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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她一走,郑霄手里拿着牡丹,笑盈盈问骆宁:“这位小姐,是否要花?”

    郑嘉儿的女伴中,有人竟露出艳羡。

    骆宁:“不用了。”

    “我可以给你。”郑霄说,“不过,你得还礼。送我一只耳坠,如何?”

    旁边的人起哄。

    骆宁转身想要走。

    郑霄说着,竟要上手抢夺她的耳坠子。

    他的手,几乎碰到了骆宁的脸,骆宁立刻转身面对他。

    她避闪不及,索性抬脚就踢。

    她穿着绫裙,裙子的褶皱宽大,腿可以踢得很高。

    她用了很下流一招。

    故而,她是结结实实踢了郑霄一下。

    这也是跟秋华的爹学的。

    郑霄没提防,下腹狠狠一痛,他当即跪下。

    额角见了冷汗。

    在场男女约莫七八人,见状都睁圆了眼睛;包括骆宁的堂妹。

    意料之外!

    谁敢动郑家三少爷?

    被郑家少爷搭讪一句话,于闺秀而言都是机遇。

    他还言明要把三月三的花卉送给她,就是有可能求娶她,更是荣耀。女郎们听了,只会欣喜若狂、心跳加速——郑霄个人并无这等魅力,是他身后的家族。

    当前几大门阀,就实力而言,崔氏稳居第一,郑氏与裴氏、王氏不相上下,都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

    骆宁却无半分喜悦,反而用了这么……不像是闺秀该会的一招,叫郑霄跪向她。

    四周不少人看过去。

    “那是郑公子?他怎么下跪?”

    “那女郎是谁?公主吗?”

    宫里未嫁的公主只有三位,平时都不怎么出门。

    况且这三位公主,都不是太后所出,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可以叫郑三公子跪她。

    很热闹。

    “怀沣,怀沣!”崔正卿搡了雍王两下。

    雍王黑眸冷,淡淡瞥向他:“怎么,阎王来收你了?这样急。”

    崔正卿:“……看,郑三向你王妃行礼。”

    雍王转过脸,远远瞧见了这一幕。

    他阔步走过去。

    他这么一走,正巧与郑嘉儿迎面遇上。

    郑嘉儿喜形于色:“王爷……”

    雍王从她身边错身而过。

    郑嘉儿:“……王爷,王爷您去哪里?”

    雍王脚步很快,郑霄还没有缓过来那口气,吩咐随从拿下骆宁的时候,雍王已经到了近前。

    他静静扫视骆宁。

    其他人,立马恭敬行礼:“王爷!”

    雍王没理会,只是问骆宁:“遇到何事?”

    郑霄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疼得眼泪汪汪。

    瞧见了雍王,想起鼻梁骨踢断、手臂活生生被折的痛苦,他打了个寒颤。

    “王爷,是她先踢我,我不曾冒犯她。”郑霄急忙说,怕雍王又会揍他。

    而雍王,大部分时候不屑于打人。

    这是盛京,动手了又不能把人打死,有什么意义?

    任何打不死的,都是白费力气。他虽然一身好力气,却不是傻大个,谁都值得他卖力。

    他只问骆宁:“怎样?”

    骆宁如实告诉他:“这位公子想取我的耳坠子。这是私物,贸然被他抢去,落个私相授受,我解释不清。情急之下,这才踢了他。”

    雍王看一眼郑霄。

    再听一句“踢”,心下了然。

    眉头还是蹙了下。

    “回去换身衣裳鞋袜。什么脏东西都踢,当心烂脚。”他冷冷道。

    这句话很冲。

    骆宁隐约觉得,却是冲她的。

    【第047章

    谁也没资格做王爷的心上人】

    骆宁姊妹俩随雍王走了。

    很快,骆宛遇到了熟人陈小姐,同陈小姐去游玩。

    骆宁跟在雍王等人身边。

    “……郑三方才怎么向你下跪?”崔正卿故意问。

    骆宁想要回答,雍王看了眼她。

    不准她多提。

    她只得支吾:“一点小事。”

    雍王不耐烦看崔正卿:“你去走走。手里这支花,赶紧散出去。”

    崔正卿:“我不送。”

    “留着自己戴?”

    崔正卿:“……”

    辰王有了四五分醉意,一边漫步一边走神。闻言回神,对雍王说:“三月三的花,是求娶之意。正卿房内有三美妾,逍遥快活,不肯娶妻。”

    崔正卿连连点头:“正是这话。”

    又说,“送了花,便是承诺求娶。我这样的家世才貌,谁家姑娘会拒绝我?岂不是叫人空期待?”

    雍王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芍药。

    骆宁也顺着他视线看。

    粉色芍药,花瓣层层叠叠打开,淡香萦绕。他肌肤深,手背青筋隆结,捏住花茎的动作,对比太鲜明,莫名绮丽。

    她想到此处,快速挪开了视线。

    “送花就求娶,三媒六聘不用给?”雍王冷淡说,“这不是偷奸耍滑?”

    “送花,是中意她,心上有了她,且不会辜负,会同她结良缘。”崔正卿解释,“当然,也有登徒子把这花卉当风流趣事。”

    又催促雍王,“你这支芍药,实在太美,快送给你王妃。”

    骆宁听到这话,又看一眼雍王。

    见他愣了下,骆宁怀疑他不好意思,很自然把花篮往前伸了点。

    雍王却接过了她花篮。

    花篮扔河里;芍药随意折了,也扔河里。

    骆宁:“……”

    崔正卿和辰王都看向他。

    萧怀沣表情寡淡:“吃饱撑的,一朵花搞这些名堂。何人有资格上本王的心?”

    辰王看一眼骆宁,轻咳:“怀沣,这话有点无礼了。”

    “骆小姐听得懂。”萧怀沣说。

    骆宁:“是。”

    她当然听得懂。

    她卖身契还在他手里。圣旨赐婚,也只是做他的奴婢。要是妄想更多,他会发怒。

    而骆宁,既然卖身契都给了他,自然是非嫁他不可,也不可能收旁人的花,这花篮拎着也是白搭。

    故而她说:“扔了挺好,拎着费劲。”

    辰王:“……”

    崔正卿笑起来,当着骆宁的面,再次对萧怀沣说:“你这个王妃,真是大方。”

    还问,“何时赐婚?”

    辰王便说:“是我府上的事,耽误了你们赐婚。”

    又说,“我已无碍。死人不挡活人的路,早日请皇兄替你们圣旨赐婚吧。”

    雍王:“我正有此意。”

    骆宁没什么表示。

    早一日、晚一日,影响不大。她手头有钱、身边有人,日子过得还可以。

    萧怀沣从怀里拿出令牌,递给骆宁:“上次你婢女送去王府的。你收好。”

    骆宁已经知晓了这令牌的重量,不像上次那样轻飘飘接过来,而是慎重用双手捧了:“多谢王爷。”

    雍王点点头。

    他这次来找骆宁,就是有几句话跟她说。

    ——既然骆宁求他办事,跟她母亲有关,她在侯府应该日子艰难。雍王想再早一点指婚,告诉她一声,让她有个准备。

    不会拖延百日。

    不过,方才辰王兄说了,雍王不需要再赘述一遍。此话打住,只是还了令牌。

    午时刚过,骆家女眷便要先回城。

    早点走,免得城门口马车拥堵,进不去。

    回到镇南侯府,日影西斜,庭院树木沐浴暖阳,新叶嫩绿,百花繁茂。

    骆宁等人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得了几支花?”老夫人笑问骆宁和骆宛。

    骆宛面颊一红:“三支。”

    骆宁:“我没有。”

    几个人看向她,包括老夫人。

    她解释:“我的花篮落河里了,懒得去捞。太后娘娘说过了,会请圣旨给我指婚,不能收其他人的花卉。”

    祖母:“上次你就提了此事,一个多月过去了……”

    “原本说,要等辰王妃百日的。这次遇到了辰王,他便说不想去世的王妃挡了别人的喜事。估计快了。”骆宁说。

    她没有说更多。

    骆宁牢记“事成于密”。卖身契是她与雍王私下约定,明面上她会被指给京城最有权势的王爷,必然勾得人心浮动。

    她要等圣旨。

    圣旨不落定,骆宁一个字也不会泄露。

    祖母没有再多问。

    转而问骆宛,谁家公子给了她花卉。

    骆宛一一说给祖母听。

    两位的父亲与骆家二老爷身份地位相当,是从四品的武将;另一位,则是忠诚伯府的五少爷。

    “都还可以。”老夫人对二夫人道,“你帮衬看看。阿宛已及笄,婚事要及早定下。”

    二夫人应是。

    大嫂温氏先回去,二婶也遣了骆宛回去,留下来跟老夫人和骆宁说说话。

    二婶把今日白慈容出的丑,说给老夫人听:“……从此恐怕断了在盛京高嫁这条路了。”

    老夫人听了,气得哼了声:“她名声坏了不要紧,别连累侯府的姑娘。侯府从上到下,五位姑娘全部未出阁。”

    骆宁有两位庶妹;堂妹骆宛;三房还有一位庶女,今年三岁。

    二婶试探着问:“娘,需要把此事告知侯爷吗?”

    “我会告诉他。”祖母道。

    二婶这是怕白慈容的坏名声,牵扯到了堂妹骆宛身上。骆宛正是说亲的关键时刻。

    她坐了坐,起身走了。

    骆宁陪老夫人用晚膳。

    老夫人总感觉此事还有蹊跷,细问骆宁。

    骆宁不瞒她,一一说了。

    老夫人方才只是恼火,这会儿气得手发抖,不停哆嗦。

    骆宁替她顺气,柔声劝她:“您这么大的年纪,动怒危险。您要是病倒了,谁替我撑腰?”

    侯夫人为了拔高白慈容,会故意毁掉骆宁的。

    一次次失败,他们的手段只会加剧,越发丧心病狂。

    镇南侯是个武将,成天钻营权势,实则脑子与本事都很一般;他对白氏,又始终有些情谊,很容易被白氏说动。

    “她这样待你,她居然这样待亲生骨肉。”老夫人半晌喘上一口气,“你是她生的,那个白慈容……”

    说到这里,老夫人表情一顿。

    老人家见过世面。很多时候灯下黑,也低估了人性的厚颜无耻,才没有这样想。

    这次的事,老夫人一瞬间摸到了关键。

    骆宁却没有继续说什么。

    猜疑放在心里,慢慢发酵,才可以冲破屏障,叫祖母看清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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