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这么一对优秀的父母难怪陈不野会这么善良,而在他眼里那个很善良的男生笑着去抓他的手,凑过去在容澄脸颊上亲了一口。“因为他们很喜欢你。”陈不野看着容澄唇边的笑容,很认真地说道,“我也很喜欢你。”
几天后胡睿林收到一个邀请,拉着陈不野去参加了一个地下拍卖会的活动。陈不野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不过最后还是跟胡睿林一起去了。
这种拍卖会不正规,但卖的东西倒是一个比一个稀有。拍卖会上胡睿林没有看上的东西,陈不野倒是看中了一些。
——一个是一块玉石,硬币大小,色泽接近于透明。陈不野坐在二楼VIP的席位上听楼下的工作人员讲述这个玉石的来历,胡睿林瞥见他的表情,靠过来小声问道:“送给容澄?”
陈不野挑起眉:“你也觉得好看?”
“还不错。”胡睿林附和道,“图个吉利呗,戴手上戴脖子上都可以。容澄那么白,戴这个肯定好看。”
前面那句话一点问题都没有,陈不野听到后面那句有些不高兴地皱起了眉:“你以后少看他。”
胡睿林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陈不野是吃醋了。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个恋爱脑计较。
——第二件是一颗很小的宝石,直径大约是5mm,很纯粹很漂亮的深蓝色。陈不野把它拍下来以后胡睿林非常疑惑:“你买这个干吗?”
其实陈不野也是心血来潮,他觉得这颗宝石嵌在容澄身上会非常好看;又在想该用怎样的方式让这颗宝石出现在容澄身上。
他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对胡睿林笑了一下:“不用你管。”
胡睿林看着陈不野阴恻恻的笑容就知道不会有好事,他自觉地闭上了嘴巴,心想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当天晚上朋友们又来喊陈不野喝酒,这次说什么都要让他把容澄带上。陈不野想到明天是双休日,这次倒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答应了下来。
依旧是上次那个酒吧,这次的卡座比上次大了一点,不过朋友还是那三个朋友。
如今三个朋友坐在他们对面,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苏尚航一看见容澄大概也知道为什么陈不野那么喜欢他了,确实是陈不野会喜欢的类型,两人看起来也很般配。
胡睿林容澄是认识的,苏尚航和梁文非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容澄一直把陈不野当孩子看,那看他的朋友自然也觉得他们都是孩子。
在场的除了容澄每一个都是人精,容澄是陈不野的宝贝,他们不可能真的去开容澄的玩笑。几个人聊了几句话题便转到他们自己身上去了,梁文非问胡睿林白天的拍卖会怎么样。后者注意到容澄脖子上的红绳,努努嘴示意他们去问陈不野。
“看什么?”陈不野挑挑拣拣,在桌上挑了一瓶酒精浓度最低的给容澄,“你们没给人送过礼物?”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容澄好像也明白他们在笑什么。酒吧里的背景音太吵闹,容澄主动凑过去在陈不野耳边开口:“小野,谢谢你的礼物。”
陈不野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偏过头去看容澄:“不是已经道过谢了?”
两人靠得很近,陈不野将近两个月没剪头发,刘海都快遮住眼睛了。他转头的时候发丝擦过容澄的脸颊,身旁的男生紧紧挨着容澄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我说了不用谢的,只要你喜欢就好啦!”
苏尚航默默看着这亲密无间的两人,酸溜溜地说道:“单身狗好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梁文非端着酒杯瞧着这两人笑:“羡慕你自己也去找。”
苏尚航听梁文非那悠哉悠哉的语气就觉得不爽,狠狠瞪了他一眼:“梁文非你得意什么!说得跟你不羡慕似的。”
梁文非摇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我也羡慕的。”
容澄跟陈不野说话的时候注意到他脸上有头发,抬手很自然地帮他拿掉了,而从朋友的角度看过去就是容澄在对陈不野动手动脚。苏尚航生怕他们会在这里做出什么非礼勿视的举动,着急地嚷嚷起来:“欸欸欸——我说你们注意场合啊!别把我们不当人!”
“就是就是!”胡睿林做出一个牙酸的表情,“你们也太恩爱了,知道你们感情很好了!不要再刺激单身狗了!”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梁文非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祝福的话,“天长地久喜结连理。”
陈不野又好笑又无语,而身边的容澄喝了一口陈不野给他倒的酒,尝出来这大概是一瓶果酒。
他同样听到了对面三个人调侃的话,抬起眸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容澄放下酒杯靠过去,小声地喊陈不野:“小野。”
“怎么了?”
陈不野垂眸望过来,看见容澄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困惑:“为什么他们一直觉得我们很恩爱?我们明明只是朋友,迟早都是要离婚的呀。”
的确,在两人结婚以后只有陈不野单方面获得了各式各样的祝福。即便是前几天容澄回陈家,陈延生跟方卉语也没有在容澄面前提“感情好”“很恩爱”这种类似的字眼。
所以在容澄的认知里,他和陈不野一直都是“朋友”。
陈不野以为容澄在跟他开玩笑,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那你想跟我离婚吗?”
“当然啦!”等了这么多天容澄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显得有些高兴,凑在陈不野耳边很真诚地说道,“小野,我已经不会再收到威胁短信了,所以我们可以离婚了。你帮了我这么久,我不可以再耽误你了。”
第24章
“我不爱你的一些证明。”
坐在对面的梁文非又开了一瓶酒,坐在他身边胡睿林没什么防备,溅出来的酒液洒了他一手。
“梁文非!”胡睿林赶紧拿纸巾擦手,“刚才都提醒你了!叫你小心点!”
“啊——”梁文非的道歉听起来毫无诚意,“不好意思,这瓶酒有点难开。”
“你什么酒量?都还没开始喝呢就已经醉了?!”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不要侮辱人。”
“你的道歉听起来太不诚恳了,我不接受。”
苏尚航听那两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扯着喉咙在吵架,立刻加入了战场。胡睿林转头看着苏尚航,非要他评评理。苏尚航像是生怕场面不够乱,火上浇油地说道:“我觉得你们俩都有点喝多了。”
音乐声也是吵吵闹闹的,身后昏暗迷离的灯光几乎能掩盖所有神情。陈不野脸上的笑容凝固,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容澄愣怔了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想听什么。他笑了一下,以为是酒吧里太吵陈不野没听清,于是微微抬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小野,我觉得我们可以离婚……”
陈不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容澄表情骤变,吃痛地皱起眉,后半截话卡在了喉咙里。
对面两人突然站了起来,这边在吵架的三个人都被他们吓了一跳。陈不野走得快,梁文非望着容澄跌跌撞撞的背影喊道:“你们去哪儿啊——”
手腕上的力道重到快要把骨头捏碎,容澄痛得挣扎起来。陈不野转头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睛,眼神却是冷冰冰的。
酒吧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陈不野抓着容澄一路把人带出来。不远处停着熟悉的黑色跑车,陈不野把人塞进后车座,很快自己也弯腰坐了进去。
容澄的肩膀撞上柔软的车座,陈不野到这时才终于松开了手。车里没开空调,又闷又热。容澄手腕上已经浮现出了清晰的指印,陈不野的怒气来得奇怪又毫无征兆。容澄没顾自己疼痛的手腕,反而先关心陈不野:“小野,你怎么了?”
愤怒是一瞬间的,气势汹汹地冲上大脑,摧毁所有的理智。陈不野觉得荒唐,可在酒吧容澄语气里的真诚不似作伪。此刻他迎上容澄的目光,道路两旁的路灯照进车厢,容澄眼里的关心看起来也很真。
陈不野伸手去抓他,容澄反射性地躲了一下却还是没逃开。男生干燥温热的掌心覆了上来,陈不野垂下头帮容澄揉他疼痛的手腕,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咸不淡地开口:“为什么突然说这件事?”
两人靠得近了,肩膀挨着肩膀,腿挨着腿。车厢里弥漫出淡淡的酒味,慢慢融入在这凝滞迟缓的氛围里。
不清晰的视线里容澄看着陈不野的侧脸,十分诚实地纠正他:“不是突然,小野,其实我已经考虑好几天了……”
指腹下的皮肉光滑白嫩,一捏就是一个红红的印子。陈不野手上动作一顿,虚虚扣住容澄的手腕凑过去看他。
很突兀的,不久前秦衍晟说的那番话浮现在了脑海里。他想到容澄的顺从,心头猛地掠过一丝凉意:“容澄哥哥,什么叫‘我们只是朋友’?”
容澄被陈不野困在车座和他的怀抱之间,他抬起眼,呼吸间都带着夏夜的燥热:“……嗯?我们不是朋友吗?”
“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
容澄并没有领会到陈不野的潜台词,他甚至点了点头自觉地把这句话补充完整:“是,是小野想要帮我所以我们才结婚的。”
陈不野眉头皱得很紧,他觉得哪里都不对,又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容澄讲的跟自己所理解的不是同一个意思。他紧紧盯着容澄,用力一拽容澄猝不及防扑进了陈不野怀里。两人身上有相似的香水味,陈不野摁住容澄的肩膀低下头吻住了他。
湿热滚烫的舌强行钻进容澄的口腔,细细扫过他口腔里的每一寸软肉,勾弄着容澄的舌尖同他纠缠。容澄被他吻得舌根发麻,手搭上陈不野的肩膀想推开他。然而他被吻得头脑发胀,陈不野顺势攥住容澄的手腕,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车厢里更热了,这个吻裹挟着难言的怒火,容澄很快就觉得透不过气。两人吻了好一阵才分开,陈不野的衣领被抓皱,却仍然没有放过容澄。
他贴着容澄有些红肿的唇瓣,面无表情地质问他:“现在也是朋友吗?”
容澄呼吸沉重急促,他仰头拉开两人的距离,背脊热得出了一层汗:“小野……”
他始终没有找到陈不野生气的原因,下意识地露出了示弱的表情。而陈不野感受到他的抗拒,拧着眉伸手掐住了容澄的下颌。
这个吻到底使陈不野找回了些许理智,他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虎牙,心尖滚着的那团火烧得他心脏怦怦乱跳。他觉得慌乱,不安,攥在手里的东西突然失去了掌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应该是这样的,容澄的每一句回答都催促着陈不野去揭开那个真正的答案,可是答案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要离婚?”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陈不野抬着眼睛看他,黑沉沉的眼睛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冷静,“容澄,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下颌上的那只手干净修长,陈不野微微用力,手指就嵌进了容澄的脸颊。陈不野焦躁得快要发狂,心脏跳得更快了。一声一声,重重响在耳畔,那些负面的情绪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最后统统变成了害怕。
他仿佛很害怕听到容澄的回答,害怕里又藏着最后一点希冀,希望容澄能不再让他害怕。
容澄痛得蹙了下眉,又很快松开。他反手抓住陈不野的手腕,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露出仓惶。
“小野……”就像陈不野不理解容澄,容澄同样也不理解陈不野,“……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们不是朋友吗?而喜欢,不是恋人之间才会出现的情绪吗?
陈不野给他的压迫感太过强烈,导致容澄在这个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出来。他艰难开口,每个字都含着惊恐,却又诚实得可怕:“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那最后一点点希冀也被容澄残忍得抹掉了,陈不野愣愣地松开手,秦衍晟那句掷地有声的询问骤然撞进了脑海。
——“那容澄有明确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吗?”
拥抱,接吻,这些都象征着喜欢,可从头到尾容澄都没有跟他讲过一句喜欢。
原来容澄根本就不喜欢他,那之前那么多表示喜欢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是在骗他吗?
车厢里闷热无比,容澄还没缓口气陈不野就俯身压了过来。肌肤相触彼此的皮肤都发着热,一股巨大的被欺骗感涌了上来,陈不野狠狠地把容澄压在车座上,自上而下地俯视他。
容澄迎上陈不野的目光,过长的卷发遮不住他眼神里的侵略性。陈不野向来都是懂事乖巧的,如今那双漆黑的眼睛牢牢盯着自己,猛兽似的,露出几分占有欲,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容澄生吞活剥。
“小野……”逼仄的空间令容澄喘不上气,他有些害怕地喊着陈不野。
眼前这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容澄反射性地闭上眼,陈不野的吻便落在了他的眼睛上。容澄眼皮发着烫,陈不野贴着他的脸颊低声平静地命令他:“那你说一句不喜欢我。”
落在脸颊上的呼吸也是湿热黏稠的,容澄试探性地推了推他,没推动;又见陈不野一直都很凶地看着他,容澄不自觉地抿了抿自己红肿的唇瓣,小心翼翼地顺从他:“……我,我不喜欢你。”
陈不野猝然笑了,笑容又冷又凶狠。他垂下眼睛去摩挲容澄的脸颊,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轻飘飘地回答他:“我不信。”
从那天晚上以后陈不野和容澄就陷入了冷战,更严谨点这个冷战是陈不野单方面的。两人依然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但陈不野不会像以前那样天天对容澄笑,也不会再主动找容澄聊天。他撕下了伪装的那层皮,对容澄的控制欲一天比一天强烈。
白天容澄上班倒还好,晚上两人睡一张床,陈不野紧紧箍着容澄的腰把人困在怀里,容澄做不了任何想逃离的动作。他们依然会接吻,陈不野舔咬着他的唇瓣,去摸容澄身上的敏感点。黑暗里两人混乱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容澄鼻腔里泄出一两声绵软的闷哼。陈不野恨恨地去咬他的脖颈,啃噬他白嫩的皮肉,在容澄身上留下各种青青紫紫的标记。
第二天陈不野又跟没事人似地抓着容澄让他帮自己打领带,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陈不野能看到容澄颤动的睫毛。他伸手去摸容澄细瘦的脖颈,指腹划过上面暧昧的吻痕。容澄浑身一僵,抗拒他的接触却并没有躲开。
陈不野知道他在害怕,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难过之余他看到容澄露出害怕的表情又会觉得痛快,心脏被一只手攥着不停地揉捏,陈不野被这些情绪来回拉扯,脸色愈发不好看。
几天下来再迟钝的人都能发现陈不野的不对劲,容澄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陈不野从前说的“朋友”都是骗人的,他说的“喜欢”才是真的。
是恋人之间才会说的喜欢,和秦衍晟当初说喜欢他一样,陈不野也想跟他谈恋爱。
慢慢的,容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串在一起,去回忆陈不野说的话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但这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难了,他费尽心思地去思考,得到的结论却令他更加惊慌。
假如想谈恋爱是结果,容澄竟然发现曾经陈不野说过的很多很多话都是骗人的。
就连他认为的听话、懂事,如今都在陈不野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容澄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然而他的的确确就是陈不野。
又过了几天陈不野才知道容澄那辆旧车的空调坏了,彼时他拉着容澄气急败坏地质问他:“车坏了为什么不跟我说?!现在天气那么热,你每天上下班不会难受吗?!”
很快陈不野就联想到这些天容澄每天下班回家都热得一身汗,他以为是天气原因,现在才发现原来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什么时候坏的?”陈不野缓了缓语气,神色不虞。
容澄回想了一下,说了一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