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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小肠的尽头发现巨虫的踪迹。

    虫子吃饱喝足,蜷缩在温暖的角落里呼呼大睡,消化着腹中的美食。

    苏瑛立刻红了眼,夺过江天策的长刀冲过去,全身的肌肉和骨骼在瞬间克服机体的疲累,完成超强力量的爆发,一刀斩断巨虫的头颅。

    几个人合力剖解虫尸,扒开层层叠叠的肥肉,在正中间的腔隙里发现了杨玄明。

    更确切地说……

    是一半的杨玄明。

    他的腰腹以下已经被巨虫完全吸收,化为血水,裸露在外的双手和清秀的脸也被消化液腐蚀,变得斑斑驳驳,令人不忍直视。

    最残忍的是,人还吊着最后一口气,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祝真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看着气若游丝的男人,苏瑛表情僵滞,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嘶哑着嗓子喊祝真:“真真!快!他还有气!你快用你的能力救他!”

    她连喊了几声,嗓门越来越大,到最后直接破了音,整个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

    到最后,还是封绍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苏瑛,你冷静一点,他的双腿已经没了,真真做不到无中生有。”

    他蹲下身,将仅剩的那一点控制时间流速的能力用在杨玄明身上,给对方留下遗言的时间,又从急救包里翻出止痛针,帮助杨玄明减缓痛楚。

    杨玄明因剧痛而失去焦距的瞳孔轻轻转了转,茫然地往左右环顾了一圈,落在苏瑛身上。

    苏瑛跪坐在巨虫的尸体碎片之间,眼睛通红,脸色白得像鬼,好像下一刻就要崩溃大哭。

    她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抖着嘴唇,像往常一样骂他:“你这个呆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弱鸡一只,逞什么英雄?现在可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吧……”

    声音里早失去了往日的泼辣,带着浓重的哭腔。

    杨玄明抿了抿嘴唇,想告诉她——

    他也不想这样的。

    他刚才,分明是打算先救她,不知道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失手将绳子扔给了江天策。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情急之下,只有以身相替。

    可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来不及跟她解释。

    更何况,就算告知她全部的真相,倾诉自己的爱慕之情,除了给她本来就悲痛的心情再添重击,让她心理负担更重,在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他的死,都觉得愧疚难过,无法开怀,还能有什么正面积极的意义吗?

    注定没有结果、无法给予承诺和陪伴的爱情,不如不说。

    此时此刻,杨玄明甚至有些庆幸他还没有正式向她表白。

    “别哭……”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需要凑得很近才能听清,内容却显得有些冷漠和无情,“和你没关系……换做祝真或者封绍,我也会这样做的……”

    你看,对我而言,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所以啊,你可以伤心难过,但请停留在一个朋友或同伴的分寸,不要为我停留太久。

    请和以前一样,大踏步地往前走,不要回头,继续做个洒脱不羁、快意恩仇的人。

    你应该被光明和希望笼罩,目之所及全是盛放的鲜花和温驯的白鸽,心里永远充斥着平和与安宁,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苏瑛怔住,有些不相信地紧盯着他的眼睛,可那里面除了沉沉的死气,只剩下一片空茫。

    杨玄明很快移开视线,转向小声哭泣的祝真,对她微微动了动手指。

    祝真连忙凑过去,有些着急地催促他:“杨哥,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给我们吗?你不是要和苏……”

    杨玄明缓缓摇头,咳出一口鲜血,借着众人慌乱的工夫,悄悄将一直揣在内侧口袋里的戒指盒塞给她,再度摇了摇头,示意她帮忙销毁,不要让苏瑛知道。

    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是他的能力,人死如灯灭,笔记本也会跟着消失,倒不用再忧烦如何删除那个精心设计出的示爱程序。

    他将喜欢过她的一切证据消除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

    杨玄明又看着封绍,递给他一个小巧的优盘,虚弱地道:“等回到休息处,找个电脑打开看看……还不成熟……但或许能帮上你们的忙……”

    为了彻底斩断苏瑛的念想,他又“雨露均沾”地看向江天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便对男人点了点头。

    江天策薄唇冷厉,线条如刀,惜字如金地说了句:“谢谢。”

    他已经从找回的记忆片段中得知,自己身份非同寻常,拿的是正经八百的主角剧本。

    一将功成万骨枯,死一两个拥趸,根本算不了什么。

    之所以道谢,也不过是不想被其他人当做冷血动物罢了。

    很快,杨玄明停止了呼吸。

    那双因为眼角下垂而显得无辜的眼睛永远阖上,再也不会睁开。

    祝真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封绍面容肃穆地翻出一件厚实的外套,将半截残破不堪的遗体包裹,用绳子捆在背上,打算把他带离这个肮脏可怖的地方,等回到休息处再好好安葬。

    苏瑛僵直地跪着,说不出话,也哭不出声,自胸腔到喉管像是被许多团棉花严严实实堵塞,闷得透不过气。

    沉默了很久很久,她抬起双手,蒙住毫无血色的脸。

    这算什么?

    他最后说的那些屁话,到底算什么啊?

    「馆里盒游戏(无限流,1V1)生死井(8)生路

    生死井(8)生路

    杨玄明死后,苏瑛的精神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平日里再狼狈也神采奕奕的眼睛里一片晦暗,她不再笑,也不再说话,行尸走肉一样跟着队伍前进。

    浸泡着她们的黏稠物在胆汁的作用下,渐渐变成类似粪便的黄色,味道也越来越臭,她却像闻不到似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

    祝真担心苏瑛想不开,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手:“苏瑛姐姐,你要是实在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

    苏瑛的身形微顿,片刻之后,语调干涩:“他死了我确实很难过,毕竟咱们是相处了那么久的队友……”

    “我和你们一样难过,仅此而已。”她企图证明只拿杨玄明当普通朋友,下巴倔强地抬高,骄傲一如往昔,红通通的眼睛却暴露了剧烈起伏的情绪。

    伤心、不解、委屈、怨怼,或许还有别的感情。

    看啊,一旦动心,一切就变得复杂与不可控。

    祝真不敢再劝,紧跟在她身后照看。

    听不到她和杨玄明的斗嘴声,本来就恶劣的环境显得更加煎熬,一股一股的恶臭几乎要将人熏晕。

    肠梗阻被彻底疏通,可食物经过彻底消化,变成近乎固体的材质,有些地方还板结成块,他们行走的动作更加艰难。

    为了避免被苏瑛迁怒,江天策主动走在最前面,用长刀劈开散发着浓烈屎臭味的物质,给众人开路。

    空气越来越污浊,含氧量也急速降低,祝真一口气呼吸不上来,差点儿昏厥过去,连忙停下脚步,扶住肠壁休息。

    “天策哥,走慢点儿,我有点缺氧。”她说话都有些艰难。

    身为成年男人,江天策需要呼吸的氧气更多,这会儿也察觉到不适,回头望向她们:“我们大概刚到大肠的位置,按照之前的情况推断,前面的路还很长,接下来,氧气可能会越来越少。”

    继续走下去,万一因缺氧而昏倒,很可能会葬身于此。

    几个人商量过后,决定动用江天策的预知能力,好对接下来要应对的情况有个心理准备。

    唯一的好消息是,大肠是排泄的最后一个器官,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可以逃离这个副本。

    然而,数分钟后,江天策带来一个噩耗:“大肠的中后段被干结的粪便完全堵死,无法通过,后面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新的排泄物,我们即将被困死在里面。”

    “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必须寻找别的出路。”他斩钉截铁道。

    可他们身处完完全全的密闭空间,哪里还有别的路可走?

    封绍沉吟片刻,道:“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恰巧,祝真和他想到了一处,面色却有些犹疑:“阿绍,我没什么把握,方向感也不好……万一挖到别的部位,很有可能给大家带来危险。”

    以人做为类比的话,通往外界的出口,除了肠道,还有尿道和生殖器官。

    恰好,后两者和大肠的距离都不算远。

    祝真的编辑能力还有一次使用机会,用在井兽身上,或许可以为他们打开一扇生门。

    封绍道:“没关系,对于这口庞大的井来说,我们就像是渺小的蚂蚁,在血肉里钻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对它根本无关痛痒。至于方向感的问题,大不了绕些弯路,多试几次,时间应该来得及。”

    距离最后的出井时间,还有六个小时。

    祝真点点头,在柔软的肠壁上开了个口子,一边分解一边重塑,就地取材,用脂肪、肌肉和血管制造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腔道,慢慢往深处移动。

    不慎割破一根血流丰富的毛细血管,温热的鲜血飙了祝真一脸,她短促地叫了声,来不及抹掉脸上的脏污,埋头处理血管。

    封绍在后面问道:“真真,没事吧?”

    祝真“嗯”了一声,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事,接下来的动作越发小心。

    在逼仄的通道里爬行的滋味更不好受,身体被软组织三百六十度挤压,带来被活埋的恐怖感。

    密闭、高温、窒息,哪一条单拎出来,都足以摧毁正常人的心智。

    不辨方向地前行了不知道多久,祝真沮丧地发现她们又绕回距离出发点不远的位置,走了一个曲折的圆形,和自己亲手挖出的通道贯通。

    她力气透支,汗水湿透后背,只好将脚下的位置拓宽成一个可供短暂栖身的空间,坐下来急促喘息,道:“这里好像迷宫。”

    封绍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摸摸她湿漉漉的头发,道:“先休息会儿,不要着急。”

    苏瑛的目光在杨玄明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上停留片刻,又故作不在意地转开。

    如果这家伙还活着,说不定可以用笔记本模拟出附近的组织结构图,让祝真事半功倍。

    平时像只呆头鹅,关键时刻却非常靠谱。

    她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水意。

    休息了一刻钟,祝真向另一个方向开拓。

    他们已经走投无路,现在完全是在赌运气。

    走回头路还不算最糟糕的,万一倒霉刺破膀胱,说不定要被急速迸出的尿液冲得七零八落。

    井兽的膀胱想必也幽深无比,如同巨大的水库,而他们能不能在尿液中下潜,捱到被它释放出去的时候,仍然是未知数。

    最好的情况,就是进入生殖腔,顺着相对安全的通道爬出去。

    两个小时之后,祝真的双手触碰到一层致密的肌肉组织。

    她动作微顿,扭过头不太确定地看向封绍:“阿绍,这里的结构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哪个器官。”

    封绍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做好准备。

    破开这层柔韧的组织,预想中尿液喷脸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眼前是一层半透明的薄膜。

    像煮熟的鸡蛋,敲碎外壳,小心剥开之后,包裹蛋白的那一层保护膜。

    透过薄膜,她们看见缓慢涌动的清澈水液,以及——

    一个硕大无朋的胎儿。

    这井兽,原来是一位孕妇。

    ————————

    久等了,今天双更,第二更下午发。

    「馆里盒游戏(无限流,1V1)生死井(9)分娩(加更章)

    生死井(9)分娩(加更章)

    胎儿睡得很香,除了个头比他们大几百倍,外表和人类无异。

    这是一名男婴,看起来已经接近足月,脑袋上长着乌黑的毛发,肿泡眼紧紧闭着,蒜头鼻,大嘴巴,白白胖胖,胳膊上堆满了肥肉,一节一节挤在一起,像白生生的莲藕,小腿也短粗短粗,整个人占据了子宫的大部分空间,肚脐连着粗壮的脐带,借之从母体吸收营养与氧气。

    这实在有些奇怪。

    要知道,井兽和人类的外表相去甚远,不管怎么说,它腹中的胎儿都不该和人类拥有如此高的相似度。

    四个人并未贸然进入子宫,祝真小心避开胎膜,造出个宽敞些的空间,跪坐在原地仔细察看胎儿四周的情况。

    很快,疑问得到了解答。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子宫的中上方,和胎儿的眼睛几近平行,越过胖乎乎的手臂和脚趾往下看时,祝真发现不对劲,指着十几个渺小的人影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人?”

    封绍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脸色凝重:“没错。”

    接近宫口的地方,漂浮着许多成年男性,每一个都面容浮肿,身体膨胀,有几个的身体甚至出现了钙化的迹象,显然已经死去很久。

    令人浑身发毛的是,他们的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幸福笑容,裤子半褪,大小不一的性器高高耸立,像是死亡的时候正在性交似的,定格在欲望勃发的那一刻。

    再联想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和胎儿的模样,祝真心底浮现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这胎儿……是井兽和……那些人生的吗?”她苍白着脸问道。

    只有人与井的结合,才有可能兼具两种生物的形态,既像人类的外表,又有着庞x大的体型。

    “有可能。”封绍点头肯定她的猜想,“而且,他们说不定是和我们婆婆文企鹅一.八七.六二xxx四.一六.捌三一样的玩家。”

    这样匪夷所思的场所,不大可能存在什么原住民。

    或许,系统在这个游戏副本中设定了两种玩法,他们是从口到肛门正向移动,而这些男人比较不幸,自阴道进入,在子宫里便中招丧命。

    “他们为什么会……”祝真指的是他们勃起的状态。

    “羊水里很可能含有催情或致幻的物质,待会儿小心一些。”封绍推断道。

    怪物的受精方式和人类自然不同,依照情况来看,它很有可能在子宫中释放催情药物,诱惑人类男性射精,借此受孕。

    而完成繁衍使命的“配偶”,则被井兽当做最佳的营养品,毫不留情地夺去生命。

    祝真联想到螳螂与黑寡妇蜘蛛,它们采取的也是相近的交配方式。

    为了避免重蹈玻璃船上的覆辙,封绍从所剩不多的道具中找出一个【定时提醒器】,交给江天策,请对方负起及时唤醒众人的责任。

    他背着杨玄明的遗体,又要照看祝真和苏瑛,分身乏术,相比起来,心志坚定、体力拔群的江天策确实是更合适的人选。

    经过短暂的休息,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四个人再次用绳结连接在一起,望向最后一个凶险之地。

    祝真和同伴们对视一眼,动作极快地在胎膜上打开狭窄的缺口,挤身进去。

    由于所在的地势较高,羊水涌出的速度并不快,等所有人都钻进来,她又回身迅速将裂口关闭,避免体液流失过多,引发井兽的不适反应。

    祝真从来不知道,羊水会这样温暖。

    置身其中,犹如回到人类起源之初的母体,疲惫一扫而空,身体的所有污秽被冲刷干净,自然而然地漂浮在里面,感觉到说不出的安宁舒适。

    所有烦恼都离你而去,萦绕于附近的只有无尽的幸福和满足。

    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害怕。

    自杨玄明死后,一直堵在心口的郁郁不平之气忽然消失,苏瑛有些茫然地仰起脸看向胎儿的脸,从有些丑陋的五官中看出了某种慈眉善目的悲悯。

    长眠于此,便可彻底遗忘那些还没来得及修成正果的憾事,忘记那个好脾气却又冷淡无情的男人,也可以把干扰她心神的感情彻底抛开,对她来讲,似乎算是一件好事。

    说实话,坚持到现在,她真的很累。

    苏瑛是无神论者,可这会儿却忍不住想——

    死去之后,会不会真的有另一个世界?

    她还有没有机会和他重逢,然后狠狠赏他一顿拳打脚踢,揪住他的衣领,好好问问他,到底拿她当什么?

    有人用力扯了扯她腰间的绳子,把她从恍惚中唤醒。

    苏瑛转过头,望见祝真担忧的脸,见她嘴里吐出一长串泡泡,手脚在水中没有章法的扑腾,却锲而不舍地紧紧拽着自己,这才想起她水性不好,强打起精神,往封绍身后看了一眼,带着祝真往下方潜游。

    普通人闭气最多能坚持两三分钟,他们的时间紧迫,因此一刻也不敢耽误,急匆匆往宫口的方向游去。

    经过胎儿的大腿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眸狭长,几乎呈一条直线,从缝隙里透出的是深浓的血色。

    胎儿的眼白和瞳孔被红色所填满,直直看向他们的方向,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嘴角咧开,展露天真快乐的笑容,小腿弹蹬出汹涌的波浪,胖乎乎的小手张开,用力抓过来。

    封绍和苏瑛极有默契地带着祝真躲开,借着波浪的推力,又往下游了七八米。

    江天策断后,在胎儿挥出第二下的时候,当机立断往他手心刺了一刀。

    鲜血奔涌,胎儿愣了愣,旋即被彻底激怒,挤着眼睛无声嚎哭,肥胖的身子乱扭,暴躁地捶打子宫壁,又以超出想象的灵活姿势翻了个身,张开大嘴朝他们的方向咬了过来,打算把他们生吞入腹。

    激烈的潮水如海啸,一波一波压过来,冲击得他们头晕目眩,接近宫口时,死去多时的男性躯体们不时撞过来,残存的催情素又搅动得血气翻涌,大脑发热,祝真吐出最后一口氧气,眼前一阵阵发黑,濒临死亡。

    江天策及时追上来,将长刀对准紧闭的宫颈口,出手如电,接连刺出第二刀、第三刀。

    胎膜破出一个大口子,羊水自宫口倾泻而出,形成湍急的小瀑布,破水和胎儿剧烈的动作共同引发宫缩,子宫壁一颤一颤,产生强大的推挤力,出现生产的指征。

    祝真这才明白江天策冒险激怒胎儿的目的——

    他想借着井兽分娩的行为,快速逃离这里。

    在越来越频繁的宫缩下,宫颈很快出现一道缝隙,虽然相对于胎儿来说还太过狭小,对于四人而言,已经足够逃生。

    顺着羊水跌入甬道,四周湿滑温热,像架天然滑梯,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来到阴道,在明显多起来的褶皱推挤中,往隐隐透出光亮的出口狂奔。

    新鲜的风裹挟着氧气吹到脸上,劫后余生,祝真心里却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所剩下的只有满满的疲惫。

    刚刚听到系统发来的通关提醒,她便筋疲力竭地跌坐在地。

    身后隐隐传来婴儿的哇哇大哭声。

    【成功到达出口,用时22:33:15,恭喜玩家099号、玩家381号、玩家523号、玩家692号通过[沙盒游戏:生死井](困难模式)】

    【结算游戏分数……】

    【游戏通关+60分】

    【解决肠梗阻问题,各+20分】

    【帮助井之兽完成分娩,各+20分】

    【最终得分:玩家099号江天策100分,玩家381号祝真100分,玩家523号封绍100分,玩家692号苏瑛100分】

    【请玩家099号、玩家381号、玩家523号、玩家692号抽取额外道具奖励】

    全是满分。

    可是,他们之中,少了一个人。

    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

    这种情形下,奖励显得无比讽刺。

    ————————

    再有两个世界,差不多就可以收尾了,回到现实之后,还有一部分剧情要走。

    「馆里盒游戏(无限流,1V1)迟来的告白(有刀慎入)

    迟来的告白(有刀慎入)

    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再度回到休息处,祝真只觉恍如隔世。

    见苏瑛魂不守舍地往酒店走,她连忙跟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在生离死别面前,任何安慰都显得空泛且苍白。

    将行李放下,收拾过狼狈的外表,封绍亲自动手整理杨玄明的仪容,为他换上干净的格子衬衣。

    关于安葬方式的选择,他征询了苏瑛的意见。

    女人靠在楼梯转角的墙上,手里夹着支快要燃尽的烟,脚下的烟蒂落了一地,像还未盛开便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的花瓣。

    她无精打采地掀了掀眼皮,声音嘶哑,语气尖锐:“你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她又不是杨玄明的什么人,哪里有权利替他做这样重大的决定。

    封绍理解她的心情,好脾气地道:“那我去接待中心问问休息处有没有墓地。”

    他刚走两步,便被苏瑛叫住。

    沉默许久,苏瑛哑声道:“火葬吧,一把火烧了干净。”

    休息处又不是他的故乡,躺在冰冷的地下,想一想都觉得令人无法忍受。

    葬于火中,至少还暖和些。

    情况特殊,一切从简,他们并没有筹备正式的葬礼,却不约而同地换上黑色的衣服,前来送杨玄明最后一程。

    残缺的半截身体经过细心打理,看起来没有那么凄惨,男人手中握着束纯白的马蹄莲,是祝真特地去花店订购的。

    他紧闭着眼,无知无觉地进入火葬炉,一个小时之后,变成一坛带着余温的灰烬。

    苏瑛上前接过骨灰坛,紧紧抱在怀里,失魂落魄地来到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NPC和玩家,眼神空茫。

    祝真等人怕她想不开,急急跟过来,还没开口劝慰,望见对面长椅上坐着个熟悉的人影,同时吃了一惊。

    男人年纪在二十出头,穿着眼熟的蓝白格纹衬衫,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头发很长,遮住半边面孔,眼角微微下垂,手里抱着个笔记本电脑。

    双腿还好好地长在躯干之上。

    祝真惊疑不定,高声喊道:“杨哥?”

    封绍迅速从惊讶中回神,牵住她的手,冷静的面容中透出几分悲凉之色:“他不是玄明,是这里的NPC。”

    祝真愣了愣,目光停留在男人佩戴的胸牌上,又抬头看向他头顶的黄色问号,脸色白了白。

    玩家死后,会被转化为NPC,以生前的形象永远留在这个系统中,或是被指派到某个游戏副本里,担当boss的角色,生杀予夺,或是成为休息处的一份子,向玩家们发布任务,提供奖励。

    但他们不再拥有自我意识,更无法自由支配自己的身体,更准确地说,已经不是人类。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可当残忍的事实赤裸裸地摊在面前时,还是觉得透不过气。

    仿佛没有听到封绍的话,苏瑛快走几步,穿过行色匆匆的人群,站在“杨玄明”面前。

    向来精致到头发丝的女人今天连淡妆都没有化,素着张脸,形状完美的唇干裂起皮,眼眶发红,颤着声喊了句:“喂……呆子。”

    对方闻声机械地抬头,瞳孔闪烁着无机质的冷光,嘴角咧出的弧度标准到了刻板的地步。

    他木木地发布任务:“我忘记了我的电脑密码,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苏瑛经常拿他的电脑玩游戏,闻言神情怔怔的,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知道啊。”

    她接过笔记本电脑,往里面输入一长串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杨玄明活着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吐槽过这个密码太复杂,不如自己常设的六个六好记,可他固执得要死,苦口婆心地教育她这样安全性更高。

    敲下回车键,电脑提示:密码错误。

    苏瑛皱了皱眉,以为自己按错了哪个键,重新输了一遍,还是提示错误。

    “女士,一天只有三次登陆机会,现在还剩最后一次,请您谨慎输入。”男人尽职尽责地提醒着,礼貌又冷淡。

    苏瑛想到了什么,手指轻轻颤抖,朝着同一个数字键连续敲击了六遍。

    登陆成功。

    在程序化的感谢声中,她意识到什么,心脏的跳动速度骤然加快,血液疯狂奔流。

    笔记本的桌面很干净,没有杨玄明捣鼓出的那些高深莫测的软件,没有她痴迷的游戏,甚至连最基本的浏览器、回收站都不存在。

    正中间躺着个白色信封形状的小图标,底下写着——

    “苏瑛亲启。”

    祝真知道内情,见杨玄明苦心藏匿的爱意即将曝光,百感交集,想要上前阻拦,又有些不忍心。

    谁也没有料到,杨玄明的执念如此之深,竟然能够超越生死,横跨空间,无视系统的恶意捉弄,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留下最后的纪念品。

    他的理智选择了对苏瑛伤害最小的离开方式,可潜意识却执着地徘徊于此,等待着向倾心爱慕的女人表诉衷肠。

    一时之间,她竟判断不出,这样的事态发展,对苏瑛而言究竟是更大的伤害,还是带着缺憾的圆满。

    苏瑛深吸一口气,双击图标。

    信封放大,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缓缓打开。

    一只活灵活现的白鸽从里面冒出个脑袋,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冲着苏瑛欢快地叫了一声,振翅飞向天空。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几十只白鸽在空中盘旋、嬉戏,摆成各种阵型,到最后定格成一个桃心。

    最开始的那只鸽子衔着枝艳红似火的玫瑰,从桃心中间穿过,将花朵放在她面前。

    层层叠叠的花瓣依次展开,一枚红宝石戒指藏在花心,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眼前变得朦胧,苏瑛捂住嘴,看向身旁徒有躯壳、毫无灵魂的冒牌货,一直拼命压抑的哀恸迅猛袭来,不由泪流满面。

    祝真走到她身边,将沾着杨玄明血迹的戒指盒物归原主,弯腰轻轻抱住她剧烈颤抖的肩膀。

    苏瑛将和屏幕里一模一样的戒指紧紧扣在手心,片刻之后又近乎急切地戴在无名指上,用力揪扯着祝真的衣角,放声痛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从此以后,她成为他的未亡人。

    「馆里盒游戏(无限流,1V1)由爱故生怖(H)

    由爱故生怖(H)

    明知道身边的男人并不是杨玄明,苏瑛还是将他的存在当做最后的慰藉,在长椅上坐到天黑仍不肯离去。

    她无数遍打开那个小程序,看着白鸽在电脑桌面上不停盘旋,又笑又哭,流尽了一生的泪。

    夜里十点,天空降下朦胧细雨。

    祝真一直安安静静地陪着她,这会儿见女人神情恍惚,面色苍白,便撑开大伞挡在她头顶,轻声道:“苏瑛姐姐,我们回去吧。”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撑不住的。等天亮之后,咱们再过来看他,好不好?”祝真蹲下身望着她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上沾着许多细小的水珠,苏瑛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她站起身,走到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件深蓝色的雨衣,重新折转回来,披在男人身上,又小心地将他的笔记本放进雨衣里。

    “照顾好自己,别着凉。”苏瑛伸出白皙的手指,蹭了蹭他削瘦的脸颊,目光温柔又哀伤,“我明天再来陪你。”

    男人呆呆地直视前方,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苏瑛吃下一碗热汤面,将她安顿好,祝真回到隔壁的房间,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她脱掉鞋子,边走边脱衣服,光溜溜地推开门,投入封绍怀里。

    男人头发上还沾着丰富的泡沫,自然地搂住她的腰,往后退了半步,让花洒喷淋出的热水快速浇湿少女软白的身子,避免她着凉。

    祝真心情很糟,抱着封绍不肯撒手,小脸紧紧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贪婪地汲取着温暖和力量。

    两个人默契很深,不需要言语交流便可以心灵互通,封绍明白她的感受,用力抱了抱她,快速冲干净头发,亲力亲为地帮她洗澡。

    大手抚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又插进发根,轻柔地按摩头皮,带来有效的安慰,在洗发水的橙花香气里,祝真红着眼睛,有些莽撞地踮起脚尖亲向封绍的嘴唇。

    封绍温柔地回吻,撸猫一样不停顺着光裸纤瘦的脊背,下体虽然很快起了生理反应,却没有往下做的意思,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洗干净,用宽大的浴巾裹住,抱进卧室。

    并排躺在床上,他探身关掉祝真这边的台灯,感觉到一只滑嫩的小手穿过浴巾的遮挡,握住勃起的性器,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亲吻她的眉心:“乖,早点睡吧。”

    男人半伏在她身上,干净的气息和温润的嗓音不断提醒着她,那个恶心又可怕的游戏已经远离,构成令她心安的避风港。

    可祝真忽然生出惶恐的情绪。

    她表现出反常的热情,紧拽着他粗壮的茎身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发出无声的邀请。

    封绍认真看她的眼睛,黑暗里,圆圆的杏眼依稀闪烁着碎光。

    她的身子那么软,那么娇小,好像本不属于这个寒冷世界的一抹春风,等天亮之后便会消失无踪。

    这一瞬,封绍和祝真的心情相似,都开始害怕莫测的未来。

    脆弱这样的字眼,和他坚定沉稳的心性相悖,可身为人类,总有弱点,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刻。

    更准确地说,他恐惧的不是险恶的前路,而是没有她的人生。

    他拉开她身上的浴巾,一手捧住她的脸颊,轻轻重重地吻,唇齿相接,热烈缠绵,另一手捉住胸前浑圆的丰软,指腹抵着粉嫩的乳珠,揉捻爱抚。

    祝真柔顺地主动分开双腿,勾上男人紧实有力的腰身,被他低着头舔了一会儿奶子,花穴渐渐分泌出濡湿的黏液,穴口一张一翕着,等待他的进入。

    来沉没在我的深处吧埋在爱情下

    世界快要

    变作碎花来接我吧

    想要彻底结合的心情太迫切,封绍来不及像往日那样做足前戏,性器便已硬得发疼。

    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行,浅浅探进小穴抽插,阴道很紧很热,来回搅动几次,立刻涌出一大股淫水。

    身下的女孩子发出一声动情的呻吟,哑着声央他:“阿绍,给我……”

    一开始进行得并不顺利。

    推挤着层层叠叠的软肉,刚刚往里面入了半根,祝真便颤抖着身子,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封绍听见急促的呼吸里夹杂着细细的抽泣,强忍住奔涌的欲火,不敢再进,大手揉动着细腰和柔嫩的大腿帮助她放松,柔声问:“很疼吗?”

    “不疼……”祝真摇了摇头,手臂箍得更紧,双脚也紧紧勾着他,下半身几乎悬空吊在男人身上。

    细细的血丝和着蜜液自交合的部位缓慢渗出,顺着臀缝往下流淌,她生怕他离开似的,小穴用力收缩,把坚挺的性器牢牢包裹,夹得封绍闷哼一声。

    他实在忍不住,硬硕的龟头抵着不停蠕动的褶皱,向更深处捣弄。

    里面柳暗花明,别有洞天。

    抽插渐渐顺畅,快感替代疼痛,不停侵袭祝真的身躯。

    她死死缠着封绍,底下被他深插猛干,流了很多很多水,把床单弄得湿透,雪白的奶子上印满男人情热吮出的吻痕,嘴唇也被亲得微微红肿,含糊不清地哭叫。

    封绍隐约听到她说了句话:“别离开我……阿绍,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做为回答,沾满晶莹体液的阴茎深深插入她的身体,将所有空虚填满,鼓胀的囊袋一次次重重砸在娇嫩的穴口。

    两臂支在她头颅两侧,和纤小的手十指相扣,封绍不厌其烦地安慰着她,也安慰自己:“不会的,真真,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别害怕。”

    做了不知道多久,祝真的叫声变得嘶哑,封绍扣紧她的腰用力往深处耸动几下,喷射出浓稠的精液。

    她心里乱得很,做完也不肯放他出去,就这么四肢纠缠着窝在他怀里睡觉,就算睡着了,小穴也时不时夹一下半软的性器,好像在确认他是否还在身边。

    半夜,一道惊雷将祝真惊醒。

    她睁开眼睛,看见炫目的闪电将夜空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大雨倾盆而下,带着将整个城市摧毁的气势。

    祝真感觉到浓重的不安,扭过头借着微光看向男人俊朗的睡颜,忽然翻身而上,骑坐在他腰间,近乎狂乱地吻他。

    性器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被她暖得温热的精液顺着避孕套的边缘流下,糊满男人的小腹。

    封绍很快苏醒,本能地压着她的后脑勺回吻,声音带着睡意,却还是十足温柔:“真真,做噩梦了吗?”

    鼻尖蹭了蹭他的脸,祝真拉着大手摸向自己的白乳,腰肢在他身上扭动了两下,轻声道:“阿绍,我还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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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这章的时候,感觉很温柔,很安宁,虽然不是很激烈很带感的做爱,但我个人还挺喜欢的。

    「馆里盒游戏(无限流,1V1)最后的黑暗(H)

    最后的黑暗(H)

    封绍无条件配合,阴茎如同气球一般快速膨胀变大,结结实实塞满少女紧窄的穴。

    他短暂抽离她的身体,扯掉用过的避孕套,用纸巾揩掉残精,正打算换上新的,却不防祝真握住肉茎的根部,主动打开身体,将他一寸寸吃了下去。

    生殖器毫无阻隔地结合在一起,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和亲密,封绍喉咙里发出一声隐忍的叹息,理智还在试图阻止她:“真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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