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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说得较为简短,为了凑上医药费卖掉房子,母亲在术后又出现排异反应,这些都是几句话带过,到最后说到了母亲过世的那一天,辛榕没能讲完,沉默了会儿,把头埋下去了。

    这一段放在过去他是不敢想的,会把他压垮,让他觉得失去希望。现在有邵承昀在他身边,他也有勇气回忆一遍了。痛还是痛的,但同时也是一种自我和解。

    也许曾经有一部分的辛榕是一直陷在那段往事里,没有摆脱出来。现在讲给邵承昀听了,辛榕也好像逐渐翻过了那一页,不再跟自己那么拧巴了。

    他垂着头坐了会儿,倒是没哭。邵承昀也没说话,让他平复一下。

    过了会儿,邵承昀揉了揉他的头,说,“不想了,都过去了,明年清明我们一起去看你妈妈。”

    辛榕“嗯”了声,搓了把脸,虽然他眼眶稍许泛红,但眼神还是明亮的。

    他看着邵承昀,声音低低的,提议,“我们喝点酒?昨天去超市买的还没喝呢。”

    邵承昀听他说了,起身去冰箱给他拿酒。英国本地的一种黑啤,口感挺不错的,辛榕又挑了部电影,靠在邵承昀身边坐着,喝酒看电影,两人没再聊天了。

    电影放到一半,辛榕已经喝了快三罐黑啤,邵承昀也没拦他。最后辛榕没看到结局就睡着了,邵承昀摁停了播放器,把辛榕抱去床上。

    这个点其实还不算很晚,辛榕一挨着枕头就有点醒了。邵承昀本意是让他接着睡的,喝了那么多酒,早点休息也好。可是辛榕不让他走,用那种醉酒后有些暗哑又有点温软的声音叫邵承昀名字,向他索吻。

    邵承昀和他深吻了半分钟,两个人都有了反应,只是邵承昀顾虑着辛榕今晚的情绪起伏,不舍得弄他,摁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回床上,哄他,“睡了,明天再做。”

    辛榕半眯着眼,抓着邵承昀的一只手,“明天你就回国了……”

    说着,他自己笑了下,另只手把T恤下摆掀起来,露出一小截劲瘦的腰,又说,“邵承昀,别那么绅士了,再不操明天没机会了。”

    邵承昀不是圣人,何况是面对辛榕三分醉的勾人样子,没可能扛住这么撩。

    辛榕现在这个年龄,比起邵承昀刚见他的21岁那会儿又成熟了许多,身体也更性感更诱人了。他平时穿戴简单,比如今天就一件灰色T恤和一条破洞牛仔裤,因为没用皮带,裤子挂在腰上,露出内裤的一截边缘,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左腕戴了一只运动腕表,手指干净修长的,此时正抓着邵承昀的衬衣袖口。

    邵承昀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国,几个月都碰不着眼前这个人了,到那时不知有多难熬,叹了口气,一把抓住辛榕的手,将他的双腕压过头顶,俯身去吻他的唇,咬他的下颌,和他说,“宝贝,我说复婚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他一边以温热的嘴唇在辛榕侧脸慢慢吻过,一边低着声告白,“我们先恋爱,你想要这个过程有多长都可以。你只要知道我不是跟你随便玩玩,我是把你当成人生伴侣,想给你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以后也能名正言顺的照顾你。”

    邵承昀说这些话时语速很慢,大概是怕辛榕有些醉意了,听得不够清晰。但其实每个字都渗进辛榕耳里了,辛榕听到后来闭起了眼睛,在邵承昀的亲吻下,他的嘴唇有点发颤。

    尽管也想要给邵承昀一个回应,辛榕却还是有些不敢承诺,也不愿说那些不着边的空话。

    邵承昀背后有过于显赫的家世,他们这样的感情也注定不会有孩子的,这其中哪一条想起来都是很难克服的现实。

    这一晚邵承昀对辛榕格外温柔,他这种一贯强势的人,这么用心的温柔起来让辛榕有点承受不住。

    做到最后,辛榕在急促的喘息过后抱紧了他,带着尤未散去热度的呼吸,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无限接近于承诺的话,“等我毕业了……我们重新买对戒指,里面要刻上对方的名字。”

    邵承昀听后,笑着吻了吻他的侧脸。

    这就够了,邵承昀心说。

    只要辛榕向自己走出这一步,让邵承昀知道他也有共度一生的想法,余下的就交给邵承昀来解决。

    第69章

    完结章

    ·对我来说,你值得

    邵承昀回国以后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并不声张的小事,他找周朗夜要来了一个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

    ——三年前母亲林莺就是通过周朗夜推荐的这个侦探找到了辛榕。现在邵承昀也要雇他找个人。

    另一件则是极具邵承昀风格的大事,在此后的几个月里上了数次财经版的头条。

    这个过程邵承昀本想瞒着辛榕,不让他知道来龙去脉。奈何邵氏本身就是举足轻重的大企业,兄弟阋墙这种家族丑闻包不住,大众也乐于围观此类豪门内斗以作谈资。

    辛榕在留学期间有个习惯,每周都会搜一下邵氏的新闻,尤其是在彼此不联系的一年里,每周看一两次新闻,偶尔还能有张照片什么的,对他来说是种安慰。

    自从与邵承昀复合以后,辛榕没怎么搜索与邵承昀有关的新闻了。近来两个人的感情升温很快,隔着七小时的时差,却不分日夜地保持着热度。

    邵承昀会不时要求辛榕开个视频,也不用辛榕说话,就只是让他把手机用支架固定在书桌边。辛榕对着电脑写论文或是整理数据,一连两三个小时,他的样子安安静静地出现在屏幕上。

    邵承昀差不多也是在工作时间,视频连线却一直开着,有时辛榕在快速打字,有时辛榕起身喝水,有时仰头靠在椅子里闭眼休息,邵承昀总能看着他。

    老房子失火,烧得也挺猛的。

    有时候就连辛榕都忍不住抱怨,说邵承昀你也太黏人了,大学生谈恋爱也没你这么黏乎的。

    当然辛榕只是嘴上这么说说,类似于情侣间的打情骂俏。他是年龄小的那个,邵承昀宠着他呢,不管辛榕说什么,邵承昀都笑笑听着,这给了辛榕极大的安全感。

    邵承昀常常打破那些类似于身份的年龄的固有界限,主动融入到辛榕的世界里来,说他黏乎就黏乎吧,邵承昀不在意。能让辛榕觉得自己在乎他、没有因为分隔在两个国家感情就淡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天也是在两人视频连线时,辛榕写论文的间隙,一条弹窗新闻跳了出来。邵氏的名字一下映入眼中,辛榕手里的鼠标停住了,本来要关闭的弹窗也没关,反而把这条名为“长联航空减持股已逾21%,邵氏兄弟反目”的新闻一字不落地看了下来。

    读完第一遍,辛榕还有点懵,又顺手点开了两三篇类似的文章,内容都大同小异,把邵承昀描写为一个野心勃勃的继位者,眼下正在加紧收购兄长邵仲麟的长联航空的股份,眼看着持股超过39%的邵承昀即将成为长联的第一大股东。

    辛榕看完新闻,关了页面,然后敲了敲手机屏幕对面的邵承昀。

    为了不打扰彼此做事,每当他们长时间开着视讯时,都会选择静音。辛榕这边敲了两次,邵承昀那头便开了话筒。

    这时是英国本地时间下午三点,北京时间晚十点。邵承昀正好做完健身,从跑步机上拿起手机,声音挺低沉的,叫辛榕“宝贝”。

    辛榕靠在转椅里,看着邵承昀带了层薄汗的肌肉线条,刚开始在视频里看到这种画面他还会有些杂念,最近大概是见得多了,至少脸上神情淡淡的,和邵承昀说,“我刚看了条新闻。”说着就把新闻标题念了一遍。

    这一点应该是辛榕在感情中进步最明显的地方,放在过去他是不会这样直接来问邵承昀的,现在却可以大大方方地问出口而没有什么顾虑。

    这个话题抛得很突然,邵承昀大概也没想到他一下就说到了这上面,原本也是刚健完身出了汗,大脑比较放空的状态,辛榕一问,邵承昀没有接上话,反而滞了滞。

    邵承昀的这个反应也让辛榕起了疑心,如果只是寻常生意场上的事,邵承昀怎么会是这个迟疑的态度。这下辛榕脑子里过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推测,是与自己有关吗?

    邵承昀举着手机,先是笑了下,然后和辛榕说,“我给你打个电话行吗,影不影响你学习。”

    视频通话难免有网络不稳定的情况,看看人像可以,如果要正经说事还是通话更方便。辛榕答应了,说不影响,你打吧。

    电话一接通,邵承昀那边传来喝水吞咽的声音。国内已是深夜了,背景很安静,辛榕等他喝了水,才听着他不疾不徐地说,“其实都已经处理好了,我想着你就忙你毕业的事,什么不知道那是最好的,以免你有压力。”

    邵承昀也不再是过去那种做事不和辛榕交底的风格了。辛榕开门见山地问他,他也不藏着掖着,和辛榕说,“等你回国以后我们之间感情归感情的,别的什么都不牵扯,家里绝不会干涉。你愿意工作也好,继续求学也好,或者恋爱或者结婚,都尊重你的意思。”

    这番话邵承昀说得轻描淡写,其中牵涉了多大的利益,他又是怎么以长联航空为筹码去和父亲邵瑞谈的交易,整个过程他一点没和辛榕提及。

    辛榕听了仍很吃惊,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声地问,“你是怎么做的?长联那么大一盘棋,又是转让又是减持,按照正常的股权转让结构,你已经有总裁任命权了。为什么现在还是邵仲麟坐在CEO的位子上?”

    辛榕的提问更像是自问自答,他也已经猜到了,邵承昀做得声势浩大却没有最终吃下长联航空,就是以此换取婚姻自主。

    而他不知道的是,邵承昀甚至找到了那个曾经断言他33岁命中一劫的风水大师,让他去母亲林莺耳边吹风,说只有留住辛榕,邵承昀才能长保平安。

    林莺对此未必尽信,但是上了年纪的人大都走不出这种心理暗示。就算这背后有邵承昀的设计,林莺或许也觉察出一些端倪,但她纠结了好多天,最后还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遵从了大师的指点。

    邵承昀顺利摆平了家人,并不提过程艰难,反而夸赞辛榕,“这书没白读,说得这么头头是道,还知道我有总裁任命权了。”——轻而易举就带开了辛榕的话题,只捡着轻松的和他说。

    这一晚他们在电话上没聊太久,辛榕猛然得知真相,还在慢慢消化。最后挂断电话前,邵承昀重复对他说了一句话,“别胡思乱想,对我来说,你值得。”

    -

    这段感情经历了两年的曲折,终于逐渐走向圆满。

    辛榕在毕业前拿到了几个相当不错的offer,职位待遇都很优厚。邵承昀本心是想他回国发展的,偶尔也在电话里与辛榕聊聊择业,也没有流露半点勉强他听从自己的意思。

    其实辛榕心里已有打算,这几个英国本地的offer他没想接受,而是私下联系了国内的工作。只是因为担心邵承昀知道以后去暗中安排,加之与猎头公司还没谈妥薪酬待遇,所以才没和邵承昀提起。

    辛榕想把惊喜留到最后。

    可是就在他毕业前夕,邵承昀和他提到了一件事,邵氏集团六十周年的庆典定于月底在平州举行,邵承昀询问辛榕是否愿意与自己一同出席。

    这场宴会盛大且正式,有不少政商界的头面人物到场。如果邵承昀带着辛榕出现,就等同于把辛榕推到了名利场的风口浪尖上,所以邵承昀也做好了辛榕不愿赴会的准备,让他考虑以后再给自己答复,去不去都不要紧。

    辛榕起初是想拒绝的,他不喜欢那种浮华张扬的环境,也觉得自己并不属于那个圈子。但在思考了两天后,邵承昀近来说过的话以及为他做过的事,开始慢慢在取舍的天平一端加码。

    辛榕知道他们的感情不可能永远置于邵承昀的保护之下,自己也不可能永远做那个不声张不显露的爱人。

    邵承昀愿意到辛榕的世界里来,同样的辛榕也要勇敢一点,到邵承昀的世界里去。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辛榕在微信联系人里找出了白辉的ID,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什么时候方便通个电话。

    不久前白辉曾因工作需要,跟随剧组赴欧洲取景,恰好下榻在了辛榕实习的酒店里。

    那时他们两人见过几次面,也互留了联系方式,但此后除了节假日发过一声问候,辛榕从未因什么事找过白辉。

    信息发出去后,辛榕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唐突了。然而白辉那边很快回复了一条语音,说自己正在棚里配音,晚点打给辛榕。

    几个小时后,白辉如约打来电话。

    辛榕很坦诚地向他求助,说有两件事想麻烦你和周总。而白辉听后极为爽快,立刻答应下来,说,“邵氏的邀请函我们替你留一份,到时候你提前来我的工作室,造型师我给你安排。”

    接着他又与辛榕商定了一些细节,还给了辛榕一些关于赴宴的建议。

    电话讲完以后,辛榕一手握紧了手机,一手摁了摁自己胸口,心跳有点快。辛榕已经激动起来了,他想给邵承昀一个惊喜,应该比原定的那个更好,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

    这一切他都谨慎小心地瞒着邵承昀,先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完成毕业典礼,决定不去邵氏的宴会。这是个颇为体面的借口,邵承昀自然也能接受。

    而后辛榕带着自己兼职攒下的一笔钱,去往伦敦市中心的一间奢侈品卖场,在那里试穿并买下了提前看好的衬衣和西裤款式。

    最后辛榕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还不忘在去往机场前借用舍友的手机联系邵承昀,说自己的手机在学校里丢了,暂时只能用邮件联系。如此避免了乘机十余个小时通信失联而引起对方怀疑。

    由于飞机延误,辛榕回国的时间延迟了半天,当他落地平州国际机场时,距离邵氏的宴会开始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辛榕在机场租了一辆车,来不及去样酒店休息,直接开去了白辉的工作室。

    他在那里换上自己事先买好的正装,然后由造型老师帮他做了适配的发型,白辉的助理又将一封邀请卡交给他。当辛榕被打理一新,跟随造型老师走到镜子前,白辉也打来了电话。

    这时候周朗夜和白辉作为宾客已经到达了酒庄,手机那头背景嘈杂,白辉询问辛榕对造型老师是否满意,又告诉他邵承昀已经到了,身边没有携伴,而且看起来对于辛榕即将出现的事还一无所知。

    辛榕向白辉道了谢,听着白辉在手机那头声音温和地说,“一切顺利。”然后辛榕谢过了造型师和助理,走出工作室,下到停车场时,他攥紧了那张邀请卡,心里已经抑制不住地期待见到邵承昀的那一刻。

    -

    邵氏晚宴的地点位于平州城外的一处豪华酒庄,这里也同样是邵氏的产业之一。

    邵承昀到场以后,没有马上进入会场。外面长廊上想与他攀谈的人太多了,他一个一个地应酬下去,过了差不多有半小时,香槟喝了两三杯,人却还在外面站着。

    这时从周围连续地传来了几声感叹,“谁啊?开着辆日产车就来了?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听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到了酒庄。邵承昀也循声看了一眼长梯下的环形车道。

    那上面沿途停放着各式豪车,远远的却有一辆黑色日系车开向了会场入口处。

    议论的声音更大了,黑色轿车在长梯下缓缓停住,没有侍者上前为其开门,邵承昀听到身旁传来清晰的笑声。

    接着驾驶座那边的车门开了,一个身穿星光蓝衬衣与深色西裤的青年走下了车。

    他形容俊美,身形修长,头发扎在脑后,手里拿了一张白色的小卡。

    邵承昀耳边突然听不见别的声音了,视线里也再看不见旁的人。

    那个青年在原地定了定,而后将卡片递给了负责泊车的侍者,看嘴型似乎还说了谢谢。

    他与周围的人都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倨傲的神情,没有足以彰显身价的品牌配饰。尽管看起来他与这片环境并不相容,可是他仍然很耀眼,那是从灵魂深处迸发的一种光芒,谁也掩盖不了。

    他扫视了一圈,迈上台阶时仿佛心有灵犀,微微仰起头,旋即看到了站在长梯上面的邵承昀。

    那个他向往了太久的男人就伫立在众人的簇拥之中,穿着气派的三件套西装,衬得身形高大俊朗,同时眼色沉沉地看着他。

    辛榕扬起了一抹笑,开始朝邵承昀走去。

    台阶很长,他走到一半时,邵承昀拨开了身旁的人,也走到了台阶边。当辛榕上到最后几级阶梯,邵承昀下了一步,向他伸出手。

    四周传来讶然的低呼,辛榕并未听得真切。他握住了邵承昀的手,轻声说,“我想给你个惊喜。”

    他的眼神很亮,像邵承昀第一次在游轮上初见他时那样闪亮动人。

    邵承昀握紧了他的手,将他带到自己身边,他没有流露出像辛榕那么外放的神情,但眼底漾开一抹温柔的色泽,说,“我很喜欢。”

    男人嗓音低沉,手掌干燥温热,辛榕随他穿过人群。

    在众人的注视中,辛榕表现得从容而冷静。走过人群后,他问邵承昀,“我是不是应该租一辆宝马或者奔驰开过来?”

    邵承昀听后笑了笑,拍了下他的后背,说,“日产也很好,周围人如果不议论那辆车,我可能还没注意到你。”

    辛榕如此坦然,毫无畏惧做他自己的身份,这让邵承昀折服。

    宴会厅门口迎宾的是邵氏的员工之一,见着邵承昀立刻恭敬地叫他,“邵先生,您好。”

    邵承昀拿走了辛榕手里的普通邀请卡扔在托盘里,这才有点后知后觉想起来,问他,“哪里搞来的邀请卡。”

    辛榕狡黠一笑,勾着唇角,“我去麻烦了白辉和周总帮忙。”

    邵承昀失笑摇头,他刚见过周朗夜与白辉,那两人面色如常,只字未提辛榕要来的事。

    朋友全都倒戈了,还是辛榕魅力大。

    两扇高门徐徐拉开,宴会场的璀璨灯火瞬时翻涌而来。

    里面的一排侍者向他们鞠躬,又一齐称呼邵承昀,“邵先生,里面请。”

    辛榕小声而玩味地问了句,“我该叫你什么?”

    邵承昀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搂了他一把,偏头在他耳边,说,“叫老公。”

    —全文完—

    第70章

    番外·别光说不练,亲一下

    辛榕经过飞机晚点、长途飞行,又在宴会上周旋应酬了几个小时,也是疲乏极了。回到别墅的路上,前半程他还小声地和邵承昀说着话,说自己太久没回半山别墅,心里紧张。

    一个刚在社交场上表现得风度翩翩,进退得宜的人,这会儿却因为回家而紧张,邵承昀觉得他坦率的样子很可爱,同时也不免有些酸涩。

    是他曾经给辛榕留下了那些不好的记忆,逼迫得辛榕一去两年多,在国外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这才重新回来。

    邵承昀将辛榕揽近了,俯身亲吻他的头发,也低着声说,“家里佣人都清场了,回去就我们两人。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和我说,我们随时调整。不紧张。”

    他以沉稳的嗓音说着这样温情的话,好像把辛榕当成一个小孩子。

    辛榕一边听着一边无声笑了笑。

    ——原来自己也是怀念这种感觉的。怀念这种独属于邵承昀的哄人方式。

    外人都不会知道,这个表面看来没有破绽的男人,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私下也有如此温存的一面。

    以往辛榕得到的宠爱是不真切的,在真真假假之间夹杂了各种提心吊胆。如今再被邵承昀搂在怀里,听他讲的每一个字,终于都变得踏实可信了。能通过每次呼吸、每个字音,触摸到彼此的心。

    后半程辛榕带着几分醉意靠在邵承昀身上,随着车身轻微的颠簸睡了过去。邵承昀握着他的一只手,一直没有松开。

    后来轿车驶入了别墅车库,辛榕仍然没醒。邵承昀让司机先走,自己在车里又陪辛榕坐了一刻钟。

    回国这一趟想必是给辛榕累坏了,刚下飞机就赶来赴宴,宴会上滴水不漏地交际应酬,容不得半点松懈。表面看着是谈笑自若的,其实辛榕也怕行差踏错了给邵承昀丢人,这些邵承昀都知道。

    邵承昀不舍得叫醒他,于是脱了西装外套给他盖上,自己轻轻下了车,进屋去看看家里有没有收拾妥当。

    过去的一年多,邵承昀不怎么常来别墅这边住。追究起来无非是不愿睹物思人。

    辛榕这次回来得突然,邵承昀刚在宴会间隙往别墅里打过电话,让慧姨安排人手收拾屋子。

    慧姨办事一向稳当的,也懂得揣摩邵承昀的心思。就这么几个小时,家里就摆上了鲜花,冰箱里放着煲好的汤食,主卧也已收拾一新了。

    摆件和装饰几乎看不出过去的痕迹,总之是不能叫辛榕想起以前的不快,从此给他的都是最好的、崭新的。

    邵承昀楼上楼下走了一遍,还算满意地折返回车库,没想到辛榕已经下了车,手里拎着邵承昀留给他的西装站在车边,不知为何没有立即进屋。

    邵承昀并不多问,笑着走过去,说着,“醒了正好,先进屋吃点东西再休息。”

    他知道辛榕重返故地的迟疑和紧张,尽量以平常的口气与辛榕说话,想让他感到自在一点。

    说话间,邵承昀走到了辛榕跟前。不待辛榕开口,他两手撑住车身,将辛榕圈在自己的双臂里。

    两个人都看着对方,车库里的灯光不怎么亮,两人脸上都覆着一层淡淡的柔光。

    曾经有过的那些尖锐的东西渐渐褪去了,现在他们终于做回一对缱绻温柔的恋人。

    邵承昀慢慢地说,“谢谢你回来……”

    顿了顿,他的声音沉了些,又道,“如果我说,今天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心跳很快,甚至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不知道你信不信。”

    辛榕做了那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在感到羞涩或紧张时,他抿了抿嘴唇。

    然后他说“我信”,和邵承昀突然吻他的动作几乎同时发生。

    车库大概不是最佳的接吻场所。

    外面那么多浪漫的地点,有月光,薄雾,城市夜景,灯火阑珊,而车库里只有灰白的墙体和一辆黑色轿车。

    他们却吻了很久。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这间车库里,辛榕和邵承昀曾经打过一架。那时的邵承昀是老练狡猾的猎人,而辛榕是不甘束手就擒的猎物。他们总在试探、拉扯,在协议婚姻的约期之内伪装成不爱的样子自欺欺人。

    现在他们以心无芥蒂的拥吻抚平过去的种种。

    他们吻到声控灯熄灭了很久。辛榕从最初的承受到主动回应,最后热吻结束,他将头靠在邵承昀肩上,抱紧了高大的男人,满含依恋的,也清醒地说,“邵承昀,我回来了。”

    辛榕不想承认,但他真的被吻到腿软。

    邵承昀笑着拉了他一把,问他,“抱你回去?”

    辛榕也笑了,说,“别抱了。”停顿了下,说,“背可以。”

    于是邵承昀蹲下了点,辛榕匐在他背上,邵承昀两手托着辛榕的腿,就这么把他背回了家里。

    距离上次邵承昀去到英国,这之后他们又是几个月没见。更别提此前分开了将近两年。

    但很奇怪的,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生分的感觉,反而像是更亲密更相爱了。

    邵承昀把辛榕一直背上二楼,气都不带喘的。辛榕趴在他背上,咬着他的耳朵,有点坏地说,“叔,体力这么好,我好歹也有一百二三十斤呢......”

    自从两人和好以后,辛榕每到周末给糖糖打视频电话,凑巧遇上过邵承昀去看孩子。糖糖还跟过

    去一样,叫邵承昀“叔”,就一个单字,却显得很亲昵。

    有几次辛榕也跟着糖糖叫了“叔”,邵承昀立刻制止他,“别瞎叫,什么辈分关系。”

    叫来叫去到现在这个称呼俨然成了情趣,也好像是辛榕偶尔不自觉流露的一点撒娇。每次他在电话里叫邵承昀“叔”,邵承昀就故作严肃且强势地说,“回来让你看看什么叫金枪不倒。”

    现在辛榕终于回来了,还敢趴在背上当面挑衅,邵承昀指定不能放过他了。

    原本是要背回卧室的,这下直接进了浴室。门也锁了,将人抵在门上,扣着脸,一字一句地问,“这可不是隔着电话碰不着你的时候了,还嘴硬吗?”

    辛榕给他捏着脸,眼睛亮亮的,声音里带了点笑,说,“别光说不练啊,亲一下,亲一下就知道哪儿硬了......”

    小崽子也蜕变了,撩起人简直一套一套的。

    邵承昀都给他撩笑了,捏他脸的手劲松了点,口气很宠地问他,“......哪儿学的?这种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

    辛榕仰头靠在门,手却伸过去,在男人紧实的腰腹上摸了一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人,“跟谁学的你不知道么?”

    辛榕到底是年轻,逞得一时嘴上之快,并不知道自己这么放开撩人的结果。

    邵承昀没那么急不可耐,考虑得也更周全,就算到了擦枪走火的边缘,邵承昀也要顾及着辛榕这么久没做了,不想因急躁而让他不舒服。

    邵承昀先让辛榕泡了个澡,浴缸里只给了个前戏,回到卧室后又让辛榕吃了些宵夜。先前的宴会上辛榕大都在喝酒应酬,基本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暖热的食物填入腹中,他也随之放松了下来,睫毛垂着,一脸安静而不设防地靠在床上,看着有点似睡非睡的样子了。

    待到他已经彻底没了防备,男人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搂住了他,同时调暗了床头灯,俯下身亲吻他的侧脸,低沉而从容地对他说,“宝贝,把你喂饱了,现在我来吃我的宵夜了。”

    ——长达几个月在电话上干撩却摸不着、还有刚才那些自以为是的嘴上调情小打小闹......长夜漫漫,邵承昀要来一笔一笔的清算了。

    第71章

    番外·这场豪赌,是辛榕赢了

    倒时差这件事,或许是比辛榕想象得容易些。

    到了半夜邵承昀才放过他,辛榕基本已是瘫倒不动了,勾一勾手指都觉得酸软艰难。

    邵承昀掌控力道揪起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现在他头发留长了,抓在手里只觉更来劲,一面问他,“......再叫声叔,嗯?”

    辛榕闭着眼,凌乱地喘气,浑身都软了,也不敢再说硬话。

    ——不敢叫叔,不敢再激邵承昀。

    辛榕脸埋在枕头里,被邵承昀抓得偏了头,露出红潮未退的侧脸。

    他的鼻梁线条好看,嘴唇吻肿了也好看,睫毛覆眼同样好看。邵承昀盯着他看了会儿,没听见他出声,笑了笑,带着无聊的自尊心问他,“连话都说不了了?刚才不还挺精神的?”

    刚才?辛榕暗咬着后槽牙,心说那能叫刚才么?那是几小时前了。

    他眼睛仍然闭着,一开口声音带着沙哑,慢慢地说,“你让叫什么叫什么......明天我还要去看糖糖,后半夜让我睡觉吧......”

    不能跟邵承昀这种人硬扛,花样太多了。多年的斗争经验教会了辛榕,这时候尤其要学会服软。

    邵承昀松了他后脑的头发,又去抹开他额前垂落的发丝,露出他漂亮舒展的眉目,视线一点一点地移,将这个人仔仔细细看入自己眼里。

    这是两年来常常入他梦里的一张脸,此时却是真人躺在跟前了,体温、呼吸心跳都是触手可及的,才知道远比梦里更沉醉、更缠绵。

    辛榕睁开眼,正对上男人意味深沉的一双黑眸。

    过去辛榕见不到这样爱意流露的眼神,现在却能一再地感受到。

    邵承昀以指腹从他脸颊抚过,想起辛榕刚说的“让叫什么叫什么”,心思一动,又哄他,“......叫声老公。”

    辛榕迎着男人的视线,片刻后,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完全发出声音,伴随着低低的气声,意会了两个字。

    接着两个人都沉默了几秒,最后是邵承昀俯低了身,在辛榕额上印下一吻。

    他亲吻他的额头,一只手在他后颈慢慢抚过。

    这就够了。这个称谓在辛榕那里意义很重,不是一时情热能叫出口的。

    邵承昀知道他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至少心在自己这里,这一阵子牵挂着辛榕毕业去留的那一点忐忑也随之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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