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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林奉雨肋下生疼,萌生出要被身上男人压断骨头的错觉。但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拳头就抡到了他脸上。“狗杂种!行!老子今天就打到你不敢再有这种恶心念头!”鲁昌健身多年,力气大得离谱,按着林奉雨就是让人动弹不得。

    拳头砸在身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林奉雨咬着嘴唇硬是不吭声,可心里却已然恼恨得没了理智。一定要弄死这个垃圾可现实里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林奉雨努力蜷缩着身子躲避着对方的殴打。索性麻醉药的药效过了才没有多久,鲁昌也并没有多少体力,更何况后脑勺一阵阵刺痛不止,弄得他有些想吐。

    揍了十几下之后鲁昌才停的手,他因为脱力而有了短暂的恍神,他没有注意到林奉雨悄悄抬起的视线。林奉雨离客厅的矮脚茶几很近,上边放着个不锈钢的保温壶。是今天早上刚灌的热水。他踉跄着爬起身,抓起保温壶就朝鲁昌脑袋上砸了过去。瓶口被砸开,冒着氤氲雾气的热水一下洒了男人半边身子。

    保温壶的效果不错,滚烫的水瞬时间就染红了对方的皮肤。鲁昌避之不及,手脚又被束缚,一时间本能反应就是侧卧下去贴着地板降温。妈的!这就是个只会下黑手的阴货!鲁昌咬着牙,然后就看着林奉雨捡起那个还装了半罐水的不锈钢壶对他照头抡下来。

    后颈在一瞬激起凉意,是来自于面对危险时的应激反应。那一刹那实际不到一秒,但却连呼吸都像是被拉长了,而后在耳边炸出的一声重响后化作刺耳的嗡鸣,意识戛然而止般陷入漆黑,鲁昌也不过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林奉雨捏着保温壶的手把,嘴角边还挂着零星血渍,保温壶的底托直接敲在男人额角,结结实实的一下将人砸倒下去。

    瓶身凹下去了一块,里面剩下的热水淅淅沥沥地流出来,都浇在男人身上。林奉雨见人没了意识,才扔下手上的保温壶,跨坐到男人身上挥起拳头。“你是个什么东西!操你妈的傻狗”他嘀咕着,扯到了嘴角裂开的伤口,没一会儿随着吞咽喉咙里也都是血腥味。

    可林奉雨不会打人,几拳挥下去力气都没用对地方,自己就已经累了个够呛。

    浑身又痛又累,林奉雨踉踉跄跄地起身走进卧室,直接倒在了床上。

    3

    等林奉雨醒来时,外头暮色已浓。屋里的余温渐渐降了下来带出几分凉意。他舔了舔嘴角,那里不再流血却明显高肿,碰一碰就疼得林奉雨太阳穴直抽搐。他就是个不耐疼的人,一点磕碰都没法儿受,也因为这样,他才在日渐与他人的疏离下患上精神病。他进浴室面对镜子,嘴角的淤青紫黑,看起来十足吓人。不光是脸上,林奉雨掀起衣服下摆,侧腹和肩膀上也多有被殴打出的血肿。他抿起唇,拿起洗手台边放着的皮筋将过长的头发扎了起来。

    他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细瘦的手臂,营养不良般的苍白不见血色,手指关节处还有因为之前殴打男人留下的红肿,甚至隐隐抽痛。凭蛮力,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和一个大老粗比的可不能这么算了,林奉雨咬着指甲腹诽、要说之前他的确只想着要警告一番而已,不想做得太过分,因为即便林奉雨不太往外跑,但也依旧知道当今社会监禁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件很麻烦的事。可现在不一样了,那只疯狗先动的手,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多亏现在网络便利,有太多东西可以直接在网上订购。

    林奉雨的手机放在客厅,原本就不大的地方一片狼藉。如果警察找上门来的话他总得有个地方把这家伙藏起来才行。他睨了眼地上的男人,拿起电脑桌上的手机熟练地打开淘宝京东搜索起想要买的一系列所需品。索性林奉雨并不缺钱,远在国外的父母给他最多的就是物质补贴。下好单付了款,林奉雨动手打开电视调到了音乐频道,刚巧在播放的摇滚乐震耳欲聋,催动着人血液沸腾。

    瘦弱的宅男跟着轻哼出旋律,似是忘了身上疼痛一般脚步轻快得朝阳台走去。他从晾衣架上取下一个老款的包塑衣架攥在手里掂了掂。大约几年前,他经常会听见对门那户人家的打骂声和小孩子凄惨的哭求。

    有一次那个小孩子晚上忽然开门跑了出来,林奉雨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开门去看,只趴在猫眼处往外瞧,就看见那个在邻居面前都分外和善的妇女攥着衣架叫嚷,那张因为愤恼扭曲又涨红的脸令林奉雨没再敢看。不过隔音并不算好的居民楼,他依然能够听见外头的动静。

    女人高亢的尖叫声像是拴在他心脏上的细绳逐渐勒紧,随即男男女女嘈杂的议论声爆发了出来,却也依然没有掩去那个巨大的坠落声。

    那晚,他们楼下热闹十分,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映出绰绰人影。有人敲开了林奉雨家的门,告诉他对门那家的小孩从楼道的窗户口翻出去跳楼了,感叹着那户人家已经打了孩子几年,唏嘘着那对父母的残忍和心理扭曲。

    可为什么不管呢?林奉雨不明白,所以他关上门后上网去查原因。而网络也给了他合理的解释,或多或少的都有因为是别人的隐私家事没法儿插手,或是邻里之间抱着不想多管闲事的想法。也因为这样在林奉雨看来社交变成一件更为复杂的事情,也越发深居简出。

    但现在社会上的这种冷眼旁观却给予林奉雨不小的便利,他想,之前那么大的动静,隔壁怎么可能听不见呢?可对方没有来敲门,就说明和几年前一样,那些人并不想管别人家里发生的闲事。林奉雨低低哼着摇滚乐中颇为极端负面的歌词,踱步朝男人走近。

    即将落下的夕阳余光洒入室内,将林奉雨的影子拉长许多,近乎将男人大半个身子都笼进阴暗里。这条疯狗一定是醒着的,林奉雨抱着十成十的戒备心靠近过去。

    鲁昌醒着吗?他当然是醒着的。他猜测之前这个下阴手的狗崽子砸得他不轻,可能让他有点脑震荡了。他醒来后吐了一次,随即就试图用牙齿咬开自己手腕上的绳结。林奉雨死结打得很紧,弄都不弄开。在体力即将告罄时,林奉雨就醒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装晕,一边将绳结转到手腕内侧拿手指用力抠着。只希望对方暂时别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只可惜事与愿违,甚至没有一点前兆,鲁昌就听见耳边咻的一声刮过,紧跟着是胳膊皮肉绽开一般的火辣疼痛。他低哼出声,最终睁开眼看向对方。“你他妈的!呃!”他话刚出口,眼前就闪过模糊的一团影子,直冲他面门打下来。鲁昌只觉后背一下冒出冷汗,连忙拿手去挡,这一下落在他手心与手指上,钻心的痛让他一时忍不住往后躲闪。

    “你这张臭嘴,我现在就给你打烂了,怎么样?”林奉雨轻声说着,但电视里吵闹的音乐声令鲁昌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什么。只有一下接着一下朝着他脸抡过来的衣架让他胆战心惊地不停扭动身子。抬起遮挡住头脸的手臂上已被抽得满是血痕红肿不堪,隐隐有些抽搐痉挛。

    下一秒,那衣架直接打在他私处上,疼痛终于成功让鲁昌没再忍住惨叫。林奉雨像是这会儿才想起来男人共同的弱点,索性直接朝着对方腿间踩了下去。可怜手脚都被绑着的男人这会儿被踩住那处就连动弹都不能动弹了,像被捏住后颈的猫一般整个僵住。他被绑着的双手下意识便试图去推开林奉雨的脚。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这一次鲁昌听见了林奉雨的警告,他腿根都痛得在发颤,闻言却还是缩回了手。“信不信我把你这根臭屌踩烂?”林奉雨见人真的不敢动弹了,油然生出几分底气来,言语中的恶意更是不加遮掩。

    在文明社会呆惯了,骤然听到这种话任谁都会觉得刺耳。鲁昌喉结滚动,神情僵硬阴沉可到底没有在这种时候和人对呛。他抬着眼,盯着面前趾高气昂的瘦弱青年仔仔细细地看,思忖着等离开这里之后就立刻报警

    私处被忽然加重碾踩的疼痛打断了鲁昌的想法,他闷哼出声,十分识时务地服软道:“兄弟,大家都是文明人,你应该知道做这种事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因为紧张,鲁昌说话的语速加快许多。他手臂上浮出一条条肿红的鞭挞痕迹,青筋都明显鼓起。林奉雨置若罔闻般,只伸手晃了晃了衣架。

    说话间似乎是扯到了嘴角的伤口,林奉雨舔了舔不停跳痛的淤肿块。

    抡下去的衣架就停在鲁昌脸颊旁边,“不对”林奉雨轻声咕哝,“差点睡迷糊了,都忘了留着你还有用的。”他拿衣架敲了敲男人的太阳穴,像是漫不经心的威胁。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另一侧男人留在地板上的呕吐物。

    真是恶心。

    “把你的脏东西擦干净!”他踹了地上男人一脚,又回到电脑桌前刷起,慢慢挪到了墙角,只盯着不远处的林奉雨默不作声。他额角处有块被砸出的乌青,双臂因为肿胀连碰都碰不得。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能忍则忍他低头去看自己那个被砸坏了的手机,暗中思忖着接下去该怎么办

    这个死变态显然的确如方桐猜测的那样,可能精神有点毛病。在这个时候和人对呛恐怕还会搞得人真的发病把他弄死了光是想象,就足够让人不寒而栗了。虽说鲁昌块头大,模样像是十分擅长打架的模样,但实际上他惜命怕死,更是知道审时度势。到现在为止,他也依旧秉持着对方教训过他之后就会放他离开的想法。

    林奉雨点了外卖,一边点进方桐的,只不过这次接连刷出来的都是有关于他“那位朋友”的事,看着无比扫兴。他用刚注册的小号在底下留言。

    这种事情好无聊,为什么不说说你今天遇到的其他事?

    他咬着指甲,整个人曲腿窝在椅子上。

    很快,评论接踵而至。

    大多是声讨他不近人情的。

    的确,于情于理方桐发声都没有问题,可一连六条“鸡胸肉朋友”,就着实令林奉雨厌烦了。不过没多久,他的评论就被删除,显然方桐正一直在刷手机。

    意识到了方桐在线,林奉雨跟着有了些精神,打字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很快,第二条评论就刷了上去。

    你怎么不说说你那个朋友是为什么才会失踪的呢?他做了什么呢?

    这条评论并没有引起注意,很快就石沉大海般没入了上千条评论中无人问津。

    还没过两分钟,林奉雨收到了私信提醒,他认认真真看了两三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私信人的名字。

    你是谁?

    鲁昌是不是在你那里?

    你想干什么?

    林奉雨冷不丁笑了一声,但只是把自己的手机号发了过去。

    手机很快响了起来,林奉雨盯着不停闪烁的屏幕看了好一阵才算做足心理建设,伸手接起了电话。“鲁昌是不是在你那里?”方桐的声音带了点鼻音,听起来似乎比起直播软件中的要低软些。林奉雨没有作答,只是反复舔着嘴唇。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别牵扯我朋友”方桐被那阵沉默逼得心弦紧绷,语气急促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不想喂?喂!”电话与之前如出一辙被突兀掐断,徒留下方桐内心焦灼难平。

    “你和方桐关系真好。”林奉雨放下手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鲁昌说话。他关了微博,登上网游开始玩。玩的也大多都是些枪战游戏,他的技术娴熟,准头也够,几乎不到两秒就能杀掉一个对手。

    外卖到的时候林奉雨已经饿得肚子叫了,可一转头却看见地板上那摊没被收拾掉的呕吐物,本就阴沉的心情顿时间就掉进谷底。“狗就是狗,连人话都听不懂。”他低低嘲了一声,脚步跟着停在门口。

    门打开,拿过外卖,关上门

    当中就连给外卖小哥说完那句“请给个好评”的时间都没有。

    这短暂的时间也并没有让对方发现屋内可谓狼藉的画面以及旁边被绑住手脚身上只穿了条内裤的男人。屋内嘈杂的音乐声更是一时间淹没了鲁昌的声音,短促的声音稍纵即逝,只余留下过道里错觉一般的轻微回响。

    林奉雨关上门就往男人腰侧踹了一脚当做警告,把人踢倒后才慢吞吞地挪步往电脑那儿走。

    外卖买的是油腻的炸鸡,配的是罐装可乐。香味萦绕屋内,勾得鲁昌肚子开始生出饥饿感。健身的人食量本来就比普通人要大一些,鲁昌这一天什么都没吃东西,肚子响起咕噜噜的声音。林奉雨点开了部血腥片配菜,窝在椅子上吃起炸鸡。

    客厅电视里的音乐声也未停,现在换了首颇忧郁的情歌,与血腥片中不时响起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吵得人头昏脑涨。鲁昌也不想引起对方注意,只小心地试图挣开手上的绳子。随着时间分秒过去,那种叫人不安的氛围就越发浓重。

    快点找机会从这个地方逃出去才行

    出于警惕,鲁昌抬眼看向那个神经病,后颈上猛地窜起一股凉意,不知什么时候对方的视线离开了屏幕,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林奉雨双眼皮,眼尾下垂,眼底带着青色的黑眼圈,死气沉沉的颓废阴暗,那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感觉叫人反感得很。对方正咀嚼着鸡肉,可在鲁昌看来却十分诡异,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跟看死物没什么区别。

    他心跳不可自控地加快,也暂时收起了小动作。

    林奉雨虽说身材纤瘦,可食量却不小,一整桶炸鸡全都进了他的肚子。嘴里的伤口火燎似的刺痛不止,他舔到了些许血腥味,在无所事事下开始考虑起这个带回家的大活人该如何安置他的住处是六十几平方的一居室,独身居住尚可,但再塞进一个人就显得过于逼仄。

    再看看搞得一片狼藉的客厅,心里郁气横生。

    这股躁郁越滚越大,让林奉雨一时间脑袋里头混杂起来,一会儿正因为将人带回来的事情而感到反悔,一会儿则记恨着对方的暴力。片刻后,他想到了方桐,脑袋里面紊乱不堪的信息才逐渐平复,林奉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和方桐有了接触,“早知道该录音下来的”他嘀咕着,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回忆方桐的语气,缓慢地模仿起对方的语调。

    方桐的吴侬软语,从林奉雨嘴里念出来就显得阴阳怪气。

    “喂!”

    低细的痴笑声被打断,林奉雨看向倚着墙壁的男人。那眼神中被打扰到的不满阴翳让鲁昌不寒而栗,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尽量放软了语气商量:“我想上厕所”

    随着肾上腺素逐渐退却,鲁昌也跟着冷静下来不少。鲁昌本身也并不是什么鲁莽大胆的性子,典型喜欢嘴上逞英雄,真碰上事儿了却是有些没主见的。才不过几个小时,语气也已经没了先前逞凶斗狠的强硬,也算是十分识时务的做法了。

    倘若是个正常人,自然也能听出鲁昌言语里的妥协意味。可林奉雨却因为欠缺与人交流的经验,此时根本听不出鲁昌话里的意思。他颇不耐烦地皱起眉,却并不打算上去解开对方的束缚,之前的一时大意叫他吃足了苦头,当下也只满是怀疑地盯着男人。

    盯了一阵,林奉雨就自觉无趣地继续将注意力都放到网络上,更是懒得和角落里的男人说话。鲁昌勉强换了个姿势,他见对方不说话,也不再出声,只盘算着等离开之后要不要报警的问题。看那人的样子就知道可能精神有点问题,现在法律对精神病患的约束存在不小的漏洞,即便报了警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激起发病鲁昌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才勉强压下生理上的不适。

    他后脑勺抵着墙,不小心磕到了头上的伤口,那儿被保温壶结结实实地敲了一记,起了一个不小的肿包,一挨着就痛得鲁昌忍不住倒抽凉气。因为常年健身,鲁昌身上比一般人要耐得住疼,可脑袋上可练不出肌肉,常年迟钝的神经经这一下抽疼得十分厉害。

    林奉雨极容易分心,开着电脑看电影的时候还捧着手机刷微博,即便视线不放在角落男人身上,但那里窸窣的声音却一直被他听在耳里。那声音像是在林奉雨脑内放大了好几倍,令人很是烦躁,“吵死了。”他念叨了一句,语气在反感到极致后反倒是平淡无波,林奉雨的一双眸子似是找不到焦点般不停转动,就像是被入侵了私人领地的狼似的,时刻都会分出心神关注陌生气息的一举一动。

    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林奉雨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把套着外卖的塑料袋团了团朝男人的方向扔过去。“自己解决。”客厅电视放着的音乐总算被按停,屋里猛地寂静下来。林奉雨去厨房找出买餐具时附送的保鲜膜,那些东西都在柜子里尘封,自买回来之后就从未用过。未拆的保鲜膜盒子上都落了层灰,林奉雨皱着眉,手上拎着那卷保鲜膜重新走回到男人面前。

    他晃了晃手,“你会逃跑吧?”林奉雨垂着眼自言自语,“那会很麻烦。”他呲啦一声拉开了保鲜膜,在男人脸上比划着。

    保鲜膜密封性十分好,如果捂住口鼻的话会窒息。鲁昌顾不上后脑勺上的疼痛,下意识得贴紧了墙壁,“杀人是犯法的。”这话说得苍白无力,鲁昌喉咙干涩,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直盯着面前的人。分明暑气未退,鲁昌却遍体生寒。

    那层薄薄的东西贴上了鲁昌的脸,男人呼吸急促起来,挣扎着把贴上来的薄膜扯得破烂。林奉雨见男人挣扎,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笑来,索性先拿保鲜膜把男人被捆住的一双手缠了起来。对方的呼吸粗重急促,挣扎间不知不觉躺到了地板上,在只穿一条内裤的情况下还是出了一头的汗。

    鲁昌脸上涨红,一双眼睛都是几近充血,这种时候他反而说不出话来了,脑袋里面一片空白,连牙关都死死咬紧着。保鲜膜盖上了他的脸,耳边是薄膜窸窣缠绕起来的声音,他的视野一片模糊,只能看到透明薄膜上因为呼吸结出的一层白色雾气。那个古怪神经质的人隔着那层雾气在眼中扭曲成了怪异的轮廓,传进耳中的那阵笑声也嗡嗡发闷。

    他本能地想要撕开脸上的东西,可双手却被裹得严严实实。林奉雨踩上男人的肚子,饶有兴致地睨着对方那副挣扎的丑态,男人那张脸被裹得变了形,有些滑稽可笑,林奉雨灵光一闪,掏出手机对着男人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了方桐。

    不可以报警哦。[图片][图片][图片]

    过去十几秒钟,他就收到了方桐的回信。

    我不报警你别做什么事求求你

    大约是仓促回复,就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带上。林奉雨念出方桐的回复,颇有些自得,这不就找到和方桐联系的方法了嘛。他正高兴着,就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低头一看,男人被吓得漏尿了,淅淅沥沥往外尿,剩下的那条内裤也被渗得湿透,透出一层肉色。他骂了句脏话,往外走开几步,然后抱怨一般的拍下照片发给了方桐。

    他还尿了[图片][图片]

    4

    夜幕降临,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从浴室里传出的水声。林奉雨费了不少劲才把人弄进浴缸,嘴上还不住嘀咕:“都是方桐求我我才做的”他神色显出几分得意,可盯了男人好一阵都不知接下去该干什么。花洒对准了不省人事的男人,热水浇在对方身上,升起氤氲白雾。凝成的水珠顺着发尖滴落,林奉雨被水汽迷了眼,病态苍白的皮肤也被熏出了几分血色。

    外头门铃响了起来,林奉雨放下花洒离开浴室反手锁上门,小心避开了客厅地板上那摊呕吐物和尿,好不容易才给开了门。来的是雇来的临时家政清洁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你好,我来打扫的!”清洁工一口外乡音,见面便打起招呼。

    林奉雨勉强点了个头算是回应,随即就侧身指了指一片混乱狼藉的客厅。“打扫客厅就行。”他语气生硬,说完就侧身让开了路。

    做家政的大多会看人眼色,见雇主不喜说话自然也不会多嘴,带上鞋套进屋后就拿着工具开始打扫起来。地不过才刚擦地擦到一半,浴室里就传出不小的动静,像是什么重物落地一般,哐的一声。

    “朋友家的狗。”林奉雨见清洁工三番四次瞥向浴室,语气带着些不耐烦地解释。

    谁知道清洁工是个自来熟的,见林奉雨说话了便忍不住搭腔道:“现在的人嘛都忙得很,养狗也不知道怎么养,一点规矩都没有!”她笑笑,拿拖把抹去了地板上的尿渍,“喏!在家都会随地小便的狗一看就是没教好!”

    也不管林奉雨有没有搭话,清洁工就兀自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们年轻嘛,就是猫猫狗狗都说不能打不能骂,可狗就是狗,你只有打过它一次了它才知道你是能管住它的,就会听话了!”她说着,蹲下身擦掉地上的呕吐物。

    把打扫当职业来做的清洁工收拾起来要快速多,拖过地板擦了柜子也不过才刚刚过去半小时。也多亏了林奉雨从头到尾的默不作声,更是无意中加快了清洁的速度。

    送走了清洁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林奉雨坐回到电脑前开始打游戏,玩到了凌晨两点才回卧室睡觉。他也没有什么晚上刷牙的习惯,累了就直接进卧室往床上一躺,拿着手机刷了方桐的微博,熬到了四点才堪堪睡着。

    翌日林奉雨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一看时间才发现都到下午了,可屋内拉着窗帘还显得有些昏暗。他迷迷糊糊地出去开了门,签了一大箱子快递。等为了洗漱打开反锁的洗手间后才想起那个被带回来的男人。对方缩在角落里,可因为体格高大而显得格外突兀。林奉雨视若无睹般,只自顾自懒洋洋地刷着牙,而后到客厅里拆快递。

    最先送来的是网上买的一堆零碎玩意儿。电击项圈和粗细不一的藤条最为显眼,还有手铐、绳子之类的小东西。林奉雨拿起一根手臂长短的细藤条掂了掂,甩动时耳边都是咻咻的破空声,听起来很是渗人。这东西拿在手里像是能让人平添几分底气,林奉雨颓靡的神情带上几分生气,捏着那根藤条又进了浴室。

    男人依旧维持着蜷缩得姿势不动弹,林奉雨舔了舔嘴角伤口,毫不留情地抬手打了下去。藤条在对方肩膀抽出闷响,之前都装死一样的男人终于恍惚着醒了过来,他抬起满是潮红的脸,声音哑得近乎听不见。“不要”细弱的抗拒被抽打的声音掩过。

    鲁昌浑身都在发烫,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藤条抽下时的疼痛避无可避。素来健康的体质难得发了高烧,比寻常人生病的症状都更为严重。他的大腿被踩住,意识模糊时像是听见了对方若有所指的低喃:“不知道会不会抽烂?”

    私处忽然被藤条狠抽了两下,那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自脊梁骨窜上天灵盖,瞬时间让人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鲁昌腿根不断痉挛,额角的青筋也跟着鼓了出来。他喉咙充血肿着,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够挤出几声可怜微弱的哽咽。

    藤条很是称手,即便是体力差劲如林奉雨,也能脸不红气不喘地打到那么个大男人直哆嗦。林奉雨捋了把头发,想起曾经医生对他说过的话,适当的发泄是有利于他的。所以他沉迷网络与游戏,都是为了发泄脑袋里那些不断分泌出的阴暗暴躁,去努力成为一个能进入社会的正常人。

    可当下这种切身发泄躁郁的感觉陌生又畅快,连手心都隐隐发麻。像是心口某个泡泡被戳破了,啵的一声碎得无影无踪。林奉雨按了按胸口,对啊与其靠游戏发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成正常人呢?他想要走出自己的圈子进入社会,去和他人接触,去见方桐。

    用正常人的方式去见方桐

    不行,再这样想下去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变成正常人,想要努力融入社会林奉雨啃起指甲,目光冰冷地审视着角落里蜷缩着的男人。得快点把那些不好的东西都发泄出来他突兀地笑出了声,像是已经能够展望到不久后的美好将来。

    他去取了电击项圈,上前扯住了男人的头发迫使着对方仰起头露出脖颈。只要不弄死就好了林奉雨想。此时,他才真正地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对方半睁着失焦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呆滞,模样算不上好看,勉强能说是英武的轮廓,要说优点大约也就是身材了。

    对林奉雨而言,唯一会值得关注的也只有男人作为方桐朋友的身份。

    一醒来就耗费了不少体力的林奉雨照常点了外卖,手上把弄着电击项圈的遥控器。这东西好像说是针对烈性大型犬的,电伏比寻常的偏高一些,每次电击的时间也都是由遥控控制,总的来说并不是合法的训狗用具。但据说电伏对人来说并不会造成实质伤害。

    他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想与人分享的心情占了上风。拍下了手上的遥控器,他给方桐发了短信。

    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奉雨蜷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等待对方的回复,只不过过去了四五分钟也依旧没有回音。他的耐性并不算好,在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后林奉雨就忍不住用了更过激的方式。

    他进了浴室,按下了手上遥控器的按钮。

    手机镜头将蜷缩的男人摄进了画面中,对方发出沙哑的呜咽,整个人痉挛个不停。喀的一声,林奉雨松开了手,也切断了电流对于男人的折磨。他将短视频私信发给方桐的

    不过十几秒,他就接到了方桐打过来的电话。这一次,林奉雨很快就按下了通话键。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自电话那头传来的方桐声音有些发颤,像是正竭力压着慌乱一般。林奉雨喉结滚动了两下,像是正考虑着说辞。方桐却因为这阵沉默而愈发心慌。“你到底要想做什么?”

    “是他先过来招惹我的。”林奉雨回道,“他还打了我。”

    方桐在那头静默了片刻,“那我代他跟你道歉,他是冲动了点”

    “道歉有什么用吗?”林奉雨皱起眉,因为方桐的言语而觉得有些反感,于是只潦草挂断了电话。“什么啊”他低头咕哝一句,觉得方桐并不想他所想的那样聪明。掐断了方桐又一次打过来的电话,林奉雨看向角落里赤身裸体的男人。对方好似意识清醒过来了,正扒拉着脖子上的颈圈。

    没有衣物遮掩的身体上满是藤条抽出的痕迹,有几条甚至已经成了淤青。林奉雨揣着手见对方迷迷瞪瞪的蠢样,抬着脚尖踢了踢对方的膝盖,像是在逗弄一只笼子里的野狗。男人的手只不过堪堪擦过他的裤脚,就又是一顿踢踹。

    “我不会再管你的事了,你放我走”鲁昌忽然开口说道,语调缓慢,他声音破哑得如同含了一把沙。“我保证不会再管”在这儿呆着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是惴惴不安。即便热衷锻炼身材,体格高大健壮,可实际上鲁昌活到是直至今日的近三十年来都是没有和人发生过任何冲突,本来就不大的胆子越发蜷缩。

    林奉雨不答,心里却轻视鄙夷男人的低声下气。他懒得与对方说话,一声不吭地直接按下了手上的遥控器。电击项圈发出喀喀的轻微声响,很快男人就因为脖颈上刺入的电流而痛得不能言语。折磨持续了将近三分钟才停止,长时间的电流即使并不激烈但也足够摧毁人的意志了。

    那分秒都像是成了漫长的煎熬,让人牙关打颤。生理上的不适感令鲁昌反呕咳嗽,他精神萎靡地靠在墙角,未调水温的沸腾热水忽然浇到他身上,身上高肿破皮的地方淋了热水便刺痒难忍,渗出一层血红的颜色。他打了个激灵,却是硬咬着牙没吭声。

    说鲁昌懦弱他却又秉持着自尊,跟野草似的,任人踩进了泥土之后又悄无声息地继续生长,等发现的时候却又恢复了原样。

    皮肤被热水烫得发红,肩上的水泡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破开了,露出里面那层嫩肉。鲁昌呕了好几声,可在快两天什么都没吃过的情况下也只不过吐出些酸水。“你再弄脏我的卫生间,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林奉雨放下花洒,不咸不淡地说道。

    大约是出于绝对优势的原因,林奉雨倒没了与别人说话时的迟疑犹豫。热水在男人身上汇成汩汩细流淌下,大多都顺着胸口的弧度滴落,他整个人都冒着白气,赤裸裸的身体更是和煮熟的虾子似的。

    响起的门铃暂时让鲁昌摆脱了折磨,他看着青年佝偻着瘦削的背脊走出浴室,又听见落锁的声音。他这才稍微放松下来一些,可思绪顿时混沌起来,只不过稍微动弹一下,浑身上下的伤痕就痛得他清醒不少。他开始想为什么要管这趟闲事

    说实话,他与方桐称得上密友,彼此往来也十分频繁。鲁昌也很清楚如今的处境都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怪不了方桐。那个神经病现在用在他身上的东西很有可能等之后还会用到方桐身上想到这里,鲁昌的拳头就不自觉地捏紧。

    他侧过头,拿滚烫的额头抵住墙壁上冰凉的瓷砖,这才让昏沉的脑袋舒缓了隐隐的钝痛。等出去之后一定要报警他嘴里反复念了几遍坚定自己的想法。只要顺着对方说不难过就能找到逃出去的机会。鲁昌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觉间又陷入了昏迷。

    而另一边的林奉雨却十分惬意,他点了面食正坐在电脑前有一口没一口地缓慢吃着。习惯性地点进方桐的主页,对方删掉了之前的几条微博,只留下一条暂时退网的通知。林奉雨瘪瘪嘴,只能去翻方桐以前的录播视频看。

    直到手机上收到短信,林奉雨才勉强转移了几分注意力。方桐拍了一张撤案证明给林奉雨,证明了之后林奉雨这里不会有警察找上门。

    如果你想见面那就见面,不要对我朋友做什么

    林奉雨看到手机上的这行字,一下子连咀嚼都停下了。方桐说要见面?他冷不丁被嘴里的面条呛出一阵咳嗽。心跳也跟着急促起来。他捂住滚烫起来的脸颊,飞快敲出回复。

    想要立刻马上见到方桐,这个和他像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林奉雨脸上压抑到有些扭曲的笑容滞住了,紧跟着血色也从他的双颊上褪尽。如今箭在弦上时,他才终于生出几分不安来。熄暗下来的手机屏幕映出林奉雨的脸,青白病态的模样。

    这种样子去和方桐见面?先前的兴奋逐渐化作愈演愈烈的焦虑让林奉雨变了脸色。他扯了两把自己过长的头发,过了半晌后盯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自己之前打下的回复。

    不见

    他在亢长的纠结后只回复了两个字给方桐,而后懊恼又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为什么突然说要见面明明还没准备好,都还没准备好”他自言自语着,心头的躁郁却如何都降不下来。他动作熟稔地打开游戏,想借由一如既往的发泄方式平复心情。

    但这次却无论怎么做都难以冷静下来。他索性拿起箱子里的手铐绳子和藤条,再一次进了浴室。卫生间里比起客厅湿冷不少,角落里的男人身上的水这会儿该是凉透了,只湿漉漉地靠着墙壁不省人事。林奉雨见状就更是不满,凭什么他得因为方桐的话而焦躁不安,结果这个被带回来的人却安安生生睡得安稳?

    自己难道是带了个大爷回来住的不成?是啊,毕竟他既不可能真的弄死对方也不可能把对方真的放在自己家里一辈子,林奉雨视线直直落在男人身上,估计这垃圾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能这么有恃无恐得安静呆着。他晃晃头,恍惚间像是瞧见男人睁开眼,讽刺得瞧着他笑,嘲弄他的无能。

    他上前扯住男人头发就将人往浴室外拽。

    因为疼痛骤然清醒过来的鲁昌只得踉跄着跪行,膝盖磕在瓷砖的边角上,带着刺痛破皮流血。他身上的水珠跟着滴了一路。“你又要干什么?”他被拽到了客厅,被光线刺得忍不住眯起眼。相对于浴室那样狭小又封闭的空间,身处客厅后鲁昌就因为赤身裸体而显得格外不自在。在被林奉雨放开后,他第一时间就伸手遮住自己下体。

    身上的伤痕在阳光下更加明显,大多都是藤条抽出的淤青,看起来很是可怜。林奉雨松开了手上的藤条,盯着男人看了半晌,随即林奉雨扯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来。“你是不是,肚子饿?”那笑里藏了些叫人不寒而栗的内容,像悬在脖子上的刀,让鲁昌忍不住后颈一凉。

    只不过一旦提起这件事,鲁昌的确是饥肠辘辘,将近两天没有吃东西,饿得几乎有些虚脱。即便是发烧到四肢无力,饥饿感却依旧没有罢工,空荡的胃痉挛着发出声响。鲁昌没有作声,叫起的肚子也已经给出了答案。

    林奉雨动手挑了些面在塑料碗盖上,而后在男人面前蹲下身。“吃吗?”他言语轻淡,脸上却是不加遮掩的嫌恶。鲁昌看看对方手里的东西,没有吭声。

    盛了面的碗盖被放到了地板上,林奉雨指了指,“吃。”

    “我吃不下。”鲁昌低声道,“我很不舒服,想去医院我不管你的事了,你放我走我不会跟别人说起你的”不,他出去之后一定会报警,如果没用的话就在网上公开,至少引起舆论让社会上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经病变态。他咳嗽了两声,表面上一副已经被教训怕了的样子。

    后颈被压住往下按,“吃!”青年的声音听着有些尖锐,一副不容置喙的态度。

    鲁昌咬紧了后槽牙,忍不住挥手掀翻了眼前放着的面条。汤汁溅到了对方的裤子上,面条大部分也都泼在对方腿上。他眼睛瞥见了对方手上捏着的遥控器,在脑子里刚刚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脖颈上的电流就刺穿皮肤,灼烤起他的血肉来。“呃!”他发出短促的一声悲鸣,后颈上的手捏得更紧往下狠掼,额头撞上了地板,霎时间令鲁昌眼冒金星。

    磕了重重几下之后,他才被扯住头发迫使着仰起头,对上那双细长阴沉的眼睛。对方手上抓了一把面条,面无表情地直接往鲁昌嘴里塞。面条像是直接进了喉咙,他鼓着腮帮子,在呼吸不畅的情况下只能勉强将嘴里的东西都吞咽下去,一边试图扒开对方捂在他嘴巴上的手。

    手指上都是面条的碎渣,虎口处更是被男人的呼吸弄得潮热不堪。林奉雨自觉恶心,下手就愈发不知轻重。手指掐住了对方的脸颊肉,指甲也跟着陷进了肉里。男人往后躲,他就顺势直接将人按倒在了地板上。

    衣袖被不断拉扯,手腕也被紧攥着。比力气,林奉雨甚至连在发烧的男人都比不过,可他却也有方法。只要轻轻按下遥控器,电流就足够令对方虚脱下来,连带着挣不开他的压制。“呃唔!”对方发着抖,逐渐没了力气挣扎,两只手也只是虚虚扶在林奉雨手腕上。

    他跨坐在男人身上,片刻才松开了捂住对方嘴巴的手,这会儿连手心都是湿漉漉的了。

    男人一双眼睛都涣散了,侧颈的脖子上一片烧红的颜色,是因为频繁电击留下的痕迹。带着雾气的眸子稍颤了颤,睫毛上就沾上湿气。林奉雨没看那么仔细,他兀自起身脱下了裤子扔到男人身上。“弄脏了,拿去洗。”

    “咳”鲁昌坐起身,脖子上刺痛的感觉一时还消退不下去,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感觉到自己手脚的知觉。他的指尖麻木得发颤,他伸手去摸脖子上的颈圈,皮革制的外皮上有一个金属扣,光靠摸索根本没法儿弄开。林奉雨的视线也落在那个颈圈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去看那个快递的大箱子。

    他在箱子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条尼龙狗绳与铃铛。林奉雨拿着东西陷入沉思,他家也就一室一厅的大小,对方的安置有点麻烦。房型带了个长窄的小阳台,堆的都是林奉雨的一些杂物,现在换男人呆着也似乎没什么问题。想罢,他就将手上狗绳的一段系在了阳台拉门的扶手上。

    林奉雨指着逼仄的阳台,像是在对一条狗下指令般说道:“以后你就睡在这里。”他上前将铃铛系在了男人颈圈上,晃动出叮呤的脆响。

    从箱子里面陆续翻出了食盆之类的宠物犬用品,大多都是色彩明艳,与林奉雨住着的这地方充斥着格格不入的感觉。鲁昌不自觉地攥拳,脖子上的东西像是箍得越来越紧,逐渐扼住了他的呼吸,他生出莫名的错觉

    像是,将会在这里囚困上很长一段时间似的。

    他吩咐完,也不再管男人,又回到电脑前玩起游戏。鲁昌站起身时还有些不稳,他胸口一阵发闷恶心,大约是方才吃下去的面条进了胃里难以消化。人为了趋利避害,大多也都十分识时务的。鲁昌不想在这种时候再挨一顿电击或是藤条,也知道不能吐在地板上。

    抱着马桶把之前硬吃下去的面条都吐了个干净,鲁昌将手上那人的裤子随手扔到一边。经这一通折磨,他反倒觉得烧退下去不少。拿冷水冲了脸,鲁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身上的伤除去藤条抽出来的,就属肩膀上的烫伤水泡最为严重,那里水泡已经破开,结成一层薄薄的褐色死皮,将来可能还会留下疤。还有就是那人毫不留情得拿藤条打在他私处上的红肿。他的生殖器红肿,下腹还有淤青,稍微用点力都钝痛不已。

    总而言之,在,可谓是触目惊心。

    正出神时,脖子上又是一阵短暂刺痛。电流像是无数细针扎进肉里,连带着心脏都快绞起来了。“快点滚出来。”听声音就觉得那人估计又是发病了。鲁昌按了按心口,慢吞吞地挪步出去。

    林奉雨坐在电脑前斜睨了男人两眼,指了指阳台那边说道:“自己去收拾。”那里堆着一些平日里用不到的废弃杂物,成箱成箱的都是空的大饮料瓶,还有囤积在角落里的垃圾袋,不少已经长出了霉菌。鲁昌看了半晌,勉强开口问:“我的衣服呢?”他声音嘶哑,说话时都得伸手遮着自己的私处,行动起来颇有些不方便。

    “扔了。”林奉雨不耐烦地皱着眉,不停点着鼠标开枪杀死游戏中的对手。可因为分心,他被偷袭得逞,血量立刻被削到了三分之一,林奉雨气得摔了鼠标,冷沉的视线扭头落在男人身上,本就刻薄寡淡的长相更是染上几分凶戾狠毒。

    他攥着遥控器用力按下,随即就上前一脚踢在男人肚子上,直接将对方踹倒了。林奉雨知道自己踢人的力气没那么大,估计就是电击起了效果。见男人试图去拽项圈,林奉雨将电伏调到最大,错觉像是看见项圈内侧闪烁过电弧,男人蜷起身体在片刻后发出惨叫。

    男人的身体都绷紧了,身上每一处的肌肉都块垒分明,隐隐抽搐。“不准叫!”林奉雨踢了一脚男人胸口,不想因为对方的声音引来周围邻里的注意。可男人却根本没有听话,像是要刻意引起注意似的嚷个不停。可越是这样,遭受到的殴打就越是严重。可鲁昌并非故意,他浑身上下几乎都快要被烫熟了似的,而耳边的声音都变成了嗡鸣声,疼痛像是成了他脑内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反应。

    牙齿不断打颤,他蜷缩着身体却根本没办法阻止身上的疼痛蔓延。

    就像是越过了某一条线,他的脑内开始生出别的想法。恐惧着不知道得在这里呆上多长时间,也忧虑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警察找上门。按道理来说他失联已经超过一天,方桐也应该已经报警了,可为什么现在依旧风平浪静?他需要在这里煎熬上多久?

    素来都是未知最为叫人恐惧,更容易让人在看不到希望时心生绝望。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一个反复无常又神经质的变态。

    他忍不了多久的,鲁昌发出悲鸣,真的忍不了多久的。

    5

    “吃。”

    林奉雨蹲在男人面前,手心拢着不过两三口量的炒饭。男人犹豫了片刻,但还是低头在他手心舔食。男人身上的伤新旧交替,肩膀上的烫伤也已经结了痂,比肤色还略深一些。林奉雨蜷了蜷手指,手心被男人舌头舔到了。“有点痒。”他说着收回手,男人吃得很干净。

    时间整整过去一周,鲁昌是已经被教训怕了。即使是发出一点声响都会引起变态的不满,无论是说话或是走动都会让对方莫名恼怒,进而不断的电击殴打。变态就把控制器戴在手上,一旦发生什么第一件事就是按下按钮激发电流。而且食物也并非定时给予,而是看对方心情,长期饿着肚子的状态令鲁昌浑身乏力,抵抗的想法也越来越微弱。

    他没有等来警察,只能靠自己来面对,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讨好与顺从。

    暂时成为鲁昌睡处的阳台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他也只拿其中落了灰尘的棉毯铺了地,多亏现在是夏天,不至于因为这样而生病。“还要吃吗?”忽然听见对方这么说,鲁昌有些发愣,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他不敢说话,生怕再引起对方发脾气。

    但这只不过是林奉雨百无聊赖下的一点自娱自乐,方桐不再更博,网上游戏又千篇一律的枯燥乏味,之前一星期体会了为所欲为之后,他倒是因为无聊而心情平淡下来许多。男人一副谨慎的模样,但估计是饿得很了,倒也没有抗拒。林奉雨低头看对方,男人跪在地上,微微伏低着肩膀,因为过于魁梧,看起来与熊差不多。

    说起来方桐也养了宠物吧,是不是和这样感觉差不多呢?林奉雨想着,竟也忍下了手心的痒意。他盯着男人看,对方鼻梁很高,眉毛很黑,眼窝很深,一星期下来身体肌肉都没松垮,估计是常年锻炼的。湿漉漉的舌头在他手心上刮过,啊,指缝也被舔到了。陌生的新奇感吸引了林奉雨的注意,他蹲在男人面前,难得没发脾气也没失去耐心。

    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林奉雨原本还算冷淡的神色刹那便阴沉下来。他这样不善社交的人,平日里除了送外卖的根本不会有敲他门的访客。他指使着男人回到阳台,随后锁上了阳台门,拉上了隔绝阳台的遮光窗帘,这才不紧不慢地前去开门。

    门外的人穿着深色制服,即便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露出什么不耐烦的表情。“你好,我们是辖区派出所的,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什、什么事?”林奉雨按着门的手青筋鼓起,面上却没有一点表情。

    “是这样,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绑架案,所以过来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警察看起来很是年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会儿说起话来也十分客气。

    林奉雨摇了摇头,“我一般、不不太出门,所以不是很清楚。”他越说,语气就越来越拖沓亢长,甚至还有些结巴。

    警察闻言神情微滞,“啊,

    就是普通调查,你别紧张。”他笑了笑,“问一下您做什么职业的?”

    “没、没有工作。”

    “父母呢?”

    “在国外。”

    这样的对话已经足够引起重视了,年轻警察的脸上笑容已经消失,眼睛瞥了一眼屋内问:“你一个人住?没工作房租是怎么付的?叫什么名字?”做这一行似乎天生就带着咄咄逼人的威压,林奉雨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父母给我租的、房子,我留在这里看、看病”这就像是将伤口鲜血淋漓地挖开一般,林奉雨脸色发白,就连嘴皮子都在哆嗦。总是这样,总是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他他不是一个正常人!抠着防盗门的手指指甲因为过于用力而开裂,林奉雨却无知无觉一般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年轻警察却是怔住了,心里大约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为了寻求一个确凿答案而继续问了下去:“什么病?”

    林奉雨这次的回答却很是流利,他说出早已经对别人说过许多次的回答:“抑郁症、躁郁症、人格障碍。”

    听到了回答的警察露出几分尴尬,“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

    经此一番,警察也没再多留,只说一句感谢配合后就去敲下一家的门了。林奉雨关上门,双腿站得都有些发僵了。方桐骗人了,他想,骗他已经撤了案,但实际上却还是跟警察联络了。他气得浑身发抖,裂了指甲的手指正往下滴着血。林奉雨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贴上门板,透过猫眼看过道上的画面。

    警察正和他斜对面的那户人家谈话,隐约间他似乎透过了不怎隔音的门听到了外面朦胧含糊的声音。一定是对他起疑了,绝对是在怀疑他!林奉雨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快步冲到电脑桌前抓起手机拆掉了电话卡扔进垃圾桶里,嘴里发出似哭似笑的怪异叫喊。

    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猛地想起什么一般坐到电脑前敲起键盘。他注销掉了之前的手机号,又买了另一家通信公司的电话卡。等弄完了,林奉雨却有些茫然得呆坐在椅子上,键盘与电脑桌上满是血渍,他迟钝得反应过来手指的刺痛。

    叮铃

    细微的声响将林奉雨唤回了神,他看向那个被窗帘遮挡住的地方,神情逐渐狰狞扭曲。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男人弄得半死不活了。他拿藤条抽了对方一顿,之后就全然靠拳脚发泄,男人一声不吭得蜷着身体发抖,整个后背都被抽得满是血印子,屁股和大腿上则都是淤青。“你知道方桐他报警了吗?”林奉雨冷不丁说道,但视线却未放在男人身上,依旧只是自言自语:“刚才警察竟然来找我了他骗我方桐骗我!”他扯了两把头发,整个人暴躁得像是随时都能掏出刀去捅人。

    林奉雨拽着男人头发,“都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尤为渗人。

    “你你放过我”男人发着抖,说话都已经捋不直舌头了。他几乎都察觉不到自己在掉眼泪,只觉得痛得几近昏厥。“求你了”

    “过两天我替你录个视频给方桐吧。”林奉雨蓦然又扯出个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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