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陆少良大多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很少会露出这样表情,绿得迷人的眼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整个人像是俊得会发光。栾锳一时有些看直了眼。陆少良说声“请等一下,少爷”,转身回到房间,从角落里拉出一个大箱子,箱子里全是栾锳之前和他一起玩过的玩具,栾锳早就腻烦了这些,烦了就扔了,没想到全被陆少良捡回来藏着了。
陆少良说:“以前少爷和我玩过这只喷火龙,玩过这个士兵军团,还有这个,少爷还很喜欢拼这个积木,建堡垒,建城堡。”
小小的栾锳想,我都不记得了,他怎么都记得呀?
栾锳告诉陆少良,这些都是他不要的垃圾,让他早点扔了。
陆少良神色暗了暗,说:“是,少爷。”
然后栾锳就兴高采烈地拉着陆少良去玩了新的玩具。栾小少爷总是有新玩具玩,陆少良再怎样少年老成,终究也是个孩子,看见这些稀奇古怪的新玩具,方才的不快也转头便忘记了,很快和栾锳玩起来。栾锳仍然觉得陆少良古板,但不再嫌弃他了,两个人在一起玩得很开心。
那箱玩具终究也没有被陆少良丢掉。
两人渐渐熟络,栾锳烦他一口一个少爷地叫自己,便提议道:“大家都叫我锳儿,你也叫我锳儿吧。”
陆少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看着栾锳企盼的眼神,又说不出那句不好,点点头答应了,别扭地叫了一声:“锳儿。”
栾锳兴冲冲地点头,又开始思量:“我叫你什么好呢?”
陆少良说:“我爸爸叫我少良。”
“妈妈说,面对年纪比自己大的男孩子,都要叫哥哥。”栾锳笑得一双圆圆眼弯成月牙儿,“我就叫你少良哥哥好了。”
陆少良喜欢这个称呼,发自内心地喜欢。每次栾锳叫他少良哥哥,他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心里总像偷吃了糖般地甜。
但他毕竟还知道规矩,在人前还是称呼栾锳“少爷”。但栾锳不知道下人的规矩,走哪都甜津津地叫他“少良哥哥”。
很快陆庸就知道这大逆不道的“少良哥哥”,把陆少良叫去。陆庸不是教育程度很高的家长,他的beta妻子也只是栾府的一个普通下人,对他来说,教育就是扇巴掌,扇到听话为止。
那个下午,陆庸拉上了房间的窗帘,紧闭房门,美其名曰家丑不可外扬。陆庸坐在床上,陆少良跪在他的脚边。陆庸扇一个巴掌说一句话,小房间昏暗,回荡着响亮的巴掌声,和陆庸羞辱般的叱责声:
“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下人,你是一条狗,他是你的主子!你也配被他喊哥哥?是不是你教唆他的?是不是你想占主子的便宜?是不是你想一步登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陆少良的脸被扇得肿起,但他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声哭音,他知道父亲最恨小孩哭,哭了之后的责罚可就不是扇巴掌那样简单了。
训斥完之后,陆庸验收成果,不再扇巴掌,只是问:
“你是什么东西?”
陆少良大声回答:“我是下人!”
陆庸拔高嗓门:“还有呢!”
陆少良也再提高声量:“我是一条狗!”
陆庸又问:“他是谁?”
陆少良回答:“他是我的主子!”
陆庸问:“你配做他哥哥吗?”
陆少良几乎是喊着地:“我不配!我不配!”
那一刻陆少良太想哭了。小时候被拿着铁棍打的时候他没有哭,给栾锳当马骑得鲜血淋漓的时候没有哭,哪怕是被自己的父亲羞辱自己是一条狗,他也没有哭。但当他大声喊着“我不配”的时候,他真想夺门而出痛哭一场。
最悲哀的是,他的父亲说得对。栾锳是主子,他是下人。他不配。
之后的一个星期,陆少良被陆庸关在房间里。陆庸对外说是陆少良生病了,其实是让陆少良把被打肿的脸养好,不要出去丢人现眼。
一个星期后,陆少良出门了,他的脸已经恢复无恙,只是神情悒悒。
小栾锳见到他很兴奋,冲上去环住他的腰,有些埋怨地问:“少良哥哥,你最近怎么没来找我玩呀?”
陆少良战栗了一下,缓缓推开了他的小少爷,退后两步,惶恐地深深鞠躬:“少爷请不要再这样称呼我了。”
栾锳不解地看着他,语带委屈地:“为什么,你不喜欢吗?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陆少良只是定身一般地深深鞠躬,不说话。
栾锳恼怒地重重推了他一下,陆少良重重摔倒在地,栾锳尖声大喊“你去死吧”,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栾锳和陆少良是彼此年少时唯一的朋友,虽然他们的友情不过一个月。
第五章
慢慢地,栾锳掌握了偷情的门道,知道下人们固定的工作安排与作息时间表,找到机会便邀陆少良云雨。陆少良与他也愈发默契,认得他的眼神与暧昧的吐息,栾锳玉葱般细嫩的手指一勾,他便知道几时几刻在哪与他暗会。
起初只是在陆少良的房间里。后来栾锳愈发大胆,喜欢在朱聪的卧室里、书房里做。尤其是书房里。陆少良会把他抱上书桌,他悬空地搂着陆少良的脖颈,摸着他硬得扎手的发茬,陆少良仰首吻他的脖子。只是吻,嘴唇纵火般地划过敏感的脖子,不留下任何痕迹。栾锳的身体在灭顶的快感中下坠,而陆少良的身体是他唯一的支撑中心。
栾锳会故意射在朱聪书房里那些只是装模作样、从来不会翻开的书里,射在他积灰多年的笔筒里,像搅拌浆糊一样用钢笔搅拌笔筒里的精液和灰,钢笔取出时勾连着白色粘稠的液体,用这样的笔在白墙上地板上乱涂乱抹,然后发出近乎疯癫的笑声。这是一种报复性的羞辱。陆少良从来只是随他发疯。
在书房里做爱险些被下人碰见。
那次,栾锳刻意避开了下人在书房洒扫的时间段约了陆少良来。陆少良进来时,窗帘拉死,和上门后偌大书房里一些光亮也无,突然两只温热柔软的小手抚上他的脖子,陆少良回首就被身后藏着的人吻住。栾锳在黑暗中吻得迫切,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热情得有些肆无忌惮。
陆少良托起他的臀部,将人支起来,栾锳便熟稔地扒下两人的裤子,乖顺地缠了上去,他进入时,坏脾气地咬他的耳朵,用舌头勾他冰凉的耳垂,鼻尖感受到他耳根被撩动得滚烫,孩子气地咯咯发笑。陆少良从不对栾锳的小动作生气,轻轻揉捏他臀部两团软肉,兀自冲撞。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缝,由于扑面而来的灰,门口的洒扫佣人停了停。陆少良当即旋身,抱着栾锳藏进了一个空着的立式书柜。突然走动带来的刺激令栾锳险些尖叫出声,陆少良急忙含住他的嘴唇。两人在狭小逼仄的书柜里鼻息相交,几乎贴面,栾锳自己能闻到自己的桃子香气,又甜又媚,却弹琴给了注射抑制剂的牛听。陆少良的东西还埋在栾锳身体里,滚烫的。出于紧张,栾锳的下身咬得他很紧。
洒扫佣人似乎在跟别人说话:“这书房前几天不是打扫过吗,怎么还有灰?”
另一个佣人嬉笑着说:“老爷又不在,书房也没人用,打扫这么仔细干嘛,闲得没事干啊?”
又有一个男佣胆子更大:“老爷就是在,也不会用书房,我们打扫书房都只是图个面子好看,谁管里子呢!”
一开始推门的佣人似乎很古板:“难怪我刚刚听到了耗子声!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