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书架顶部一直抵着天花板，一列列拜访极为整齐，放眼望去可谓是书海汪洋。照明光线全部来源于头顶，仔细看去才会发现全部来源于镶嵌在天花板上的珍珠。数以千计的珍珠每个都有幼儿拳头大小，按照一定顺序排列成星空的形状，通过魔法散发出恰到好处的光芒。
纳西尔低声念出咒语，地面上刺出道道雪白骨刺，交错着形成了一张小床。
“克里斯汀会把被子送过来，这些书你可以随意翻看，进度自由决定，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定期抽查，如果没有达到我的要求——”
纳西尔脸上浮现出一丝凉薄的微笑，寒气从梅森背后川起。他没有再说下去，后者却不敢有丝毫懈怠，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他听话，男人的语气温柔了一些：“当然，如果你达标了会有奖励，我可以回答你的所有问题。”
“所有？”
“是的。一切你想要知道的密辛、成神之路的秘密，甚至包括命运女神，只要你能够达到我的要求，我都可以告诉你。”
靛紫色的眼睛噙着笑意，尾音好似一条柔软的蛇，缠得人心头发酥。对方的话简直是明晃晃的诱惑，让梅森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是，老师！”
谁听到这话不迷糊啊！
不就是学习！他怕学习吗？他怕的是来这里的时间不够他学！只要敢让他问，他能把对方底裤都掏出来！
看着幼崽脸上熊熊燃烧的斗志，纳西尔满意颔首。
“如果有不认识的字，你可以去找克里斯汀学习。他经常教弟弟妹妹识字，很擅长这方面。”
说完，黑发男人飘然而去。丝毫不担心自己将一个小孩独自留在书房里。
他在黑雾时代看了那么多书，哪能因为穿越就不识字。梅森信心满满地就近拿了一本，红色书脊入手光滑厚重，上面用金墨优雅地写着标题，字里行间充满大师的气息。
银发幼崽盯着一串串素不相识的蝌蚪文，嘴角微微抽搐。
黑雾时代和黑雾前时代的文字是共通的，这一点的确没错。在小妖精皮卡的故事里，他识字。
但他忘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是更加遥远的神眷时代，这时候的文字在后世被称为古魔文，是法师必学课程之一。
万万没想到自己不只是身体回归幼崽，就连学识都回归幼崽的梅森无语凝噎，抱着这本书愤然出门。
他刚走出屋子，就嗅到了热气腾腾的烤肉香味。
屋前燃起篝火、支起烤肉架。金黄肥美的烤肉滋滋流油，金发骑士哼着歌，右手拿着匕首片肉，左手不时喂一口身旁的天马。
奈儿埋头苦吃。看到幼崽呆呆地站在门口，善解人意的天马嘶鸣一声，提醒主人对方的到来。克里斯汀回过头，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
“过来吃烤肉呀，迦南，小心烫。”
银发幼崽慢慢走过去，骑士瞟见他手里抱着的书，不由“咦”了一声。
“纳西尔让你进书房了？他对你还挺好的，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想借一本书，他直接把我从山头轰到山脚。”
幼崽蓝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说话软乎乎：“你想借哪本书？”
克里斯汀心痒难耐，想要伸手捏一把对方的脸蛋，可惜手上沾满了油：“第一代圣徒抄录的《光明圣典》，我想借它驱逐一个小镇上的瘟疫。你把书先放回去，叫纳西尔来吃饭。”
幼崽乖乖点头，哒哒哒地跑过去放书。过了一会儿，他从门后冒出头来：“我没有找到老师。”
“他应该在实验室里，你可以先帮我拿点盘子吗？我们把烤肉切好一起去叫他。”
幼崽很快托着一叠摞盘子走了过来，光滑的瓷盘对肉嘟嘟小手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小家伙还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一口气拿了许多盘子。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瓷盘，表情都严肃了一些。克里斯汀忍不住想笑又强忍下来，若无其事道：“放在这里就好，辛苦了，迦南。”
“不客气。”
幼崽乖乖把盘子放下来并分开摆好，方便他放肉。这些盘子看似平平无奇，实则都是魔法物品，描绘着魔法纹路。他刚刚想观察一下细节，复杂的图案反把自己难倒了。
梅森在脑海中勾勒着这些纹路，殊不知骑士背对自己嘴角疯狂上扬。
他握住匕首，无比娴熟地将烤肉切片，薄如蝉翼的肉片与敦实弹牙的肉块分别落入盘中，刀工精妙绝伦。
待所有烤肉切好，克里斯汀洗了洗手，抱起银发幼崽，终于完成了自己之前的愿望。
他美滋滋地捏了捏幼崽的脸颊：“我们现在去找纳西尔。他的实验室在地下，比较危险。平时没有他的允许，你最好不要进去。”
他抱着对方进屋，停在棺木前。梅森这才看到棺木正面镶嵌着一个掌心大小的镜子。
镜子中倒映出来的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一位抱着花束的青年。
他眼眸深邃，黑发披散在肩头，静静望着画框外的人，背后是一座优美的玫瑰花园。微风吹起几缕发丝落在额头上，比起现在的纳西尔更多些人情味。
薄薄的嘴唇开合，传出清冷的声音：“什么事？”
克里斯汀心情愉快地回答：“饭做好了，快出来吃吧。迦南帮我亲自去拿了盘子。”
镜子中的纳西尔瞥了他一眼，眼神肉眼可见的无语。
他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棺木上亮起纹路，盖子打开，纳西尔从中坐了起来。
这不是你的睡床吗...你把实验室入口安放在自己的床里？
面对幼崽质疑的眼神，纳西尔优雅起身：“实验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睡眠。”
好吧，谁让这是老师呢。梅森明智地接受了这个答案，很有幼崽觉悟地向对方摊开手。
“.....”
纳西尔用毫无感情的眼睛与他对视，后者无比执着地伸着手，眼中充满期待。
大概过了十来秒，黑发男人从克里斯汀手里接过幼崽。抱着他向外走去。
银发幼崽趴在他的肩头：“老师，你会让我直接学会这些文字的魔法吗？”
“会。”
幼崽的蓝眼睛几乎闪起了星星。只要有用，别说装可爱，做什么都行。
“那你可以对我用一下吗？”
“不。”
对方：“......”
克里斯汀噗嗤笑出了声，在纳西尔看过来之前赶紧收住，抢先一步出去端盘子。
纳西尔扫了一眼空地，森森白骨从地面中冲出，组成了一张散发出浓浓死亡气息的长桌与椅子。他抱着幼崽在主座坐下，金发骑士忙前忙后，像是一只勤快的小蜜蜂。
“尝尝这个，这个是最好吃的部分。”
克里斯汀主动接过了给幼崽喂饭的任务，在短暂的挣扎后，对方可耻地屈服了。
不就是吃个饭，哪有打探消息重要。他乖乖窝在克里斯汀怀里，一边吃着美味的烤肉，一边卖萌当好奇宝宝：“克里斯汀哥哥，你是怎么和老师认识的？”
“我是来获得死神的神眷的。”
金发骑士咽下嘴里的肉，口齿清晰地回答。
“死神的信徒唯有亡者，他们大多回归了死神的神国，在外活动的不多，纳西尔是其中一个。”
嚯，我还真猜中了。梅森偷偷看另一方的表情。黑发男人用刀叉切割着盘中的肉，声音淡得没有感情。
“想要获得神眷，要么获得神明的认可，要么得到神明代言人的认可，间接取得神明的认同。吾主日夜守护着死者的安宁，祂的神国位于死之海底，拒绝活人入内。因此他找到了我。”
“但我被拒绝了。”克里斯汀无奈地耸肩。“他说死神的印记只会给亡者。”
纳西尔冷声道：“生者已享有世间所有，唯有安宁留于死亡。想要兼顾两端绝无可能。”
“按照这样的想法，克里斯汀哥哥死去后就会成神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想要真正成神必须做到三件事。第一，不可成为恶神。第二，获得十二正神的神眷。第三，度过成神三阶段。”
“十二正神中，战神更偏向正义、勇气与牺牲而非恶战。立场最混乱的双蛇之神虽被众多小偷与杀手信奉，但祂一直在寻找大地女神的神格，希望掌握大地的权限。死神象征死亡、轮回与安眠。”
“在很久以前，大地女神也是正神之一。她掌管大地与财富，核心为大地神格，财富只是附加。即便如此，在....祂陨落后诞生了双蛇之神，这位是十二正神较为特殊的存在，负责作为猎手清剿邪恶神明。总之，你只需要铭记一点，正神之中绝不可出现恶神。”
纳西尔加重了最后一句话，态度异常严格。克里斯汀适时插进嘴，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接下来就是三阶段了。第一阶段是指在人心中留下你的名，引发【天国】降临。”
“第二阶段是指在世界中留下你的痕，进行【无瑕加冕】。”
“第三阶段是指在命运中留下你自己。带着十二正神承认的印记，在世界树上留下名字，登上神位。”
梅森理了一下头绪，在黑雾时代，成神步骤是四个阶段。第一，拥有【天国】；第二，做出伟大业绩，成为证明；第三，获得神明的认可；最后点燃神火。两者的内容实际上是相同的。
唯有一点，梅森不解：“为什么必须排除恶神？”
纳西尔慢条斯理地吃掉烤肉，闻言淡淡道：“你的书看完了？”
梅森被哽了一下。
你知道得多你有理，你是老大！
他愤然咬掉克里斯汀投喂的烤肉，将它当做纳西尔嚼，想到自己前世堂堂大学生，如今居然不识字，不由有些挫败。
期盼的目光投向骑士，发出诚恳邀请：“我不认识这些字，你可以教我吗？”
单从脸来说，迦南绝对是梅森捏马甲的颜值巅峰。
奸商这个没脸的马甲姑且不提。不同于奥雷乌斯的英俊，迦南的外表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精致，缩小以后更显得唇红齿白，眼睛又大又圆，清冷的气质反而显得假装小大人一样可爱。
克里斯汀从小照顾弟弟妹妹，对幼崽最没抵抗力。他之前出去清剿魔兽，附近村庄的小孩子想骑大马他都拒绝不了，更不用说面对这么可爱的小不点了。
骑士立刻满口答应，完全没有过脑子：“没问题，我去找本教材书，一会儿就来。”
这样说完，他连饭都不吃了，招呼奈儿就起身离去。
一个小时后，一本魔法睡前故事书出现在梅森面前。
在他懵逼的目光中，从书里传出欢快的呱呱声。
“可爱的小家伙呱，我是你们最最好的朋友呱呱，今天我来教大家学习识字呱。请大家拿出纸笔，跟着我来写——呱呱！”
一只虚幻的青蛙跳跃在魔法书的书页上，引导着一个个漂浮的符号。克里斯汀站在旁边很是得意。
“这是我找阿克拿的故事书，它会帮助你学习的。是不是可爱又有趣？”
他说的阿克应当是神眷时代最有名的炼金师，阿克·鲁道夫。他与克里斯汀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梅森满头黑线，既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完成来回的，也不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向那位炼金师介绍自己的。
盯着欢快摇晃身体的青蛙，幼崽面无表情，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生硬的道谢。
“...谢谢你，我非常喜，欢，它。”
一字一顿，抑扬顿挫。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笨蛋骑士的笑容闪闪发光。在他们背后，纳西尔若无其事地举起饭后消食的茶杯喝了一口，挡住了上扬的嘴角。
第154章
烈日之神
魔法故事书虽然幼稚，
但对现在的梅森而言，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只能捏着鼻子跟随魔法精灵的指引，
开始学习古魔文。
古魔文难得令人发指，一共156个基础符号，
加上复杂的组合，
折磨得梅森几欲吐血。
现在让他再去考上辈子什么英语四六级，他肯定闭着眼睛都能过。否则就是对不起区区48个英语音标。
在利益的诱惑下，
梅森居然真的只花了一个星期就学会了古魔文。
这一周来他几乎不吃不睡，硬生生将这156个符号刻在了脑子里。感谢神眷时代的异族还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如果再来点地精语、精灵语什么的，他和纳西尔总得有一个人死在这里。
捧着厚厚的羊皮书，
在第一次看懂标题写着的是什么东西时，
梅森几乎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知识是可贵的，
这样获得的知识尤其可贵。
纳西尔的藏书极为丰富，
从各种神话传说到魔法理论、再到后世已经失传的技艺。
特别是关于众神的部分，不同于后世将窥伺神明的秘密视为亵渎，神眷时代记录了无数关于众神的秘密。作为死神眷属的纳西尔收藏的更是数不胜数。
在这些东西中，梅森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作为最开放的时代，
神眷时代还没有像之后一样对十二正神以外的神祇赶尽杀绝。对于符合要求的异神，诸神是允许存在的，
只是不许继续扩张。
想要得到认可必须满足几个要求：一、不得是通过血祭等方式产生的神明；二、祭司不得采用血食；三、神职不得与负面相关；四、不得与十二正神为敌。
只要满足这四点，
答应被正神教会监管，
正神是不会铲除这些教会的。
需要注意的是，就连一些较为中性的神职，
如财富、权力、这类亦不可选择。
整个神系就像是关心未成年成长的家长，恨不得将所有可能带坏孩子的东西纷纷从神职中丢出去。梅森从中嗅出一丝不对劲，
却抓不住那一点苗头。
越是了解这个世界，他的困惑就越多。为了解答这些问题，梅森如饥似渴地埋首于书本中，经常连饭都顾不上吃。
这些书浩如烟海，能够看到的机会或许仅有一次。就在他废寝忘食的时候，克里斯汀来了。
他进屋就被吓了一跳，地上、桌上堆满了各种书籍，看起来像是什么法师塔弟子赶课题现场。
不过埋在这群书堆里的是个银发幼崽，对方连他的进入都没发现，落在书页上的眼神根本没离开过。
怪不得纳西尔会收他为弟子，两个人做起研究简直一模一样。他在心里吐槽着，弯腰把对方抱了起来。银发幼崽眼神犀利：“把我放下来，克里斯汀，我正在看书。”
这次连哥哥都不叫了。克里斯汀好笑地拍拍对方脑袋：“天天学习会把脑子学坏的。”
梅森的心全在书里，扭动着想要跳下来，可惜逃不过骑士的魔爪。后者掂了掂手感，忽然挑眉：“迦南，你是不是长高了？”
“大概吧。”
他的确长高了一点，大概两公分左右，取书的时候稍微方便了些。
但梅森宁愿自己不要长。他有预感，等自己长回青年模样说不定就要离开这里了。
在那之前，他绝对看不完这些书，只能挑最重要的看。和克里斯汀聊天的几句话时间都够他再看两行字。看出对方的心不在焉，骑士点点幼崽的鼻子。
“别忘了纳西尔之前的话，已经十天了，今天是你的测试日。”
这就要测试了？
书不会跑，但纳西尔会。
梅森立刻做出决定，乖乖让对方抱着自己走。脑海里飞快回忆着这段时间的学习内容，
十天没出门，外面的景色还是一模一样。克里斯汀带他找到纳西尔，后者正站在屋前，仰头看向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