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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没有alpha信息素的抚慰,短则四天、长则半月的发情期是一场剜骨削肉的酷刑。全身的感知都涌向了难以启齿的穴口,那里密密麻麻的痒与疼仿佛千万只蚂蚁的噬咬,泛着腥味与桃子味信息素甜香的体液汩汩流出,液体接触穴道时那不痛不痒的接触,会带来凌迟般的痛苦。在信息素失调的作用下,眼前不断出现混乱的幻觉,溺水一般地眩晕,呼吸困难。每寸骨头都在发疼发痒,每寸肌肤都宛如缺水一般地发红发烫,乳头情色地翘立,渴望alpha信息素的抚慰,发情期的他一下子成了一条下贱的母狗,在床上没有骨头似地扭动着身子,死死攥着被单如落水者攥紧一根浮木,向一个听不到的人哀哀苦求,操我吧,填满我吧,求求你了……

    恍恍惚惚中会听到他的alpha丈夫归家的声音,佣人们齐齐跪下,说老爷好。他的alpha丈夫打开卧室的门,桃子烂熟的甜香爆炸一般地包裹了他,他手里是刑具似的情趣玩具。

    他此时会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背向他的alpha丈夫跪得端端正正,像出卖身体的鸭一样,没有尊严地撅起在被单上蹭得红肿的屁股,露出滴滴答答淌着情色黏液的穴口。

    他的alpha丈夫享受他得不到信息素爱抚时宛如死了一次的模样,享受看素日里高傲骄矜的小少爷在床上像条母狗一样祈求侵犯。他的alpha丈夫会引诱他说出最下流最肮脏的字眼,然后把调教鸭子用的玩具在他身上挨个试一遍。

    这些玩具只能满足Omega发情期被侵入的需要,并不能平衡信息素。这些玩具给予他的性爱是另外一场刑罚。它们那么冷,没有信息素的气息,在他的体内机械地大肆地运动,哪怕是要把他的身体彻底弄坏了,也根本满足不了他的情欲,解不了他的痒。但敏感点被接触是确确实实的,他随着玩具的动作凄厉地叫床,那声音又仿佛是爽到极致。涎液从口角一滴滴地涌出,他没有力气去吸吮自己的口水,只能任由自己成为自己最厌恶的样子,肮脏又腥臭。

    而他的alpha丈夫站在一尺之外,环抱着双臂,发出鹅叫声般的淫笑,满脸堆肉。

    他的alpha丈夫没有性能力,这是在他嫁过来之前就知道的。但他没有选择,因为一场政变,他的父母所隶属的派别被斗垮,身陷囹圄,很有可能被判处死刑;而他也险些从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沦为监下囚。他的alpha丈夫,朱聪,在判决下来之前找到他的父母,告诉他们,如果把你们的独子栾锳嫁给我,我可以保住你们两个的命,并且保证你儿子的自由。

    朱聪夸夸其谈时,他趴在书房的门上偷听里面说话。他当时还是栾小少爷,美丽,骄纵,对即将到来的横祸一无所知。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声调油腻的男人突然跳出来威胁他父母把他嫁给自己。当那个男人用故作深情的腔调说,早在他十年前来栾府造访时,就对栾小少爷一见钟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再难自拔。十年前,他才八岁,想到这个,他胃里就一片翻腾。

    他的父母居然还答应了。

    为此他在家里又哭又闹,绝食了半天,却没人再搭理他了。他心上浮起一丝恐惧,隐隐猜到了家中变故,在父母疲惫的眼神中拿起刀叉,难得安静地吃了一顿饭。饭后,他发现家中的佣人消失了一半。

    三天后,宪兵来了,拘走了他的父母。

    和宪兵一起来的是朱聪。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将来的alpha丈夫。那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谢顶,身材矮胖,大腹便便,笑起来露出满是烟垢的牙齿,凑近他时能闻到一股食物腐烂发臭的气味。朱聪一把擒住正在嚎哭的他的手肘,露出那个后来每次发情期他都会看到的笑容:“宝贝,你是我的了。”

    新婚夜晚,朱聪没有碰他,他松了一口气。然而第一次发情期到来时,他发现朱聪根本不是不想碰他,而是有心无力——作为alpha,他的信息素非常稀薄,根本不足以应对一次发情期。此外,他根本没有性能力,他的阴茎还没有栾锳的大拇指长,软塌塌地挂在胯前。每次折磨他的时候,朱聪都会抚弄那段微小、肮脏而又丑陋的软肉,虽然它永远不会勃起。

    第一次发情期,栾锳发现自己的抑制剂被全部没收了,他在发情热中痛苦得几乎死去,用残留的意识大骂朱聪,说出了他短短十八岁人生接触的所有难听的字眼。这对混黑起家的朱聪而言完全是隔靴搔痒,但仍然引起了他的震怒。朱聪命令下人把他绑在椅子上,双手用粗粝的绳子缚着,屁股悬空,不允许任何事物接触那个渴望入侵的穴口。朱聪就这样欣赏被缚在椅子上的金丝雀,看着他在椅子上蛇一般地扭动,雪白的皮肤呈现性感的潮红,下体水声滴答,在无人的房间里回声嘹亮;看着他一开始怒目圆瞪地咒骂自己,听见污言秽语从那张精致嫣红的口中冒出,后来他一点点脱水,再也骂不出来了,嗓子也哑了,谩骂变成了哀求,求你,操我,求你,填满我。那哀求声是朱聪后来最喜欢听的声音。

    等栾锳的第一次发情期过去,他被绳子缚住的手腕磨出了深可见骨的一道伤,半年才彻底恢复。那曾经是一双美丽的手腕,是金丝雀的翅膀,在灯光下能散发出月下霜雪般的皓皓白光。那双手腕彻底毁了,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上。他再也不能弹钢琴。发情期后他发了一场高热,差点死去,又被救回来。而那只是一场不到五天的短暂的发情热。

    第二次发情期,栾锳已经没有抵抗的力气。他和朱聪形成了夫妻间的默契。朱聪常年在外,如果在他发情期间,怜悯他发情热痛苦难遣,就回来玩弄他,进行后在他后颈腺体处用稀薄的信息素短暂标记,聊胜于无;如果朱聪不回来,栾锳就自己看着办。

    自己看着办的意思是,实在受不了了,在屋子里面看到什么能塞的,就往里面塞进去。有一次塞台灯灯座,差点出事。

    栾锳知道朱聪喜欢看自己往后穴塞东西。每次他在他发情期之后回来,总会问他塞了什么。那样东西会突然从他的卧室里消失,成为朱聪的变态收藏之一。

    但这次——栾锳从床上勉力抬起头,柔软乌黑的头发在发情热引发的汗水中湿透,乖顺地黏在头皮和额头上,显得一片狼藉——朱聪特意把房间里所有能塞的物件撤走了,连门把手都卸掉了。

    他已经太累了,没有力气愤怒,也没有力气绝望。不再有眼泪。在这样的地狱里面生活两年,会麻痹人的感知能力。他只是喃喃自语,快点死吧。快点死吧。死了就好了,一切都结束了。那么多次他离死那么近,为什么要把他拉回来啊?快点死吧。快点死吧。

    他微微侧头,从一扇方形小窗望向屋外。处于通风需要,小窗只是半掩,屋外和风吹拂薄纱,金色的阳光如滚珠一般走了一地。隐约可以听到鸟叫声,嘀啾,嘀啾。真好听,妈妈,真好听。有花香味。是春天吗,妈妈?

    今天是个适合死亡的好天气,他想。

    渐渐地,他第无数次失去了意识。梦里见到了妈妈,妈妈正站在厨房里的流离台边,朝他挥挥手:“锳儿,来吃妈妈烤好的苹果派。”栾锳听见自己说:“我才不吃!你做的苹果派一点也不好吃!”他眼睁睁看着小小的自己一拧身,从厨房里跑走。他徒劳地对梦里小时候的自己说,去吃啊,再去吃一口妈妈的苹果派吧,求求你了,我真的好想念这个味道。

    他流着泪从梦里醒来。

    一睁眼,他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气味。

    第二章

    A国有严酷的奴隶制度。所有仆役,无论AO,必须每月按时注射抑制剂,抑制第二性征。只有主人配拥有性别和爱情。

    陆少良起床后,就和他的仆役同事们一起给自己注射好了抑制剂,然后洗漱着装,参与到一天的劳作中去。最近老爷朱聪在外出差,他们下人的工作也就轻一点,只要保证必要的整洁就行。毕竟小夫人正在卧室里度过发情期,一步也出不来。

    中午,陆少良经过厨房时,听到厨娘们正在窃窃私语:

    “你听到二楼夫人的哭叫声了吗?天啊,这都第八天了,怎么受得了啊……”

    “是啊,我上午听到那声音突然停了,大概是夫人又晕过去了,刚刚那声音又开始了。但凡有一点良知的人,都会觉得挠心挠肺地难受吧。”

    “你知道吗,我听说老爷这回存心不给夫人纾解的办法,把他房间里能帮忙的东西全都撤走了,连门把手都卸掉了。”

    陆少良眉峰微蹙,缓步过去轻咳一声。

    在朱府妄议老爷夫人的事,是要被赶出去的。而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下人,也不会有别的府邸敢再雇佣,相当于只有在街边饿死一条路了。那些厨娘立刻胆寒地噤了声,其中一个胆大的,还怨恨地瞪了陆少良一眼。

    陆少良知道她为什么瞪自己。“但凡有一点良知的人”,在她们看来自己就是没有良知的人。他是唯一一个被栾锳从栾府带过来的下人,转头就变成了朱聪的狗,不仅不帮栾锳,还在她们同情栾锳的时候勒令她们闭嘴。学狗舔朱聪舔得如此恰到好处,也不枉朱聪有提拔他做副管家的意思。

    陆少良似乎有些歉疚地垂了垂眼,一缕额发垂落。他是一名alpha,生得剑眉星目,一双眼却忧郁动人,肩膀宽阔,身高腿长,穿着与普通下人不一样的浅灰色燕尾服,更显得气质拔群。如果不是因为性格过于冷漠疏离,他不会一直单身。正因如此,当他带着那样愧疚的神情朝厨娘们再次走来时,厨娘中的beta和Omega都不由地心跳漏跳一拍,都忘了露出责备的表情了。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说话的兴致。”陆少良说,嗓音低沉迷人,“让我做点什么补偿你们好吗?比如说,”他指指厨房里摆着的刚出炉的羹汤,那是专门为发情期Omega做的营养剂,“那个是要端给夫人的吗?请由我来代劳吧。”

    这样做不符合情理,因为府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职责,越俎代庖一旦被发现,是会受罚的。但是陆少良的态度实在是太石破天惊地好了。厨娘们面面相觑,都感到无法拒绝。

    于是,中午端着羹汤走进二楼主卧的,不再是某一个无名无姓畏手畏脚的Omega厨娘,而是陆少良。

    陆少良动作麻利,进房间之后目不斜视,将羹汤放置在床头柜上。往常,床头柜上的物品总会被意识涣散的栾锳拨弄得乱七八糟,但这次的床头柜上空空如也。他想起厨娘们耳语的内容。这样会死人的,陆少良心想。

    但他还是没有往床上的栾锳看一眼。栾锳此时刚从噩梦中惊醒,身上的薄毯滑落在地上,身上只着一件宽大的绸缎睡衣,堪堪遮住紧要处,下半身不着寸缕,两条光溜溜的腿又细又长,洁白细嫩,透着粉潮,浑圆可爱的脚趾高潮一般地绷紧。他眼角含泪,口间呢喃着“妈妈”,眼前模糊。醒来之后又是新的一轮痛苦折磨,发情热又一次反噬上来,如一头鳄鱼死死咬住他,欲望像一簇火从下身向上烧灼,烧得他意识不清。

    但他好像能看清新进来的那个人是谁。

    陆少良做完分内的事后,转身离开。门把手被卸掉了,开门有些麻烦,他在门口踯躅了片刻,突然听到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陆少良。”

    陆少良回过身,深深弯腰鞠躬,就像他以前做了千遍万遍的那样。他应道:“我在,少爷。”

    栾锳自嘲地咧了咧嘴。皲裂的嘴唇破了,血珠渗出。但他没有精力去舔。他想,陆少良还叫我少爷呢,我不过就是一条下贱的发情的母狗,他居然还叫我少爷。

    栾锳说:“你过来,喂我喝汤。”

    陆少良维持着鞠躬的姿势应道:“是,少爷。”

    陆少良直起身来,走回床边,端起床头柜上的羹汤,半跪在床边,舀起一小勺汤,轻轻吹了吹,送到栾锳嘴边,柔声说:“请喝,少爷。”

    栾锳从床上将自己支起来。他不张嘴,他只是直勾勾地望进陆少良的眼睛里。那双琥珀绿的眼睛闪动着温和却疏离的色泽,他几乎能在这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陆少良凑过来的时候,他愈发清晰地闻到一股来自alpha的松香,那是陆少良的气息,在他胸腔里猛烈地勾起新一轮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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