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机械城内部分为三派。其中中立派以首领的意志为准，无条件支持其一切决定。鸽派认为机械城应以自身的生存为准，不必关心外界的事情，只需发展即可。而鹰派认为机械城必须走出去，攻克黑雾边境方得一线生机。”“你代表哪一派？”
“这不是重要的事情。重点在于你接下来的表现将会决定机械城如何对待你。三分之二的S级研究员正在中央塔的顶层等待你。当然，你也不用太紧张。相信我，如果在世界上选择最糟糕的政客，没有人比机械城的上层更适合这个称号的了。”
在两人的交谈中，A11带着对方离开了贵宾室。
一辆代步装置已经停在门口等候，它没有轮子，形状类似前世的悬浮车，由芯片自动引导路线。
“机械城内铺设有魔网。”A11介绍。“这是仿造魔法女神所设下的装置，机械城的一切运转有赖于魔网和中心人偶。那是黑雾时代前制作的核心装置，也是整个机械城的核心。”
“正是因为它和魔网，机械城才能成为永远飞翔于云端的城市。”
这对机械师来说简直是天堂，只要稍微动动意念，就有无数链接涌入感知中。前者没有贸然行动。说到底，机械师的能力是强行操控机械。只要她想，而非必须遵守机械定律。这样的祝福的确很爽，但一离开机械师的操控就会化为废品。
比如新镇那两条改装后的铁蛇，在机械师离开后已经报废了。残骸留给一号处理，看看能不能废物利用。
为了防止毁掉这座传奇城市，机械师安分无比。伴随代步车的前行，一堵古铜色的机械城墙矗立于视线尽头，将内外两城分开。
机械城面有规律地转动，不时闪过蓝色的能量流，表面没有看到任何可以通行的大门。
“内城不存在常规意义上的大门，想进入内城必须由登记过身份信息的研究员带领，否则就会被警卫机器人攻击。”
正如A11所言，随着他们靠近，无数银色圆球机器人飞下城墙，停在两人面前。它们扫描了两人的信息，为首的圆球机器人出声。
“A级研究员A11。检测到您正在执行任务，可携带一人进入内城，是否使用此权限？”
“使用。”
“检测完毕，欢迎你们来到内城。”
机械墙壁自动分开，为两人打开一条通道。
展现在面前的是一副独特画面。充满机械风格的运输装置穿梭在道路上，有序地行驶着。街道两旁的建筑造型独特，古铜色与银白色交错出现，仿佛用钢铁与机械奏鸣的歌谣。城市的上空，无人机组成的网络忙碌地运送着货物和邮件，不时有成群的机械鸟掠过天际，扫描着下方的景象。
入口右侧安置有一排扶手车，机械师站在扶手车上，A11输入目标地点，扶手车的车灯亮起，向设定好的目的地前进。
来来往往的居民身穿白色制式服装，大部分低头研究着手中的书本，对机械师等人视而不见。城市中央的高塔恍若擎天巨柱，隐没入蠕动的苍穹。
A11浑然不觉异常：“这是中央塔，机械城的核心建筑。所有S级研究员都在这里居住。此外，富有天赋的低级研究员也可以在塔内进修。”
随着距离拉进，中央塔近在咫尺。这座高塔整体呈现圆柱形，表面没有一丝连接痕迹。整座中心塔浑然一体，极富机械美感。
“有一个简单的问题。中央塔需要攀登获取权限，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最顶级的研究员才有资格住在顶层。你可以将其视为考验。”
A11说着，目光移向正在打开的塔门。
“中央塔有两百层，祝你好运。倘若你真的是莉莉丝，攻克这座高塔应当不在话下。”
他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机械师无视他的动作，向门内走去。
当她踏入门内的瞬间，空间产生了巨大的变动。一张蓝色投影在机械师面前展开，其上闪过密密麻麻的理论和问题。
一个悦耳的女声回荡在空间内。
“这是来自机械内城丽安涅小姐的问题，请您作答。”
好的，看来所谓的中央塔就是一座大型的综合提问塔。女人沉吟片刻，慢慢开口。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
......
“梅森先生，我以为外面会很忙。”
这是一座漂亮的花园。所有能够想到的花卉在此竞相绽放。绚烂的霞光流淌在天空上，恍若美神精心编制的花环。
白玉桌面上摆放着香味扑鼻的点心，汉姆苦笑不已，对这位总打搅自己的客人无可奈何。
坐在对面的少年喝了口茶。亚麻色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柔软。
“我特意带了外面的东西给你当消遣，怎么这么冷淡？”
“这就是外面的科技吗，现在的机械城技术的确有了十足的发展。”
汉姆挑起兴趣，仔细起那些问题。
“这个理论有点意思，我看看...这不是你前段时间送进来的书上的东西吗。公式是...”
“这个是谁提出来的？完全是胡说八道！按他的理论做肯定会导致电路链接不良的！”
“这个问题放在我那个时代，就连刚进入机械城的学徒都会解答。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提问的人肯定是个大傻瓜，你告诉他...”
“这个不错！我看了那些书后一直在思考这个研究方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后续。这个理论与刚刚那个结合起来会产生出乎意料的效果。但我现在缺乏实验设备，你替我带句话，叫他们试试这个组合...”
在小胖子家里，梅森看了不少机械城的理论书。汉姆教导的知识很好，不过鉴于时代变化，细节处有些增添改动。这么好的东西自然少不了汉姆的份，刚好可以用来引诱这位大师加入新镇。
中央塔第一百九十五层。
能够登上这里的无不是机械城最为天才的研究城，他们每个人都有令人惊叹的成就，研究出数不尽数的优异理论。可以说，能够坐在这里的人无不是推动了机械城进步的功臣。每一款产品中都凝结了他们的智慧结晶。
一位四十来岁的研究者。没人不认识他，他负责产能机器和能源液的制造，也是场内研究员中表现最激动的一位。
“我们检测了她提供的□□，那是一种极为高效的能源，且是我们目前无法制作出来的浓度。通过仪器，我们分析出了其制作时间，其制作日期约有76个小时，这相当新鲜。”
研究员的语气十分兴奋：“如果我们能够找到对应的设备，说不定对能源液研究有新的帮助。”
“冷静点，浩克。”
他的介绍引起了研究员们的讨论，很快得到了结论。
“无论她是谁，她身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我认为我们可以听听她的要求。”
“不需要。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研究来提高能源液质量。你能确定她是无害的吗？别忘了当初的莉莉丝杀死了所有随队研究员，此后负责该项目的研究员因责离开了机械城。可以说，我们对她毫无了解。如果她要重复当初的暴行，对如今的机械城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两者争论不休，代表中立派的老研究员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地听着他们的讨论。鹰派和鸽派也没太在意，自从老首领进入休眠状态，中立派便愈发减少了表态。
等女人踏入塔中，研究员们齐齐停声，专心致志地看着机械师的操作。
女人回答得飞快。语言干练，显然十分了解问题所涉及的原理。
但这只是第一关，所涉及的仅是最简单的原理，接下来才是难题。机械师势如破竹地登上了第四十九层。她在这里进行了短暂的休息随后进入了第五十层。
两只机械虚龙兽早已在此预备，任何进入此层的人都会受到雷霆般的打击。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愉快，这才令人想起她是曾经统帅整支人造人军团的首领，亲自杀灭了所有随行研究员的杀星。
无需装置，她轻松扭转了两只机械兽的程序，使其沦为俯首称臣的仆从。研究员们看得眼睛眨都不眨，这种奇特的能力实在令人着迷。过去的研究员究竟是怎么制造出这样神秘的机械造物的？只要是个学者就会对此感到好奇。
到了五十层以上，中央塔就会出现实战关卡。这对机械师来说毫无难度。
随着楼数上升，问题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进入一百五十层后，看着面前的谜题，水镜中的汉姆“嗯？”了一声，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些问题终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看来现在的机械厂也不全都是废物嘛，让我好好看看……”
汉姆回答问题的间隔明显增长了一些。梅森也不急，中央塔中的每一层皆带有休息设施，哪怕在里面待上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成问题。看着机械师终于停下脚步，研究员们也放下心来。
一百五十层以上的问题是由他们这些S级研究员亲自写下。如果对方再那样势如破竹，他们就要怀疑自己的研究水平了。
但很快，机械师再次动了。她明显进行了思考，时不时有一些删改和更正，但每次都能迸发出新的灵感。
“她写得非常精妙，是我从没想过的方向。”
“这老辣熟练的研究思路，这成熟完善的想法，说是一位机械大师想出来的也不为过。”
研究员们看得如痴如醉，惊叹连连。倘若说他们之前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测试人造人的机能，到了现在他们逐渐转变了心态，变成了求知若渴。
这些理论不乏涉及大量人造人知识，就像是一扇虚开的大门。你明知道另一边通往的是禁忌，但有多少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能用武力解决的，机械师直接平推。需要回答问题的则由汉姆处理。双方合璧天下无敌，最终，机械师站在了第一百九十四层的谜题前。
看着这个问题，她不由挑了挑眉。A11无疑是提前卖了个好，居然在这种地方提前透题。
蓝色光屏上赫然写着：【你如何看待人类？】
“他们是一群贪婪的混蛋，充满创造力的魔鬼。如果世界上有地狱，那么人类无疑该是常住户。不过，我不讨厌他们。”
女人顿了顿，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景。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怀念的事情，声音变得低沉了些。
“倒不如说，我很喜欢他们。”
长达数十秒的静默后，面前的光屏突兀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通往上层的通道。
机械师走了进去，传送的眩晕撼动感知，光芒在面前铺张开来，凝聚成恢宏的景色。
银白色的天花板上镶嵌着无数星辰般的宝石，形成一条闪闪发光的星痕。从中发出明亮的光，笼罩了整个房间。背后墙壁则是一整面机械公式，六位S级研究员坐在桌前，他们看起来非常正常
“欢迎你的到来，莉莉丝。”
女人的目光在他们身前的圆桌上停顿几秒，忽然问道：“你们为什么只有六个人？”
“原本是七位，在海拾兹背叛后就只剩下了六位。”
“不应该是十二位吗？”
另一位研究员对他的问题并不感到困惑，极为流畅地回答：“与贵族协会和教会不同，机械城一直没有足够天赋的人晋升，因此始终不满十二位S级研究员。”
果然，十二和圆桌之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这应当与黑雾前时代有关，因此研究员们对莉莉丝知道这件事并不惊讶。
“好了，让我们来谈谈接下来的事情吧，我此行前来是代表新镇来与你们谈判。想与你们做一笔交易。”
“那种事情什么都好。”
浩克挥了挥手，他完全不关心对方到底是代表新镇来的还是旧真来着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儿来的。作为研究员，他的关注点只有一个。
“你是通过什么装置制作这些能源液的？”
“我就是最好的装置。”
机械师嗓音淡漠。无论如何，她脸上的神情都是淡淡的。仿佛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川。这一点也很符合人们对人造人的刻板印象。
这些能源液是由机械师的血液转化而成。只要她的身体还在运转，就能持续分泌血液，能源液源源不断。
从这种角度来说。当机械师因为诅咒彻底转化为机械形态，她便是与真正的莉莉丝别无两样的人造人。
永恒动力，强大，无畏，机械的王。
“像你这样强大的人为何选择加入新镇？如果你想你完全可以创造出一个由人造人主宰的军团，没人能够阻止你。”
“强大？不，我不值一提。”
机械师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用怜悯的声音回答。
“比我厉害的人数不尽数，在他们中，我只是平凡无奇的那个。”
“如果不相信，你们大可派人去那里看看。相信我，那会让你们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前提是你们还能感受到这种情感。”
“......”
研究员们沉默不语，他们交换着眼神，显然在用某种隐蔽的方式交流。
“我们会派人前去新镇确认你说的情况，如果那里通过审查，会成为机械城贸易的对象。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吧。”
“的确。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定量的能源液来研究，同时，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研究员们毫不犹豫地问：“你需要什么？”
“这对你们来说很简单。一些机械，一些原料，一些优秀的技师和研究者，还有一份贸易契约。”
简单的讨论后，研究员们点了点头：“这对我们的确不是什么难题，但我们还有其他要求。对你来说，这可能有些严苛，如果是传说中的莉莉丝，我想你应该能够完成。”
他们想要做什么？打探协会的消息，在新镇成立自己的分部，亦或者帮他们解决什么忙？
梅森坐直了身体，时刻准备好向汉姆提问。
只见那群研究员们神情严肃：“三角塔公式的答案是什么？”
机械师：“……什么？”
研究员们：“三角塔公式的答案是什么？该死的，那个糟糕的，惊人的，完全不可能被人破解的公式已经困扰了机械城人整整一个世纪，能够研究出它的除了天才就是疯子！它是你的制作者汉姆发明的，你肯定知道答案！”
什么玩意？
听了梅森的复述，汉姆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见鬼！都过了几百年了，那玩意儿怎么还能流传下来！？”
第281章
亚当
所谓天才总会在年轻时候干出点儿超乎寻常的事情。如果让汉姆回到自己刚刚进入机械城的时候，
他发誓一定会阻止当时少不经世、狂妄无比的自己。
有些人的傲慢是年少轻狂，可有些人的中二却会贯彻他的一生，直到他被命运狠狠毒打。
毫无疑问，
汉姆·夏洛蒂就是其中楚翘。
他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自己以20岁的年龄成为机械城的S级研究员后，发明了一套只有自己能够理解的暗语，
并编写成了一条极为复杂的公式，
为其命名为【三角塔公式】。
随后，年轻的汉姆将这个公式拆分成了七个部分，
藏进了机械城的各个角落。为了给自己的游戏增添一丝奇幻色彩，他还顺应当时的局势，
为公式编写了故事背景。
“我已预料到一场灾难即将来临，去破解我留下的公式吧。它隐藏着解决灾难的秘密钥匙。”
随后汉姆就进入了人生最后的高光期，
着手于研究人造神莉莉丝的制作。将这件事完全抛之脑后。
于是这个公式变成了学徒们中流传的传说，
不少学徒想方设法去破解，
最后纷纷徒劳而返。至于那些有实力破译的大人物们，
哪个研究员会闲的蛋疼去做这种事呢？
再后来，人造人军团发生集体异变，汉姆因责离开了机械城，答应国王的邀请来到了【消失的国度】，
并死在了这里。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年轻时的恶作剧居然能流传到这时候，以至年龄超过几百岁的汉姆有些崩溃。梅森同情地看着这位机械大师，
语气怜悯。
“按常理说，
这种趣闻早就该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谁传出来的？那可是人造人制作专家，机械城S级研究员，
人造神莉莉丝的主要研究者汉姆大师说的。更不用说之后没多久，整个世界坠入了黑雾时代，
你还说了那么云里雾里的话，不怪机械城的研究员们一直研究你到底留下了什么。”
“……我哪里知道啊！”
汉姆叫苦不迭：“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20岁就当上机械城的S级研究员，这种事难道还不允许我炫耀一下吗？只是做了一些无关轻重的恶作剧就原谅我吧。当时世界树的叶子已经开始脱落，做出预言的人有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怎么我的话在几百年后还能传下来啊！”
水镜外，研究员们仍在阐述多年来的不易。
“凑齐这七块碎片花费了数百年时间。倘若不是一百年前已被封存的核心能源室崩塌，主系统重新进行检修，恐怕最后一枚碎片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面世。汉姆大师将这些碎片藏得如此严密，其背后定然有大秘密！”
越是复杂、越是神秘的东西，在数百年后蒙上的传说色彩越浓重。太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反而不被珍惜，【三角塔公式】就是最好的道理。
汉姆：“……”
梅森：“谁让你藏得那么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