐火箭一样晋升,在旁人眼里蛮不可思议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多么兵行险招,用这种不正当的、偏激的手段,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一切埋下的暗线都在有条不紊地启动,不管是凭他自己每日殚精竭虑,还是凭古昀给他保驾护航,总之短短几年,他站上了情报院的最高点,彻底站在了民众面前。
他崛起的速度像一颗新星划过帝国,让许多人羡慕不已,可在别人眼中的超短时间对他自身而言,还是太长了。
自他出现在公众视野的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倒计时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记忆,曾经的影卫十三终将被查到蛛丝马迹,被逐渐挖掘出来,古家的统军者“舒青尧”暴露的那一刻,就是“黎柏拉托”院长的死期。
不顾一切向上爬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他有心理准备,所以无所畏惧,向死而生每天也过得不错。
这天,他还和往常一样来到古家,把这里当成偶尔的酒店,以及临时的心理治疗所。
“联手吧,是时候开始动用全力了,”舒青尧身穿星蓝色的高级官员制服,坐在客厅里双腿交叠,“这次联手过后,你我再无瓜葛,如果我还能侥幸活着的话。”綆茤恏纹请联系靥蛮生涨01q輑⑺⒐玖二⒐Ⅱ凌|⑨
古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剥了个橘子递给他,声音温和地问他,“舒院长打算从哪方面开始。”
舒青尧没接,盯着他的表情,缓缓开口,“情报院要开始对付古家,包括古岚,包括你。”
他想从古昀脸上看出点什么,愤怒也好意外也好,可是古昀并没有什么波澜,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眼睛也不抬,只是把他的手拉过来,把橘子塞给他。
“可以,我先把我的计划执行完,再通知你执行也不迟,最多半年,不是很挑战耐心。另外,我也想请你帮个忙。”
舒青尧示意他说下去。
“不是什么难事,需要你伪装成我的家奴,和我一起去姜家把时奕弄出来。做回你杀手的老本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舒青尧很快就答应了,“我也有些想念从前的任务,这你放心,哪怕时隔这么久也不会出差错。”
闻言,古昀笑了,眼眸里收敛着戏谑,“我不担心杀手的部分,倒是家奴这部分,是不是应该提前演练一下。毕竟你身居高位,我还真没办法轻易把你带进姜家的战场,只有家奴的身份才不会让人起疑。演练一下免得出差错,露馅被人看出来。”
舒青尧不可理喻地冷哼一声,往嘴里填了一瓣橘子,“这有什么可演练的。口罩一戴,帝国那群人还能认出我不成。”
古昀眨了眨眼,声音慢条斯理地,“哦?看来经历这么久的心理治疗,当狗的规矩,舒院长一直了然于心,我倒是唐突了……”
“你!”许久不见古昀这副模样,舒青尧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被不怀好意的橘子噎住,“咳!古昀,晚上别睡太死,我抽不死你。”
古昀覆上他的手,牵起来,在他手背上虔诚地吻了一下,“开玩笑的,如果让你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这件事确实关乎时奕的安危,如果不是只有你有能力做利落的突围,我万不会让你涉险,更不会用这种你不喜欢的方式伪装。”
舒青尧听着,眼神愈发复杂。
气归气,到底,他还是在他身前跪下了。
“先说好,我是欠时奕人情才答应帮你的,可不是因为……”
“我知道,算下来是我欠他才对。”古昀俯下身,扣住他的后脑强吻,打断了他的话。
“……呜!”
信息素蔓延开,亲吻是缠绵又复杂的,说不清思绪,理不清感情,只带着欲望。
古昀吻得很深,像这辈子最后一次和他诀别的吻,迟迟不肯放开,直到舒青尧全身绯红,呼吸都破碎了,用手直推他,他才恋恋不舍地放手,眼神始终粘在他身上。
古昀抬手,缓缓抚过他湿润的红唇。
舒青尧的身子不由自主发软,明明下意识追随他的手,眼神却是冷清的,瞪着他,很明显心里在骂人。
“我好像已经听到了,你骂的好脏,”古昀笑着,双手捧起他的脸颊,低语之间,神情让人分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
“小舒大人,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都几年了,时至今日我认为我有资格求你原谅了。我会好好保护你,好好照顾你的,再不给我机会你就要和我一刀两断了,可不可以别离开我,别那么果断地说要走,显得那么绝情。”
他的嗓音太低哑了,舒青尧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也听不见他在求自己原谅。
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亲手给他上锁的人,如今给他当了一年多的心理医生,拿钥匙一点点把他身上的枷锁摘干净了。
檀香味萦绕在鼻尖,他眼里有疲惫,有悲哀,也有热切的渴望,至深至远。
他看着古昀的脸,眼眸里只倒影出一个字。
瘾。
第76章
情报院院长潜规则执行官。
舒青尧知道,自己还是年轻,还是血气方刚,遇上这种事总是色迷心窍,十万个理智都拉不回来。
他不想为自己找补什么。
他确实很记仇,不然也不至于宁可兵行险招进入政坛也要报复古昀,暂时的合作和利用不算什么,说了这次行动之后一刀两断,他可不是戏言。
但是吧……
在古昀这张俊帅的脸、以及让人移不开眼的顶顶身材下,舒青尧心虚地觉得,自己可以暂时放一放仇恨。
真不怪他,是古昀太不像话了。
哪有直接握着他手往胸肌上按的。
古昀就是个男妲己,总用色相明里暗里勾引他,真的太不像话了。
舒青尧不是什么宽宏大度之人,却是十足的贪色之徒。
于是,一夜春宵,情欲二字变得无比具体,变成了湿漉漉的模样。
有时,胳膊缠绕着健壮的背肌,又霸道地扣住那人的后脑,热烈地索吻。
有时,他故作高傲地笑着,骑在上位,腰肢和腿根不断紧绷、舒张,他放纵地仰起脖子,胸前的乳夹小砝码也跟随他上上下下甩动,极致的浪荡。
再后来,他被推倒按住,无论怎样都躲不开强制的快感,在逼迫下溃不成军。
床单被手指抓出褶皱,眼尾也染上潮红,颤抖之余,冷清的喘息藏在了月色里。
瘾让人失去理智。
一觉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窗外的鸟叫声清脆。
无人打扰的自然醒是很惬意的,安静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舒青尧难得睡这么沉,连古昀什么时候出门开会都不知道。
他揉了揉眼睛,望向外边春风和煦,空气看起来很清新。
“嘶——”
刚翻了个身,难以启齿的部位便传来酸痛,提醒着昨夜的荒唐。
他掀开被子,身上的欢爱痕迹简直惨不忍睹,一下子就让他清醒了。
胸上腰上到处是指痕和牙印,他只是稍微动弹一下,就感觉大腿内侧的肌肉有些拉伤,腰也像断了似的,手腕脚腕都被皮铐磨红了。
瞬间,他就回想起昨晚,他越求饶古昀越来劲,跟上了发条一样往他身体里卯,还一声声叫他“院长”,说着什么“情报院院长潜规则执行官”的荒唐荤话。
“操,真是个畜生。”他低声骂着,嗓子都哑得快说不出话。
那地方不用想,肯定是红肿不堪,湿润粘腻的感觉挥之不去,应该是古昀帮他清理完上过药了,还算是有点良心。
他不知道古昀事后是如何处理他的,昨晚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被蒙着眼的,等到后来恢复视野,那时估计已经被折腾得神志不清了,根本不记得。
舒青尧缓缓坐起来,垂眼看着身上大大小小宣泄占有欲的痕迹,沉默良久。
他只记得眼前一片黑暗,男人在他耳边一遍遍求他别走,说后悔得不知道还能赔给他什么,愿意把一切给他。
这套话还是老生常谈,可他从来没听过古昀用那种声音讲话,一丝冷静之下只剩慌乱,隐忍着,声音是湿润的,好像如果不努力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下一秒就要被抛弃。
古昀一直在吻他,像吻不够一样,这辈子所有吻加起来都没有昨晚那么多。
男人说从今往后只会做让他喜欢的事。
他的声音又哑又轻,落寞极了,求他别离开,求他接纳,求他信任,求他不要再痛苦,把他从自我谴责的无期徒刑里放出来吧。
古昀带给他欢愉,小心翼翼地求他原谅,甚至不敢摘下他的眼罩,直视他的眼睛。
可说得容易,那些日日夜夜萦绕在脑海中的调教,岂是一夜欢愉就能消解的。
Dom对他排泄控制,高潮控制,甚至是声音和姿势都要尽数掌控,让他煎熬,让他被践踏,也让他快乐。
古昀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快感,就像把他温柔地抛上了旁人无法企及的云端,可身体的沉沦更让他自我怀疑。
半推半就地贪欢,等清醒后才发现,这是无法抗拒的堕落。
舒青尧低头看了看腕上的银质手环。
带状素面的,有点镂空,很符合他的气质,略微宽松又刚刚好衬出他手腕的纤细感,上面点缀着几颗深蓝色的宝石,显得他皮肤更白了。
这是一个月前他刚上任代理院长的时候,古昀送给他的小贺礼,很漂亮的装饰品,是古氏旗下奢侈品牌专门打造的,独一无二。
除了扣在他手腕上不太好拿下来,也没什么缺点,一直松松垮垮的不碍事,可舒青尧总莫名觉得它像个手铐。
又或是配上手腕的红痕,像给听话奴隶的赏赐。
他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他止不住这么想。
在古昀身边,情欲的来源正是那讨厌的失控感,他觉得自己有种被欲望束缚的弱小,在身体交付主动权时,他的个人意志总是显得羸弱。
已经治疗两年了,他自认为恢复得很好,可面对古昀,他总是会被打回原形。
难道被调教成这副模样真的就定型了吗,不管心里多抗拒,身体依然欢迎着施虐者?
那岂不是会越陷越深,和当年别无二致?
舒青尧闭了闭眼。
不要再内耗了。
说好了潇洒到底。
他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纠缠上,理智告诉他再纠缠下去他依然会陷于被动之境。
把时奕的事弄完,再与古昀整合一下对付古岚的事宜,然后分开吧。
解决完古岚,他们就毫无瓜葛了,最好相忘于江湖,此生不复相见。
他想,还是和古昀离得越远越好,比较安全。
他还是无法原谅一个伤害他如此深的人,他讨厌一切让他不自由的东西,一提到古昀这个人,他心里就只有沉甸甸的。
不管是爱还是恨,本质上都是无休止地纠缠,他必须放下这些丑恶的回忆,把它摆放在心里的一角,让它随着时间而蒙尘,逐渐遗忘。
他不可以再重蹈覆辙。
不管古昀怎么样,他总得放过自己。
帝国内部不太平,姜家很快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在所有人都以为时奕已经死了的时候,他那掌控最强杀手组织的爱人义无反顾冲进了血海,头也不回。
随后是帝国军与姜家的博弈,古少主带着影卫奔赴而来,强大的兵力介入,给西海的战场画上了终止符。
舒青尧本以为这是场苦战,一小时前他和时奕打了个照面,帮他守着大门,抵挡无穷无尽姜家的雇佣兵,没想到少主没让他带伤厮杀多久,就把姜家拿下了。
他确实很久不拿刀了,有些生疏,手部的肌肉哪怕愈合了也有些别扭,不似从前榜首那般赫赫威名,但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挥刀动作越来越顺畅,他内心还是很动容的,仿佛从前的荣光又回来了。
他曾经也站在令人可望不可及的山巅上,天纵之才,有资本骄傲过了头,不可一世。
这想法一出现在他脑海里,便让舒青尧鼻子一酸。
他以为自己手受伤了以后只能走别的路线,如今看来,自己的战斗力依然很能打,如果多加锻炼,兴许真能恢复到先前的九成。
等离开他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不是吗。
“舒大人,车已经远程帮您解锁了,少主让您在车里等他,他正在清算姜家的资产,最多一个半小时就能过来。他说您先别急着走,如果有离别的话,等善后了再说,他想开车和您一起回家。”
舒青尧边举着手机和阿岱对话,边走过废墟,作战靴在水泥钢筋上踩出咯吱的响声,笑了一声,“行吧,还在西南停车场吗。”
“对,下直升机少主亲自开过来以后,就没动过。”
舒青尧快走几步,顺着他说的方向拐过墙角。
此刻来到西南停车场,他看着车的位置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他记得古昀一直以来都是让下面人帮忙停车的,很少亲自停。
倒不是故意摆少主的谱,古昀不说舒青尧也发现了,他本人停车技术不怎么样,加上一般都有司机负责,基本没空练车技。
如果是古昀自己停的话,每次车屁股都会歪一些。
这次怎么正好和车位卡齐了,前后左右都一样宽。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舒青尧想,帝国的希尔将军他们都在附近,能有什么事,或许是古昀技术好了,碰巧停正了呢。
舒青尧上了副驾驶,调了调座椅,抵着头闭上眼。
他身上受了点伤,并无大碍,但血还是流了不少,只觉得头晕目眩,抬手都透着一股虚弱。
许久不上战场还是有些不适应,他想着闭目养神,耳朵还听着四周的动静呢,结果自己都没意识到就睡过去了,一恍神,时间跟被偷走了似的,连古昀什么时候上了车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