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客气生疏，又寒暄了几句，迟意以朋友们在等他俩为由，先行离开。从商场出来，冷风扑面，围巾边缘被掀起，江怀野把打包好的蛋糕盒暂时递给迟意拿，他站在身前，低垂着头，认真为迟意裹好围巾。
迟意垂着眼，手指抠弄着丝带，明显地不开心。
江怀野戳了戳她脸颊梨涡所在之处：“笑起来好看，笑笑嘛。”
迟意抗拒，拍掉江怀野的手臂。
江怀野贴近抱了抱，将人笼在怀中，蹭着她发顶，格外温柔：“心情好，心情不好，都可以和我讲，我是江怀野，是迟意的男朋友。”
“我、我就是没想到……”
迟意像是丧失语言能力，无法表达出。
“迟意！”
忽然，身后有女生喊迟意的名字。
是闻月，方才站在乔万慈和闻定川旁边的那个女生。好像怕迟意会走掉，她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精致的发型有些许凌乱。
迟意敛过眸，遮过可以称为“脆弱”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看向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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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不是说31号回来更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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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94.好哄
·
?
[总有一天会用到。]
闻月走近，站在迟意两步远之外。
迟意与之对视，两人皆沉默。
许久，闻月表情稍有些尴尬，犹豫着先开口：“你最近怎么样？”很客套很无话可说的一种问候。
迟意奇怪地看着闻月。
闻月更加尴尬。
片刻，迟意敛过眸，礼貌地回答：“很好，也有新的朋友了。”
闻月怔神，欲言又止，最终不敢看向迟意的眼睛，微垂着头，盯着路边雪堆，小声道歉：“满满，对不起。”
凛风过，一层浮雪扬起，散在空中渐渐远去。
迟意抿唇：“我知道了。”
她停顿了下，语气平静且坚定：“但我不会原谅你。”
闻月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身体有些微僵硬，很快恢复如常，她声音很轻，像是在忏悔，但迟意听得清楚。
她在说“对不起”。
短暂的交谈很快结束，闻月离开，转身之际她看了迟意一眼。
鼎沸喧嚣声围绕着此地寂静，迟意长呼了口气，神情带着几分疲惫和难过，江怀野凑近，轻轻握住她掌心。
迟意抬头，从方才，江怀野像是壁花般陪衬在一旁。
江怀野：“很难过？”
迟意摇摇头：“还好。”
迟意突然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很过分，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她，我也不想要原谅她，永远。”
“不会。”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无从判断对与错。”
“而且，你是迟意，你怎样我都会支持，无论对错，我只会站你这方。”
江怀野平淡道。
半晌，迟意踢了踢脚边碎雪，闷闷的：“我们回家吧。”
江怀野紧了紧手掌，与她十指交扣着：“好。”
走至路边等车，迟意忽然开口：“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江怀野“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倾听。
如迟意是转学生一般，闻月曾经也是转学生，她在高一那年转至迟意所在学校所在班级，彼时迟意乖巧温顺又不失活泼，是任课老师们的心头好。
也是因此，班主任在稍稍思索后便让转学生闻月和迟意成为同桌，试图让对方在迟意的照顾下快速融入班级。
迟意乐于助人，自然是欣然应下。
她的善意与热情是毫无保留的，很快，她和闻月达成诸多“一起”的事宜，她们是同桌，也是好朋友。
高一某次考试后，学校举办家长会，乔万慈和闻定川分别出席。
迟意忙着向乔万慈介绍她的新晋好友——闻月，并未注意到对方看到闻月爸爸时刹那的失神和带着熟稔的生疏之感。
很久很久以后，当乔万慈不再因一些小事向迟惟东发脾气，当整体和谐的家庭日渐离析，……，直至乔万慈提出离婚。
迟意后知后觉般，发现了许多事情。
例如，乔万慈和闻定川是旧相识，还是彼此年少的初恋，因为她而重逢。
又例如，闻月妈妈在几年前因病去世，闻定川至今独身一人。
迟意不愿完整的家庭散开。
闻月亦不愿让别人占据她妈妈的位置。
但显然，迟惟东因工作而屡次疏忽家庭的事情让乔万慈失望至极，而曾经的恋人依旧儒雅体贴，爱情于乔万慈大抵是格外重要的，她放弃了迟惟东和迟意。
或许任性，或许残忍。
迟意无法评判，曾经的她不理解乔万慈，会失望会难过，甚至有过怨怼。
直至现在，她也只能尊重。
闻月的抗拒表现得更加明显，也可以说是疯狂，她竖起防备的针刺，她讨厌乔万慈，她迁怒到迟意，她同迟意绝交。
学校里有不好的声音传出。
同学们看迟意的眼神变得奇怪。
迟意变成孤零零一人。
可明明，迟意是另一个受害者。
迟惟东察觉到迟意日渐消沉，他的工作调动在很大程度上主观选择。
果然，当他向迟意提出去阳城生活这一假设时，迟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同意了。
后面那段时间，迟意没怎么去学校。
就连转学的手续，都是迟惟东独自过去办理。
就像是一只被逐出地盘、落荒而逃的流浪狗。
很狼狈。
……
迟意以遗弃一般的方式逃离过去。
这些她从未和人提及的沉重记忆，在这一刻被轻描淡写地说予江怀野。
江怀野不禁出神，他想起迟意刚去阳高时的样子，沉默内敛，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对于叶芃芃的示好始终是拘谨的态度。
曾经蒋贺宇添加迟意微信时，界面还跳出过危险提醒。
那个是一个明显的、新申请的账号。
如今想来，或许并不是安静，是防备，是偷偷喘息，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江怀野感激叶芃芃的热情，感谢蒋贺宇的自来熟，还有蔺珈莫名其妙的维护和亲近，或许是他们在无形有形中治愈了迟意。
而他一直以冷漠的态度冷眼旁边，从未主动靠近。
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几乎把江怀野包裹，他垂着头，浅浅吻过迟意，喉间发苦：“对不起。”
迟意微怔，半开玩笑道：“干嘛啊，今天是流行说‘对不起’的日子吗？”
江怀野扯着笑，声音很淡：“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对你并不好。”
迟意俏皮道：“你昨晚就没有发现吗？”
“但是没关系。”迟意收起不正经的打趣，看着江怀野，认真道，“你不要因为我和你说那些就觉得我可怜，不需要，我不需要的。我现在没有很难过，即使有，也一点点点，而且你以前对我就很好。”
“因为你，我在努力向前，现在很好。”
“因为蔺珈，因为蒋贺宇，因为叶芃芃，因为白雪，因为杨展，因为聂辰，因为许多朋友，我并不孤单。”
“我很高兴遇到你们，我是被你们所治愈，但最重要的是，我是想要靠近你，才会想要融入和接纳，你是第一位的‘1’。”
……
小区门口有家24小时便利店，暖白灯光透过玻璃墙面映出，台阶下堆着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半米高的雪人，围着大红色的围巾，绿叶点缀作纽扣，胖胖的，憨态可掬。
江怀野和迟意进去，“欢迎光临”的电子音在头顶响起，新煮的一锅关东煮刚好沸腾，浓郁的食物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要吗？”虽是询问，江怀野直接拿过旁边的一次性纸碗，等待迟意挑选。
迟意并未矜持，就着自己的喜好，每样都拿成双数串。
在店员盛汤打包时，他们绕着货架逛了一圈，又拿了些迟意爱吃的小零食。
收银台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准备结账时，江怀野很顺手很自然地在旁边小陈列架上拿了一管味奶糖。
然后，他动作倏然顿住，悬在空中的手掌略有些迟疑。
店员确认付款金额和付款方式。
迟意不解地看过去，只见江怀野把那管奶糖放在台面上，而后又在那处拿起了一个小方盒，低垂着头，翻看包装上的标注，模样认真极了。
接连对比了几个，这才挑选出确定购买的，他很是淡定地把东西放在奶糖旁边，一起推给店员。
在瞄到那瞬，迟意脸颊便迅速涨红。
倒是正在收银的店员，大概是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半分尴尬，神色如常，甚至还有些机械的麻木，拿起后正常扫码。
只不过在瞥到印着尺寸的小字时，她目光微微凝滞了下，抬头装作不经意般扫向江怀野和迟意。
“……”
迟意想要一个能够原地消失的魔法。
一直到出了店门，冷气涌来，和滚烫脸颊交锋，绯红随着灼热温度渐渐降下，迟意羞恼地踢了下江怀野，小声低骂：“流氓！”
江怀野挑眉：“不能买？”
迟意瞪他，不想说话。
见状，江怀野特意把那个小方盒从塑料购物袋拿出，揣进口袋，一本正经地解释：“备用。”
“……”
他视线从迟意欲言又止的脸上划过，又道：“总有一天会用到。”
“……”
迟意恶狠狠瞪他，快步走进小区，和江怀野拉开距离。
江怀野轻笑，低低沉沉，散在凛风中。
他三两步追上去，半弯着腰探到迟意身前，语气带着调侃，还有点男生都有的欠劲儿：“生气啦？”
迟意只当做没听到。
江怀野跟在旁边，像保镖似的。
忽然，迟意面前一黑，微凉唇瓣被一抹温热触碰到。
紧接着，浓郁的奶甜充斥遍味蕾。
迟意顿住，侧头看江怀野。
江怀野眸光含笑，桃花眼似扇，多情又轻佻。
“甜吗？”
“……”
“还生气不啦？”
“……”
迟意一直沉默，没有明确表示，但放慢的脚步，主动与江怀野并排的姿势已然昭示了她的态度。
江怀野顺势牵过迟意，一本正经地保证：“我以后一定在你不在的情况下买，绝对不让你尴尬，可以吧？”
迟意想要抽出手。
江怀野又哄道：“好了好了，逗你的，别恼。”
迟意撇嘴。
江怀野忽然感慨：“满满，你可以不用这么好哄的。”
哪里是好哄，简直是太好哄了。
只一颗糖，一句软话。
迟意故意道：“好啊，下次我生气久一点。”
江怀野笑着应声：“可以，还可以随便向我发脾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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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啦～
呜呜呜怎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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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95.都在
·
?
[新的一年，祝友谊万岁，祝恋爱万岁。]
寒冷冬日的下午，迟意和江怀野窝在沙发里，他们随便选了部电影，至谢幕时，低沉白昼早已被黢黑夜晚所代替，落雪也停了下来。
江怀野捞过迟意怀中的抱枕揉了揉，询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迟意顺势靠在江怀野身上，仰视着他，眨眨眼：“不知道。”
“那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面？”
“你又要做饭啊？”
“想什么呢，外卖！”江怀野低垂着头，刮过迟意鼻尖。
“那不然，就外卖吧，外面好冷。”迟意嘟哝道。
看电影时房间内的灯光全部被关掉，这会儿只余电视屏幕内逸散出的微弱荧光，江怀野摸过手机，研究起正在营业中的店铺，一边和迟意讨论。
迟意随意回应了几句，她突然：“好熟悉啊。”
江怀野不解：“什么？”
迟意掰着手指，一字一顿：“早饭、午饭、晚饭，这不熟悉吗？”
江怀野明白她的点，失笑赞同：“确实。”
早餐时思考吃什么，思考在家还是出门，思考吃哪家店。早餐结束没多久，同样的问题思考午餐，午餐之后又是晚餐，或许还会多一个夜宵。
四目对视，黑眸映着光。
“可生活本身不就是一日三餐吗。”
迟意翘唇：“是。”
她直勾勾看着江怀野，言语也直白，却又半遮半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连一日三餐都会很有期待。”
被点到的某人忽然大煞风景：“那我是不是要开始学做饭了？”
迟意：“……”
反正她不会，反正她学了也是烧厨房的结果，迟意正欲坚定表明，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忙去翻找手机。
屏幕中央显示着“乔万慈”的名字。
迟意微愣，有些不解，她抬头看了眼江怀野，犹豫着按下接听。
很快，电话那端传来乔万慈的声音，带着生疏的亲昵和关心，询问迟意在景城停留几天和具体的计划，再次邀请迟意去家中吃饭留宿。
许是因为隔着电话线，少了面对面的尴尬，迟意拒绝得不算为难。
不过这大抵算是交谈的开端，是一个引入的话题，乔万慈明知答案，所以再次被拒绝后并没有特别在意，渐渐自然后，她没话找话般又和迟意聊了些其他的内容。
迟意知道她应该放下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
曾经会怨恨乔万慈，而如今她更偏向于理解。
迟意不带偏见不带怨念，尽量认真地回应着乔万慈。
但母女二人到底是许久未见，中间隔着错过的岁月和距离，不消片刻，便已经言尽语短，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
在被挂断之前，乔万慈忽然问：“你喜欢现在吗？”
喜欢现在的生活？
所以不会介意她曾经的离开？
迟意瞬间便听懂乔万慈的潜在问题，她不明白，都如今了，还问这个有意义吗？是偶尔想起会觉不安吗？还是迟来的慈母心态？
莫名的，迟意感到烦躁，她甚至不想好好说话。
她抿了下唇，语气带着点暗戳戳的火气：“我很喜欢，不管是以前、现在、未来，我都会喜欢。”
乔万慈讪讪：“那、那就好。”
迟意追问：“妈妈，那你幸福吗？”
乔万慈愣了瞬，并未将迟意当做小孩儿，认真回答：“我现在很幸福。”
“我也很幸福。”迟意话音一转，“这种问题你该问我爸爸的，哪怕是觉得歉疚，你也应该和我爸爸道歉，不过我想他应该也很幸福。”
默了几秒，乔万慈低“嗯”了声。
大约十分钟，电话被挂断，迟意长呼了口气，把手机丢到一旁，伸手抱住江怀野，像是电量不足寻求电源一般。
她脸颊闷在江怀野胸膛前，声音也闷闷的：“怎么一个两个都要问这种问题，是觉得我离开了他们就不会开心了吗？”
知道迟意只是发牢骚，江怀野尽可能持中立态度：“大概是想关心你。”
迟意很容易开导，她贴贴后情绪好转。
忽然，有敲门声通过玄关传进来，迟意和江怀野还没来得及起身，对方好像很着急，敲门声渐大渐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