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变得进退两难
“只要江逢野的创野资本不撤资，你爸的公司就能起死回生。所以你想让你江叔向逢野求情，对吗？”孟芜点头，“江叔是江逢野的亲叔叔，他开口，就会有转圜之地。”
闻言，薛玲语却是轻笑了一声。
“孟芜。你十年没回来了，有些东西也变了。江逢野自立门户开了新公司，现在与江家的关系很紧张。”
孟芜有些惊讶，少时他曾见过江逢野跟在江衍之身后，十分尊重又乖巧的样子。
真是时过境迁。
但孟芜不肯轻易放弃，“那也可以试试。”
薛玲语脸上划过一丝不耐，“我就跟你交个底吧，如果你开口，你江叔一定会帮忙。”
她停顿了一下，染了岁月痕迹的眸色比过去更锐利。她看着孟芜，一字一句顿声道，“但我不想让他为难。”
孟芜喉咙滚了滚，强压下了那阵酸涩意。
她还是以前一样，对她，对孟怀德，无情到冷血。
薛玲语放缓了语气，“商场就是这样的，有人平地起高楼，就有大厦轰然倒塌。你爸的公司折腾多少年了，你也很清楚，你该做的，是劝他接受。而不是自己也跟着陷入这个无底洞。”
她说得如此淡然，只是因为没有伤及她的利益而已。
那她也不想保留那份体面了。
孟芜站起身，眼眸微垂，清淡的眉眼是一种看谁都好像不带感情的疏离与漠然。
“薛玲语，当初你要离婚，爸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你，后来遇上江家财务危机，你靠着这些钱给江家解了燃眉之急，江老爷子才同意你进了门。你结婚后，为了帮助江氏，也没少牵线搭桥，促成江氏与孟氏的合作，这些事，你没忘吧！”
薛玲语面露难堪，又急于遮掩，“他给我钱，是因为他愧疚。他整天捣鼓他那个破公司，什么时候管过我和你的死活？”
孟芜毫不留情地拆穿，“你和我爸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一丝对不起你，不着家的人一直都是你。”
“他给你钱，不是出于愧疚，是出于道义和良心。”
“行了！”薛玲语站起身大吼道，连五官都在用力。
“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从小到大，你都站在你爸那边。但有什么用，他不还是娶妻生子，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然后把你一个人放任在国外不管不顾。”
她真的很懂怎么可以戳伤她，一字一句都在打在她心口的位置。
“去国外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任何人无关。”
薛玲语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就嘴硬吧！”
孟芜不想再争论下去，只说道，“没有良心也好，自私也好，我只能没脸没皮的向江叔开这个口，你也不用劝了。”
薛玲语气得胸口起伏不止，“孟芜，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孟芜没理会，转身就走。
薛玲语朝着她背影喊，“江逢野早在八年前就被江老爷子赶出了家门，他怀恨在心，创立新公司后一直在和江氏作对，他们现在正在竞争同一个项目，江氏早就落寞得不如当年了，就等着这个项目打翻身仗，衍之如果开口，江逢野肯定会趁机拿点好处。”
孟芜脚步顿住。
“孟怀德出差忙工作时，是他将你接过来，把你当亲女儿照顾。你生病，他守着你一宿一宿没睡。你和如玥的家长会撞了，他一点儿都不犹豫的选择去给你开，他对你比孟怀德对你还要好。你现在开口，就是让你江叔受制于人。”
“孟芜，做个人吧！”
她冷硬的声音如切冰碎玉，让人心脏随之一颤。
开口，对不起江叔。不开口，对不起亲爸。
她能怎么选？
片刻后，她没有情绪的开口，“好，我会自己解决，自己去求江逢野。”
“你用什么关系去求？我的女儿，江衍之的继女，他要是帮你，那也是衍之欠的人情，未来他在江逢野的面前，就会矮了一截。”
孟芜单薄的双肩很细微的颤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薛玲语眼见目的达成，也没再纠缠下去，只轻飘飘说了句，“不管你做什么，别拖累我，别拖累江家。”
话毕，她踩着高跟鞋，擦过孟芜肩膀，走得利落。
回到客厅，孟芜神色无异。
“江叔。”她喊了句，“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江衍之立马起了身，“饭还没吃呢？”
“下次吧！”说罢，孟芜就往外走。
江衍之作势就要去挽留，薛玲语拦住他，“就让她去吧！”
江衍之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追了出去。
“小芜。”
孟芜站住，强挤出一个笑容，“江叔，还有事吗？”
江衍之走近后，压低了嗓音，“你妈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她摇摇头，“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你和你妈有误会，这次回来了，就好好说清楚。”
“嗯。”她冷淡的回应。
江衍之回头瞧了瞧，确保没有人跟出来后，往孟芜手心塞了一张卡。
“你回了国，又不肯住家里，肯定到处都要花钱，这个你先收着。”
孟芜触电般躲避，“不用了，江叔，我有钱的。”
“你有那是你的，这是江叔的心意。钱不多，你收着。”
“还是不用了。”孟芜拒绝。
“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江叔，真的不用了。”孟芜将银行卡塞进了江衍之口袋里，转身就跑。
因为太急，拐角处与人相撞。餐盘哐当落了地，油渍溅了她满身。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佣人闻声，抬头瞧她，这不是刚在门外的女孩吗？
她一时忙忘了，还没有告诉夫人。
眼见她进屋了，看来确是江家亲戚不错，她连忙低下头，怕孟芜认出她。
可孟芜连目光都没有丝毫停留，直接越过了她。
佣人好奇的看着她的背影，向一旁人询问，“她是谁？”
她是我们夫人的女儿，孟芜小姐。
佣人惊讶道，“就是那个十年没有回国，几乎与夫人断绝了关系的孟小姐？”
旁人一个冷眼看了过去，佣人意识到说错话，赶紧合上了嘴。
汤汁打湿了袖口，冷冰冰的布料贴在手腕，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黑色劳斯莱斯由远至近，越过她时，尖锐的汽笛声响起，一下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抬头瞥见车牌的瞬间，心里猛地晃动了一下。
那是江逢野的车。
一下子，她变得进退两难。
现在进去见江逢野，不还是借了江叔的人情。
犹豫两秒后，她收回了视线，默默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