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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般健身的人如果背肌过厚,就会显得驼且笨重,但白晟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他是从小拳击打到大的,练出了流畅精悍的肌肉走向,从门外向厨房望去,灯光映着他挺拔的后背,虽然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却有种熟悉稳定的安全感。

    沈酌坐在餐厅椅子里,神智有点迷惘,一会清醒一会模糊。

    我不是应该在监察处吗?他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个念头,但随即又下意识地否定了自己。

    不对,监察处没有这个叫白晟的人,我现在的状况不能在没有在白晟的陪伴下一个人待着。

    但话说回来,我到底怎么了,我病了吗?

    感觉这个家似乎很有吸引力,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地方?

    ……

    沈酌无意识地站起身,鬼使神差般慢慢走上前,白晟正要回头拿料酒,差点迎面撞上他:“哟!干嘛呢,主动来贴贴啊?”

    沈酌直勾勾盯着他,眼神似乎有点迷茫。

    白晟看笑了,伸手将他一把抱起来,放在半人高的厨房流理台上坐着,捏着他的下巴问:“饿了?”

    两人一站一坐,沈酌显得更高一点儿,垂下长长的眼睫盯着白晟,眼底像蕴着水。

    “……”

    白晟呼吸急促起来,低声说:“再亲一个。”然后探身吻住了那略微张开的嘴唇。

    沈酌有点恍惚,不知道反抗,唇舌齿列被侵袭得更加彻底。这个面对面的姿势让亲吻更加热切,他大腿被迫分开贴在白晟腰际两侧,甚至不得不抬手勾住白晟的后颈,细微水声仿佛淹没了一切感官,整个人被压得向后倒去。

    砰!

    一声闷响,沈酌后脑撞到了橱柜边缘,一下捂着头躬起身。

    “怎么了?疼吗?撞哪儿了?”白晟一把扶住他,不顾反抗拨开他后脑乌黑的头发,小心翼翼触碰检查:“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头晕?”

    其实是没事的,只是碰了一下而已,既没有鼓包也没有出血,沈酌蹙着眉不满地回头瞥了眼橱柜。

    “坏橱柜,回头拆了。”白晟忍笑捏捏他的脸,这才略微放下心来,然后不自在地把运动裤调整了一下,痛下决心:“不行你不能再闹我了,再来一次坏的就不是橱柜而是我了。去,你先去洗澡,洗完出来吃饭。”

    沈酌眉头皱得更紧了,大有我明明没有闹你,你怎么能把锅推我头上的意思。

    “我错了,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白晟心猿意马地粗喘了两口气,催促:“快去洗澡,记得把浴室门反锁了,去。”

    沈酌这才轻巧下了地,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捂着后脑去了主卧浴室。

    现在是一会儿迅速启动一会儿强制熄火,到夜里就该是被迫超长待机了。白晟一时竟分不出是哪种折磨更加痛苦,左右手肘撑在流理台上,把脸深深埋在胸前,强迫自己深呼吸十次,吐出来的全是炙热到颤栗的气。

    幸亏只是4时,再这样多来几晚上,S级都该被玩废了。

    他吸了口气站起身,好不容易感觉缓下去一些,流理台边的手机嗡嗡两声,来了两条微信语音,是白董事长。

    “?”

    白晟点开微信,手机那边响起了他舅舅强忍心痛到颤颤巍巍的声音:“成成啊,我仔仔细细考虑了一整天,那个陪嫁3.6亿就3.6亿吧!”

    第一条语音:“没名没分真不行,咱们不受这委屈。再给你陪嫁一套别墅做婚房,明天我去找沈监察商量能不能在监察处办婚礼,务必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噗——”白晟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着,哭笑不得:“什么鬼!”

    ·

    温热的水一洒而下,沈酌却忘了脱衣服,直直站在浴室里,眼神涣散地盯着空气。

    他被撞到的后脑隐隐作痛,形成了微妙的刺激,纷杂紊乱的思维就在那刺激下迅速集中、成型、化作一体,耳边响起无数叠杂声音:“……当‘白日梦’被摧毁时,施术者会遭到严重反噬……”“你已经不是当年孤立无援的情况了,沈酌,你现在有我。”“我能有幸带你离开这梦境吗?”“醒了,醒了!成功了!”“你知道XGYE216神经元刺激剂的副作用吗?”“72小时内有95%可能性会造成下丘脑多肽类神经激素分泌紊乱……”

    神经元刺激剂。

    副作用。

    沈酌一手按着太阳穴,在眩晕中缓缓向下跪倒。

    ——咚!

    “事情就是这样,你大外甥暂时还冰清玉洁嫁不出去,再卷陪嫁也没用。”白晟站在厨房里,忍笑给他舅舅发语音解释了下经过,说:“行了我忙着呢,做松鼠桂鱼伺候小祖宗,多谢舅舅帮忙换床,回头上舅舅家蹭饭去啊,拜!”

    他放下手机,一边烧油下锅一边拿刀最后修饰了下那条雕刻精美的桂鱼,突然听见浴室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响。

    “沈酌?”白晟敏感地回头喝道。

    没有回音。

    白晟脸色一变,箭步冲出厨房,来到主卧浴室门前一拧,果然是反锁的:“沈酌!你摔跤了?开门!”

    他嘭嘭拍了两下,再也顾不得许多,利落一脚破门而入。

    温热水汽扑面而来,只见半透明的浴室里,沈酌正单膝半跪在地,一手按着额角,眉心痛苦地拧着。

    “你怎么了?摔到哪儿了?别动让我看看!”

    白晟上前把他搀扶起来,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就见沈酌干脆利落一抬手,那是个非常强硬、不容置疑的动作。

    紧接着,申海大监察官偏头瞥向白晟,用难以描述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语调冷静但含义复杂:“我们刚才做了什么?”

    ……

    啊哦,撞醒了。

    哗哗水声中,白晟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

    薯*条*整*理*

    沈酌衬衣半敞,全身湿透,因为过度粗暴的亲吻而嘴唇发红略肿;白晟上身啥都没穿,腹肌上四道抓痕醒目无比,运动裤因为浸水而贴在身上,显出了一个非常明显且尴尬的形状。

    四目相对,气氛凝固。

    “……”

    白晟选择先把手上那把尖刀妥善放下,然后转向沈酌,不容置疑地诚恳表示:“你自愿的。”

    ·

    “事情就是这样。”一个小时后,餐桌上,白晟如此结束了他的陈述。

    沈酌已经洗好澡了,换了身干净雪白的居家服坐在餐桌对面,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托着腮,挑眉道:“所以我昨晚跟你……”

    “睡了。”

    “睡了的意思是……”

    “生米煮成熟饭,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发生了的意思是……”

    “我会对你负责的,明天就去银行把彩礼打你卡上。”

    沈酌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白晟镇定坦然地看着他,心说以沈酌的脸皮是绝对不好意思问为什么睡了之后他身体没感觉异样的。但如果他真问了,我就说那是因为我床品特别好,特别耐心温柔。

    没想到数分钟安静后,只见沈酌放下托腮的手,伸筷子夹了一块儿鱼,平静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白晟:“?”

    不该啊?心理素质那么强大的吗?不会在酝酿一波大的吧?

    就算是白晟也开始七上八下了,但以此时的微妙局面,是绝对不能破坏平衡的,只能佯装无事地闭嘴吃饭,同时从眼角不停打量对面的大监察官,试图从那冷淡秀丽的脸上找出丝毫端倪。

    松鼠桂鱼酸甜酥嫩,火腿冬菇咸鲜可口,上汤菜丸玲珑精致,甚至连炒饭都一粒一粒色泽分明。沈酌明显很喜欢今天的菜,胃口比昨天好很多,悠闲自在吃了一碗饭,甚至还有闲心夸赞了一下S级精湛的刀工。

    白晟谦虚表示自己还需要加强,然后隐蔽地试探:“宝贝,你还要再吃点吗?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沈酌说:“没有啊,怎么了?”

    “就是……那个……”白晟欲言又止。

    “哦,没有。”沈酌微微一笑,“应该是你床品特别好,特别耐心温柔的缘故吧,亲爱的。”

    “……”

    白晟此刻的感觉就是踩在一团云里,触感是那么软乎乎轻飘飘,但又随时可能会闪电噼啪雷霆万丈,让他内心简直止不住地疑神疑鬼。

    “谢谢,味道很好。”沈酌站起身,轻描淡写道:“我帮你收拾吧。”

    “哦不用,怎么能让你动手呢,放着我来。”白晟立刻把碗碟摞在一起,镇定地转身进了厨房。

    沈酌本来也就是客气一下,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于是非常安然地坐了回去,用手机刷了下工作邮箱,确认自己没有在失智期间发出任何引人误会的邮件给国际监察总署。所有工作暂时看上去都很正常,他又随手刷了下工作微信,果不其然多了一个联系人,是白晟。

    完全不用猜,肯定是昨晚他拿手机自己加的。

    沈酌一个八百年不会点开朋友圈的人,几乎是饶有兴味地打开了白晟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晚餐拍图九宫格,在滤镜加持下那条松鼠桂鱼是如此的专业完美,配文是:【沈监察闹着要吃,没办法只好现做了,还算差强人意[爱心][嘻嘻][嘻嘻]】

    半个小时过去了,这可怕的配文令整个监察处无人胆敢点赞。

    沈酌从餐厅望向厨房,白晟已经规规矩矩套了件黑T恤,面容俊美认真洗碗,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如果他头上那撮白毛有自主意识的话,现在应该会呈现出一个疑惑的问号。

    “……”沈酌眼底闪过一丝揶揄,“初哥戏还挺多。”

    以白晟那局面越乱他越游刃有余的性格来看,如果沈酌反应很大,他反而能趁虚而入,说不定今晚还能凭借甜言蜜语把小天鹅抓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狠狠舔几口。

    但出乎意料的是沈酌完全没反应,态度从容滴水不漏,反而让白晟有了一种老虎吃天无法下爪的棘手感。

    不可能那么平静啊?

    他这是顺理成章就接受我当男朋友了吗?

    白晟清理收拾完,咔嚓咔嚓咬碎棒棒糖,充满疑虑但小心谨慎,搂着沈酌陪他处理了一会儿工作,看时间差不多就去洗了澡,一边洗澡一边琢磨假戏真做的可行性。

    假戏真做的第一步,那肯定是要想办法把小天鹅诱上同一张床。结果白晟洗完出来一看,震惊地发现根本不用诱哄,沈酌竟然已经躺在主卧大床上了,倚在靠枕上看HRG项目的一本汇总材料。

    刹那间白晟口干舌燥,背肌发僵,只见沈酌无比自然地放下材料:“你还不睡吗?”

    “!”

    这话在初哥耳朵里听来跟核弹无异,白晟全身的血一下就涌去了下边,肌肉紧绷,耳尖滚烫,同手同脚地上了床。

    沈酌关了灯:“睡吧。”然后从容地躺了下来。

    “……”

    S级的夜视力足够让白晟清清楚楚看见一切,包括沈酌搁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手臂线条修长流畅,腕骨收束出一个优美弧度,削薄有力,令人血脉贲张。

    他不由自主伸展了一下手掌,知道自己单手就能轻易禁锢这双腕骨,接下来柔软淋漓的一切都可以肆意享受。

    强硬铁血的大监察官,世人瞩目却无法攀折的美人。

    “……”白晟全身血都热了,忍不住咳了声,声音火烫得几近嘶哑:“沈酌?”

    “嗯?”

    “你没什么话想问我吗?”

    沈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有。”

    白晟:“啊?”

    “分手吧,感觉你不太行。”

    白晟整个思维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哈?”

    “S级信息素可以通过特定行为来影响普通人的自我意志,根据计算显示,初次亲密接触之后普通人会出现一段24到72小时的臣服期,对S级伴侣产生极度依赖以至于失去独立意志。臣服期长短根据S级信息素强弱而定,最强的信息素甚至可以让臣服期达到一周。”

    “……”

    “我没想到你这么弱。”沈酌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还是趁早结束比较好。”

    他翻了个身,但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狠狠翻过来,那力道简直大到恐怖,紧接着白晟强硬地摁在了他身上,单手掐住了他下颏,含笑的语调沙哑滚热:“整整一晚上都在演我呢?”

    沈酌笑起来,竭力后仰试图避过那滚烫的气息:“演你什么了,不是说耐心温柔……啊!”

    “你这不也挺精神的吗,监察官?”黑暗中S级的眼睛像狼王一般精亮,俯在沈酌耳边轻轻笑道:“还是说被我碰了才会这样?”

    断断续续的亲吻让体温蒸腾视线,连对时间的概念都朦胧到了极限。沈酌低下头,紧紧咬着牙,额角用力抵着白晟颈窝,却又被S级拽着后脑的黑发强迫仰起脖颈,平素冰白的面孔像被浸透了,连瞳底都满溢着水。

    白晟含着那湿润的耳垂,模棱不清问:“我这服务意识怎么样?”

    下一刻,咔嚓子弹上膛,枪口顶住了白晟的下颚骨,沈酌从语调到指尖都在颤栗,喘息甜腻难以压抑:“……你给我差不多见好就收,否则我就——”

    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仿佛带着细微电流的潮水漫过全身。

    白晟轻易劈手夺枪,卸掉弹夹,随手把空枪扔在了床下的地毯上。

    沈酌颤抖着闭上眼睛,不住大口剧喘,眼睫被泪水浸透而越发浓密。白晟掐着他的咽喉,用力之大几乎把他脖颈提了起来,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河都没过完就想拆桥,嗯?”

    沈酌非常清楚白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本能中还是会有一丝被威胁的战栗,那是面对强大威胁时不自觉的示弱。

    “……别闹。”他一手勾着白晟后颈,带着无法平息的急喘,低声贴在S级的耳边,“那个臣服期,时间太长了,至少现在真不是时候……”

    “至少现在”。

    其实就是张空白支票,还是顺口开出来根本没诚意的那一种,但白晟还是欣然买了,只了然而短促地笑了声。

    “那你好好回报我,再哄我两句好听的,认真把我哄开心。”

    他攥着沈酌的手,昏暗中一切都混乱不堪,含着笑轻轻地道:“否则我就让你十天半个月都处在臣服期里,天天坐在我身上,没有一刻清醒的时候。”

    第

    49

    章

    Chapter

    49

    血。

    到处都是血。

    墙上,地上,撕裂人体大块翻飞,狰狞血肉满地流溢。小男孩缩在墙角里,漂亮的眼睛睁大到了极致,瞳孔中映出母亲越来越逼近的面容和她滴血的指尖。

    不要杀我,妈妈,求求你不要杀我!

    恐惧淹没了一切,他的嗓子像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寒光从头顶高高举起——

    就在这时,母亲身后一道人影箭步而至,一枪贯穿了她的胸膛!

    小男孩的瞳孔瞬间紧缩如针。

    母亲的鲜血瓢泼而下,几乎把他淋了个透,但他已经丧失了所有听觉和触感,百分之一秒变得无比漫长,直到——扑通!

    母亲的身躯颓然跪倒,冰凉沾血的长发拂过小男孩的面颊。

    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小儿子,上半身向前扑倒,擦身而过时用最后一点力气在孩子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仿佛是一句谶语。

    但小孩已经听不见了。

    声音、气味、颜色、触感,所有都化作了蒙太奇一般扭曲的色团。他下意识想看清那个开枪杀死了母亲的人是谁,但神智已经旋转远去,仿佛向后摔进黑暗的深水。

    水面淹没口鼻,如尖刀从气管穿透肺部,致命的窒息笼罩了一切。

    “!”

    沈酌猝然睁眼,剧喘起身。

    “怎么了?”白晟跟着坐起来,神智还半睡不醒,先熟练成自然地把沈酌揽在臂弯里,用嘴唇蹭蹭他被冷汗浸透的额角。

    沈酌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很重,梦境残存的恐惧还萦绕在意识深处,待要仔细回忆,却什么都抓不住,惊悸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做了个梦”他沙哑地喃喃道,“忘记梦见什么了。”

    “没事了,别怕。”出乎意料的是白晟并没有问太多,大拇指腹用力摩挲他的额发,低头亲了一口,嘴唇贴着他眉心的皮肤低声道:“噩梦而已。”

    沈酌隐约觉得自己梦见了很年幼时的片段,但不论如何都想不起梦境中的场景。他闭上眼睛,本能地把头埋在白晟颈窝里,能嗅到对方皮肤上干净好闻的气息,像海洋一般温暖地笼罩着他。

    “我在这呢,没事了。”

    白晟头毛凌乱翘着,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光影勾勒出好看的肌肉线条。他一手把沈酌抱起来跨坐在自己大腿上,另一手从宽松T恤衣底伸进去,用力来回抚摩那劲瘦窄薄的脊背,那是个非常安抚的动作,直到沈酌紧绷的后背渐渐放松下来。

    腰胯相贴,被褥凌乱,沈酌手臂勾着白晟的后颈,两人鼻梁亲昵摩擦。

    白晟呼吸沉重起来,伸手插进沈酌后脑的头发,按着他低下头:“亲一个。”

    “你够……唔……”

    唇舌探入变得很轻松熟稔,开始是温柔让人沉溺的,但随着体温升高而气息紊乱,纠缠躁动甚至凶悍,甚至渐渐开始模仿某种频率。

    “……”沈酌陡然清醒,强行发力一推:“你够了,我不会再上当了!”

    白晟手掌掐着他侧腰不肯放,无辜地睁大眼睛:“咱俩不是特别公平吗?”

    “五个小时不叫公平,放手!”

    “时间长也不是我的错,再说次数上就是公平的啊。”

    “次数上也是你……”沈酌心想次数也是你强行公平的,我这种普通人从一开始就根本不该跟你这S级混账谈公平!

    奈何现在才吃教训已经晚了,沈酌整个人气虚疲惫,双手还酸软无比,咬牙用力把白晟推开,结果发现自己十指甚至全身都是干涸的痕迹。

    “赶紧起开让我去上班。”沈酌不由心累,“真当监察官那点儿工资那么好拿的?”

    白晟失笑,扛着沈酌进了浴室,趁他刷牙的时候黏黏糊糊从身后搂着他,又想跟进去一块儿冲澡,被大监察官冷酷驱逐,只得作罢。

    幸亏白晟从监察处扛了一箱换洗衣物,沈酌冲完澡出来直接换了全身制服,衬衣领一丝不苟扣到咽喉,黑色细领带没入西装,连手腕上残存的指痕都被黑色皮手套遮挡住了,那张素白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痕迹。

    “慌什么呀,来吃早饭。”白晟身上永远有那种游刃有余的松弛感,用筷子夹了只鳕鱼饺:“啊——”

    沈酌一边检查工作邮件一边张口,意外地发现味道竟然还可以:“哪儿来的?”

    “根据我对酒店原材料品控的了解,应该是南极。”白晟忍俊不禁,又夹了个虾饺:“啊——”

    沈酌低头盯着邮件,又开口接了,看得白晟非常满意,注意看了下沈酌白皙的下颔,还好那几个指印已经被异能消除干净,哪怕沈酌对光仔细观察都不会发现端倪。

    白晟松了口气,心说要是昨晚你神志不清时张开嘴也这么温顺就好了。

    ·

    这个住址离监察处近真是个特别大的优点,根本不用派专车来接,白晟开车一脚油门就把沈酌送去了,顺带还点了两大箱奶茶点心上楼分发,所有监察员都恨不能当场给他发个终身编制。

    白晟谦虚表示我还要多多努力才能得到监察官全方位的信任和交付,然后春风拂面地离开监察处,独自回了家,坐在书桌后打开了电脑。

    搜索关键词:《隐藏进化密码的基因达尔文主义》。

    作者:RuzhenSHEN

    一行行英文映在他深邃的眼底,白晟眯起眼睛,耳边似乎又回响起了昨夜沈酌入睡后沙哑的梦呓。

    ——不要杀我。

    妈妈,不要杀我。

    母亲是出于怎样不得已的原因,才会想要杀死孩子?

    一代HRG当真那么安全无害,只是为了延长人类寿命吗?

    白晟搜到一张很多年前的学术颁奖照片,点开,看到人名,眉梢微微一跳。

    沈如斟。

    常春藤大学终身教授,顶级学者,业界大牛,光辉累累的履历头衔,满页纸写不下的学术成果。

    几乎是第一眼白晟就能确认她与沈酌的母子关系,原因很简单——两人长得太像了。

    一样的眉毛眼睛,一样的薄唇下颔,甚至连看人时那种隐藏的冷漠和不耐烦都如出一辙。白晟甚至能想象,如果沈如斟不得不礼节性地对着镜头微笑一下,那么她嘴角的弧度应该跟沈酌一样充满了虚情假意。

    找到人名再顺藤摸瓜就很容易了,让白晟比较意外的是,沈酌并不是自己母亲唯一的孩子,因为沈如斟有两段婚姻。

    她的第一段婚姻非常早,对象是实验室赞助人——或者说对方其实就是用拼命赞助这个方法来追求她的,从夫家姓氏范·德·卡索来看,应该是个有社会背景的贵族名流。

    这段婚姻育有一子,并维持了十年,离婚原因是纯靠金钱砸出来的关系无法束缚住一个顶级智商的美人。沈如斟越来越觉得丈夫无趣,或者说她越来越觉得凡人无趣;当她发现与自己结婚的这个凡人甚至不能一块讨论巴拿赫空间算符群理论的时候,就坚决地把他给甩了。

    可怜前夫痛定思痛,离婚后应该是发狠研究了几年数学。但郎心哀婉缠绵,妾意冷酷如铁,三十八岁那年沈如斟辞职,并带着长子回了国,最后再婚生育了次子。

    她的再婚对象和两个孩子都搜不出任何资料,但从年龄来看,小儿子应该是沈酌无疑。

    一代HRG已经属于机密项目,因此沈如斟回国后的科研经历、个人生活、甚至连相关学术成果都被完全隐藏了。

    但没关系,因为搜索之后白晟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以沈如斟的学术地位,当年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研究员。

    她的儿子领导了二代HRG,而她自己应该就是一代HRG的奠基人。

    白晟两根手指捏着下颔,鼠标滚轮在那篇论文上滑来滑去,每个字母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如同天书。

    沈如斟当年研究的到底是什么呢?

    最直接的方式肯定是拿着论文去问沈酌,但白晟向后靠在转椅里,若有所思望着显示屏,知道那位说话从来留三分的大监察官是不会对自己袒露太多线索的。

    他抬手望着自己的掌心,昨夜混乱的温度和泪水还残存在指尖,然而天明就消失了。

    炙热的时候万般缠绵,疏离的时候迅速冷却,再过几天一切就会如同没发生过那般。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他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念头。

    白晟天生对人情世故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忌得寸进尺。何况他跟沈酌之间也没有真发生什么,不过是用手互帮互助,成年人之间的极致暧昧而已。

    这种推拉不需要山盟海誓,不需要任何承诺,甚至不需要点破那层窗户纸;只需要一个眼神,心照不宣,背地无人,两厢情愿。

    但情到热时缠绵悱恻,白晟也会忍不住思考——我们现在算进行到哪一步了?

    一个人肯冒着生命危险进白日梦救我,一眼看穿我难以掩藏的炽烈爱意,放纵自己与我短暂地欢愉亲昵;但这个人内心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对我是否也存在同样的情意,或者哪怕千分之一?

    “……”白晟无声地、长长地呼了口气。

    还不到那一步,他理智地想,我还不是沈酌愿意主动托付一切真相与过往的人。

    我对他而言肯定是特殊的,但还没有那么特殊。

    白晟强行把自己从那种若有所失的情绪中抽离,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和游刃有余的常态。

    直接问沈酌是绝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除了徒增尴尬之外没有任何用。所幸现在还有一个人可以求助,白晟两条长腿往桌面上一跷,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很快就接通了:“喂?闺女,干嘛呢,吃了吗?”

    褚雁跟杨小刀这两天一直在白府锦江大酒店里待着,有吃有喝有人照顾,小姑娘还从酒店弄了点儿蛋糕面包之类的送去福利院,刚刚才从做义工的地方回来,情绪明显非常稳定:“吃了,谢谢白先生,有什么事可以帮忙吗?”

    “帮我看篇论文,尽量用麻瓜能听懂的语言在二百字以内解释清楚。”白晟动动手指把那篇论文给她发了过去,叮嘱:“乖,先别跟沈监察说这事,我要背后默默努力然后当面惊艳他全家。”

    褚雁不明所以,打开邮箱先把论文下载了:“好的没问题,不过您等会可以吗,我要先把今天的劳动改造任务完成。”

    白晟:“?劳动改造什么?”

    褚雁说:“倒也没什么,沈监察说杨小刀以前上学有点晚,基础不太好,让我每天帮杨小刀辅导下作业。”

    “!”

    白晟声音立马就变了:“啊……那个……你已经开始辅导了吗?”

    “哦,还没有呢。”褚雁有点疑惑,“沈监察说让我不急,先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儿,再用白先生你的卡买点喜欢的东西,等心情比较愉快的时候再开始。但我没什么想要买的啊,而且这个任务看上去很轻松,不然我现在就去找杨小刀吧?”

    “不——”白晟差点破音。

    褚雁:“?”

    白晟立马反应过来,在小姑娘起疑心之前赶紧恢复正常语调,若无其事道:“不不,闺女,你听我说。你先帮爸爸把那篇论文看了,然后刷卡买点包包裙子之类的,心情愉快才能长寿;晚上再找杨小刀也来得及。”

    “……”褚雁简直莫名其妙,试探问:“那我没什么想买的,给福利院捐点款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高兴最重要。”白晟慈爱地回答,“一定要先看论文哟,等你,拜拜!”

    褚雁一头雾水,听话地挂了。

    白晟的思路是对的,人在精神尚未受到刺激的情况下看论文会比较快,等给杨小刀检查完作业就不好说了,搞不好到时候她会脑溢血,还管什么论文。

    不多时褚雁果然打回电话,疑惑问:“这篇论文是您在哪儿看的?”

    “沈监察办公桌上偷瞄的。”白晟随口问:“怎么?”

    “哦,我猜也是,因为跟HRG项目有关……不过论文本身很艰深,我不太看得懂,只能猜出大概内容。”褚雁想了想,道:“是说有些人的基因拥有潜在的‘按键’,以外力激活这些‘按键’就有可能衍生出异常的能力,但这种潜在基因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并且是可以遗传的。”

    白晟心里跳了一下,但脸上没显出来:“那不就是进化么?”

    “是啊,就是进化的意思。有些人的基因被陨石激活得以进化,有些人则不能进化,只不过这篇论文很激进,提出了基因达尔文的概念。”褚雁奇怪地问:“您真的要从这篇论文开始入门吗,跳级太多了吧?嗯……不然我的高三生物笔记本先借您看看?”

    白晟心里有数了,连忙婉拒表示不需要,并殷切劝她在找杨小刀辅导作业之前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牢记凡事看开一点,对人生的小挫折不要太执著;然后赶紧挂了电话。

    他没有猜错,一代HRG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延长人类寿命,沈如斟三十年前就觉得人类能进化了。

    一代HRG与二代HRG之间,肯定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所以那个卡梅伦才会对沈酌说“HRG不是你一个人的研究成果”。

    这个项目背后的水到底有多深?

    白晟双腿交叉架在书桌上,整个人向后仰,转椅半边悬空,修长十指交叉在身前,望着书房天花板出神。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他下意识以为是杨小刀打电话来说褚雁突发脑溢血了,有点心虚地一看,来电显示却是沈酌。

    “?”

    白晟按下接听,尽管前一刻还在内心疑虑重重,却在接到沈酌电话的瞬间,微妙触电般的愉快一下就从心底里迸发,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脸上带了笑意:“喂,沈监察?”

    沈酌声音波澜不惊:“给民间志愿者一个不发工资不给编制的出差机会,来吗?”

    “啊?”

    “诺贝尔进化者和平奖,尼尔森受邀当颁奖人,还请了全球各大监察官及社会名流来开庆祝晚宴,地点在普罗里岛。”沈酌坐在办公桌后,顺手翻阅那本刚送到的厚厚请柬,“我刚查了下酒店房间,发现只有我被安排跟尼尔森住同一层。”

    白晟:“!”

    “你不想去也无所谓,反正只是几个晚上……”

    “等等,我去”白晟坚定地打断了他,铿锵有力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和平了,庆祝和平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什么奥丁之狼,毛给他拔了,皮给他剥了,敢觊觎别人含在嘴里的小天鹅,让他知道谁是真狼王!白晟顺口问:“今年这奖颁给谁?”

    “不认识。”沈酌心不在焉地看了眼名单,“一个叫布里斯·托恩的,民间保护组织‘圆桌会’主教。”

    白晟:“……”

    第

    50

    章

    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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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贝尔进化者和平奖是近两年才新设的奖项,唯一用途是鼓励种族和平共处,提名范围仅限在进化者以内。

    布里斯·托恩,圆桌会“主教”,著名的妥协派,一直号召拥有强大能力的进化者克制、忍耐,不要与人类爆发任何冲突。虽然他这么号召的原因是坚信进化者数量稀少,一旦爆发战争必将被人类屠戮殆尽,但从客观上确实缓解了种族冲突,获奖也是理所当然。

    比较黑色幽默的是这次颁奖者竟然选了尼尔森——众所周知尼尔森种族主义倾向明显,对进化者极其偏颇,惯于压榨人类利益,所以才天天被安理会弹劾。

    一个种族主义者跑来给一个著名的妥协派颁发和平奖,简直是个地狱笑话,也不知道尼尔森是什么心情。

    “学长,真的不用再多带点人吗?”陈淼亲自开车把沈酌送到军用机场,恨不能把整个监察处的武装警卫队都给他塞进专机:“你们大监察官聚会基本就没好事,上次慈善晚宴韩国监察官跟南非检察官打起来引发了地震,原因是对方用两根手指捏香肠吃;上上次颁奖典礼韩国监察官跟罗马检察官打起来引发了地震,原因是对方用两根手指捏香肠吃;上上上次总署周年庆典失踪了一个记者……”

    “那记者也用两根手指捏香肠吃了?”白晟奇道。

    “哦不,受害人被墨西哥监察官吃了,那个S级有食人癖。”陈淼说,“后来被解除职位终生关押,不得不专门给他修了个监狱。”

    白晟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那个墨西哥S级在进化前就有食人癖,堪称是S级之耻——不过能在国际总署的庆典上吃人被抓,可见陈淼所言不虚,大监察官聚会的风水果然很不好。

    “不用,两天度假而已。”沈酌顶着大风走向专机,轻描淡写道,“不是还有民间志愿者吗?”

    民间志愿者回过头,卫衣牛仔一身休闲,向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卫队彬彬有礼地致了个意。

    这时沈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人,按下接听,立刻反手递给白晟:“找你的。”

    白晟:“?”

    沈酌头也不回,箭步登上舷梯钻进机舱,速度快得一反常态,下一秒手机那边传来褚雁撕心裂肺的:“为什么不中和稀硫酸?那么大一道实验题不中和稀硫酸是想逼我死吗?姓杨的你不要过来我晕傻子!这劳动改造我一天都干不下去了,求求你们让我蹲大牢吧!不让我蹲大牢你们就是在逼我死啊啊啊——!”

    紧接着白晟的手机也响了,是杨小刀,声音里满溢恐惧:“爸,怎么办,我已经把这个实验重复二十次了都没得到红色沉淀物,我怀疑褚雁马上就要脑溢血,难道淀粉溶液加稀硫酸加热再混合氢氧化铜有什么不对吗?会不会老师出的题目有错啊?”

    白晟:“……”

    白晟先把褚雁那个电话拿远点,对着自己的手机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儿子,你给我听着。咱们这偌大的家业交给你八成是要败光的,以后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妹妹了,千万别真把她气死,否则你就连分红都吃不上了知道吗?没有红色沉淀物你不会自己找块砖头用异能刮点儿下来啊?”

    “!”杨小刀醍醐灌顶,连声称是,挂了电话。

    白晟立刻转到另一个手机上,声音慈爱得能滴出水:“闺女,听爸爸的。人生就像一场戏,气出病来无人替,那个红色沉淀物你找块砖头来把杨小刀打一顿不就有了吗?等爸爸回来给你买一家动物园爱养啥养啥好不好?”

    褚雁:“?你说什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我&@#¥%#……”

    白晟赶紧把电话挂了,搜出一篇《关圣帝君大解冤经》发给褚雁,然后马不停蹄把俩小的都拉黑,长松一口气,对舷窗整了整发型,确定自己又高又帅,神清气爽地进了机舱。

    ·

    普罗里岛是个闻名遐迩的旅游胜地,阳光充足,风情热辣,其实是所有监察官都愿意去待几天的地方——如果没有尼尔森的话。

    国际总署包了岛上最大的五星级酒店来做颁奖会场,但正式宴会是明晚才开始。

    沈酌提前一晚抵达,但没有直接启程去酒店,而是对着地图沉吟半晌,专门从岛屿最远端的海滩上找了另一家酒店,用秘书的名字订了两间房。

    “怎么着?”白晟从身后揽着他的肩,两条腿嚣张跷着:“害什么羞啊,还分房睡?”

    沈酌心说我不会再上那种早晨醒来两手酸软连笔都拿不起来的当了,合上地图随便丢给秘书,说:“今晚抵达的监察官基本都会隐姓埋名另找酒店,不会有人愿意提前上班的。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夜店、酒吧、海滩、旅馆这种地方是撞见同事的重灾区,能避嫌则避嫌。”

    白晟心说你愿意避嫌就避嫌呗,晚上睡觉你最好给自己打个铁门锁上,否则半夜醒来一定会发现自己躺在我怀里的。

    “对了”沈酌突然想起什么,“我失智那两天没对阿玛图拉大监察官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吧?”

    “……”白晟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啊,怎么了?”

    “我昨天发公文通知她,申海市财政预算支出庞大,无法对埃及辖区做出任何经济援助,然后她给我回了这封邮件。”

    沈酌抬起手机,屏幕上的邮件没有正文,只有一张配图。

    一只穿粉色公主裙的小猫咪坐在地上抹眼泪。

    “噗——”白晟差点破功,连忙忍住了。

    沈酌查阅过工作记录,秘书和水溶花也都坚定表示那天视频会议一切正常。但他蹙起眉,一手费解地摩挲着下巴,感觉阿玛图拉应该是想表达某种嘲讽,虽然get不到嘲讽的点在哪里。

    “也许是看到萌图忍不住跟同事分享吧”白晟善解人意地劝解道。

    ·

    沈酌挑的酒店位于岛屿另一端,离国际总署包下的会场恨不能离个十万八千里。抵达酒店已经五点多了,当地沙滩热闹非凡,满眼都是沙滩裤比基尼,大杯啤酒满地抛洒,烤肉在铁架上滋滋作响。

    白晟迅速冲了个澡,光着结实的上身,套了条沙滩裤和一双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它价签五位数的塑料拖鞋,哐哐哐去敲隔壁房门:“沈酌!沈酌!沈酌——”

    呼地一声沈酌打开门,迎面就见白晟叼着一根棒棒糖,笑嘻嘻说:“哟,哪儿来的美人,下去喝一杯吧。”

    沈酌换了件白色亚麻衬衣,略松开衣襟露出清瘦的脖颈和一段锁骨,可能因为外面三十多度的原因,难得地没裹上长裤,宽松短裤下露出修长的小腿。

    “……”

    他目光扫过白晟精悍的胸肌和腹肌,以及左侧锁骨下被纹身贴纸草草遮挡住的血红S,吐出几个字:“好好说话,把衣服穿上。”

    白晟那身高加上翘起的头发几乎能顶到门框,无辜地挠了挠后颈:“满沙滩当地人都是这么穿的啊。”

    沈酌冷冷道:“满沙滩人还都穿着泳装比基尼,你为什么不给自己套一件三点式?”

    白晟无奈地叹了口气:“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施主你六根相当不清净啊。”然后指指自己嘴唇:“亲一个。亲一个就听你的。”

    酒店住客基本都到海滩上去了,走廊上没什么人,远处飘来热情欢快的西班牙歌曲和人群笑闹泼洒啤酒的声响。

    沈酌垂下眼睫,似乎微微失笑,继而仰头用鼻梁摩挲了下白晟的鼻翼。

    下一刻,亲吻自上而下覆盖而来,顺理成章地入侵扫荡,细微水声搅动深至咽喉,将所有声音都强硬地推回了喉管深处。

    吱呀——

    身后房间门开了,三位女士有说有笑走出来。

    “你们说那侍应生的屁股怎么能那么翘啊?”“真的,比尼尔森翘多了!”“这么大好的日子能别提尼尔森了吗?”“你们说我今晚要不要塞二百刀找那侍应生——”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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