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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最后邵承昀没去医院,既然答应了辛榕一整年不联系,那他就守信到底。

    邵承昀只给护工发了个信息,让对方在辛榕睡下以后告知自己一声。晚上不用护工陪床了,邵承昀自己来陪。

    余下的半天时间,邵承昀待在酒店里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一直等到晚上十点以后,护工才发来信息,说辛榕刚输完静滴现在睡下了。于是邵承昀匆匆出了酒店,去和护工交接。

    邵承昀进入病房时,辛榕已经睡得沉了。那一抹从窗口投入的灯光,还是落在他被子上,邵承昀也像昨晚一样,坐在椅子里守着他。

    呼吸机总算是摘了,辛榕的脸色也不似先前那么苍白。邵承昀看着他,心里多少要好受些了。

    坐了两三个小时,邵承昀想去买杯咖啡,起身时腕表的表盘不慎碰到了金属的椅背,发出很轻的一声响。

    邵承昀定了定,回头再看辛榕,没醒,他舒了口气。

    等他喝完咖啡再回到病房,辛榕还是闭眼躺着的。邵承昀又坐回椅中。

    他订了这天早上八点的航班回国。

    并不是他不想在这里陪辛榕,而是担心对方未必愿意提前见到自己;另外,邵承昀也怕提前听到那个答案。

    也许是一杯咖啡提了神,邵承昀回来以后心里的情绪也满了些,一时没忍住,轻声地和辛榕说了两句话。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就是一点气声,吐字都不怎么清晰。真睡着的人肯定是听不见的。

    但在邵承昀说完以后,他看着辛榕的脸,突然皱了皱眉,接着轻叹一声,“醒了?”

    辛榕听见他那道低沉的男声,睫毛动了动,要睁眼的一瞬,邵承昀伸手挡住了他的双眼。

    “……我担心你,不来看看我放心不下。”邵承昀沉声解释着,同时感到盖在自己掌心里的睫毛正在微微颤动。

    他又道,“就当我没来吧,一年也还没到。”

    邵承昀都不敢承认,这一刻他竟然害怕听到辛榕的回答。

    如果还是拒绝怎么办?邵承昀不敢去想。

    病房里太静了。邵承昀的手没拿开,辛榕嘴唇动了动,也发不出声音。

    大约有半分钟,两个人就这么静默着。

    邵承昀知道辛榕现在也醒了,要是他们不愿这么突兀地面对面,自己就得走了。一时间他也不知还能再说点什么。

    过去的两百多天,邵承昀也过得无比煎熬,此刻他实在不愿说再见,面对着这张被自己遮住了一半的脸,他情不自禁地慢慢俯下身去。

    辛榕就算视力被挡,也能感觉到邵承昀的靠近,拒绝是完全来得及。只要辛榕稍许推拒一下,邵承昀就会停止。

    然而辛榕什么也没做,就安安静静躺着,手指轻轻在床单上抓了抓,直到男人的吻落在他唇上。

    这个吻推进得很慢,起先只在两人干燥的嘴唇上辗转。是辛榕先探出舌尖,慢慢舔过邵承昀的唇。

    因为顾虑到辛榕的咽喉部还有灼伤,邵承昀不敢轻率深吻,只是紧贴着他的唇,汲取了很久他的气息。

    最后从辛榕唇上离开时,邵承昀低声说了句,“宝贝,等到六月我回来看你。”

    他的手拿开了,辛榕闭着眼。待到邵承昀转身走了一步,辛榕才睁眼看向他。

    也许是因为躺着的视角,男人离开的身影尤为英挺高大,像辛榕梦里无数次梦到的情景,甚至比那些更为心动,也更加不舍。

    -

    这一吻有些奇效。支撑着两个人度过余下的100多天。

    辛榕到底是年轻,身体也有本钱,这次受伤没有留下后遗症。

    由于实习期间表现出众,加之在火灾时临危不乱的反应,他直接拿到了酒店给出的Offer,而且职位和待遇都挺不错。只要他有意愿,毕业后就可以入职。

    辛榕对于自己日后的事业规划已经有了较为明确的计划。一到六月,他就把课业和助教工作安排得格外满,稍有空闲就去打工,不给自己时间胡思乱想。

    这期间邵承昀和他完全没有联系过。

    一年之约还剩最后的一周,两个人会怎么见面,何时见面,辛榕还毫无头绪。

    日期每临近一天,他查看邮箱的频率就越高。

    以往邵承昀来英国之前,都会把电子客票以附件方式发给他,这是邵承昀做事稳妥的一面,总会先给辛榕一个准确的计划。

    可是这一次直到一年期满的前一日,辛榕仍未收到任何来自邵承昀的消息。

    当晚辛榕彻底失眠了。

    好几次他拿起手机,想给邵承昀发个信息,又因为不知该如何起头而作罢。

    就这么辗转反侧直到凌晨四点,辛榕才终于睡了过去。等到他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昨晚那种紧张慌乱的情绪又漫上心头,辛榕知道等过今天,一年就过了。

    他说服自己冷静,像以往一样洗漱,换上衣服,准备去邵承昀以前常订的那间酒店看看。

    出门时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又折返回屋,从床头柜里拿了一件东西。

    当辛榕从校园广场上穿过,即将走向外面的街道时,前方一道迎面而来的身影让他的视线一下定住。

    等待、忐忑,牵挂了这么久,辛榕见到邵承昀的一瞬,只能定定地看着对方,脚下根本走不动了。

    他没有上次邵承昀在医院见到时那么清瘦,头发也留长了些,一部分头发扎起来在头顶系了个揪。邵承昀以往没看过他这样的造型,很好看,也很衬他。

    这样的他让邵承昀感到心动,就像那种十七八岁少年人才有的心动,每看他一眼,好像就多沦陷一点。

    也没有多么戏剧性的场面,辛榕就那么等着,邵承昀很快走到了他跟前。

    这里是校园的一个主要出入口,他们面对面站着。有些同学目不斜视的经过他们身边,有些则略带好奇的回看一眼。

    邵承昀先开的口,他冲辛榕笑了笑,声音低沉而温柔,“我来听你的答案。”

    辛榕看着他,专注地、没有眨眼地看着他。

    他这样的神情,让邵承昀提着的一颗心也一点一点放了下去。

    辛榕伸手在自己裤兜里摸索了一下,做这个动作时他的视线也没从邵承昀脸上移开。

    最后他掏出了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握在自己手里,慢慢伸到邵承昀跟前。

    邵承昀有些疑惑,但也伸手过去,掌心向上。

    辛榕的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与他手掌贴紧,末了,把东西留在了邵承昀手里。

    邵承昀垂眼一看,那是一枚放在密封袋里的铂金戒指。

    两年多前,辛榕当着邵承昀的面扔了戒指。后来邵承昀想尽办法找过,却一无所获。

    现在这枚婚戒就躺在他手里,而曾经戴过戒指的人,站着他跟前。

    辛榕也冲他笑了笑,对着眼框有些微泛红的男人,说,“听说你奖励一万元给找到这枚戒指的人。过了这么久,我还能兑奖吗?”

    第67章

    晚上出去买张床

    邵承昀听完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一下就有点破防。

    他把戒指握紧在手里,想抱辛榕,也想吻他,但碍于身在校园里,不便做什么过界的举动。

    倒是辛榕主动牵了下他的手,说,“我租的公寓就学校附近,要不要去坐坐?”

    由于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学期,辛榕在校外的实习和兼职很多,住在宿舍不太方便,所以和另个同学搭伙租下了一间学校附近的两居室。

    正好室友这个月去外地实习了,公寓就只有辛榕独自住着。尽管他也可以和邵承昀同去酒店,可是邀请对方来自己的住所,意义大为不同。代表着辛榕完全接纳邵承昀了,再没有什么顾虑或心结。

    邵承昀也明白这层意思,很干脆地说,“行,去吧。”

    从校园走到公寓,也就十几分钟时间。两个人话都不多,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并排走着。

    辛榕租的公寓位于一栋红砖老楼的顶层,外面看着挺有旧时英格兰建筑的风格,里面的楼梯间却弯曲窄小,每到转角处,邵承昀就得小心低着头。

    辛榕把他带来了这里,看着他身穿品质精良的衬衣西裤穿过老旧楼道,忽然意识到邵承昀与这样的场景其实完全不搭,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地方有点简陋。”

    邵承昀听后,淡淡笑了下,抬手揉他的头,说,“不简陋,多少钱一个月?”

    校园附近的公寓对于普通学生来说也不便宜,辛榕如实说了个数。

    对邵承昀而言这就是九牛一毛的钱,但他却说,“这么厉害,兼职能赚这么多。”口气里满是对辛榕欣赏。

    辛榕是他亲眼看着、也亲手教过,这么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没有人比邵承昀更有资格为此感到骄傲自豪。

    辛榕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原本还能稳住的那点情绪,忽然间就涨起来了,没办法再保持平静。

    邵承昀对于辛榕的意义的确是特殊的,不可取代的。这一年的分离,多达300多个日日夜夜,他们也在无数的深夜里审视自己,审视那份被搁置的感情。现在重新走到一起,陌生感一点没有,彼此却好像更熟悉了。

    辛榕走到房间门口停住,输入门锁密码时,还不忘告诉邵承昀,“0306,我和室友搬进来那天的日期。”

    邵承昀刚才走了那么一段路,好像也不是很有真实感。毕竟一颗心悬了太久,还没完全适应这种辛榕回到自己身边的感觉。

    直到辛榕把他带到了家门口,邵承昀看着他输入密码,再慢慢推开房门,这一瞬才有点恍然。

    ——不是做梦,这次是真的把人追回来了。

    两人一同进了屋,正午的阳光洒在起居室的地板上,把整间公寓都照得很亮堂。

    辛榕打开鞋柜,想给邵承昀拿双拖鞋换上。不知怎么的,他把鞋子拿出来时似乎迟疑了一下,邵承昀看见他手里的一双男士拖鞋还带着包装,是全新的,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唇角带了笑意,说,“提前给我买好了?”

    辛榕低头撕扯包装,不愿承认自己搬来这里以后去超市购买日常用品,买拖鞋时也不知怎么的就选了两双,其中一双是邵承昀的码。

    他把拖鞋取出来,放在邵承昀脚边。

    两个人毕竟分开了这么久,尽管感觉上并不陌生,但相处的举动还没有亲密起来。邵承昀也表现得比较克制,从校园到公寓这一路,连手都没和辛榕牵一下。

    可是辛榕提前买拖鞋这个细节暗暗戳着他了,也让他心里最后的那点顾虑得以放下。

    辛榕转身进屋,一面说着,“你喝咖啡还是……”

    话没说话,邵承昀突然将他一把拉回来,搂到自己怀里,压低了声音,说,“抱一下。”

    手臂收紧了,邵承昀闭上眼,深呼吸了一次,又道,“多久没抱了,你对我也太狠了……”

    辛榕也抱住他,但没说话。

    邵承昀的手臂、拥抱,还是那么有力,嗓音也还是那么醇厚低沉。

    这是他爱的男人,是他曾经低落人生中最耀眼的一道光。从他意识到自己动心的那刻起,就一直在仰望他、追逐他,没有真的放下过。

    也许辛榕是邵承昀所有爱慕者中最不懂服软、不会撒娇,也不愿意识趣低头的那一个,但他还是收获了这份最有尊严的爱情。

    辛榕眼眶有点红,鼻子也发酸,轻声说了句,“邵总,不都是您教的么。”顿了顿,他又带了点笑,淡淡补上一句,“您验验货,看满意吗?”

    小崽子长大了,知道撩拨人了。

    撩得还这么高级,三言两句的,竟然让邵承昀有点招架不住。

    这才刚见面不到半小时,邵承昀心里跟自己说,稳着点来,别猴急得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太不是自己风格了。

    可是辛榕偏着头凑近了他,呼吸的热气轻拂在邵承昀颈侧,紧接着又在他颈窝处轻轻吻了一下,说,“我怎么舍得对你狠,这一年我梦见你好多次了。”

    然后是温热的嘴唇在邵承昀耳垂上蹭了蹭,辛榕带了一丝气声,贴在邵承昀耳侧,“现在梦想成真了,你是我的了吗?”

    邵承昀先是一愣,继而又失笑。

    辛榕真是长大了,才一见面就要宣告所有权。

    当初多隐忍克制的一个人,总是把对邵承昀的感情藏得很深,这下也知道撩人了,也知道这么直白地跟邵承昀提要求了。

    邵承昀胳膊一抬,手掌揉了揉他的后颈,把他的头从自己肩上带开,看着辛榕的眼睛,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辛榕与他对视,心跳有点快,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知道。”说着,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想要你。”

    -

    到这时要还能忍住,邵承昀就不是男人了。

    他两手托着辛榕往上一提,将人直接抱了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哪间是你卧室?”

    辛榕抬了抬下颌,说,“门开着的那间。”

    邵承昀将他抱进卧室,脚下顺势带上门,不忘问他,“你室友会回来吗?”

    辛榕好久没被他这么抱过,呼吸都有点不稳了,磕磕巴巴地说,“室友还在法国实习,不到月底不会回来……”话没说完,他就被邵承昀扔在了床上。

    邵承昀单膝压在床边,一手撑在辛榕身侧,一手摁着他的肩,低头作势要吻他。两人几乎快到唇瓣相贴的程度,邵承昀突然停下,问了个让辛榕面红心跳的问题。

    “……宝贝,这床质量够好么?”

    还不待辛榕出声,邵承昀咬着他的下唇将他深深吻住。

    ——床要是垮了就买张新的吧,管不了那么多了。

    ……

    两个人都太久没做,接吻、相拥,厮磨,每一寸肌肤相贴好像都带着电流,让人酥麻。

    辛榕刚才还挺主动的,到这会儿衣服被掀起,邵承昀的视线在他身上缓缓游弋,他反而倒紧张无措起来。说到底他能有什么经验,他会的那一星半点不都是邵承昀教的。

    男人一摸着他细嫩的乳尖,指下熟练地捻了捻,辛榕便忍不住低吟一声,身体随之绷紧了。偏偏双唇被封住,声音发不出来,男人吻得又深又凶,舌头仿佛拟状着什么,往他嘴里捣弄。

    辛榕很快就撑不住了,下面顶起了裤子,形状已清晰可辨。

    邵承昀将他压紧在身下,对他的变化感知得一清二楚,咬着他耳廓,问他,“这就硬了?这么急不可耐?”说着,以另只手隔着布料套弄他。辛榕好久没被这么刺激过,敏感得不行,难以自抑地在邵承昀身下发颤。劲瘦的腰身绷着,乳头已被捏得红肿了,邵承昀没再咬他的唇,亲吻慢慢游移下来,辛榕身上的敏感处邵承昀、记着,现在一点一点又掌握回来了。

    辛榕也是太久没做过,根本经不起邵承昀这么弄。就几分钟时间他就先射出来了,喷了邵承昀一手,还有些浊液滴在小腹上,缓缓滑入床单。

    邵承昀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高潮了,一面低下头去吻他的眼睛,一面哄着他让他坦白,“自己没弄过?怎么这么经不住弄?我才只用了手,宝贝……”

    辛榕从前就不是那种纵欲的性情,遇上邵承昀以后才被教得懂了情事,又在床上经过邵承昀那些花样,他都不怎么习惯自慰了,分开这两年几乎没碰过自己。

    但他嘴上不愿承认,偏过头避开邵承昀的吻,眼尾染的那抹艳色却怎么也藏不住。

    邵承昀心里也抓挠,下面也硬胀得难受,抓过几张纸巾擦了手,转而将他一把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两个人在狭小的淋浴间里亲吻厮磨,最后邵承昀把前戏做足了,扣着辛榕的腰从后面进入。辛榕一开始痛得发抖,根本受不了他这个尺寸,两手在瓷砖上虚抓了抓,却被邵承昀压制得无处可逃。快感和痛感交织着把他推向浪尖,他越是这样邵承昀越爱得不行,辛榕差点给折磨崩溃了,连哭带喘地不经又射了几次,腰上,腿根上都是邵承昀留的指痕。

    可是很快的,邵承昀还是意识到他的表现与过去有所不同了。

    以往辛榕都是更为克制压抑的,在床上也大都交由邵承昀掌控。现在他放开了许多,不再是那么被动承受的状态了,年轻身体所有的性感和张力都不吝于与邵承昀分享。

    两年间积攒下的思念、牵挂,和那些无处安放的感情,都借由一场疯狂刻骨的情爱宣泄了出来。也像是在两个人心底烙了个很深的痕迹,从此再不会抹去。

    最后辛榕叫了好多次邵承昀的名字,邵承昀都不舍得吻他了,就想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每一次都伴随着不能抗拒的着迷和喘息,越叫越觉得情意灼热,欲望滚烫。

    事后邵承昀抱着辛榕给他清理,看到他身上遍布的痕迹,也不免生出些许愧疚,自责还是没有控制得很好。

    他问辛榕是不是做得不舒服了。辛榕听了,仰起头冲他懒懒笑了下,一抬胳膊将他抱住,半哑着声,说,“舒服,浑身上下都舒服透了。”

    “……那种被你填满的感觉太爽了,可以再来无数次。”辛榕凭着一股热切劲儿说完,又到底还是脸皮薄,转而羞得不行,埋着头忍不住笑。

    邵承昀也跟着笑,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感。这么一个漂亮开朗的人现在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了,这感觉太幸福,恨不能举个喇叭站在楼顶昭告天下。

    他伸手扣着辛榕的脸,让他抬起头来,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才说,“晚上出去买张床,太影响我发挥了。然后我们再来无数次。”

    失而复得大抵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这天下午,在一栋老旧的英格兰公寓里,邵承昀抱着辛榕一同睡去。

    也许是因为时差的缘故,也许是他最近休息得不怎么好,这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时面对陌生的屋内陈设,邵承昀慢慢坐起来,回了回神,继而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从外面房间飘散进来。

    邵承昀下床走出卧室,隔着一间客厅,却见辛榕穿了件背心,下身是条松垮的牛仔裤,光脚站在厨房里,正在烧菜。

    窗外垂落的夕阳照着辛榕身上,给他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邵承昀这一生中,经历了不知多少杀伐决断的大事,也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美景,就这么日常的一幕却瞬间击中了他,让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倒是辛榕一回头见他起来了,立刻扬起一抹笑,说,“起来了,我烧了鱼,马上就能吃了。”

    辛榕的笑容干净迷人,脖子上还留有清晰的吻痕,略长的头发随意地卷翘着。邵承昀盯着他看了两秒,走过去将他拉进怀里,先是不出声地抱了他半分钟,然后问他,“辛榕,我们这算是恢复恋爱关系了吗?”

    辛榕回答得很爽快,还带了点轻松的笑意,说,“都上过床了才跟我确认这个,难不成只想跟我当炮友?”

    可是邵承昀没有笑,有句话已然滑到他嘴边了,他怎么也压不回去。

    他知道自己不该急,急什么呢,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情感很稳定,心里也踏实,他和辛榕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但他没办法忍住那个冲动,想和怀里这个人共度一生的想法如此强烈,压倒了一切循序渐进的理智。

    邵承昀想起了那枚婚戒,有点延迟地问辛榕,“戒指是怎么找回来的?”

    辛榕闷在他怀里,少有地软着声,说道,“扔完以后当时正巧有道日光照在戒指上,闪了一下。我看清戒指挂在楼外的一根细枝上,于是后来又去把它捡回来了。”

    尽管没再戴过,也没告诉邵承昀,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收拾起来。一过两年了,辛榕却一直随身带着。

    邵承昀松开了他,反手从自己裤袋里摸出了皮夹,抽了张黑色的银行卡塞在辛榕手里,然后沉着声,神情认真地和辛榕说,“戒指的奖金要多少自己领。这张算是我的工资卡,每个月的收入基本都在这张卡里。”

    面对辛榕略显错愕的表情,邵承昀放缓了声音,指腹在辛榕掌心里摩挲着,“我把工资卡交给你,每个月给我发点零用就行,不够用了我再问你拿。”

    最后的一句话,他停顿了几秒才说下去,“宝贝,你看,我们已经上过床了,你也该对我负责。能不能…和我复个婚?”

    第68章

    再乱摸今晚你就睡沙发

    ——交出工资卡,声明只领零花钱,接着想要复婚。

    邵承昀安排的哪里是辛榕,他是先把自己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辛榕听了没说话,心里挺感动的,面上却要装得若无其事一点,笑着说,“先谈恋爱吧,恋爱不好么。”

    感情的事辛榕肯定是没有犹豫的,但在别的方面他还有些顾虑。现在他不想多谈,也不愿意破坏两人间这么温馨浪漫的气氛。

    邵承昀从他短暂的沉默中觉察出他的担忧,想一想,的确是自己太急了。还有好些事情该给辛榕一个交代,让他确信这不是一时新鲜的感情,也有细水长流的以后无数年,所以更得慢慢来。

    但这张工资卡邵承昀没打算收回来,唯恐辛榕不收,他把姿态放得很低,搂着辛榕说,“好多年没被人管过了,想有人管管我。”接着又把密码告诉给辛榕,不忘教他,“你每个月都上银行网站去看看,看我怎么花钱的,有没有用在不该用的地方,觉得不合适就来问我。”

    邵承昀来英国这一趟,最多三四天又得走了。辛榕还有小半年才毕业,邵承昀放心不下,费尽周折追回来的人不能再跑了,所以现在想着法子让辛榕有事没事就多联系自己。

    辛榕和他争了半天,结果卡还是被摁回了手里。后来辛榕也放弃了,他知道邵承昀不是要用这种方法给自己钱,邵承昀就是想表明一个态度。

    最后辛榕拿了卡,说,“你要把卡留给我就留吧,我不查你那些,我们之间也不用这样。”

    说“不用这样”四个字时,他抬眼看着男人,褐色眸子澄澈见底,邵承昀从他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辛榕的态度很明白了,虽然就是淡淡的一句话,里面的意思却很深。

    邵承昀听着,一下挺感慨的,丢失的那份信任现在辛榕又重新给了自己。

    复合这件事,最难的就是这一点。心里有过裂痕,补起来也未必是圆满的。他们兜了这么大一圈,还能完完整整地找回这份感情甚至更胜当初,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几天时间要好好珍惜,邵承昀给自己提了个醒。他捏了下辛榕的脸,说,“吃饭吧,好久没吃你烧的菜了,我在床上一闻着味儿就起来了。”

    就正经了这么一句,说着,他的手就往下滑去,在辛榕的屁股上揉了一把,嗓音也沉了,“吃饱了晚上才有力气干事。”——手指还要往裤缝里去。

    发骚的结果是让辛榕直接轰出了厨房,连一勺鱼汤都没尝着。

    辛榕现在站在自己家里,可有底气了,两手插兜,倚着厨房门,说邵承昀,“再乱摸今晚你就睡沙发。”

    邵承昀就喜欢看他这么威风凛凛的样子,笑了笑,走到餐桌边老老实实坐下了,等着开饭。

    辛榕烧了鱼,炖了锅排骨海带汤,还炒了一份豆苗。邵承昀很给面子,辛榕亲自烧的菜哪有不好吃的呢。他吃了两碗饭。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新闻,不久辛榕提议出去走走,消消食。

    邵承昀这时侯一手枕在辛榕脖子后面,一手探入T恤摸着他的小腹,时不时给他捏捏腰。辛榕大概也是怕邵承昀再这么捏下去,待会儿两人都有反应了又要擦枪走火,于是想做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

    邵承昀没有反对,说,“去吧,正好我也回酒店把行李拿过来。”顿了顿,他看着辛榕,“……小榕同学,再收留我两天?”

    辛榕没被他这么叫过吗,觉得又好笑又有几丝甜蜜,睨了邵承昀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

    于是邵承昀退了酒店房间,拎回旅行箱,搬到辛榕的小公寓里住下了。

    他本来想给辛榕换张床,辛榕没同意,说还有几个月就退租了别再折腾。

    两个人以往没像这样同居生活过,当初因为协议住在一起时家里都是佣人,很多事不曾亲力亲为,也根本想象不出来日常腻在一起居然有这么美好。

    感情炙热的时候,看待恋人总是有些滤镜的,一旦住在一起很多细节就暴露出来了,滤镜或多或少会碎掉一些。但对邵承昀和辛榕而言,这种担心就完全没必要。

    他们有时各自做事,相互不会打扰,辛榕去做兼职,邵承昀也要连线国内的工作。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两个人就在一起待着,同桌吃饭,抱一块儿睡觉,出外走走,余下一些时间用来聊天。

    聊的话题就大都是由邵承昀主导的,他起个头,抛砖引玉一样,然后就让辛榕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和辛榕需要多谈谈,不论具体谈什么,只要彼此愿意袒露心声,愿意分享,那就是好的状态,就是在走心的。

    这方面也是辛榕最依赖邵承昀的一点,他没办法抗拒和邵承昀这种成熟男人交流事情的过程,那种舒适感真是无法形容。

    邵承昀并不会强行给辛榕施加什么意见,他就以倾听为主。辛榕才24岁不到,很聪明也很上进,但也有自我怀疑的时候,加之很小就面对父母分离,又独自经过母亲患病离世这些变故,外表看着又漂亮又酷的一个年轻人,情感上却是有缺失的。

    邵承昀当然都知道这些,也尝试用温和的方法把那些缺失给填上。

    有时候聊得累了,辛榕就靠在邵承昀身上闭眼休息会儿,听着男人胸腔里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任凭自己放空一阵子。

    因为沙发不大,邵承昀一般是一只手搂着他,防止他落下去,另只手就放在他身上的某处,比如后颈、或者背脊、腰身,给他捏一捏。

    男人把力度掌握得很好,捏得人很舒服。有时候辛榕还会哼唧两声,就跟个小孩一样。

    这个动作包含了邵承昀对辛榕的感情,是一种让辛榕卸下防备的揉捏。

    ——你要出去闯,要拼,都可以,但后面有我给你兜着,也永远想给你依靠。

    这层意思邵承昀未必说透了,然而辛榕自会懂得。

    到了邵承昀住进公寓的第三天,两人在饭后聊天时,辛榕终于说起了母亲过世前后的一些事。

    这是影响他整个人生的事件,辛榕可能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谁提起那段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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