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李顺犹豫,低声喃喃道,“我不知道。”啧。
苏在晔有点不耐烦了。
点燃一支烟,降下车窗,“你儿媳也快足月了吧,午夜梦回,你就不怕你的孙子孙女某天也被人丢弃吗?”
这话既是试图引起她的共情,也是一种威胁。
李顺呼吸一顿,神色诡谲,纠结了很久,才终于舍得开口,“莱莱现在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我也是没办法,秦家人突然去世,留下她这么小一个孩子,能找的亲戚我都找遍了,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收养她,我只是个小县城来打工的村妇,哪有这么多主意,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才把她放在福利院门口,我想着,在福利院,莱莱至少还能有口饭吃。”
她情真意切,言之凿凿。
“哪个福利院?你还有印象吗?”苏在晔回过身,急迫的视线盯着李顺。
她身子瑟缩,倚着车靠椅,似乎在给自己找一个支点。
认真回忆了一会儿,把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福利院名字我记不得了,但位置就在秦家小区对面,那个小区我记得好像叫…澜月观,我真的没有故意拐骗莱莱,秦老先生是个好人,待我不薄,我没有理由去伤害莱莱。如果我的经济条件足够好,我一定会收养她……”
“……把莱莱送去福利院没多久,我就离开南城了,莱莱现在在哪,我真的不知道。”
李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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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月亮代表他的心
李顺本性其实不坏。
也没有老头说得这么恶毒。
从她口中,苏在晔三言两语打探出了不少信息。
问她还记不记得,是哪一天将秦春和的孙女扔在福利院门口,她回忆了许久,愧疚地说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具体是哪一天,她便记不清了,只记得是2005年的某个夏天,秦家出事三天左右。
从小县城回来。
苏在晔和苏衡打了通电话。
苏家的势力在南城背景通天,很简单就从李顺提到的那家福利院查到了2005年夏天被收养的两岁小女孩。
巧的是,还真有一位。
档案显示,小女孩刚到孤儿院不久,就被收养,收养人居然是——
许苓意。
祁斯吟的母亲。
苏在晔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体犹如过电般。
突然回想起某年夏天,祁斯吟一夜之间就多了个妹妹,小小的一只,怯生生躲在他身后,埋着小脸不看人。
那时候,苏在晔蹲在祁姝跟前,逗她,“小妹妹,你是谁呀?”
祁斯吟温柔地牵着祁姝的手,将她领到苏在晔跟前,“这是我家小孩,祁姝。”
白瓷娃娃般乖巧。
见苏在晔笑,祁姝也跟着笑。
眼前这个哥哥长得很讨她喜欢,笑起来还这么好看,她便不怕他了,伸出年画娃娃一样圆圆的手,在他漂亮精致的脸上捏了两下,软乎乎地喊他,“哥哥。”
嗓音甜甜的。
像新鲜脆甜的哈密瓜。
秦莱莱就是祁姝,是秦春和的孙女。苏在晔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
不确定祁斯吟是否真的想知道祁姝身世,苏在晔没有直接将这个答案告诉他,故事只讲到他和李顺的对话结束。
戛然而止。
写在纸上的地址,就是祁姝待过的福利院。
梁院长则是帮忙整理好档案的人。
如果祁斯吟感兴趣,自然会去打听,他也算做了件君子成人之美的事。
“很有趣对吧?”
苏在晔端起雪梨银耳汤一饮而尽,他讲了太多话,嗓子干。
祁斯吟听得很仔细。
开园北路79号,他对这个地址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当年他将祁姝领回家的地方,自然不会忘,再结合苏在晔刚刚讲的故事,他已经猜出真相。
“确实很有意思,不过结局还不够完美。秦春和一家去世,留下的财产呢?在谁手里?总不该被一帮冷血的亲戚瓜分了吧?”他的声音低了些,俯身凑近。
虽然仍维持淡淡的笑,狭长的眼里却没几分温度。
苏在晔耸耸肩,“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抬手叫来服务员买单,起身问祁斯吟要不要趁着雨停了去打高尔夫。
祁斯吟一本正经,端方认真地拒绝,“不了,有正事要忙。”
-
祁姝风风火火打车到了南大。
挎着新买不久的el黑金22bag,踩着红鞋底的小高跟,在人来人往的大学之中非常惹眼地穿行。
很典型的富家女。
带一点傲气,干净漂亮精致,似乎在找什么目的地,盯着路牌研究了很久。
看不太明白。
祁姝随机叫住路过的女学生,很有礼貌地开口询问,“同学,请问篮球场馆在哪个方向?”
被问路的女学生趁机大胆看祁姝,她有完美流畅的鹅蛋脸,眼尾上扬,野生眉精致又不失鲜活的生命力,漂亮极了。
此刻,大美人正眨巴着眼睛,认真问她问题。
她不自觉耳根发烫,指了指祁姝身后的方向,“姐姐,顺着那条大路走到头,穿过逸夫楼就是。”
“好,谢谢你哦。”
道过谢,大美人踩着高跟鞋噔噔走远,身上的香味还残留在空气中。
走到篮球场馆门口,祁姝给闻临月打电话。
闻临月跑出场馆来接她,两人穿过人群,回到场馆,选了两个连排的空座位坐下。
恰好红队的16号进了一颗球。
球落地,砰砰几声,在场馆中回荡。
很漂亮的三分球,引来全场欢呼尖叫,祁姝不太懂球,探了颗脑袋去望,16号一头飘逸的金发,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正举着双手满场跑,和队友击掌庆祝,像只欢快的大金毛。
少年感满满,正是Rosent。
闻临月和她咬耳朵,“上半场还有几分钟结束,你来得不算晚,小玫瑰球打得不错。”
祁姝笑了笑,“哟,小玫瑰~谁当初说跟人家不会再见面来着。”
闻临月有点羞,闷闷地推了推祁姝。
祁姝没继续逗她。
时间到,中场休息。
Rosent的人气比她们想象中都要高,不少女生借着休息的时间上前给他递水,不过都被Rosent笑吟吟地拒绝了,他转身走到自己的书包边,乖巧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矿泉水。
仰头喝水的时候,Rosent的视线随意扫过看台。
在人群中,宿命般看到了闻临月和祁姝。
月亮。
他一晃而过的月亮。
他心心念念,向上帝许愿希望能再次见到的月亮。
一瞬间他喝水的动作都停滞了,但水还在往喉咙里灌,他呛了好大一口。
隔了太远,闻临月只能看见他猛地耸肩咳了几下,又不敢低头太久,一边咳,一边勉强地抬头往看台方向找闻临月,确认她还在,才垂下头继续咳。
慌张不已。
有队友看见他呛水,贴心地跑过来替他拍背,跟他讲话他也充耳不闻,只一味地往看台上望。
这家伙望什么呢?
队友好奇,仰头去人群里看,全是密密麻麻的观众,他又疑惑地挠头。
中场休息快结束的时候,Rosent跟着队友往球场走,一边走,一边朝闻临月的方向说话。
祁姝清晰地看见。
他先是用英文说了两遍“wait
me”,又贴心地用中文说了两遍“等我”。
直到闻临月微不可见地点了头。
他才放心地上场,接着安心打球。
比赛继续。
仔细听,能听见周围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学生时代,没有几个女生是真正对篮球比赛感兴趣,大多数是打着看球的旗号,来光明正大看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聊的话题,自然也离不开他们。
这其中,Rosent的名字被提到的频率很高。
“喂,待会儿你仔细看Rosent的左手腕,据说他前不久去纹身了,那里有一颗小月牙。”
祁姝和闻临月身后,有个女孩对闺蜜说。
她的闺蜜对Rosent不感兴趣,冷冰冰地说,“哦,那他不能考公了。”
偷听的祁姝没忍住,笑得耸肩。
女孩“啧”了一声,认真道,“哎呀,别搞抽象,你说,那个月牙会代表什么呀?”
“还能代表什么,邓丽君早就说过了,月亮代表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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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祁姝,够了
比赛结束。
Rosent回寝室,花十分钟冲完凉。
他清爽地出现在校内茶餐厅时,祁姝和闻临月的港式珍珠奶茶刚喝了几口。
窗边,闻临月脖颈白得晃眼。
细微的光透过下杏色蕾丝窗帘,在她身侧蕴出一层浅浅的柔雾。
喝水时,无意识咬着吸管,和祁姝聊得很愉快,偶尔笑得像一朵小白花。
见到她,Rosent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松了口气。他怕一切都只是幻觉。
走到前台替她们结账。
认识Rosent的收银员打趣他,“诶,那桌有你喜欢的女孩子?”
Rosent没回避,很认真承认,“对,”他指了指闻临月,很笃定,“我喜欢她。”
收银员视线扫过闻临月的漂亮脸蛋,将小票和找零递给他,“祝你好运,Rosent。”
Rosent入座之后,气氛稍稍有些微妙。
闻临月是很典型土象星座,装作不在意,其实脑子里思绪万千,面对很久没见的Rosent,她明明觉得惊喜,到嘴边却只有两个字,“好巧。”
祁姝适时地见缝插针,找了几个话题,说没想到Rosent居然在南大读书,问他留学生活如何,学什么专业的,毕业以后会待在这里吗。
问题是祁姝问的,Rosent回答时却都看着闻临月,说他学的是建筑学专业,很喜欢中国文化,以后会在南城定居。
话匣子打开,三人聊得挺愉快。
见二人之间氛围不错,祁姝噌地站起来,说还有事,提着包离开了。
-
接下来的半个月,小组工作进入最后阶段,这个项目完成,就会正式公布被优化的管培生名单。
办公室氛围,因此稍显紧张。
祁姝和温鹤川待在一起讨论的时间越发长,接连几天,祁斯吟接祁姝下班,都等到了晚上十一点。
他们组还算顺利,只在做一些关键节点上的调整,争取将作品打磨到最好。
做完收尾工作,今天下班挺早的。
不到晚八点,祁姝走出公司。
低调内敛的迈巴赫在街对面停着,上车前,祁姝左右看了看,没看见熟悉的同事,这才钻进了车内。
呼。
祁姝叹气,项目完成,总算告一段落。
祁斯吟揉揉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温热的掌很自然滑到她的后颈,轻轻摩挲,“最近工作都辛苦了,明天周末,要不要去海边吹吹风?”
抬头去看,就会发现,祁斯吟那双温润无波的眼神中有些许期待。
可惜祁姝正低头把玩着美甲上的小珍珠。
没注意到。
她很少会拒绝祁斯吟的邀请。
但她最近实在太累了。
思索着开口。
“哥哥,比起去海边,我更想回家吃你煮的面呢。”
她撑起一些身子,头往祁斯吟结实的肩膀上蹭,柔软的眼神眨得很缓,贪婪地闻他身上好闻的雨后青橘香,“祁斯吟,我最近好累哦。”
祁斯吟直了直身子,默默往祁姝身边靠,让她蹭得更舒服,因为用力,脖颈上性感的青筋乍现。
祁姝蹭着蹭着,便不老实地用唇瓣去摩挲他温热性感的脖颈,贝齿轻咬着青筋。
痒得祁斯吟轻哼了一声。
但没躲,只是硬生生地任她咬,指节放入她的发丝。
“哥哥。”
她低低地喊他,嗓音里带着些甜腻和取悦。
“嗯。”
祁斯吟懒洋洋应她。
“下周一优化名单就会公布,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呀?”