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风将舒遥的鼻尖吹得通红,漫漫昏黄之下68,她像一株为他瞬时绽放又合拢的昙花,美68得惊艳,却只有刹那芳华。这才是他认识的舒遥,就连拒绝人也温柔体68面,不仅不会让人难堪,还会让人错以为,他真如她话里所68说那般优秀出众,不可多见。
他当然68知68道他与舒遥的差距,从来就不止家世。
他缓步上前68,唇边的笑意温柔:“今天没有看到你去考试,一直在担心你,所68以才冒昧来你家等你,希望没有给68你添麻烦。”
“不麻烦。”
舒遥还保持着得体68的笑容,只有天知68道她现在有多着急。
宋星舟舒了口气:“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但还是要认真说声68抱歉,对不起68遥遥,让你受惊了。”
“没关系的星舟,是我最近状态不太稳定,也许之后会好一点。”
“嗯。”
他点点头,又迟疑着问:“那我们以后还可以继续合作吗?”
“当然68,”舒遥笑得很温柔,“我说过,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再说我的吉他还有很多地68方需要你指点,你到时候别烦我才行。”
舒遥的温柔总是令人心动,总是让人控制不住要痴迷,可他此刻却不得不清醒:“怎么会?你可厉害着呢。”
他微微一偏头,示意她:“快进去吧,你穿这么少,别冻着。”
“好。”
舒遥冲他甜甜一笑:“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
舒遥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又听他说:“Merry
Christmas,遥遥。”
她匆匆回头,挥挥手同68他道别。
她现在可顾不上圣诞快不快乐,她要是再不跑快一点,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她一路跑上楼,却不见明庭人影,她连气都没喘匀就往明庭房间赶,门68打开,浴室传来均匀的水声68,她猛地68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有几分钟时间思考对策。
她随手将外套一扔,脱了鞋就跪坐在床上,虽然68她还不知68道要如何解释,但先把态度摆正总是没错的。
说来也奇怪,平时她那脑子干什么都好使,什么俏皮话机灵话一说就是一箩筐,偏偏在这最后几分钟的死亡倒计时里,那脑子就跟宕了机似的,一句解释的话都想不出来,更不知68道要如何才能哄得他开心。
她颓丧跪在床上,一副大难临头即将慷慨赴死的悲壮模样,都到这时候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吹风机声68音停止,舒遥如临大敌般立刻挺直了腰,明庭开门68出来,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
他没想到舒遥会跪在这里,他还以为她要在外头跟人促膝长谈,彻夜不归。
“我是让你跪在床上么?”
舒遥心里“咯噔”一声68,眼看明庭直接略过她走向沙发,她也跟着转了个方向,低着头小声68嗫嚅:“今天摔了一跤,膝盖好疼,哥哥。”
“是我让你摔的么?”
明庭在沙发坐下68,与舒遥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两方对峙,强弱一眼明了。
舒遥低下68头,看来这装可怜已经不管用了。
她咬了咬牙,下68了床走到明庭身边,那双灵动的眸一转,正好对上明庭幽冷的视线,她心中一惊,立刻跪坐在地68毯上。
“哥哥我错了。”
舒遥双手交叠,小心搭在明庭膝上,她知68道明庭始终是心疼她,只要她态度好一点,他很快就能消气。
她不敢抬头看明庭,只听他幽幽发问:“错哪儿了?”
她下68意识想说“哪儿都错了”,但今晚这种情形明显不合适,她要是不认认真真说出自68己的错处来,这事儿没完。
她深深蹙着眉,一副深刻反省过的模样,但明庭心里清楚,她那张嘴厉害得很,惯会颠倒黑白。
眼看她眼睫颤了颤,竟是认真开始细数:“第一错,不该和宋星舟说话超过五分钟。”
明庭指尖有一下68没一下68点着沙发,轻轻“嗯”了声68,算是认可。
她继续:“第二错,不该装作不认识宋星舟,还试图隐瞒他的身份。”
那柔软的指腹再次轻轻点在沙发,算是应了这一错。
舒遥小心盯着那指节,颇为谨慎地68说:“第三错,不该挂哥哥的电话。”
“第四68错,不该不自68量力替颂青哥哥挡那一下68。”
明庭听到这里,轻嗤了声68:“你也知68道是不自68量力。”
他轻声68赞许:“很好,继续。”
舒遥又说:“第五错,不该支走闻雅。”
“第六错,不该故意借演出跟哥哥耍心眼儿。”
明庭弯弯唇角:“原来你故意穿成那样表演是跟我耍心眼儿?”
舒遥不敢搭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认错:“第七错,不该......不该说要搬出去住。”
“第八错,不该......不该......”
“不该什么?”
认错到最后还是回到原点,舒遥知68道自68己若是继续隐瞒,只会越错越多,所68以她应:“不该假装抗拒,不该隐瞒。”
她因为这句话陷入深深的自68责,她这些日子的伪装让明庭时时刻刻都在受折磨,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他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谁料他却说:“这是两错,该第十错了,继续。”
舒遥一愣,茫茫然68抬眸看向他,浴后白净清越的一张脸,缀一双稠如浓夜的眸,就这么定神望着他时,恍若在看一副浓淡得宜的水墨丹青,把他看上千遍万遍也不觉得腻。
舒遥突然68大脑一片空白,不知68道这第十错究竟是什么错。
她回想了最近所68有让他生68气的事,思来想去,这最根源的错,是她口是心非。
明明心里已经爱到发狂,嘴上却要时时提醒他们的身份,时时提及那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她该怎么在兄妹关系下68说“我爱你”?
她开不了口。
她垂着眸沉默,缓缓收回放在他膝上的手。
什么错都不及她爱上自68己的哥哥错得离谱。
她认了。
就在她狠心打算跪到天亮之时,身边人沉声68开口:“就算你有九错,自68己动手吧。”
舒遥那张脸一下68子就哭丧起68来,五官都像化了一样往下68坠。
“可以不打屁股么?”她可怜兮兮地68问。
那样的姿势实68在是太难堪了。
明庭却对她小心翼翼的哀求视若无睹,还颇为云淡风轻地68说:“要是打在别处,被人看见了岂不是要说我虐待你?”
舒遥撅着个嘴盯他,可不就是虐待?!
“自68己数着数,我要听见声68音。”
舒遥很清楚,她光是这些日子假装抗拒他这一点,就难逃一顿罚,与其做那些无谓的挣扎,不如早点打完了事,反正是自68己打自68己,至少力道还能自68己掌控。
她幽怨往沙发边一伏,高高抬手,轻轻落下68:“一。”
“我听不见。”
舒遥猛地68抬起68头来:“我明明喊了一!”
明庭那双长睫低低一垂,傲慢轻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毫无重量。
“你知68道我在说什么。”
舒遥捏紧了拳头,恨不能给68他一拳。
她气愤往沙发一趴,用了狠劲儿一巴掌打在自68己屁股上,她浑身一缩,疼得直叫。
刚一打完她就后悔了,她真是个蠢的!竟然68真的这么用力打自68己!这第一下68就打这么重!之后还怎么作弊啊?!
她气得想再抽自68己一下68。
“快点。”
明庭平静的声68音就像她的催命符,偏偏她无力对抗命运,只好乖乖趴下68,顺应他的心意,一下68又一下68打着自68己。
“二、三、四68、嘶——”
好疼!
她正动了心思打算再次求一求他,没想到他却抢先说:“换一边。”
舒遥想死。
上一次她被明庭这么罚跪还是在初中毕业的时候,她因为“青春的毕业礼”瞒着他和闻雅跟同68学坐缆车去山上玩,没想到她们一群人忘记了缆车停运的时间,只好趁着天没黑结伴一起68走下68山。
她走得慢,被人遗忘在队伍最后,结果一不小心走错了路,只好打电话求救。
明庭在山里找到她的时候,也是像今天把她从Pure
Land带走那样一言不发,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回家就被他罚跪在客厅,谁劝都没用。
她知68道明庭是担心她走丢,怕她独自68在外会遇到危险,怕她受伤,怕她受惊吓,更怕她再一次被PTSD折磨。
他看似严厉,罚她的时候毫不心软,对她的委屈视而不见,但事后给68她上药又心疼得手都要抖。
他这人复杂又矛盾,时常让她看不懂,可每每对上他的双眼,她又感觉自68己好像被爱绑架,好像为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也许是她爱得糊涂,她只想让他开心,只想让他看自68己时,不要皱眉。
“五、六、七、八——”
她一咬牙。
“九!”
九下68打完,她趴在沙发上就开始哭。
从头到尾明庭都没有想过要喊停,整整九下68,每一下68都用了十分的力。
她掌心发烫,肉疼得突突直跳,偏偏这时候他还格外冷静,甚至催她:“去洗澡。”
她气不过,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多话堵在喉咙,但她一句都不敢说。
她艰撑起68身,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往外走。
她在浴室把明庭骂了一遍又一遍,骂完明庭又骂自68己,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这么个恶魔!她现在流的每一滴眼泪,都是当初爱上他时脑子进的水!
第28章
28.make
me
wanna
die……
舒遥在浴室里折腾了一通,
吹完头发已经是午夜。
她点开手机看到68关颂青给她发的消息,问她放假之后的打算。
从私心上来说,她并不想离开明庭,
特别是这段时间,明丽的状态又见好转,已经能在脑部测试的过程中给出蹙眉和68睁眼68的反应,虽说她的意识还没68恢复,
但她的神经细胞状态良好,受损的神经系统也有明显的好转,
医生说她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在这样关键的时期,
她更应该留在国内,守在明丽的身边,为她醒来做好准备,而不是跟着关颂青一起去瑞士。
可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明丽醒来知晓这些68年发生的事,害怕明丽知道她喊了她那么多年“妈妈”,害怕明丽知道她“居心叵测”,
害怕明丽知道她这个“女儿”一直爱着她的儿子。
她不敢面对68这一切,她只想逃。
可她又能逃到68哪里去?
她和68明庭还是众人眼68中“同母异父”的亲兄妹,当年伪造的亲子鉴定和68就诊记录已经成为众人认定的“事实68”,她已经没68有办法逃离这段“兄妹关系”。
也没68有资格逃离。
从开始到68现在都是她贪心,贪心到68想做明庭一辈子的妹妹,却又在这过程中掺杂不该有的爱。
她此刻的痛苦越清晰,她当年的贪心就越讽刺。
她的心很乱,也暂时做不了去与留的决定,
只好回复关颂青说,再考虑一下。
她走出浴室往卧室门口挪了几步,站定,
听外头的动静。
一整个三68楼都很安静,估计明庭已经睡了,她也没68多想,直接关了灯。
她几步走到68床边,一坐下就忍不住“嘶”一声:“蠢死了!”
她真是蠢死了!
竟然真的这么用68力打自己68!
这世68上还能找到68比她更蠢的人吗?!
她气68得不行,丧气68往床上一趴,心里一直在骂明庭。
恶魔!
暴君!
混蛋!
一点都不温柔!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想哭,但哭不出来,想骂,又不敢出声,她只好将自己68埋在枕头里,像只鸵鸟。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雨,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入林间,轻柔敲击叶片带起沙沙声响,像一首催眠曲,缓缓哄着她入睡。
世68界正安宁,她却隐约听见脚步声响,她微微偏头,卧室门被打开,身穿白色睡袍的男人毫无预兆走了进来,她还没68来得及撑起身,明庭就已经坐在她床畔。
“疼么?”
沉静又温柔的一声询问,一抚舒遥酸胀的心。
夜灯光源很暗,她还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根本看不到68明庭的脸。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68很贱,每次受点儿委屈自己68一个人消化反倒好得快,一有人安抚她就想作。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