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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林祁蹑手蹑脚把这架骷髅扶正,骨头是冷的,反正他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刺骨凉意。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林祁觉得自己也真不是东西,非常诚恳说着。

    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白骨的手,仿佛就有所松动。

    林祁注意到了,傻眼了,结巴,“前前前前前……前辈。”

    他一结巴,一字一字,那握着的手终于,完全展开。

    而林祁也看到了。

    白骨手里握着的,是一朵花。

    红色的,小巧的,姣怜了几万年的,婆娑花。

    林祁说不出话来。

    枯骨藏花,到底是怎样的一份执念。

    在他记忆里,那本魔域的历史上分明地写着,开辟倾天之祸的那位尊者,后来爱上了一个魔域少年,少年喜欢婆娑花,于是他在魔域创造了婆娑花谷。

    领路人也说,相传,那位尊者还在这里住过呢。

    林祁突然觉得怀里的枯骨,重入泰山。

    我屮艸!

    不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要捉下虫,明天应该在晚上更新。

    白天都是捉虫,因为错字呀bug太多了,你们如果有发现也可以说下,比心

    44、崩塌

    林祁颤抖着把怀里的枯骨扶正,

    依他现在的紧张程度,估计说话都磕磕巴巴。他也就不说话了,在白骨坐正后,

    整个人呆在原地,

    神情非常复杂,

    心情也难以言喻。

    这个宫殿的主人,

    就是那位传说里的尊者无疑了,

    而这具枯骨,

    想必是他的一个□□之一。

    这真相真的有点令人窒息,一堆为什么在林祁脑海里爆炸。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座山?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座宫殿?为什么会有那么长的刻满了火柴人的甬道?为什么……他的手里……会握着花。

    林祁觉得,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可以脑补一出虐恋情深的戏来了。他摸了摸手臂,莫名觉得有些冷,低头看到,刚刚被握在白骨手里的那朵婆娑花掉了下来,

    落在他脚前。

    林祁半蹲下身子,思索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去拾起了那朵花。这朵婆娑花小的有些可爱,原本还以为是朵假的,拿近了看,才发现不仅是真的,

    而且……还挺好看的。

    非常精致,和他以前种死过的不同、和婆娑花谷见到的都不同,

    手心的小花花瓣娇盈,

    轻轻的拢在一起,如沉睡的美人,不甚寒风的羞涩。

    而且这花的颜色,

    红的鲜翠,跟血玉一样,分明能透过花枝看到自己的手心纹路。

    那么久了还活着,应该也不是凡品。

    不过……值得被人哪怕化为枯骨还握在手心里,对主人必然是十分重要的。

    于是林祁又要硬着头皮去做一件非常惊悚的事情了。

    他一脸血地盯着那花:哔了狗了,还要把这东西给塞回去。

    林祁维持着这半蹲着的姿势,将手臂略一伸长,就能触到那一角黑袍。袍子的质料华贵,清凉微寒,绣痕很浅,那天水暗纹跟人用笔墨绘上去的一样。

    偌大的宫殿安静肃穆,灰青屏风上从天垂下的血色梅花,黑枝缠绕,诡丽妖娆。林祁轻轻地握上他的一根手指,骨头生硬而冷,他头皮发麻,心里默念着冒犯了冒犯了。

    林祁额头上都出现了一些细汗,呼吸努力控制地很轻,在一点一点掰开白骨的手的最后一刻,林祁的喉咙都不自觉上下涌动,吞了一口唾沫。

    好在那位前辈哪怕死了都是和凡人不同的,尸骨比较结实,不是那种一动就全散的类型。

    林祁心道:我把花还给您,您就别计较我今晚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冒犯了,谢谢您嘞!心胸宽广的您和您的小情人这辈子一定体会幸福快乐在一起的!再次谢谢您了!

    他咬唇,探身,把花朵郑重的温柔的重新放回了白骨掌心。

    林祁一头长发垂落,打在了白骨的手腕骨上。

    在林祁松了一口气,终于大功告成的同时,一滴汗水自鬓发流了下来。

    脸颊边有点痒。

    林祁:?

    然后他就以肉眼看到,有一滴汗落了下来。

    卧槽?!!!!!别!!!!

    汗滴啪嗒一声,落在了花的中心,他的掌心。

    林祁:——擦擦擦擦擦擦!!!

    啪嗒一声,打湿了生硬少年的白骨,也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轰隆隆的声音响了起来后!

    那多蜷缩的花朵,透亮的红色慢慢变淡变灰变枯萎,一瞬间花凋零。

    林祁已经不想吐槽了,这个宫殿的创造者是不是个变态,什么机关人的□□都能触发,一会儿是血,一会儿是汗,卧槽!他要是放飞自我在这里撸一发是不是宫殿可以送他上天呀!

    林祁头皮炸了,想要匆忙地站起身。

    却突然,双肩被什么东西,轻柔地按住了。

    林祁:……

    一股寒意从脚心一直蔓延至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林祁的心脏纠在一起,眼睛瞪得跟死鱼一样,魂都要飞了。

    他听到了一声似叹似笑的声音。

    恍惚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发顶。

    刚踏入这个宫殿始的烦躁,再次涌上林祁心头,而烦躁的尽头却是压抑的、隐藏的伤心和难过。

    林祁双手按在地上,是一个半跪的姿势,他慢慢地抬起头来。

    宫殿在轰隆隆的响,却不是在震动,而是在消失,化为星灰,化为齑粉,化为三千世界里的尘埃。烛火摇晃,石柱消散,白色的光一点一点荡漾开。

    而他此时抬头,看到的不是森冷的枯骨,而是宫殿主人,生前的模样。

    一个墨袍黑发的年轻男人。

    玉冠束起曳地青丝,白光太甚,隐去了上半张脸,只能看到宫殿主人紧抿的唇,唇色艳红,吸了血般,而他的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惨白,这样鲜明的对比,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正常的。

    那双手温柔而不容反抗的按住他的肩,林祁只觉得烦躁和恐惧,脸色跟宫殿主人一样惨白,冷汗不断逸出。

    他艰难地开口:“前、前辈……”

    宫殿主人的唇抿得更紧了,一股冷气压铺天盖地,直逼的林祁连恐惧都顾不上了,一脸懵怀疑人生——他说了什么?他就叫了一声前辈都错了?这只百万年前的大能百万年后还是那么变态?

    按在肩膀上的手突然用力捏住林祁,用一种能把林祁骨头捏碎的力度。

    造成倾天之祸的上古大神的能力,哪怕百万年之久,哪怕只有千万微豪,都叫他神魂具裂。

    痛——!

    卧槽!

    真的好痛!!!

    林祁生理性的眼泪都出来了。

    痛死他了!

    脑袋里什么词汇都想不起来,就只知道一个痛字。

    他哭的很突兀,却很美。

    白衣青年紧咬着唇,抬头,黑发落在身后,露出了白皙美丽的脖子。下巴微扬,泪水浸湿了浓密睫毛,眼睛却不眨,神情隐忍而痛苦。

    林祁心里委屈死了:卧槽!!神经病呀!!他是脑子坑吧居然认为百万年前手撕天地的人会是善茬!还一步一步上来还把花还给他!

    擦擦!痛死了!被自己也气死了!那么蠢!死在这里都不亏!

    宫殿的主人再次温柔了下来。

    林祁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含有泪水光的眼就这么看着容颜模糊的他。……大佬,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宫殿的主人抬起一只手,慢慢靠近林祁的眼。林祁浑身警惕,这是要挖了他的眼的节奏——!??

    擦,越来越近了,林祁头皮发麻,那如玉的手指只差一厘米的时刻,飞快闭上了眼。

    闭眼,睫毛扫过了宫殿主人的手指,而含在眼里的水也聚集成滴,刚刚好,沾在宫殿主人的指尖。

    想象中挖眼的巨痛没有来,但林祁能感受到,那只手指在自己眼前停了很久,等压迫感没有。半晌,林祁才悄悄地睁开眼,然后,眼一缩,神一愣。

    他他他他他……他把那只手指含在了嘴里!

    宫殿主人的唇微张,猩红的舌尖舔过那一滴泪,苍白的手,黑色的发,深红的唇,看不清神情,但此情此景,真的暧昧的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消散……

    终于,案台消散了,绘有桃花少年的宣纸也消散了,宫殿主人的最后一丝执念也消散。

    林祁看着那人的唇角慢慢勾起,是一个令人惊艳的弧度,然后有液体自黑暗里流出,淌过他的唇角。

    林祁难以置信:……哭、哭了?

    他觉得是自己眼花,然而还没等他认真看清是不是眼泪,这虚拟的幻影也终于随着一切,消散。

    “……喂。”

    林祁突然叫出了声,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到的只有空气。

    他呆在原地。

    这座藏于地下不知年岁的宫殿,像一场梦般,完全消散,白光过后,重回黑黢黢的天地。

    熟悉的三条路,熟悉的洞口微光。

    一阵寒风袭来,林祁一哆嗦,抬眼,就望见了初入山洞时的那个岔路口。

    所以……他这是……又回到了原地。

    林祁还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跪的腿都有些麻木了。他撑着墙壁站起来,心里复杂,昏惨的月光照亮前路,林祁摇摇头,梦游般地走了出去。

    他要回去睡一觉。冷静一下。

    而在他刚出洞不久,只行了几步。

    天地动摇,万兽逃窜,只听轰一声,刹那尘土飞扬、群山颤动。那座真正意义上的倾天之祸前就存在的山,那个神秘而凄艳的山洞,就在这样一个夜里,崩塌。

    林祁止步:……谢泊隐好像还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袖卷风云的地雷X2

    感谢翻译理论的十瓶营养液和地雷X1

    捂脸,今天放飞了,白天补今天答应的双更。

    45、无极

    不过谢泊隐在里面又关他什么事,

    死了才好,一了百了,跟个疯狗似的莫名其妙到处咬人,

    他今天衰到家有一半是他整的。

    林祁磨牙,

    暗恨不已,

    今天晚上的体验实在是太操蛋了。他拖着自己受伤的手,

    一脸丧地回到了住所。

    躺到床上,

    什么也不想,

    放空大脑就想睡觉。

    然而梦里也并不安稳。

    他梦到了,屏风上的梅花活了过来,他仰头,

    那个人低头,一朵五瓣梅花轻盈落在他的眉心,那人修长的手指将花按住,执笔细细描绘轮廓,

    温柔缠绵。

    第二天醒来,林祁飞快地冲出竹屋,把脸直接塞进了山里的一个小水凼!

    这下子,终于清醒了。

    他抬头,用手狠狠拍了一下额头,骂了一声,

    “我该不是被瘴气迷惑了神智吧!”

    梦的都是什么娘兮兮的情景!提笔梅花妆?他还从来没那么风雅、不,有病过!

    林祁甩了甩发上的水珠,

    摸着脸,

    强硬的把自己的思想拽回当下!

    也不知道谢泊隐死没死成,死了最好,要是没死就麻烦了。新仇旧恨堆加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那一场比赛,绝对会有人死。

    虽说婆娑宫下了明确规定,不能出人命,但是明的不行暗的行呀,何况以谢泊隐在婆娑宫的地位,当场把他弄死都没人敢吱声!

    擦,局势怎么想怎么对自己不利。

    林祁把对方和自己都在心里分析了一下,谢泊隐在剑意修为上都逊他一筹,但是如果使用些邪门歪道,那么反而是他有些危险。

    林祁自己是绝对不会用那种伤根基的药的,宁愿不比赛都不会用,代价实在太大了。

    他还要回家了,怎甘心止步于元婴。

    这样子,思来想去,他要是想稳操胜券地赢过谢泊隐,唯一的方法就是真正突破剑意无极。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老问题。

    林祁长叹一口气,当初修成剑心还多亏了山水境里的奇遇,这一回短短三天他上哪去找奇遇呀!

    昨天丧,今天依旧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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