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骆宁又磨了侯夫人几句。侯夫人仍是不松口,骆宁只得回去了。
骆寅看着她背影,眼神怨毒。
侯夫人提醒她:“别跟她一般见识。你是男子,将来的镇南侯,你要把心思花在正途。”
没人喜欢读书,因为要吃苦。人的本性是贪图享乐,骆寅更不会例外。
他表面上应了。
“阿寅,你这几日精神不错,每日都去后花园的凉亭读书。娘真为你高兴。”侯夫人又笑道。
骆寅:“娘不用担心我。”
他的确心情好。
他正愁一个契机对付骆宁,就传言坊间闹匪患。
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
骆寅几乎要狂喜。他的计划很顺利,心情自然很美妙。
“……女人你想要多少都可以,不过别跟丫鬟牵牵扯扯。”侯夫人又委婉提醒他。
骆寅回神,笑道:“娘是不是看到了我与一个小丫鬟说话?她是文绮院的,我能勾搭她?”
“是她不规矩?”
“倒也没有。她年纪小,十分娇憨可爱,没什么心机。且她愿意攀附,我想着能否放个眼线在文绮院。”骆寅说。
侯夫人沉了脸:“你当心被人利用。”
“我又不招她进我的院子,就在后花园闲聊几句。万一她动心了,自愿投诚,不是很好的事吗?不成的话,又无损失。”骆寅说。
侯夫人脸色不太好看。
“娘,我真的没有再分心去对付骆宁。”骆寅保证,“您还不相信自己儿子?”
侯夫人只得按捺情绪,勉强笑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要与骆宁硬碰硬,得不偿失。”
骆寅听她说这些没志气的话,十分不屑。
他看一眼白慈容。
白慈容没做声,脸上表情却也表明,她对侯夫人白氏胆小怯懦的言行有些不满。
哪怕是亲母子,也不是每件事都同心。比如说骆寅喜欢的大丫鬟,侯夫人怕镇南侯怪罪,就直接打杀了。
骆寅也是生气的。
上次他们对付骆宁失败,是计划做得太简陋。
一则不够周密,只想如何脱身、不被人抓到把柄;二则骆寅太心急了,想一天内弄死骆宁。
这次,他要吸取教训。
他不信他会输给骆宁。
这天傍晚,骆寅又来了东正院,还带了他的妻儿。
侯夫人的院子热热闹闹。
骆立钦到处乱跑,骆寅竟破天荒亲自去追儿子,进了侯夫人的卧房。
出来时候,骆寅说自己的衣裳有点热,回去更衣了。
他去了好一会才回来。
又过了两日,骆寅想要休息,出一趟门。
他对侯夫人说:“余卓请我喝酒。好些日子不见他了。”
侯夫人:“你别跟他来往。他得罪了雍王,没什么前途。一个从三品的武将,朝廷说不用就不用,他的路断送了。”
“娘,咱们与人结交,别如此势利眼。我与余卓自幼相识、总角之交。您别让人背后戳我脊梁骨。”骆寅道。
侯夫人:“……”
他只得放了骆寅去。
骆寅约好了余卓中午登门,却是黄昏时候才到。
天色黯淡。
他的马车上跟了一个女子,随着他进门后,又折返。女子戴着帷帽,只勉强看得出高挑纤瘦。
余卓这些日子闷闷不乐,对骆寅姗姗来迟很是不满。
“我在桃花楼安排了一桌宴席,请你去喝酒,向你赔罪。”骆寅笑道。
余卓蹙眉:“我不能去喝花酒,被御史台知晓,一本参奏上去,我前途不保。”
他回京后,还在等吏部给他安排差事。
原本可以去兵部当个主事,不消两年便是侍郎;亦或者去城郊大营。
可雍王踢了他,兵部又是他的天下,余卓的差事一直没下来。
他现在很苦闷,也忐忑。
他甚至懒得见骆寅,又不好贸然撕破脸。
骆寅巧舌如簧。
余卓想起他纵火一事,问了他几句,骆寅对着他大吐苦水。
“我去趟净房。”骆寅说。
余卓没理会。
骆寅却走错了路,摸到他的卧房去了,还是丫鬟提醒,他才转出来。
【第082章
大嫂想分赃】
骆宁设好了一个简单陷阱。
骆寅竟是毫不迟疑,踩了进来,事情都朝着骆宁与孔妈妈等人预设的前进。
孔妈妈私下里骂了骆寅好几回。她这样温柔敦厚的人,都忍不住唾骂骆寅,说他心狠手辣。
“咱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怕他。”骆宁说。
文绮院内,也有意外之喜。
大嫂温氏抱着孩子来玩。
她拿了一块金砖给骆宁。
骆宁微讶:“哪来的?”
“里卧床踏下,有块砖松了。那天他一个人在里卧半晌,我听到了响动,他却不叫人进去。
等他出去,我发现床踏旁边的灰尘不太一样,有动过痕迹,就叫人搬空。
我的心腹丫鬟跟我一起找,寻到了这个。你放心,我的人可用,她们都是打小服侍我的。”温氏一口气道。
骆宁看着这金砖。
金砖很沉手,约莫一斤重。
在侯府,这样的东西库房可能都没有,只侯夫人那里有。
若是侯夫人给骆寅的,骆寅肯定早已拿出去兑换银子,日常花销,而不是偷偷摸摸藏在床底。
“是他偷的?”骆宁问。
温氏颔首:“我也这么猜。肯定是婆母的东西。婆母此前最盼他读书,不可能给他重金,叫他分神。”
又道,“存放在你这里。你想办法,或者放在老夫人的佛堂。等事情落定,咱们俩分了。你拿六成,我拿四成。”
骆宁忍俊不禁。
她对温氏说,“大嫂,你还是悄悄放回去。”
“为何?”
“一斤重的金砖,大嫂你想想它值多少银子?它不见了,又是在你们里卧,你是唯一嫌犯。
为了这样的重金,骆寅可能连杀了你的心思都有。别为了钱丢了性命。”骆宁说。
温氏脸色一白。
骆宁又说,“侯夫人那里丢了这么一块金砖,迟早也会发现。盘查起来,你难保一点风声也透不出去,侯夫人也不会放过你。”
温氏额角有了些冷汗。
骆宁最后道,“还放回原来地方。先是纵火,再是窃金,骆寅罪过不轻!”
她意味深长看一眼温氏。
温氏也不再遮掩,她就是受不了和骆寅睡一张床。
“阿宁,咱们想想办法。”
“好,我来想个法子。”骆宁说。
金砖给此事添了筹码,骆宁为了更进一步治骆寅于死地,她要再加一点罪在骆寅身上。
不过,骆宁办不了,她需要求助雍王。
骆宁去了雍王府,但雍王不在家,她等了好几个时辰。
总管事领着她逛了逛王府后院。
待雍王回来,骆宁说了她的要求,雍王沉默看着她:“你确定?”
“求王爷帮忙。”
“一份布防图,真的,你们整个侯府遭殃;假的,起不到任何作用。”雍王说,“你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我就要一份假的。我只是想唬人。”骆宁道。
雍王:“骆氏阿宁,本王选了你做王妃,便是看重你。你莫要叫本王失望。”
“是。”
“……你屡次轻拿轻放,似玩闹一般。声势浩大,又不让敌人见血,本王已经失望了。”雍王说。
骆宁低垂了视线:“王爷,您相信我这一回。”
“就这一回。”雍王沉默半晌,才如此道。
杀伐不够果断、手段不够狠辣,骆宁就不堪重用。
萧怀沣之前还想,也许她可以做副将,代替崔正澜替他冲锋陷阵。若她一再小打小闹,眼界太低,雍王会先放弃她。
到时候,说不定会和崔正澜再谈个条件。
他知晓崔正澜也有所图,不是不能利用的。
先给骆宁这个机会。
骆宁从雍王府,拿到了一份假的布防图,但足以唬住不少人,也许镇南侯也分辨不出来。
她回了家。
她派人把东西送给大嫂温氏,叫她也放在金砖旁边,别声张。
温氏答应了。
第二天,初霜告诉骆宁,大少爷又找了她:“他叫我今日半夜等消息,听到口哨声就出院门,他给我十两银子。他说有个惊喜要送大小姐您,缓和跟您的关系。”
又打了个寒颤,“大小姐,他摆明不安好心。他当我傻?”
骆宁:“你到时候打开院门,只是别出去,假装很慌张。”
初霜道是。
这日,看守角门的冯嫂子,被人悄无声息放倒了,角门处一片安静。
门栓被打开。
半夜无月,处处漆黑。
有人吹了口哨。
果然,文绮院的院门被悄悄打开了,有个小丫鬟冒头。
但她似乎胆小极了,又缩回来,只是院门没反锁。
有人脚步轻缓进来。
骆寅在暗处,瞧见了三个人扛了骆宁出来。
“怎样?”他问。
“只一个值夜的丫鬟,已经打晕了她。没惊动其他人。”小厮说。
骆寅叫他们把骆宁捆绑结实了,扔到了马车上。
“你们不用跟着,都回去吧。”骆寅道。
他亲自驾车,到了一处极其僻静的地方。
是城北的土地庙。
这个庙年久失修,附近也没多少住户,位置偏僻,临近一处养马场。
骆寅特意选了这条路,避开巡夜的人。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烧死骆宁,叫她骨头化为灰烬;回头告诉家里,她与余卓私奔了。
骆寅在余卓的衣柜箱笼里,塞了骆宁的一块手帕,是他等着骆宁的丫鬟初霜从浣洗房抱衣服回去时,特意偷偷取下来的。
他还偷了母亲的一块金砖。
到时候对外就说,骆宁与余卓情深似海,不愿意嫁给雍王,便与余卓相约逃走。她的钱都由丫鬟保管,为了防止惊动别人,她只得偷母亲的钱私奔。
只是最近坊间闹土匪。骆宁半夜偷偷跑出去,就被土匪抓走了。
她运气不好。
土匪可能知晓了她是雍王准妃,就在破庙烧死了她。
雍王准妃私奔,丢人现眼。朝廷为了太后与雍王颜面,一定要压下此事——就像骆寅纵火,太后也会保他出来。
事情会悄无声息解决。
骆宁就这样死了最好。
骆寅丢了官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一定要叫骆宁付出代价。
她休想嫁给雍王。
等她做了雍王妃,骆寅更要看她脸色,他不愿意。
骆寅愉快想着,马车就到了土地庙。
马车停下,他掀起车帘时,却发现马车内空空。
骆寅后背寒毛倒竖。
他分明看着小厮们把骆宁捆绑上,扔上马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