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迟意不好意思：“最近……胖了……”迟惟东失笑，捏了捏迟意脸颊的小软肉，发表评论：“这才哪儿到哪儿，还要再长点肉才行。去吧，小聿和小锦也爱喝。”
在迟惟东的催促下，迟意只得去隔壁点单。
他们到家时，迟聿和宋锦他们都已经到了，正用三局两胜剪刀石头布来决断出到底是谁该下楼跑腿买奶茶。
提着好多杯的迟意，得到强烈欢迎。
迟意了解迟聿的爱好，买的刚好是他喜欢的，至于宋锦的那杯，因为都是女生，想来口味差不太多，是迟意按照自己喜好点的。其他几个长辈，迟意为他们点的多是果茶，还是少糖少冰那种。
和迟惟东沉稳的性子不同，迟惟南从小便属跳脱好动那类，即便是已经成家立业了，他时不时还会露出不够成熟的一面，也是因此，平日在家里他和迟聿处得像兄弟一般。
见几个小孩儿和祝云都捧着甜滋滋的奶茶，迟惟南忽然觉得自己手里那杯少糖的果茶有些没滋没味，他悄悄凑迟聿旁边，狠狠吸了一大口。
迟聿震惊：“爸！！！”
迟惟南评论道：“味道还行，换换？”
迟聿黑着脸：“不换！你不准偷喝我奶茶！”
迟惟南丝毫不觉尴尬，不咸不淡道：“你偷偷抽我烟喝我酒时怎么——”
迟聿眼疾手快，一把捂住迟惟南的嘴，他心虚地觑了眼不远处的祝云，还好没有被听到，他连忙道：“换换换！换还不成嘛！”
迟惟南满意收获战利品。
迟意一直坐旁边，她听得真切，惊讶后幽幽看向迟聿：“我全听到了啊。”
迟聿：“……”
迟惟南哈哈大笑，摸狗头似的揉着迟意的小脑袋，调侃道：“我们满满学坏了呢，也会敲竹竿了。”
迟意面颊微红，还是有些害羞。
迟惟南瞅瞅自家破儿子，再看看迟意，越看越喜欢，他和祝云一样，一直都想要个粉粉嫩嫩的奶团子小棉袄，哪知事与愿违。
因为从小看着迟意长大，对迟意是格外地喜欢。
迟惟南感慨：“满满，其实你和小叔长挺像的，而且你和迟聿也没差几天，刚出生时都这么点一小团，放一块也不太看得出哪个是哪个。”
他两手在胸前稍稍比划了下：“我当时就该搞一出狸猫换太子，你爸那眼瘸的肯定看不出来，不然你现在就是小叔的女儿了。不过现在也不晚，我可比你那不负责任的工作狂魔爸爸会疼人，满满考虑考虑？”
迟意：“……”
迟聿脸更黑了：“爸！我还在呢！”
迟惟南“嘶”了声，暂退一步，企图和迟聿合谋：“看出你舍不得你爹了，这样吧，就不把你换给你大伯了，直接让满满过来，以后咱就是一家四口。”
迟聿赞同，但仍要拿捏几分：“也行吧。”
迟意：“……”
“嗷！”
忽然，迟惟南痛呼。
几人纷纷抬头，这才注意到正站在迟惟南身后的迟惟东，刚才就是他在迟惟南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迟惟东冷嗤：“像你？按遗传学，满满是像我，你只是刚好继承到和我相同的基因。另外，我女儿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迟惟南：“……”
迟惟东懒得理他，和两个小孩道：“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古人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迟聿向来清楚家里的金字塔结构，将淡漠的父子情演绎得淋漓尽致，他连个余光都没分给迟惟南，拉着迟意屁颠屁颠去洗手。
午饭是祝云掌厨，菜品皆色香味俱全。
这段时间，不仅是迟意他们几个小孩儿很忙，祝云的工作也突然忙碌，迟聿只得天天在学校食堂吃饭，不然就是迟惟南几乎煮成面汤的面条。
他很久未享受到这般待遇，吃得很是满足。
“还有两天，暑假正式开始。”迟聿忽然叫迟意名字。
“嗯？”迟意举着筷子，不解看他，“怎么了？”
“出去玩呀！两个月的暑假！当然要出去玩十天半个月再回家！”迟聿放出豪言壮志，“这次想去哪儿玩，我回去安排安排。”
没等迟意回答，宋锦抢先道：“我也要去！”
上次五一小长假，她因为要补课，只得在家眼巴巴看着迟聿和迟意在外面玩，特别是迟聿还天天发朋友圈，很是让人气愤。
迟意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迟聿警惕道：“怎么？你约了同学吗？大家一起出去玩也行，人多热闹。”
“不是的。”迟意解释，“我假期要补习功课，可能没有时间。”
迟聿不乐意了，嘟哝道：“开学可就高三了，到时候想休息都没假期了。”
宋锦鄙夷：“满满姐这是上进，是爱学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迟聿：“……”
迟长山虽有些严肃古板，但对小辈们的关心是真切的：“准备补哪几科？找好老师了吗？课程安排紧不紧？学习是好事，但也要劳逸结合才行。”
“补习数学，我数学不太好。”迟意老实作答，至于后面的问题，她也不清楚，便将目光投向迟惟东。
“都找好了。”迟惟东接腔，“我同事的女儿刚好有时间，她数学专业，和满满年龄差得不多。”
找家教老师这事儿是今天早上才确定下来，还没来得及和迟意讲。
多年不在阳城生活，迟惟东对市面上五花八门的辅导机构是一头雾水，至于那些藏在巷子里的名师，他更是闻所未闻，因此便拜托同事帮忙介绍引荐。
同事热心肠，问了迟惟东详细情况和具体要求，他拍手称巧。
正好大学在读的女儿这两天回家，同事征求过女儿的意见后便给迟惟东答复。
迟惟东本没想麻烦同事一家，不料同事太过热情，完全推拒不过。
听到对方是国内TOP1大学的学生，迟惟西意动：“小锦数学也不好，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跟着满满一起去上课吧。”
迟惟东皱眉：“小锦才高二，和满满学的东西不一样。”
迟惟西语气透出几分骄傲：“高三不就是复习高一高二的知识嘛，小锦把高二的课程都提前学得差不多了，她跟得上。”
迟惟东：“……”
徐亚敏不明就里，但她向来偏疼迟惟西和宋锦，便跟着道：“俩姑娘一起还能做个伴，上完课来我这里吃个饭再回家刚好，补习费我一块出了。”她视线落在迟聿身上：“小聿也一起去？”
迟聿当即摇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我没这个需要。”
哪怕是十万分害怕波及到自己，但能占得便宜他丁点不放过，腆着脸道：“奶奶，你给我准备那份补习费要真花不出去，直接给我就行，我替你花。”
迟惟南瞪他，示意迟聿老实点。
迟惟东眉头拧得更紧，这都哪儿跟哪儿。
他费心为迟意找适合的优秀的老师是因为迟意想要学习，也是因为他不想看迟意上学期间太辛苦，希望补习效果能事半功倍。
要再加上其他人，到底是给谁补习？
迟惟东冷淡拒绝：“老师还要忙自己的学业，没精力负责多余的学生。”
见迟惟西还欲再说，迟惟东打断：“小锦不是一直都有上辅导班？习惯了之前老师的节奏和讲课风格，再换其他的应该会不适应。”
这不是觉得辅导班老师的水平不太行嘛……
而且他同事的女儿可是TOP1名校的学生，多接触接触总归有好处。
迟惟西心说，但考虑到迟惟东的脾气，只得默默作罢。
除了这段小插曲，整顿饭还挺和谐。
午饭之后，迟惟东惦记着实验室的工作，先行离开，背影匆匆。迟惟南和迟惟西两对夫妇稍稍休息了会儿，临到上班时间，也陆续离开了。
迟意、迟聿和宋锦三个小孩儿都被丢在奶奶姥姥家。
昏天暗地的午休之后，迟聿闲得无聊，从书房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副“大富翁”飞行棋，三个人玩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各家家长来接，他们才意犹未尽结束。
星河灿烂，明月如钩，万千霓虹点缀在城市上方。
迟意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按照生物钟，已经到了会犯困的时间，她简单洗漱，躺在床上准备玩会儿手机便睡觉。
尽管知道江怀野很少发动态，但迟意每天都会通过他头像点进资料页和朋友圈首页逛一圈，添加上好友后，这项流程变得简洁了些。
与之相对的，迟意也变得更小心翼翼了些，生怕多点一下成“拍拍”对方。
每日浏览任务达成（√）
迟意放松下来，靠着靠枕，随意翻阅消息。
划了几下自己的朋友圈界面，忽然看到蒋贺宇的名字夹在其中，他发了一条新动态：[江师傅手艺不错啊（强）]。
配着一张很模糊的照片。
背景昏暗，江怀野立于画面中央，身前是光滑平整的吧台，后方是一面格子墙，玻璃酒瓶置于其间，零星反着亮光，细碎蓝色光晕从头顶倾斜。
他在优雅地调酒。
蒋贺宇却嘴贫戏称“江师傅”。
是五分钟前发表的动态。
评论区却格外热闹。
[蔺珈：让江师傅来一杯，我这就过去。]
[杨展：江师傅说你该挨打了吗？]
[许禹扬：定位，gkd！]
[叶芃芃：屏蔽老师家长了吗？老余三秒钟到达现场。]
……
[江怀野：滚]
等迟意再划上去，准备保存这张拍照技术很烂的照片时，系统提醒她“该内容不存在”。
迟意瘪嘴，还没来得及失望，朋友圈忽又多出一条来自蒋贺宇的新动态——
[酷哥江怀野。（五毛一条，发表时删除）]
配了一张全新的照片，和方才的背景大同小异，只不过这张照得要走心很多，像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催发潜力似的。
少年刚好掀眸，浅浅褶皱很是清晰，他冷淡睨了眼镜头。
本该多情的桃花眼承载着冷酷的目光，好似透过屏幕，落在她身上一般。
迟意怔神，但因为不久前的遗憾，手指极为熟练地先保存照片。
这时，点赞的空框爱心处多出江怀野的名字，迟意也跟着点击了一下，下一秒，她名字出现在江怀野的名字后方，并连在一起，以一颗心为开始。
怕其他人打扰，迟意忙截留下这一瞬，裁剪出这小小的细节。
大概是收到迟意点赞的通知，蒋贺宇立即发来消息。
[蒋贺宇：出来玩吗？]
[蒋贺宇：尝尝江师傅特调气泡水，今天是手艺野（强）]
迟意很心动，但实在很晚，迟惟东也不会放心她出门。
蒋贺宇和迟意闲聊几句后，他隔了有一分钟才回消息。
是一条七秒钟的语音：“满满，我这边有点忙，回头再聊啊，早点睡。”
环境嘈杂，鼓噪的音乐声几乎将他声音淹没，但就这样，迟意清晰分辨出掺杂在其中的属于江怀野的独特声线。
“你快点。”
——是和蒋贺宇说的。
人类或许有两套听力系统，一套是听世间万物的声音，另一套只有在遇到喜欢的人时才会开启，特意用来收集喜欢的人的声音。
想快些到7月2日，也想快进到高三开学。
还没放暑假，就已经开始期待暑假结束了。
每天能够见面无数次的日子真好。
◎最新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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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撒花
各位读者们！作者陆愿的身体突然过敏
今天的更新或许会晚！！！！！告知=3=
【紧急通知??】！！！
身体突然过敏，今天的更新会晚，不要等！非常抱歉！
（转载于作者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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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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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多多见面
多多培养感情！！有好文兮，见之不忘，猛灌营养液，为之轻狂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
撒花撒花撒花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撒花
喜欢
撒花
-完-
35.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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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这场盛夏骤雨。]
领成绩单这天，余然有提前通知要在早晨8:30之前进班。
迟意提前半个多小时到达，她和叶芃芃、白雪约了一起吃早饭，在学校门口一家很好吃的肠粉店。
肠粉店开了有不少年头，味道很是不错，主要顾客是学校附近小区的居民、以及阳高的家长师生们。
迟意她们进去时，店内几乎坐满，其中大部分是阳高的学生，也是叶芃芃的熟人，她挨个打了招呼，和迟意、白雪在角落里最后一张空桌坐下。
老板一直在后厨忙碌，点过单没几分钟，早餐便端了过来。
白雪夹了口，满足道：“真好吃！”
叶芃芃发出同样感慨：“这家店要是能外送就好了，平常早晚饭间我们在学校出不来，午饭又要回家，吃一次真不容易。”
迟意点点头，在阳高读书半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这家店。
隔壁桌几个男生正在讨论晚些从学校离开后去网吧打游戏的事情，迟意想到考试结束那天叶芃芃和白雪商量的出行计划，随意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玩，票买好了吗？”
白雪叹了口气：“还不确定呢，得先看成绩怎么样。我妈妈说我最近心都野了，要是考试退步太厉害，就让我在家待到开学。”
叶芃芃：“我妈妈也是……”
白雪眼神微妙：“你还能退步啊？”
叶芃芃属于又聪明又努力的那种类型，但偏偏她前面挡着一个天赋型选手江怀野，这就造成了每次考试结束后的尴尬状况——
进一步她进不上去，退一步她又比其他人努力比其他人成绩好。
所以江怀野蝉联全校第一，她便总是蝉联全校第二。
“不是。”叶芃芃组织语言，“我妈妈现在认清现实了，她觉得第二名也挺好，但开始看重我和江怀野之间的分数差了。”
“……”
“芃芃，不然你让阿姨直接给出个她会开心的差值吧，然后求求江怀野，让他考试时算着点分数，这样结果大家都满意。”
白雪沉默后，提供出一个馊主意。
叶芃芃捏着下巴，还真认真思考起来：“那也不是不行。”
但也就一瞬：“算了，不提这个了，我干嘛求江怀野，少女的目标可是要征服星辰大海，区区一个江怀野，呵。”
白雪抖抖肩，浮夸道：“说得很好，请不要再讲了，中二少女！”
迟意翘着唇角，也含蓄地笑了起来。
叶芃芃：“……无语！”
叶芃芃：“你们不懂我！”
白雪当耳旁风，自顾自岔开话题：“迟迟这次的成绩应该会很好吧，估计能进年级前一百。”
叶芃芃替迟意自信：“那肯定的，迟迟前段时间那么努力，要再进不了前一百，文殊菩萨都看不下去了。”
一次性竹筷被紧了又紧，指腹剐蹭着上面的纹理，迟意轻咬了下唇，压下心头的躁动和紧张，声音很轻：“我也希望。”生怕将所期待对象惊扰了一般。
迟意她们到校的时间不算晚，但韩书到得更早，并且已经从余然那里拿到了全班的成绩单，依照惯例，他张贴在教室后黑板左下角位置。
三人进教室时，韩书刚刚贴上，他身后围了很多等待览阅的同学，把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见状，叶芃芃随手抓住一个她身侧的人，拉着对方凑近。
迟意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晕乎乎拽进人群之中。
“芃姐，冷静！冷静！！你还是年级第二，真没人跟咱抢。”杨展被狠狠挤了下，正要骂骂咧咧，看到是叶芃芃后，话音忙转，随后又看到旁边的迟意，他表情一喜，当即竖起个拇指，“我们满牛逼！”
叶芃芃很是关心：“怎么说？”
迟意也眼睛亮晶晶，期待外露地望着杨展。
提到这，杨展就有的讲了，他化身尖叫鸡，本人比当事人还要激动：“我们满进步超大！未来年级第一的好料子，离打倒江某人不远了！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替我制裁大魔王江怀野！”
杨展情绪放缓，斜睨叶芃芃，幽幽道：“芃姐，我一开始对你有多看好，现在就有多失望，你理解我吗？”
“……”叶芃芃，“我不理解。”
周围是摩肩接踵的人群，不止是杨展，有其他人也扫到过迟意的成绩，而且杨展并未控制声音，别人听得很清楚，自然而然地在开始成绩单上寻找迟意的名字。
“迟意进步很大啊，厉害。”
“对对，我记得她刚入班时好像是五百名那样子，现在年级131名，也就才一学期时间。”
“我看看啊，英语差点满分，其他科成绩也都不错，数学拉了点分。”
“恭喜你啊迟意。”
交谈声传入耳朵，迟意愣住，她怯懦：“多……多少名？”
“年级131名，没听错，是不是很开心？”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对方非常真诚地向她传递这份喜悦。
这一瞬，犹有万年冰川下不化的寒冰浇头，将迟意砸得头晕目眩，浑身冰冷，眸底那缕被催生出的光如风中残烛，孤苦伶仃后最终归于湮灭。
希望与失望存在于两个极端，像是一根从原点扯出的弹绳。
用力拉至一侧，走得越远，待回弹时也会更远。
所以……
从这里开始，她就已经失去机会。
至于曾设想过的，那个二分之一的概率也不复存在。
迟意不需要再提心吊胆，因为她握着一个确定的恒定的数值——零。
悲喜无法共通，这匿于心底的妄念更无法宣之于口。
迟意笑不出，但她又必须很开心，必须不露任何蛛丝马迹，这被放慢的瞬息，她觉得自己是阴潮之地的苔藓。
喧嚣之中，真诚之中，众目睽睽之中，迟意也不记得她是如何扯出笑容的，更不知她是如何回到座位的。
在她心中是勉强至极疲惫至极的笑。
但又好像不是。
不然怎么没有露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