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川的手还悬在半空，掌纹里沾着机械厂永远洗不净的机油。</p>

    三天前这双手刚修好幼儿园的秋千架，狗蛋骑在他脖子上咯咯笑，说爸爸的手是起重机。</p>

    "五百块够买三吨铸铁。"</p>

    江川的声音比车床还冷，</p>

    "但买不来你给陈卫国洗的衬衣？结婚这么多年，你给我和狗蛋洗过一件衣服吗？"</p>

    唐映月的瞳孔猛地收缩。</p>

    上个月初七，她确实在筒子楼天台晾过陈卫国的白衬衫，那天江川本该在车间值夜班。</p>

    晾衣绳上的水珠滴进记忆的裂缝，她突然想起晾衣杆头挂着的镀锌铁钩——和此刻江川腰间别着的管钳是同款。</p>

    婴儿的啼哭适时响起。</p>

    江川转身摇动摇篮的动作娴熟得像在调试精密仪器。</p>

    “你……江川，我是给陈大哥洗过衣服，可是那是因为情况特殊。当时浩浩衣服脏了，我是为了哄孩子才那么做的。”</p>

    “你嫁给我江川这些年我没有让你动过一根手指头。</p>

    衣服是我洗的，家里所有的家务是我做的，没让你伸过一根手指头。</p>

    可是你可倒好给别的男人去洗衣服，你对得起我和狗蛋儿吗？</p>

    你还有脸到这里来跟我叫嚣。</p>

    我告诉你这500块钱陈卫国还定了。</p>

    你要是不帮他还，那我就去陈卫国的单位，我倒要看一看。</p>

    让他的领导知道陈卫国就是个小白脸儿，吃软饭的靠着女人，花着别人的钱，他还有没有脸在厂子里继续待下去？”</p>

    这可不是威胁！</p>

    这年头儿厂里的领导对于所有的职工都有震慑作用，尤其是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人。</p>

    果然唐映月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又急又气的说道。</p>

    “江川你到底要干什么？</p>

    你把陈卫国搞臭了。难道你自己好看吗？</p>

    被别人说你老婆和其他男人乱搞男女关系，怎么你的名声就好听？”</p>

    “原来你也知道，你也知道你和陈卫国在一起就是乱搞男女关系？</p>

    怎么现在你好意思跟我说这个！</p>

    你自己当初跟陈卫国出双入对，带着陈卫国的孩子给人家洗衣服，收拾家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我是你男人？</p>

    这会儿你倒是替我心疼绿帽子。</p>

    既然你敢给我戴绿帽子，就有勇气承受这个后果。</p>

    放心，不会漏了你，我会去找你们学校校长，我找你们的教导主任，我倒是要好好谈一谈。</p>

    你这样不三不四，乱搞男女关系的女人还适合当老师吗？</p>

    教书育人你配吗？”</p>

    这一下唐映月彻底懵了，江川从来不会这么对自己，就是因为江川的这个性格懦弱而又内向。</p>

    从来不跟外人说起来自己的心事，所以唐映月知道他可以拿捏住。</p>

    也可以保证这个事情是在最小范围之内发生，没人会觉得自己过分。</p>

    可是江川居然要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去，那就是一个男人完全不要脸了。</p>

    唐映月害怕了，是第一次害怕，以前面对江川的时候，她总是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p>

    从嫁给江川到现在，她总是那个上位者。</p>

    她不允许江川碰她，从结婚到现在，除了刚结婚那两个月他们俩同床过几次，自从有了狗蛋儿之后。</p>

    唐映月根本不允许江川碰她，两口子过的这日子几乎是貌合神离。</p>

    唐映月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追求自己的爱情，她认为她和陈卫国没能走到一起都是因为江川。</p>

    是江川阻碍自己追求幸福的脚步。</p>

    所以她怎么对江川都觉得是应该的。</p>

    可是现在江川觉醒了，江川要反抗了。</p>

    “江川我可是你妻子。我是狗蛋儿的妈妈，你这样做你让狗蛋儿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做人？</p>

    再说了，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爱你，我嫁给你是因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p>

    你现在又来指责我。”</p>

    “唐映月既然你心里有人，你何必嫁给我呢？</p>

    你祸害你自己就够了，你现在还来祸害我，还来祸害我家。</p>

    怎么你以为我是傻子？</p>

    我告诉你唐映月，要不然你老老实实的给跟我过日子。</p>

    要不然你就滚蛋，老子不伺候了。</p>

    凭老子的能力随便找一个都能找一个黄花大闺女回来。我凭什么伺候着你？你算老几？”</p>

    “你……你就是臭流氓。”</p>

    唐映月以为江川是在逼自己履行妻子的责任。</p>

    江川又是一个耳光，唐映月被扇的差一点儿摔倒在地。</p>

    “你……”</p>

    “我怎么了？这一个巴掌是告诉你。</p>

    我是你丈夫。谁他娘的是臭流氓？你才是臭流氓。”</p>

    “你以为你是天上的仙女儿啊，你想要让别人怎么做就别人怎么做，把你供起来当祖宗，也得看别人乐不乐意。</p>

    我告诉你，你的好日子没了，从今天开始下了班儿老老实实的给老子回来洗衣服，做饭，带孩子。</p>

    你要是哪点儿做不好，就别怪我扇你。”</p>

    江川本来是不屑于打女人的，他也没有打女人的这个嗜好，可是眼前这个女人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是个男人都看不下去。</p>

    他本来想着和唐映月离了婚，跟唐映月划分的一清二楚，自己带着狗蛋儿妞妞好好过日子就行。</p>

    可是没想到这个女人非要到自己这里蹦跶。</p>

    所以他不好好的折腾一下这女人，还真对不起原主。</p>

    原主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他必须给原主报仇，起码也对得起狗蛋儿。</p>

    唐映月惊恐的望着眼前的江川，严重怀疑这还是江川吗？</p>

    “看什么看，赶紧去洗衣服，没听明白吗？”</p>

    一大盆的床单，衣服，尿布全都堆到了唐映月面前。</p>

    唐映月看着这一大盆衣服刚想辩驳，以前这可不是她干的活儿。</p>

    可是谁知道换来江川的冷哼一声，看着江川嘴角那冷酷的笑容，唐映月只感觉两边的脸疼得更厉害了。</p>

    这个男人可是真敢下手。</p>

    唐映月咬着牙屈辱的把一大盆的衣服洗完，只觉得手都冻得冰凉。</p>

    原来平日里江川洗衣服就是这种滋味儿。</p>

    把衣服扔到盆里。</p>

    唐映月站起来就准备走这里她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p>

    “衣服洗完了？”</p>

    “洗完了！”</p>

    “放你娘的屁，洗衣服怎么洗你不知道啊？</p>

    你没洗过衣服，还没穿过衣服啊！</p>

    这衣服拿肥皂搓完一遍，还得再拿清水涮两遍，然后搭起来，怎么你把衣服扔在盆儿里，它会自己干？”</p>

    “江川，你够了。”</p>

    看到江川捏紧的拳头举到了她的面前，唐映月打了个哆嗦。</p>

    江川威胁的意味很明显，她只好又重新把衣服涮干净，拧干之后晾在了晾衣绳上。</p>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冻麻了，指尖通红，这辈子都没有干过这么多的活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