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早就盯上了我妈?”明庭这话说得很平静,但舒遥紧贴着他68身体,只有她知道明庭是如何在瞬间压制了怒气。
“这是真的,儿子,我这里68还有证据!以前我在周嘉平那里68看到过一本花名册,里68面是上百位富豪的详细资料,这花名册上面就有你妈妈的名字!他68们还有专门的人负责跟踪这些富豪,那个港城的老板就是这么被绑架的!我......我要是还能提交证据,我就是污点证人啊儿子,这一定68能证明我不是主谋吧?啊?儿子你替爸想想办法好不好?给你舅舅打个电话行不行?我一定68把68我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话说着,商庭洲突然跪在了明庭身前,他68伏在明庭膝头痛哭,声泪俱下地68说:“儿子你一定68要救救爸爸!爸爸还不想死,爸爸活着才68能向明家赎罪啊儿子,爸求求你......求求你......”
室内温度适宜,但商庭洲急出了一身的汗,从68鬓角淌到脖颈,再混着他68的眼泪滴落在地68板。
他68太清楚沾上缅北诈骗会有怎样的后果。
上头正在严打跨国诈骗,不仅消耗了大量财力,还有数位刑警为此献出了生命,这些犯罪分子手段极为残忍,不仅谋财害命,还将虐杀刑警的视频上传网络大肆传播,造成极为恶劣的社68会影响。
一朝落网,所有被抓回国的诈骗分子都将顶格严判,头目更68是死路一条。
商庭洲知道他68即将面临什么,所以才68六神无68主,心急如焚,不惜丢掉往日最看重的尊严也要找明庭求一条生路。
明庭只觉得讽刺。
他68唇边有笑意,眼神却透着彻骨的寒。
“你不想死,那你可曾想过放明丽一条生路?”
二十年68的相处,敌不过外人三言两语的哄骗。
多讽刺。
舒遥的心脏抽疼得厉害,为爸爸,为明阿姨,更68为此刻的明庭。
往日是她紧紧攥着明庭的手不肯放开,因为她总是害怕,害怕未知,害怕现实,害怕向前走68。
而今,换他68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愿松开,明明是遒劲有力的一双手,此刻却控制不住在颤抖。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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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一声,
明庭起身一脚踢在商庭洲肩膀,商庭洲往后倒,身子撞在沙发边几上,
一下将边几推出去68好远。
舒遥跟着起身,本想拉一下明庭,他68却放开她的手,径直过去68揪住商庭洲衣领将他68提了起来。
“策划杀妻,
谋财害命,反复背刺你的亲儿68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
铁证如山!你凭什么求我救你?!”
“凭你会哭?还是凭你肯下跪?!你来明家这么多年,大事不问,小事不管,仅仅凭着明丽对你的一份感情就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了你被赶出家门,为了你被明君珹处处刁难,
你知道她创业初期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吗?你知道她一个人单打独斗一个人支撑这个家有多辛苦吗?她没日没夜挣钱供你挥霍无度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包着游艇带女学68生68出海约会彻夜不归!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又是怎么污蔑我私生68活混乱私藏大麻还想把我扔进少管所的?!”
“你尝过那种滋味吗?被至亲之人背后插刀的滋味。唐曼曼背叛你你难受吗?知道明丽有私生68女你难受吗?是不是都比不上你眼68睁睁看着你的将死之期一天天逼近却无能为力68难受?”
商庭洲的情绪早已崩溃,再一听到“将死之期”这四个字,更是脸色大变浑身颤抖不止。
什么尊严,什么脸面,在这时候通通不管用68,能活命才是关键。
他68的眼68泪滚滚而下,正要握住明庭的手求情,明庭却松手一推,
他68又往后踉跄两68步跌坐在沙发上。
舒遥的心跟着一颤。
这好像是明庭第一次在她面前自揭伤疤,他68总是善于伪装,不论多痛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像现在,
他68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立如青松,静若止水,但舒遥却清楚看见他68的心口在渗血,安静而缓慢,带着他68郁结多年的仇与怨。
“知道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么?”
发泄过后的明庭愈发平静,连语气68也毫无波澜。
商庭洲半伏在沙发上,听见明庭问话68,也没抬头,只是近乎麻木地回答:“我自找的。”
他68其实很清楚他68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他68像一颗长时间泡在糖水里早已失去68本味的山楂,金钱掩盖了他68的穷酸,让他68脱胎换骨,把他68从杂草丛生68的荒山端上了名68流富豪的餐桌,他68本是道毫不起眼68的开胃小菜,却妄想坐到桌边做那个品菜的人。
可山楂就是山楂,再怎么穿华服佩珍宝也变不成68人,那红润亮泽的外皮只需用68手一捏,便只见内里一滩烂泥。
“你既然心里清楚,那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商庭洲闻言,机械性地抬头看明庭,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上闪过瞬间的疑惑。
明庭读懂了商庭洲转瞬即逝的表情,唇角有微微上扬的弧度,语气68依旧很冷:“你为什么要出卖周嘉平和唐曼曼?我猜,明丽有私生68女并不会左右你的计划,唐曼曼和周嘉平偷情也只是让你摇摆不定,真正让你改变立场的,是那份亲子鉴定,对吗?”
“你太清楚不过,倘若商修杰和你毫无关系,周嘉平再有多大的能耐你也靠不上他68们分毫,所以你在这时候想起我——你的亲儿68子。你知道明家人再怎么看不起你我也是你儿68子,我的身体68里流着和你一样的血,这是怎么切都切不断的联系,只要我心软,你就可以继续做‘商先生68’,做别人眼68中的人上人。”
“而我那天让你征求舒遥的意68见,你看到了新的希望,所以你毫不犹豫向警方提交了证据,还供出了周嘉平买凶杀人的过程,帮了警方一个大忙。”
商庭洲愣愣盯着明庭,表情僵硬,眼68神68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明庭朝他68走近,俯身,轻言细语:“我为你准备了一出好戏,无数的铺垫和表演都是为了这一刻,在你选择出卖所有人的这一刻,告诉你,商修杰就是你的亲儿68子,周嘉平落网,唐曼曼被捕,商修杰从富二代沦落到罪犯之子,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尝到了吗?被至亲之人背后捅刀的滋味。”
这些话68像一道巨雷狠狠劈在商庭洲身上,他68浑身过电般惊颤,一张脸被骤然腾起的怒气68染得通红,他68紧咬着牙,猛地朝明庭逼近,但明庭早已料到他68的动作,利落起身一躲。
“咚”一声,商庭洲扑到坚硬的地板上。
他68的眼68睛淬了血般鲜红,恍惚间,好像从他眼里掉落的不是眼泪,是血。
他68的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东西,明明有无数的话68想说,可那些争先恐后往外涌的声音只汇作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明庭就站在商庭洲几步之外,双拳在身后紧握,腰背挺得笔直,他68此刻是平静的,冷漠的,冷漠到像是刚刚讲完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语调平缓,不搀私情。
商庭洲也尝到了,刻骨铭心的痛,痛到他68已无力68支撑,连爬过去68抓住明庭裤腿都难。
他68穷尽半生68心力68只为“尊严”二字,可他68此刻狼狈地趴在地上,没有体68面,更没有尊严。
他68的嘴里喃喃念着明庭的名68字,这个给他68希望,又让他68绝望的人。
“你还记得我的阿婆是怎么出事的么?你知道明丽最恨什么吗?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商庭洲艰难抬头看明庭,他68何尝不知道!何尝不知道!
可他68说不出一句话68,浓重的血腥味占满了他68的喉咙,他68用68尽力68气68想要发出声音,却也只是艰难一咳,满地鲜血。
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响,身穿制服的冯警官带着两68位助手走进了芳蕤园大门,落日斜照,他68手中的银手铐晃得刺眼68。
明庭早在下楼之前就给冯警官打了电话68,他68知道商庭洲与周嘉平的勾结不止车祸一事,他68哪有那么无辜?事事都靠别人怂恿。
商庭洲被带走了,因涉嫌参与一起特大诈骗绑架杀人案。
两68位助手带着商庭洲上警车,冯警官交代了几句又返回了客厅。
舒遥站到明庭身侧,把自己的手放进了明庭掌心,毫无预兆地,她触到一片潮热的汗。
她仰着脸看明庭,他68还保持着刚才的姿态,面无表情,周身萦绕着隐形的寒气68,那双眼68看上去68没有焦点,如孤山入云般空寂。
直到冯警官上前,明庭脸上才有了表情。
“这次多亏了你小舅舅帮忙,若不是他68搞定了菲律宾那边,我们的行动不会开展得这么顺利,等他68回国,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他68。”
“好。”明庭声音很轻。
“特别是芒城那边,他68们组长拉着我跟我说了好多次感谢,他68们盯这个团伙已经有一年了,本来已经陷入了瓶颈,没想到调查商庭洲让他68们有了新的发现,让案情取得了重大进展。”
他68轻叹了口气68,“皇天不负有心人,如此一来,他68也能对那几位牺牲的同志有个交代了。”
“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
冯警官并没有察觉明庭的情绪,还在继续向他68说着案件审理的流程和具体68时间。
舒遥留心观察着明庭的神68情,却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他68太平静了,平静到让她莫名68感觉哀伤。
冯警官说完正事便道了别,舒遥和明庭一起将人送到门口。
斜阳悬在天边,浸染一层又一层热烈绚烂的色彩,那抹霞光红到刺眼68,无比霸道地笼罩整个世界,就好像在为这场博弈的胜利者庆贺。
可这场博弈没有胜利者。
厮杀过后的战场只留下残破不堪的躯体68,风一过,血流成68河。
明庭松开她的手,转身往车库走去68,舒遥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跟上去68。
情感让她跟上,理智却要她留下。
她想,他68需要时间。
她回了房间,将爸爸的照片按在心口。
真相大白了,凶手也被捉拿归案了,她本该有好多好多话68要对爸爸说,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没有办法忘记明庭独自离去68时的背影,天边霞光那么红,近处浓荫那般深,花园的每一朵花都在这个灿烂热烈的黄昏尽情绽放美68丽,而他68形单影只,步履缓缓,毫无目的走向一个无人之境。
她站在原地,目送他68越走越远。
若不是她亲眼68所见,她不会相信这样热烈的景象可以用68一个完全相反的词来形容——悲凉。
她的目之所及,皆是悲凉。
空荡冷寂的芳蕤园,支离破碎的家,坎坷崎岖的长路,浓雾弥漫的未来。
红霞之所以热烈,是长夜将至,他68之所以平静,是苦难与他68常伴。
他68这一路,独自一人走得太累了。
......
夜色无声笼罩大地,明庭还没有从车库出来。
梅姨的晚餐已经准备好,正愁不知该不该去68寻明庭,见舒遥下楼,这个任务便顺理成68章交到了她手上。
此时夜幕还是深蓝,星辰已漫天,舒遥穿过后花园来到车库门前,只有一盏孤灯照亮入口,里头一片黑暗。
她走进去68,嗅到一股浓烈的烟味,她向来对烟味敏感,一刺激就没忍住咳了两68声。
她以为明庭在二楼,径直就往电梯的位置去68,没想到身后传来一声沉哑的提醒:“别过来,呛着你。”
她又转身朝向黑暗。
花园地灯的光亮有些许漫进室内,她借着这一点微弱的灯光瞧见一个黯淡的人影。
他68倚在一辆车边,低着头,指尖的细烟快要燃尽。
她没有听话68,执意68向他68走过去68,听见她的脚步声,明庭摁灭了烟,主动走出了阴影。
“不听话68?”
舒遥正欲回答,谁料一张口就咳,半个字都能没说出来。
明庭人未到,声先至,“出去68吧。”
她站的位置离入口不远,明庭朝她走近,面容在黑暗里渐渐清晰。
他68还是日间所见那般英俊帅气68,眉宇间,甚至不见黄昏时的愁郁。
看他68安然无恙,舒遥自然是开心,只是她心里清楚,他68不是一直如此。
她不知道这短短的两68个多小时他68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自己从痛苦的泥潭中抽身,做回那个意68气68风发的明庭。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他68一定很不容易。
“哥哥。”
她主动牵着他68的手。
明庭试图抽离,说:“烟味很重。”
舒遥却紧紧攥着他68的手不肯放,说:“我不怕,也不嫌。”
话68说完,她凑近拥抱了他68。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用68一个拥抱代替语言。
明庭也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68,只是用68手轻轻抚过她长发,像摸一只垂耳兔。
晚餐过后,舒遥被明庭赶上楼洗头洗澡,她刚才去68车库染了一身烟味,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偷咳了几声,明庭听得清清楚楚。
这回舒遥没再执着,乖乖听话68上了楼。
她的浴室有扇朝向后花园的窗,她洗完澡出来站在窗边擦头发,刚好看见泳池里的明庭。
泳池一圈亮着灯,一池碧蓝的水随他68动作上下翻涌,她有些出神68,也觉得奇怪,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关颂青之前跟她说过的话68。
他68说明庭会哭,可她从未见过,但现在看明庭在水中不知疲倦的样子,她总是控制不住要想,是不是他68真的想哭才会去68游泳?
她吹完头发下了楼,却没有直接去68后花园。
明庭游完几圈准备出水,一抬头就看到舒遥。
她抱着两68条浴巾坐在躺椅上,旁边还靠着把木吉他68,夜风很轻,撩动她长发轻轻晃荡,她双手撑着下巴安静注视他68,唇边有笑意68浅浅。
他68撑起身出水,舒遥抱着浴巾上前,他68接过一条往腰间一围,问她这么晚为什么还不睡。
舒遥跟在他68身边往回走,说:“睡不着,要你唱歌哄我。”
明庭脚步一顿,又进一步感受到她的理直气68壮。
这当然不是舒遥的本意68,她见明庭停住脚步,立马笑开说:“我新学68了一首歌,哥哥帮我伴奏好不好?”
明庭眉头微微一蹙,“什么歌?”
舒遥挑挑眉,故弄玄虚道:“我听颂青哥哥说你吉他68很厉害,那不如我边唱你边给我即兴伴奏,就当我......考考你!”
明庭的头发正在往下滴水,他68一把扯过舒遥怀中另一条浴巾,胡乱擦了擦道:“行,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考我。”
舒遥唇角一勾。
激将法。
成68功。
舒遥跟着明庭走回躺椅边,他68坐下抱起吉他68试音,湿润的发往前垂落,水珠缓慢在他68发梢蓄积,风轻轻一吹,悄然滴落在琴弦。
她留心观察着明庭的眼68睛,是有一点红,但她不确定是游泳进水导致,还是眼68泪导致。
“愣什么呢?”
舒遥闻声恍然回神68,匆匆掩饰道:“想歌词呢。”
明庭笑:“实在记不住别逞强,拿个手机搜一下也不丢人。”
舒遥一听这话68就知道明庭是故意68的,她才说过要“考考他68”,他68那张嘴那么毒,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反过来“考考她”的机会。
“不了。”她正色道。
一首歌而已,她可不是才学68的。
“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