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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身后推着车的人忽然问:“买这个干什么。”

    明雀正在看这种拖鞋有没有男女款分别,无意间说出实话:“你不是有洁癖么,让外人穿着鞋踩进屋里心里很难受吧。”

    “待会回去让他们把鞋换了。”

    说完,身后迟迟没有回声,明雀握着包装愣了下。

    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回头对上娄与征早已注视已久的目光。

    娄与征的眼神很深,意味也不加掩饰十分清晰。

    仿佛在说:记得挺清楚啊。

    “你。”明雀忽然觉得手里的拖鞋烫手,扔回货架里,“你不介意就算了,我就随便一提。”

    说完不等他说话就自顾自往前走,步伐匆忙。

    娄与征盯着她装作很忙左顾右看的模样,扭头拿了两双一次性拖鞋,又拿了一双正常的女士拖鞋,扔进购物车。

    两人转到果蔬区,明雀也不是大厨,只会一两样简单的家常菜,还是要在超市里买些做熟的菜品带回去搭配着才够四个人吃。

    明雀买了生鱼片,走到调料区选料包,做泡汤鱼片的话,很多口味都能选,除了专门针对鱼类菜品调制的料包,其他做麻辣香锅和火锅底料其实都可以用来做这种菜。

    她弯腰看了看豆豉味和麻辣味的,最终挑了包豆豉的扔进购物车。

    豆豉味的料包掉入购物车的同时,娄与征看着它,又问:“不选麻辣的?你不是爱吃辣么。”

    明雀真觉得这人是不是明知故问,带着点脾气反问:“那你不是不能吃辣么。”

    “难不成到时候菜端上桌要让你这种一点辣吃不了的人在旁边看着?”

    她没好气地收回视线,正要往前走,手腕忽然被他拉住。

    娄与征手掌温热的体温触碰到她的瞬间,明雀手腕处的脉搏钝快起来。

    他突然的举措,像砸进玻璃隔阂的结实一拳。

    耳畔仿佛有玻璃碎渣零落到地面的声音,明雀恍然回神,意识到那声音原来是自己乱撞的心跳。

    “你……干嘛。”

    她是希望稀里糊涂把事糊弄过去的性格,但娄与征恰恰相反。

    他不许任何事在不搞清楚的前提下任由发展下去。

    “你怎么了。”他紧盯着她。

    对方手上的力度强势,攥得仿佛不是明雀的手腕,是她想要逃避问题的心。

    明雀拧起秀眉,试图抽离:“什么怎么……你别拉着我,疼。”

    娄与征才不管她故作示弱的控诉,“那天火锅店,出什么问题了?”

    “从那天之后你就躲着我。”

    他太敏锐,让明雀无地自容。

    可问题是连她自己都看不懂自己在做什么,明雀偏开视线,继续遮掩:“我躲你干什么?你说的话都不合理。”

    “你有没有想过,咱俩现在本来就不熟。”

    “做邻居之前连面都没见几次吧。”

    娄与征紧盯着她的脸,像是试图从她执拗的神色里挖掘出什么。

    半晌,他眼神更深,手上却松了力。

    然后推着购物车率先往前走。

    明雀站在原地盯着货架上麻辣味的料包,手腕腾在半空。

    她频繁眨眼,摆脱乱七八糟的情绪。

    怎么对方放手了,心里却像踩空掉入窟窿似的。

    …………

    之后两人相对无言,买了东西回去做饭。

    蒋望看着两人回来变得更僵硬的氛围,直接看不懂了,趁着明雀做饭凑到他身边小声问:“不是哥们儿,我让你陪她出去,给你俩创造机会,不是让你惹人家不高兴的。”

    娄与征拆着盒装可乐的包装,一听听往冰箱里放,掀眸乜他一眼。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不高兴呢。”

    蒋望愣了几秒,仰天看房顶,捂脸服了气。

    “不是我说大哥啊。”

    “谦让女士的心情,哄姑娘高兴那是一个男人的本事,你干嘛呢??”

    娄与征靠着冰箱,单手撬开易拉罐,发泄似的灌了一大口下去。

    他扫了眼厨房的纤细身影,冷着脸来了句:“我拿她没辙。”

    蒋望第无数次无语了,双手叠在一块作揖,做拜服状:“哥,你是我哥,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但凡学我半点儿哄妹子的技术,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份田地。”

    “娄子你记住,你要是孤独终老绝对是活该。”

    说完他挂着笑脸挤进厨房,礼貌问:“需要我搭把手吗明雀。”

    因为大部分都是从商场买来的现成菜品,明雀简单做了两三个小菜,三十分钟后就开餐了。

    娄与征的家极有独居单身男的风格,日常用的东西都没有备齐,四个人吃饭愣是凑出了整齐的餐具,开饭前餐桌落了一层灰,看着指腹上的灰仿佛能想象到男主人在家完全不靠近厨房餐厅的画面。

    有蒋望这个控场王在,明雀也不担心会冷场,他和娄与征聊的也都是他们圈子里的事,一般是蒋望说一大堆,娄与征吃饭间隙里给予几声回应。

    乖宝宝童月全程担当吃饭工具,坐在她身边默不作声,时不时偷偷对蒋望投去几眼嫌弃的眼神。

    明雀也只有在蒋望说起大学时候的事才会陪着聊几句。

    聊久了,四个人才开始说起生活里的烦心琐事。

    四个从家庭背景到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有着五花八门的职业情况。

    童月是干着如今都说“暴利”却岌岌可危的美甲师行业,明雀是经济下行裁员浪潮的受害者,蒋望看着纨绔,实际是个好像什么都不用管但实际上什么都要管的公司小老板,娄与征更不用说,每晚钻到公司顶楼做着复杂机密的系统维护,具体收入情况不详。

    这么四个生活各异的人,倒也三言两语聊了大半个晚上。

    晚上十点半,这场不热闹但还算和谐的聚会结束。

    蒋望主动提出要送童月回去,童月二话不说摇头拒绝,坚决打车回去。

    明雀看了看时间,想着把她交给陌生司机还不如让蒋望帮忙送回去,最后劝说:“就跟他的车走吧,放心,他只是看着浑,不是坏人。”

    蒋望眼角抽动:“学妹,谬赞了。”

    明雀一开口,童月就软了态度,改变主意,最后乖乖跟着蒋望离开了。

    站在门口看着两人进了电梯,明雀才松了口气,整个腰背都塌了下去,有种混乱的一天终于结束的感觉。

    好累啊。

    娄与征已经转身回去收拾餐桌了,还剩下一些厨余没处理。

    明雀留了个门缝,走回去伸手要帮他端盘子,结果娄与征端着一摞盘子绕过了她伸出的手,撂下句:“不用。”

    “你坐着就行。”

    她悻悻收了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超市买的东西多少钱,我给你。”

    这人在结账的时候直接对着机器扫了自己的付款码,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抢了先。

    “买到我家里的东西。”娄与征把盘子放进水池里,“你给什么钱。”

    明雀一本正经:“我答应蒋望这顿饭我请,买的食材水果肯定要我结账啊。”

    “支付宝还是微信?我给你。”

    娄与征关掉水龙头,回头一眼过去。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餐厅骤然陷入一片寂静。

    须臾,他转身走出餐厅,从兜里掏出手机,走到她身边拿出自己名片二维码。

    明雀看见是名片不是收付款的码,有瞬间的迟钝,最后还是老实扫了码把好友申请发过去。

    “多少钱你留给我,我待会就给你。”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也挺累的。”

    娄与征全程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往后撤了一步,随她走。

    明雀眼睫有些打颤。

    她最怕这个人的沉默。

    娄与征的沉默像翻起百米高,能摧毁一切的海啸,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就让她有种即将会失去或被夺走什么的恐惧。

    心跳在说话间更钝更沉了。

    明雀收起手机,心头陡生逃避之意,有些匆忙地抬腿。

    可双腿不知怎的使不上力气,她没接应住后膝发软的这一下,身体被娄与征的胳膊老老实实接住。

    他的臂膀稳稳捞住势作下坠的她,两人的半身恍然贴在一块。

    体温隔着衣服互相传递。

    娄与征的指腹把在她的手腕处,“明雀,你就没感觉吗?”

    明雀一愣,摇晃目光,心跳得更快:“什么……”

    下一刻他抬手,撩起她的刘海覆上额头,语气终于敛去了冷漠,揣上些无奈。

    “你在发烧。”

    第22章

    我会一直唱着唱着

    HotPot-22.我会一直唱着唱着

    娄与征点破她发烧这一事实后,

    明雀的身体就顿然如失去支撑般被疲惫和昏聩袭击。

    明雀抬手摸了摸额头,还蒙着:“发烧……?”

    “我怎么会发烧,我感冒明明都好了。”

    娄与征放下手机,

    补了句:“鼻音重得都能去唱死亡金属了,还没事儿呢。”

    她鼓起脸颊,虚虚瞪他一眼:“……嘴上不饶人,我烧你家房子了?”

    “谢谢你提醒,我回去了。”明雀挥挥手,

    势要往门口走,走出几步后突然回头,“你家……有退烧药吗?”

    娄与征反问:“平时这些药都不备着?”

    “我身体素质那么好,

    五六年都不带发一次烧的。”明雀挠挠脸,

    只觉得身上温度越来越高了:“就觉得没必要买。”

    他没再磨叽,指了指沙发:“坐那儿等会儿,

    我给你找。”说着在电视柜前蹲下,

    宽阔的肩背弓着,手在抽屉里翻着。

    这般背影落在她眼底,

    有种说不清的安全感。

    明雀悄悄坐回沙发里,

    头晕眼花只想找个依靠,于是一点点歪在沙发,

    被疲意压了眼皮。

    之前吃过的布洛芬没在药箱里,

    娄与征去卧室找出来拿着药盒出来,抬眼看见窝在沙发熟睡里的倩影。

    明雀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从一开始老老实实坐着,后来歪躺在一侧扶手,

    到现在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窝了进去,连拖鞋都掉了。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

    套着粉色袜子的脚趾时不时缩起,透露着几分脆弱。

    娄与征站在原地,握着药盒的手指松了几分力。

    他放轻步伐走近,在沙发前单膝蹲下。

    明雀嘴唇微张,呼吸略显病态的粗重,浑身仿佛正散发着异常的热气。

    都不用伸手试就能想象到她脸颊此刻的热度。

    想起她说的那些话,干的那些事儿,干脆就把她扔这儿,让她好好受受罪。

    他静静地看着她。

    刚才在餐厅他握住她手腕触到的那般高温就足够吓人,现在只会更严重。

    不及时吃药降温,她今晚会很难熬。

    娄与征伸手,又试了试她的额头温度,开口呼唤:“明雀,起来了。”

    明雀似是在睡梦里听到他的呼唤,却又无法挣脱浑浑噩噩的睡眠。

    秀眉努力动了动,眼皮微动,最终还是没能睁开眼。

    娄与征偏眼叹息,回头俯身过去,一手抄起她的后背将人揽进怀里,另一手熟稔地穿过她的膝窝。

    轻松得像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般把她抱了起来。

    落入他宽厚怀抱的瞬间,烧得浑身发热的明雀忽然动了动,额头往他胸膛深处钻。

    她睡梦中无意识的微动作,让正在走动的男人顿在了原地。

    娄与征抱着她停在客厅,静止在原地的举措像是在确定刚才分秒间发生的动作。

    他垂眸,以这样的视角睨着她的脸。

    几秒后,娄与征抱紧她,继续往门外走。

    出了门,楼道里的寒风陡然扑面而来,冷得明雀攀着他肩膀往他怀里扎。

    娄与征抱着她站在明雀家门口,对着密码锁犯了难。

    他掂了掂怀里的人,试图摇醒她,沉声问:“明雀,门锁密码多少。”

    “先说句话再睡。”

    明雀似是听到了这一句,嘴唇翕动,咕哝着说了什么。

    但声音太小,他根本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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